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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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將早聽楊望之講過,此時也不動氣,木頭人似的聽他說完,等會議結束,便紛紛起身離席。 李重榮軟硬兼施說了大半日,卻無人應聲,臉色青白不定,極為難看,神情陰晴不定一會兒,便往薛禮帳中去,試探著道:“早就聽聞博陸侯治軍嚴謹,今日一見,方才知曉名不虛傳,這大夏的邊軍,簡直被他管教成了沈家私軍……” 薛禮卻沒有說什么“永遠忠誠于陛下”的場面話,只平靜的看著他,道:“士卒戍守邊疆,不是為了陛下,也不是為了大夏,而是為了腳下這片土地,為了這片土地上生活著的人,博陸侯身先士卒,禮賢下士,士卒景從,莫不敬仰,這都是他應得的?!?/br> 李重榮早先聽聞薛禮與沈平佑不睦,料想博陸侯乃是沈平佑之子,應當與他不甚相和,這才前來敲敲邊鼓,不想竟聽了這樣一席話,著實氣個倒仰。 他到底是心思深沉,也沒將不悅之色表露在臉上,勉強說笑幾句,起身告辭。 “這群悖逆之徒,簡直冥頑不靈!”回到自己軍帳之后,李重榮便將案上杯盞摔了。 他不知想起什么,忽的冷笑:“這樣也好,扣住邊軍糧草,也算是給他們一個教訓!” 李重榮既如此打算,便按捺下來,不動聲色,也不急于攬權,只等眾人碰壁之后,再來相求,屆時才好拿出雷霆手段,震懾這群武夫,也幫自己立威。 楊望之見他如此作態,心下暗笑,另一頭卻只叫人按時往軍需糧草轉運之處催促:時日將至,糧草難道還沒有消息嗎? 軍需官得了皇帝密令,自然牙關緊咬,臉上笑吟吟的將人打發回去,轉頭就叫人將糧倉看管的嚴嚴實實,不許漏出去一粒米。 楊望之便叫人將這消息傳揚出去,道是糧草吃緊,邊軍難以維系,李重榮與軍需官聽聞此事只覺得意,哪里會多想,反倒是世代受邊軍庇護,此前又因燕瑯得以重返家鄉的邊民們,紛紛帶了自家糧食,或用牛馬背負,或者只以人力攜帶,送到軍營中去。 北境戰火肆虐了半年,他們家中想必也是度日艱難,皇帝因與邊軍角力,連每月給予百姓的補助糧都暫且停了,這樣的情狀之下,竟還肯取出家中存量相贈。 楊望之自然不肯收,好生送他們回去,又與了返路銀錢,目送眾人傴僂離去,由衷嘆道:“民心如此,何愁大事不成!” 如此四五日后,此事便發酵的愈發嚴重,士卒惶惶,李重榮也愈發得意,躊躇滿志的召了眾將前來,道:“識時務者為俊杰,諸位都是一時英才,何必死死綁在沈家身上呢……” 有人道:“因為陛下舍棄我們的時候,是大將軍率眾出擊,以死保全了我們,而當朝廷放棄昌源、朔方與北境的百姓時,是博陸侯力挽狂瀾,重定天下,如此大恩,尚可轉頭離去,倒戈相向,此非人之所為!” 李重榮聽得眉頭一跳,臉色隨即一冷,幾乎按捺不住,正待訓斥一句,卻見周遭少了個蔣世安,不知怎么,心里忽的不安起來。 “蔣世安呢?”他環視一圈,卻見眾人臉上顯露出幾分譏誚,心頭的擔憂漸漸濃重起來,色厲內荏道:“蔣世安何在?!” …… 刀光一閃,血色飛濺,蔣世安斬下攔路之人的頭顱,揮手道:“進去!” 軍需官被兩個健壯士卒按住,頭臉上濺了鮮血,狼狽不堪的叫道:“蔣世安,你瘋了嗎?!擅殺糧倉官吏,你這是要造反!” 蔣世安端坐馬上,持刀冷笑,不多時,入內的士卒前來傳訊,揚聲道:“將軍,倉中糧草充足,并無短缺!” 