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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蜜三刀在線閱讀 - 第78節

第78節

    坐摩天輪時,在搖擺車廂和非搖擺車廂間,富小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結果坐的時候十分沒骨氣,一直在不停地尖叫,同車廂的小朋友都比她要爭氣得多。顧垣把手伸過來給她,她死死握住,把他的手都給抓紅了,哪里想得到去親他的嘴。

    等從摩天輪里出來時,富小景去親被她抓紅的手,“我是不是很丟臉?”還沒等顧垣回答,她馬上安慰自己,“幸虧別人不認識我?!?/br>
    富小景心里反復默念“反正別人也不認識我”,踮起腳尖捧著顧垣的臉,一點點地親了上去,園里那么多人,都成了富小景的背景,那句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富小景只聽得見自己心跳。

    他倆在迪士尼轉了兩天,有些項目富小景前幾天玩過,這次為了配合顧垣還要裝作第一次玩。大多數項目顧垣都覺得幼稚,但為了配合富小景,仍盡力表現出好奇。兩人各懷心思,對不感興趣的項目,都表現了極大興趣。等到兩人發現彼此的偽裝,兩天已經過去了。

    因為要去六旗,也就沒坐迪士尼里的過山車。

    顧垣不到二十歲的時候,倒是去過不止一次新澤西的六旗,驚險刺激的項目都玩過。等他到富小景這個年紀,再也沒去過游樂園。

    來之前富小景做了各種攻略,立志要體驗園里各種刺激的項目??伤徽局鴩L試了下綠燈俠,志氣立馬煙消云散。她隨著過山車高速旋轉,一切目的都忘得一干二凈,只記得抓住顧垣的手尖叫。等她從過山車下來,才發現在過山車接吻這件事,非一般人所能為之,即使是平穩狀態有安全帶隔著,嘴碰到一起都不太容易,何況是高速運行下,偏要勉強,牙齒磕出血還是小事,撞得頭破血流也不是沒有可能。

    富小景的此次洛杉磯之行很不順利,六旗的項目只玩了兩個,她就在走路時跌了跤,雖然不是很嚴重,但也要休息一段時間。

    坐包機回來時,飛機上的甜食只剩下蜜三刀,她往嘴里塞了一塊,第一次覺得蜜三刀奢侈起來。

    顧垣為她籌備的洛杉磯之行就這么畫上了句號,富小景覺得很過意不去。更過意不去的是,明明她只是崴了腳,顧垣卻把她當作全身高位截癱來照顧。

    不過她很快就心安理得了。她理直氣壯地支使顧垣,讓他給她剪指甲掏耳朵,慢慢地連頭發也懶得梳,每次要梳頭發時,只把梳子遞給他,每天掛在嘴邊的話是,“沒了你,我可怎么辦”。

    后來富小景的腳好了,她仍做出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樣子來,顧垣像沒發現一樣,繼續毫無怨言地照顧她。

    她說回國,顧垣馬上按照她說的日期訂了機票,毫無挽留她的意向。每天都有店員把她買不起的品牌送到家里,應季衣服拿出來一件件讓她選。

    回國的日子一天天地臨近,富小景只等著顧垣將她脖子上的項圈戴到她手上。雖然她答應富文玉三年后再考慮結婚的事情,可沒說現在不能訂婚,如今顧垣一點表示都沒有,她急得嘴角長了一顆痘,每天顧不得矜持再三暗示,但顧垣不合常理地遲鈍。

    離回國還有三天,富小景臉上的痘又多了一顆,她特地給自己做了蓮子粥敗火。

    她給顧垣盛了一碗粥放到他面前,“我的腳已經完全好了。明天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看看你媽?”

    顧垣手里的勺子繼續在粥里攪著,攪得富小景心亂。大概過了三分鐘,顧垣才說了一聲好。

    富小景不再稱呼顧垣的母親布朗夫人,而是叫她葉阿姨。

    重癥病房里的葉阿姨和布朗夫人是兩個人,即使睡了那么多天,她仍然是美的,但美的沒有戾氣。真見到本人,富小景對她的恨竟然無來由地消失了。

    “醫生說最晚什么時候能醒?”

