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節
雷洪怒道:“為何?她毒害自己的兒媳婦,謀害自己的孫女,罪證確鑿,皇上震怒,她死后依舊追了個謚號讓她做鬼也受到懲處?!?/br> “不,不對,”十二公看著陳守成,又看了看瑾寧,底氣有些不足了,“她為什么要這樣做?” 這事可不能是真的,否則,錯的就是陳族。 “她為什么這樣做,沒人知道,但是這就是事實,岳父自縊告母,皇上大驚,已經命人查過,是罪證確鑿的?!?/br> “自縊告母?”十二公猛地看向陳守成,“你不是說你大哥是病死的嗎?” “我……他本來有傷,有病,”陳守成眼珠一轉,“十二公,此事先不論,他的侯爵之位,本就不該傳給女兒,這是打我們陳族的臉,說我們陳族無人呢,就這點,他就沒資格葬在我們祖墳里?!?/br> 族中的人對陳國公做過什么,本來就不在乎。 在乎的是他把侯爵之位給了自己的女兒,把陳家男兒的臉面往哪里擱? 第419章 告狀 十二公沉默了一下,“先不管那些是非,至于他世襲之位給誰,我們也管不著,但是,要葬在祖墳里,就只有那一塊地可以用,你們若要賣了祖墳,就只能賣給我們,誰來主持道理都是一樣,陳家的事情,還輪不到外人來做主?!?/br> 事情漸漸地清晰了,他知道自己上了陳守成的當。 但是,他不能承認,說出去的話也不能朝令夕改,否則,以后如何在族中立足? 橫豎,陳族除了這個祖墳之外,也沒得到過陳國公什么好處,以后也不可能會提拔族中的人,錯就錯了。 瑾寧就等著他這句話呢,她冷冷一笑,“好,那我就賣掉這個山頭,價高者得。這一筆,先且不論?!?/br> 她看向陸大人,遽然道:“陸大人,我要告狀。一告他們陳族一門誣陷我父親身后之名。二告陳族年輕一輩不孝不義,我父是他們的叔父或者伯父,但是他們不孝,致使我父母尸體停放在祠堂外頭,不得入門,魂魄不寧。三告他們覬覦我父世襲之位,刻意刁難他入土為安且侵占我母親的山頭,不許我父親下葬。四告他們勾結宮里的太監,捏造石碑欺瞞太后,罪犯滔天!” 瑾寧此言一出,陳家那邊翻天了,紛紛站出來指責瑾寧。 “你這是胡說八道,你才是誣告?!?/br> “你實在是太放肆了,仗著自己是郡主的身份便欺壓族中子弟?!?/br> “陳瑾寧,你怎么不說你昨天毒打我們?我們還要告你傷人呢?!?/br> “你以為你是郡主就了不起了嗎?我們不怕你,你敢賣山頭,我們就燒了你的國公府,你這個賣祖宗的賤人,你不是我們陳家的子孫,給我滾出去?!?/br> “對,你們滾出去,你這野丫頭,賤胚子!” 憤怒之聲,一浪高于一浪。 瑾寧把鞭子落在手上,輕輕地揮動了一下,看著一臉煞白的羅公公,卻是對陸大人再說一句,“最后告他們口出惡言,侮辱當朝郡主?!?/br> 羅公公吞咽了一口唾沫,只覺得嗓子干燥生痛,都沒辦法書出話來。 在陳瑾寧說出那一句偽造石碑開始,他就是全身開始發冷,繼而冒汗。 瑾寧冷笑一聲,回頭看著陸大人,“大人,我以郡主的身份告狀,這案子,你是接還是不接啊?!?/br> 陸大人當下沒了主見,前面幾條罪倒是好弄,可這偽造石碑,瞞騙太后,還有侮辱當朝郡主,這可不好弄。 他情急之下,望向門外的師爺,師爺著急地一個勁點頭,他伸手擦了一下額頭,道:“接,自然是接的?!?/br> 瑾寧道:“那好,既然案子接下來了,一切就移交衙門?!?/br> 她微笑著看向張東家和幾位鄉紳,“那不知道張東家可還有興趣買我的山頭?” “自然是有興趣,價格可以談!”