蔣世安聞言大笑,笑完又以刀尖挑起軍需官下頜,厲聲道:“糧倉中明明充實若此,士卒前來取糧,為何屢屢推辭?是誰授意你這么做的?難道你是要餓死保境安民的士卒們,也餓死方經戰亂的百姓嗎?!” 刀刃冰冷,貼在脆弱的脖頸上,隨時都有劃下來的可能,軍需官瑟瑟發抖,不敢應聲。 蔣世安喝問道:“我問你話,為何避而不答?” 扣住糧草,以此拿捏邊軍一事,乃是皇帝授意,軍需官全家老小都在金陵,如何敢說出口,滿心苦澀的閉上了眼。 蔣世安卻不殺他,吩咐人嚴加看管,謹防他自盡,又令人清點倉中糧草,除去運往軍營中的部分,再將近期未曾發放到百姓手中的補助糧盡數下發。 軍糧欠缺一事已經發酵數日,北境無人不知,驟然見有人分糧,尚且心有惶惶,待聽人講糧倉中遍是糧草,霎時間怒意盈發,言辭犀利,直指金陵天子。 “邊民難道不是大夏百姓嗎?邊軍難道不是大夏的子弟兵嗎?金陵天子何以如此心狠,屢屢坐視我們赴死?!” 早先皇帝決議和談,割讓昌源以北的土地城池與柔然,便叫他民心大失,又經此事發酵,更是民怨沸騰,軍心甚恨,甚至有人講出了脫離大夏,請博陸侯自立為帝這樣的話。 蔣世安照楊望之吩咐,趁機接管了糧倉及周遭要道,又以附從之名,革除相鄰州郡皇帝安插的辭世職位,叫親附軍隊的官員暫理,同時,又以博陸侯沈胤之的名義起草奏疏,請求金陵徹查此案,還北境軍民一個公道。 此事鬧的頗大,天下震動,朝臣不安,皇帝偷雞不成蝕把米,著實窘迫惱怒,卻不敢承認此事是自己指使,推諉拖延之后,便叫楚王慕容晟全權處理此案,自己卻避到幕后去,暫且觀望后續如何。 皇帝自己端著燙手的火盆,轉頭就丟到自己腦袋上了,慕容晟心知這是個爛攤子,如何不氣,只是君令不可不從,只得暫且忍下吩咐人收拾行裝,準備往北境去。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抵達昌源城的前一日,他終于收到了俞嬋的第二封信,信上就八個字,血淚涔涔,聞者流淚:我要死了,阿晟救我! 慕容晟見狀,心便慌了,俞嬋是神醫谷的人,要是在他這出事,可不好交代。 他暗暗埋怨俞嬋沒用,另一頭卻更恨沈胤之了:這么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送上門,他還真叫人做丫頭了,專門干粗活臟活,沈家人都是魔鬼嗎?! 慕容晟的心思有些亂了,吩咐人加快速度,全力趕往昌源。 …… 燕瑯既訪得蕭子昂,又頗為意氣相投,免不得徹夜相談,直到窗外有雞鳴聲響起,方才恍然察覺天亮。 蕭子昂知曉她此時境狀,此次離開昌源,怕也是忙中抽閑,便不推諉拖延,吩咐人收拾行裝之后,便正式動身,與燕瑯一道奔赴昌源。 他有經綸濟世之才,卻無馳騁沙場之威,雖會騎馬,卻不似燕瑯與其余府兵那般從容迅疾,著實拖累了行程,嘴上不說,心里卻有些歉疚。 燕瑯既已得了人,倒也不急,只是行至半路,便聽聞昌源之變,雖然相信楊望之與老管家的能力,但此事終究已經鬧大,早些歸去坐鎮,也是好事。 她向蕭子昂伸出手,道:“先生若不嫌棄,便與我共騎而行?!?/br> 蕭子昂微微一怔,旋即失笑,伸手過去,搭住了她的手。 燕瑯臂上用力,將人帶到自己身后,揚鞭縱馬,飛馳往昌源去。 她到的也巧,正好跟慕容晟前后腳,吩咐人帶蕭子昂前去歇息,自去軍帳理事,人還沒進去,便聽見那熟悉的野豬聲音傳來。 “軍需官欺上瞞下,固然有罪,然而蔣世安擅闖糧倉,襲殺官吏,此事難道不該罰嗎?” 