    “也許明天就醒,也許永遠醒不了,誰也不知道。也或許對她來說,死亡是件好事,但我希望她活著?,F在想想,也許我爸跟她離婚,是希望她能活得更好?!?/br>
    “但是并沒有?!备恍【鞍杨^扎進他懷里,“晚上早點兒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br>
    顧垣回來時,一股熱浪撲來,唯一的光源來自餐桌上的銀色燭臺。

    富小景穿著一件白色婚紗,頭發用緞帶綁著。那件婚紗顧垣見過,在于博的手機上。

    第90章

    顧垣就這么看著富小景,她和夢里最大的差別就是,夢里她的頭發盤在一起,而此時她的頭發很隨便地扎著。

    他并不是一個儀式感強烈的人,甚至不認為婚禮是必需品,婚紗更非必要??捎幸淮巫鰤?,夢里富小景和別的男人結婚,男人面目一直模糊,她身上的婚紗倒是記得清楚,很簡單的款式,沒有花朵,沒有刺繡,只是把她的身形修飾出來,一點兒都不喧賓奪主。

    她這么主動,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內。

    富小景抱著顧垣踮著腳去親他的眼皮,顧垣擔心她的腳沒好利落,直接把她抱了起來,她一手扯下綁頭發的緞帶,頭發頃刻散落下來,遮住了她的半個眼睛,她貼著他的耳朵,很孩子氣地問,“我的話,你聽不聽?”

    她拿緞帶去蒙顧垣的眼睛,一副不容反駁的語氣,“不許自己解開,一會兒你都得聽我的?!?/br>
    富小景從顧垣懷里沖出來,牽著他的手,把他引到沙發讓他坐下。顧垣也由著她。

    她找好角度,跪坐在地毯上,把手腕放到顧垣鼻尖,“你能聞到我是什么香水嗎?”

    沒等他回答,她很得意地說道,“叫marry me,marry me?!彼李櫾欢ú幌矚g這款街香,但為了名字的好意頭,依然在左手腕上灑了一些,她的手腕距離顧垣鼻尖只有一厘米不到,瞪著眼睛要求他,“你能不能重復一遍?”

    顧垣不說話,只把她的手貼在嘴邊,不斷地親著。

    “你個笨蛋,讓你重復都不會?!备恍【捌财沧?,“不過沒關系,我一會兒多說幾遍就好了?!?/br>
    富小景一只手讓顧垣親著,扭頭用另一只手去夠茶幾上的戒指盒子,她被顧垣整得心慌意亂,一伸手,戒指竟被拂到地上。

    “都怪你!”

    “怪我?!鳖櫾炎熨N著她的手指,同她商量,“確實怪我??刹豢梢栽俳o我一個機會,明天……”他的聲音本來就低,此時又被她的手指吸納了一些,可傳到她耳朵里還是清清楚楚。

    “我就要今天!”富小景把手從顧垣的掌心奪了回來,再次重復,“今天,你得聽我的?!?/br>
    客廳里的燈光很暗,只有遠處餐桌上的一排蠟燭亮著,富小景穿著白色婚紗跪伏在地毯上,去找她買的戒指,一點兒形象都無,心想幸虧他眼睛蒙著,沒看到她這副狼狽樣子。找了好一會兒,才在地毯上摸到,她拿起戒指,很不講究地用手背擦了擦,又放到嘴邊吹了幾秒,匆匆往顧垣無名指套。等戒指觸到顧垣手指上時,她明顯能感到他身體的震動,她一邊親他的手背一邊給他套戒指。

    “香水叫marry me?!彼弥滞笊系南銢]散盡,又伸到他鼻尖讓他聞,“marry me,你到底愿不愿意?愿意就親我一下?!?/br>
    在得到確認之后,富小景又追問:“我跟我媽說三年后才跟你正式結婚,你還愿意嗎?”

    十指連心,富小景被顧垣親得心發顫,但急于要走流程,同他商量,“先放開我好不好?”

    顧垣沒答應她,他雖然閉著眼睛,嘴和手卻靈巧得很,她渾身跟過了電似的,她知道任這樣發展下去,計劃馬上要泡湯了。她一早關了空調,空氣里的熱浪襲來,她的鼻尖都是細細密密的汗珠,空氣粘膩膩的。

    “你不是說聽我的嗎?”她掙扎著從顧垣懷里沖出來,伸手去扯自己脖子上的項圈,半晌,她把項圈放到顧垣掌心,伸出無名指,命令他,“給我戴上?!?/br>
    顧垣的手一直在抖,最后富小景等不及把手指伸了進去。她想,這人真是沒出息,剛才手指要多巧有多巧,她差點兒沒堅持住。

