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賊丑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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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又轉頭對呆不騰的喬紅熹軟聲道:“都說在廟里跌一跤,往后啊,是笑口常開?!?/br> “成,姑……我往后笑口常開?!痹趶R里哭喪是不被允許的,喬紅熹強忍欲掉出眶中的淚,揚起一個微笑,借著小和尚之手起身。 足失了履,窄窄小小的足穿著白絞暑襪兒,映襯腰上系著的佛青穿花百疊裙。裙及踝而已,喬紅熹微微屈膝,將自己的襪兒遮起,緩了疼之后道:“我去拾鞋兒?!?/br> 衣裳可以不華煥,但必須齊楚分明。 喬紅熹是姑娘家,姑娘露著襪兒,不禁引人想到襪兒下的足兒是如何的玲瓏波俏。 小和尚只瞧了一眼就收起了失禮的目光。 喬紅熹掀起垂地的黃綾子布,半個身子探進供桌底下拾鞋兒。 供桌底下無垢漬積塵,喬紅熹拾起鞋兒立刻穿起,拂了小和尚搭手相扶的好意,重新點了三根線香,一個人腳窄隆窄隆地拖地而行。行至拜墊旁,將裙擺一撩,雙膝輕投到拜墊上。 膝上的皮rou已損,投到拜墊上時喬紅熹疼得咈咈的吸氣,心里忍不住叫苦罵人。 小和尚慢退出大堂,喬紅熹側手跪著一位身材苗條的馌婦,她歪過身子來與喬紅熹咬耳朵:“小喬姑娘往后帶個護膝吧。姑娘的膝蓋嬌,磕一回損一分,磕多幾回可就直不起腿兒了?!?/br> 說完那馌婦不等喬紅熹回話,正了身子,把那額頭往地上磕,叩齒念著文辭。 馌婦們兩片抹了口脂的鶯唇慢慢蠕動,字音念得模糊不清,喬紅熹不會念文辭,想學著她們念,可耳朵連個字眼兒都沒捕捉到,只聽得到停凝樹上的鳥兒在喋喋不休對語。索性剔開一點眼皮兒,拗著頸,偷覷馌婦念文辭的光景。 她們眼兒虔誠地閉著,嘴兒念著一串文辭,口中吐出了香噴噴的一團溫和之氣,捻在手上的香,頂上的瑞煙一縷一縷地繞在施了胭脂的面龐上。 都是脾性溫柔如水的婦人。喬紅熹撇撇嘴,斜溜著眼兒微微打了個呵欠,幾顆淚珠子瞬間掛在長睫上。 要是自己的性子能與她們一樣就好了,正想著,眼挫里似乎看到一團黑影在供桌上晃動。 喬紅熹拗回頸,供桌下慢慢伸出來一只手,那只手左右搖擺,最后停留在她的盤中,迅雷不及掩耳地拿走了一塊糕點。 供桌底下有人?喬紅熹蹙起眉,剛剛自己摔了一跤,似乎是提跟子被人拽住了。若真是被人拽住,那拽她提跟子的人與偷吃糕點的人定是一個。 她瞇起眼,發出一聲嗤哼,什么蝦兵蟹將來取食,依她看來就是一個賊子在做鬼串罷了。 狗東西! 東西都被賊人偷吃了,怪不得龍王爺爺不下雨。 廟內都是些手無寸鐵的女子,喬紅熹回想那男子之手,比她大了一半不止,且筋骨分明,身高定是八尺其高,一旦性兒起,可是會拿著逼綽子將人的頭顱和削菜瓜一樣削下。 用滾熱的頸血來祭賊刀祭龍王廟,并不值得。 喬紅熹沉住氣,瞟見手邊上立著一把笤帚,小腦筋兒骨碌一轉,一個妙計從心上閃來。 