慕容晟厲聲道:“薛將軍,我敬你是老將,這才好聲好氣的說話,否則即刻叫人鎖拿了,誰敢有二話?!” 燕瑯聽得瞇起眼來,腳步頓了一頓,方才舉步近前,一掀軍帳的簾子,入內道:“薛將軍,你先退下,我有幾句話,想同楚王殿下講?!?/br> 薛禮示禮道:“是?!北戕D身離去。 慕容晟人在上首,見薛禮只聽燕瑯之令,卻不理會自己,不禁心火愈盛:“博陸侯,你這是何意?不將本王放在眼里嗎?!” 燕瑯卻不與他爭辯,只道:“那幾人克扣軍餉,私吞糧草,萬死不足贖其罪,殺了也就殺了,有何不可?蔣世安為陛下除jian惡,連自身清名都可以舍棄,這難道不是大大的忠臣嗎?殿下不加賞賜也就罷了,何以橫加苛責,實在叫人心寒?!?/br> “……”慕容晟聽她將黑的說成白的,腦子硬是空白了幾瞬,略呆了會兒,方才嗤笑道:“博陸侯好口齒,顛倒是非,混淆黑白,本王今日算是見到了?!?/br> 燕瑯一路舟車勞頓,卻懶得同他去打官腔,淡淡道:“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我上疏朝廷徹查此案,是希望陛下能為邊軍百姓主持公道,找出幕后真兇,而不是希望有人扯著虎皮在這兒狐假虎威,楚王殿下,別忘了你是來做什么的——” 她轉頭去看身后府兵:“我說的怎么樣?” 府兵道:“棒極了!” 燕瑯道:“有什么要補充的嗎?” 府兵道:“十全十美,無從補充!” 燕瑯滿意的點點頭,向慕容晟道:“就這些,楚王殿下,你明白了嗎?” “沈胤之,你當自己是誰,又當本王是誰?!” 慕容晟幾乎要冒煙,怒極咆哮:“這是慕容氏的天下,豈容你如此囂張!” 燕瑯沉思片刻,揮揮手,遣退帳中侍從,活動著手腕,誠懇的詢問道:“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為什么總有人打不過我,剛不過我,卻總是愛招惹我,嫌頭多嗎?不要的頭可以分給有需要的人?!?/br> 慕容晟見她如此,情不自禁的回憶起被沈家兄妹支配的恐懼,不自覺站起身,后退一步。 燕瑯踱步到他近前,上下打量他一眼,忽的冷笑起來,抬手一巴掌扇在他臉上:“楚王殿下,你自我感覺未免太過良好了吧?在金陵我都敢打你,到了昌源,老子我的地盤,難道我就不敢打了?!” 慕容晟呆愣原地,一時反應不及,燕瑯又一個巴掌,“啪”一聲甩了過去,嗤笑道:“賤貨,你喝假酒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六千字二合一,加更進度5/15_(:3」∠)_ 第37章 我要做皇帝37 他居然敢打我! 他居然又打我! 慕容晟目眥盡裂,想也不想,便要拔劍還擊,燕瑯抬手一拳把他打翻在地,冷笑道:“楚王殿下,我勸你安分一點,這是北境,老子我的基本盤,可不是金陵!你在別處怎么樣我管不到,到了這兒,你就給我夾著尾巴做人!” 她那一拳氣力不小,遠非那些金陵子弟的花拳繡腿可比,慕容晟口中已經嘗到了血腥味,不愿在燕瑯面前勢弱,方才勉強忍下,含恨道:“很好,沈胤之,我記住你了!” “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以后就不需要再講了,我沒興趣聽,”燕瑯半蹲下身,拍了拍他面頰,道:“楚王殿下,有本事、有底氣的人才有資格發脾氣,擺架子,你?還不夠格?!闭f完,便站起身,大步離去。 “等等!”