    “好了,我也愿意?!备恍【半m然流程都走了一遍,但自始至終都是一言堂,很不民主。

    不光不民主,她的流程還十分繁雜,對實際情況也考慮得很不夠。顧垣對此倒是很寬容,由著她穿著婚紗在客廳里躥來躥去。

    她在茶幾上點了一根蠟燭,屋子溫度本就高,此時燃著蠟燭,愈發熱起來。

    “這么好的日子,我們應該喝一點兒好酒。這瓶酒是我從你的酒柜里翻出來的,你不介意吧?!?/br>
    茶幾上擺著一個小冰桶,白蘭地瓶子插在冰塊里,富小景開了酒,她并不把酒杯給顧垣,而是拿玻璃杯去碰他的嘴,一不小心,酒杯就灑在了顧垣的襯衫上。

    “對不起,換一件吧。要不干脆別穿了,這么熱?!笨照{是她故意關的,酒卻不是她故意灑的。

    她解扣子時發現顧垣有一絲僵,手指停留在扣子上。

    “我自己來?!鳖櫾沧×怂氖?。

    “不著急,以前都是你伺候我,今天我也伺候你一回?!备恍【耙豢谝豢诘匕丫莆菇o他。她本來酒量一向很好,今天沒喝多少就暈乎乎的,她隔著緞帶去親他的眼皮,像貓科動物標記自己領地一樣,親一下就說,“這是我的?!彼难劬κ撬?,睫毛也是她的。她用手點一下他的鼻尖,很傲慢地表示鼻尖今后這里只有她能親。手指向下去描摹他的唇線,然后把嘴唇覆上去,說你整個人都是我的。

    他手背上突起的青筋,他的耳朵,他不斷起伏的喉嚨,他鎖骨上的痣,他胸前的疤,都是屬于她的。對于這些所有物,她不僅要用手指描摹撫摸,還要嘗一嘗。她嗜吃甜食,對甜的東西總是相當敏感,離著遠也能嗅到氣味,她第一眼在紐約看到他,就知道他這個人和甜沒有一點兒關系,后來無論他偽裝得多么好,她總覺得有點兒危險,可總是不能徹底防守。

    她先是隔著衣服去親他的疤,客廳里的溫度一直很高,他出了汗,襯衫和皮膚連在一起。顧垣把她的頭按在懷里,手插在她的頭發里撫摸,無名指上的戒指硌得她頭疼。這戒指是她買的現成的,只有內環的名字是她自己刻的。

    富小景很沒有自知之明地問道,我是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女的?

    見顧垣不回答,她又補充,對你來說,我是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女的?

    她本是開玩笑,但顧垣如此沉默,搞得說“是”非常昧良心一樣。雖然以客觀標準來說,她百分之一百二的不是,可是情人眼里不是出西施嘛。

    “是。不過你要把‘看’去掉,就更準確了?!?/br>
    “你就知道逗我玩兒?!?/br>
    “是真的?!彼种貜土艘槐?,“你就是最好的,我總想給你最好的……”

    富小景沒讓他繼續說下去,她的嘴貼在他心口,好像要把話直接送到他心里去:“凡是你的,都是好的?!?/br>
    顧垣撫摸著她的頭發,任由她用細細密密的牙齒咬開他的扣子。在蠟燭的映襯下,他身上的疤格外地驚心。

    “你怎么哭了?”顧垣去抹她眼角的淚。

    “笨蛋,連眼淚和汗都分不清楚。我這是熱的?!?/br>
    “其實早就不疼了,當初就不怎么疼。就是不太好看,我怕嚇著你?!彼钦媾聡樦?。

    被打的時候,□□上的疼痛倒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對父親的失望逐漸的累加。

    為著父親的那些女朋友被打,就只是痛而已,他真正對顧楨絕望,是他往飯里摻藥被發現,引發了一番沖突,他知道這人是再也好不了了。

    后來他也不是打不過顧楨,而且,只要他報警,父親就會被送到醫院,他照舊可以靠著典當家里的東西生存下去??深櫂E是他當時唯一在身邊的親人,他不忍心放棄他。在顧楨那次大爆發之前,他從未跟任何人說過,說出去,除了給他爸招惹麻煩,也頂多會爭取些浮泛的同情,那些同情又發展為飯后的談資,除了增添些屈辱感,什么也留不下。

    顧垣唯一有傾吐欲是在來紐約之后,他甚至為怕母親擔心,還預先編了一套謊話,可他媽剛看一眼,就馬上背過身去,讓他遮好。布朗計劃全家去長島度假,母親私下里讓他拒絕,理由是去沙灘總免不了把上身露出來?,F在想想,母親反應這么強烈,大概是受不了顧楨變成那樣子,更怕布朗知道。