馌婦念完了一長串的文辭,低著頭起身,理了理微亂的衣擺走出大堂,將手中的線香插到龍爪槐樹下那鼎香爐上。 待堂中的馌婦一一散去,喬紅熹全然忘了廟中的槽道,迅速地起身,抄起笤帚橫掃桌底,喉急大罵:“賊丑生,姑奶奶我看你往哪兒跑,竟敢拽你姑奶奶的提跟子,還敢偷吃姑奶奶親手給龍王爺做的糕點,找死!” 廟里的人皆被喬紅熹的一聲地雷般的怒吼唬住了,紛紛轉過頭來看她。 喬紅熹抄著笤帚在供桌下掃出了一團灰,也掃出了一陣風。 灰落鼻竅中,使得鼻rou滋了sao癢,喬紅熹噴嚏狂打三回,打完噴嚏,她縮了縮鼻,抄起笤帚再次橫掃了桌底,還是只掃出了一團灰。 “何方來的賊人閃得如此快?” 喬紅熹心存疑惑,也不管膝蓋疼還是不疼,一心想鉆到底下去將情頭看明白。 雙膝才投地,還沒往前爬一寸,一身海青的小和尚又趕過來,奪走她手上的笤帚,按著她的頭往地上磕了幾磕,啞聲道:“姑娘你這又是在做甚的不敬之舉,快快磕頭,給龍王爺賠個不是?!?/br> 小和尚自顧說了無數的高帽子來孝敬龍王爺,他手腕力度控攝得當,喬紅熹額頭碰到地上,沒有痛感,只有一點涼意,倒是小和尚自己把額頭磕的霹靂亂響。 頭磕完了,喬紅熹有些暈頭轉向。數十道帶著疑惑的目光膠在自己身上,她面色不禁發紅,湊過去與小和尚咬耳朵,分辨道:“不是,是這廟里有賊,就在那底下呢?!?/br> 喬紅熹手指著供桌底。 小和尚一副急淚,又是跺腳,手似撈鈴打嘴,一再強調賊人是可愛的蝦兵蟹將:“呸呸呸,姑奶奶怎么還在打花!那不是賊,是龍王爺身邊可愛的蝦兵蟹將,是可愛的蝦兵蟹將?!?/br> 揚州有整整半年不曾下雨,眾人心里急如鍋中蟻。來龍王廟里上香,哪個人的言語舉止不是再三小心的,就生怕哪個小舉動又惹怒了龍王。 喬紅熹的狂野之舉與粗俗的言語,在眾人的眼中都是禁忌。 眾人惶汗大流,攝衣跪下,磣可可頭磕地,一齊磨了半截舌頭來糖食龍王爺,道: “龍王爺大人有大量?!?/br> “龍王爺您莫生氣?!?/br> “龍王爺您且吃糕點?!?/br> …… 眼看滿堂磕頭趨奉的光景,耳聽一派啼哭之聲,喬紅熹嘆了口氣,不管是賊還是蝦兵蟹將,她確實是破了廟里的槽道。 喬紅熹尋了一處空地,給龍王爺深深磕了一個頭,不情不愿地糖食龍王爺:“小女子舉止粗魯,無意犯間了您老人家,還請您莫見怪?!?/br> 頭磕了,也糖食了龍王爺,喬紅熹下梢頭還是落得和兩個三婆一樣,待膝蓋上的傷好了,便要來糞除龍王廟,直到天兒下雨。 喬紅熹欲哭無淚,心情不大佳,腳窄隆窄隆地走出龍王廟。將出廟時收到了兩個三婆投來同情的目光,她不以為然,一笑置之,心里納悶方才是不是自己眼岔了。 出了龍王廟,喬紅熹發現那位穿妝花緞大袍的男子還蹲在河邊。 大抵是晴光強烈,男子戴上了一頂綠珠頂纏棕帽遮陽。他放下了魚竿,兩只手里各拿著一個饅頭,對著河里低低說道: “蠻蠻,蠻蠻,你怎么不出來吃東西?!?/br> “蠻蠻,我今日給你帶了饅頭?!?/br> “蠻蠻莫生氣了?!?/br> “蠻蠻,我錯了?!?/br> “蠻蠻,蠻蠻,蠻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