慕容晟掛念俞嬋之事,強忍著心中憤恨羞辱,低聲道:“我另有一事與你商量?!?/br> “哦?”燕瑯心下疑惑,便停了腳步,道:“什么事?” “我有一故人前不久身死,只留下一女,名喚林嬋,”慕容晟耷拉著眼皮,道:“聽說她流離在外,被你所救,此次前來北境,我也想接她回京?!?/br> “話要好好說,”燕瑯毫不客氣道:“你這是有事求我,不是另有一事與我商量,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樣子,別把自己抬得那么高?!?/br> 慕容晟只覺自己臉上又挨了一記耳光似的,面上熱辣辣的作痛,臉皮抽搐幾下,方才道:“就算是我求你,叫我帶她走吧?!?/br> 俞嬋雖然是個綠茶,但也沒犯下什么十惡不赦的大罪,燕瑯將人扣住這么久,也把她禍禍的不輕,這會兒也不打算為難,只道:“我叫人把她帶來,你領著走吧?!?/br> 慕容晟原以為她會趁機跟自己談條件,都已經做好了被宰一刀的準備,這會兒見她應得這么痛快,反倒有些難以置信,狐疑的看著他,猶疑不定。 燕瑯看出他心思,冷哼一聲,道:“我當日救她,只因為她是個人,我又有一點善心,躺在路邊的無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我都會救,也沒想過得到什么好處——” “算了,”她輕蔑一笑:“這種事情,你不會懂的?!?/br> …… 燕瑯既答允慕容晟放走俞嬋,便不會推諉,當日便派人返回河西,將俞嬋接到昌源來。 她派去的人抵達沈家祖宅,便先去給林氏請安,再將燕瑯書信送上,最后,才令人去喚俞嬋來。 傳話的人找到俞嬋時,她正在廚房燒水,煙熏火燎之下,通身都是柴火味,裙擺上也沾著油,原本象牙白色的臉頰被熏成黑紅色,遠遠望去,恍如一塊精心腌制過的臘rou。 “小嬋,小嬋?!”張姨喚了她出去,道:“管事傳你出去,說是你家人找來了,快去看看吧?!?/br> 俞嬋在這兒過的麻木而痛苦,冷不丁聽人這么講,當場就呆住了,怔了一會兒,方才木然的轉過頭去,難以置信道:“我,我的家人找來了?” “是啊,”張姨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道:“真好,姑娘家啊,有個家人在,就有依靠?!?/br> 俞嬋呆滯半晌,終于意會到自己即將從這不見天日的困局中解脫出去,眼睛里“噗”的噴出兩汪淚來,哽咽道:“我可以離開這兒了嗎?嗚嗚嗚嗚……” 張姨愛憐的看著她,搖頭道:“看這孩子,八成是歡喜瘋了?!?/br> 慕容晟派去的人遠遠瞧見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使女走過來,蓬頭垢面,滿身油灰,下意識就掩住口鼻,有些嫌惡的別過頭去,卻見那使女忽的加快速度,幾乎是迫不及待似的撲到了他面前。 “張達!”她黑紅的面龐上掛著淚,有些委屈的哽咽道:“你們怎么才來?!” 張達呆滯了良久,方才木然道:“俞、俞姑娘?” 俞嬋哭道:“是我??!” 張達神情復雜的看看她,再看看不遠處的沈家祖宅,真覺得那是比龍潭虎xue還要危險的地方。 他干笑一下,向帶路的人道:“既然接到了人,我便不在此處停留了,這便告辭?!?/br> 管事笑瞇瞇的看著他,道:“不留下吃個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