    但當時他只覺得屈辱,為他之前毫無憑據的期望。

    “你也太看不起我。既然你成了我的,我總得好好看一看?!爆F在只要是他的,她都覺得好處來,可唯獨這疤,只能讓她心疼。

    他的皮rou,附于他皮rou上的疤,還有附著于疤的那些往事,不僅是他的,也是她的。

    她的手碰到那個第一次讓她疼得要死的東西,顫抖著沒縮回去,嘴附在他耳朵上,一字一句地把話就著熱風送進去:“我今天吃藥了,你什么都不用戴,我想離你更近一點兒?!?/br>
    昏暗的夜,她的眼睛卻格外的亮,隨著他眼睛上的緞帶揭開,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骸澳憧梢詫ξ易鋈魏问?,但不能把我婚紗弄臟了,我還想穿著它跟你結婚呢……”

    她來來不及說完,顧垣就堵上了她的嘴。

    屋子里沒開空調,身體里混合著一股無處發泄的燥熱,明明分開就能不那么熱,可還是交纏在一起,讓彼此的溫度越來越高??上?10街聽不見蟬鳴,不能遮住她嘴里溢出來的聲音。顧垣以前跟她說這里隔音效果很好,讓她不用擔心,她并不是很相信他。

    富小景想起小時候的夏天,那時停了電,窗外響著蟬鳴,她炸著一頭自然卷,坐在客廳的地板上,嘴里叼著快要化掉的奶油冰棍,一頁頁地翻童話書,遇到王子和公主結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這一類故事,就把書頁撕下來扔進垃圾桶。對于這一類故事,她總來都是不信的。因為她母親沒結過婚,總有知情的小孩子在吵不過她時拿她母親的事情攻擊她,她從來不示弱,面上永遠振振有詞,你爸媽昨天又吵架了吧,是不是你又被爸媽混合雙打了,你爸媽給你的零花錢有我媽給得多嗎。吵完她又拿出自己的零食和小朋友分享,一臉驕傲,都是我媽給我買的,你要不嘗一嘗。她還上小學時,就熱衷于看社會新聞,收集婚姻中的不幸事件作為維護自己的武器,好像她母親不結婚是一件十分英明的事情。

    可她此刻想到結婚,想到的都是種種好處。

    她掌心都是汗,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她的,也許是他的更多一些。

    富小景想,這算是徹底在一起了。

    第91章 尾聲

    2014年的春節,富小景家還是繼續租房住,只不過兩居換成了三居,寬敞了不少。

    顧垣來那天是臘月二十九,晚上的飛機,富小景老家的小城沒有機場,顧垣還得從省城轉機。明明下午去也不晚,富小景一大早就準備出發。她先前暴飲暴食胖了幾斤,為免顧垣認不出她來,吃了一周的素,好不容易瘦了回去。姥姥在一旁剪窗花,一邊囑咐她,“要是太晚了,就在省城住酒店吧?!?/br>
    富文玉在一旁看笑話,“您這么說正趁了她的心。她現在在這兒,心就不知道飛哪去了?!庇謫?,“你給他訂酒店了嗎?”

    “訂了?!彼矝]打算讓顧垣來家里住,家里都是女人,就他一個男人住進來算怎么回事。

    她開著富文玉的車去機場接顧垣,臨行前特意在黑大衣外戴了條紅圍巾,她的頭發三個月前剪了,早就捐給了醫院腫瘤科,此時又長了不少,堪堪到肩膀。

    她站在出口等顧垣,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腳尖在底下劃圈,前天她剛同他視頻過。他們每天都要視頻一次的,也不是每次都說話,各自忙手邊的事情,偶爾看一眼對方。她開始時很鄭重,還要花五分鐘的時間化妝,選衣服也要花很長時間,后來就越來越隨便,趿著拖鞋頭發上抓個揪也能毫無愧色地面對他。也是奇怪,每次顧垣從那邊長時間注目她時,她總能感知到。

    她對著他越來越不講究,唯獨不能在他面前長時間地吃飯,面對面是另一回事,對坐著吃飯總不能時刻都盯著她。她的吃相雖不能說難看,但不能說多美。他看著她,總覺得不自在。唯二兩次,兩人隔著視頻對坐吃飯是各自的生日,因為忙不能聚在一起,就對著吃面。

    她不見到他,一直想,可真見到了,又怕,仿佛又回到了她小學匯演前夕,總覺得自己沒準備好。她從包里拿出小鏡子照,左看看,右看看。

    11月,顧垣也說要來,富小景剛收拾好房子,又聽他說來不了了。以至這次,她一刻不看到他的臉,就疑心有意外發生。

    顧垣出來時,按照富小景預想的,她應該撲上去抱他,可真見到他的臉,她的腳卻定在那兒,眼睛酸澀,嘴角顫動,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等顧垣走過來抱住她,富小景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這次是真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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