張東家只覺得大快人心,這位郡主做事可真是雷厲風行,一出手,就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好一招鎖喉殺。 陳家一個個有官司在身,可真是家門不幸了。 “你不能賣!”十二公急了,也不顧身份,站起來攔住瑾寧,“你價格往低里壓一下,我們會湊到銀子的?!?/br> “還是那句話,一萬兩,少一個銅板都不賣,我素來紅口白牙說話算話,就等同你們死活不讓我父親進祠堂,上祖墳那般堅決?!辫獙幍?。 十二公踉蹌了兩步,指著瑾寧怒道:“賣祖墳,你可知是大逆不道之行???你這是要我們陳家一族顏面掃地,再不能在霍州做人啊,你這是趕盡殺絕你知道嗎?” “知道,否則我為什么來?”瑾寧冷道。 十二公氣得幾乎吐血,陳家的人紛紛上前要打瑾寧,靖廷站出來,鐵手一拳打在了椅子上,椅子當下碎了個稀巴爛,“我倒是看誰敢上前冒犯郡主!” 靖廷發怒,門口即刻沖進來十幾名軍士,站成一排,虎視眈眈。 這下,震懾了蠢蠢欲動想上前找晦氣的人,仿佛這才想起來,這位一直很好說話的陳靖廷,原來是大將軍。 此舉,也讓陸大人活泛了起來,立刻就吩咐下去,“師爺,回去通知衙門的人過來,一一問話,狀子你來寫,按照郡主的意思,一字不可錯漏?!?/br> “是!”師爺松了一口氣,真怕大人在這個節骨眼上犯糊涂,犯軟。 郡主一口氣說出的那些罪狀,看著就不是信口而來,而是早有準備。 一句串通宮中的人,就是連羅公公都牽扯在內了。 這可不能犯軟的,如今官員考核已經開始了,在這案子上做出點成績來,至少可保不被貶謫。 畢竟,他任上三年,都沒成績。 所以,他在離開之前,先跟陸大人私下說了一些情況,陸大人聞言,心中大喜,但是又隱隱擔憂,“這可是牽扯到宮里的啊?!?/br> “大人怕什么?萬事不還有郡主和大將軍擔著嗎?您只要秉公辦理就成?!?/br> 陸大人點頭,“對,本官必須抓住這個機會?!?/br> 陳家的人老實了,靖廷帶著大家給張東家和幾位鄉紳名士道謝,便回了祠堂外平地的帳篷里。 一貫最為冷靜的陳梁暉,也禁不住破口大罵,“什么東西?簡直強盜土匪,竟然一千兩就想買個山頭,怎么不去搶???還說我們去搶,難怪當初父親就不愿意提拔族中的人,沒一個有出息的,老的小的,一門心思扎到了利益上去,一點人情都不念,分明也知道冤枉了父親,卻不愿意為他正名,但凡他們為父親說一句,把父親的遺體迎入祠堂放上一會,萬事也有得商量?!?/br> 瑾寧聽得這老實人都這么生氣了,笑道:“好了,不氣了,咱們都決定了回京,就不在乎進不進祠堂了?!?/br> “寧meimei你不生氣么?”陳梁暉見她一點生氣的樣子都沒有,不禁問道。 “生氣啊,但是現在輪到他們生氣了?!辫獙幍?。 靖廷轉身去上香,然后道:“等著吧,這會兒輪到那位十二公來求我們了?!?/br> “真的?”陳梁暉微微詫異,“但是他們的態度方才可囂張了?!?/br> “審時度勢,若這點都不懂,那這位十二公著實不能當族長大任?!本竿⒌?。 陳梁暉看著瑾寧,“若他們來求,你怎么做?山頭你真打算賣給張東家嗎?” 第420章 羅公公認錯 瑾寧道:“我若真賣山頭,母親不得把我罵死?這山頭可是母親買下來的,不過是要嚇唬嚇唬他們,不過,我還真打算賣啊?!?/br> “你這不賣又賣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陳梁暉懵了。 瑾寧笑而不語。 陳梁暉只得看向靖廷,“你知道她什么意思嗎?” “知道啊,她說得很清楚了啊?!本竿⒌?。 “說清楚了?”陳梁暉看了看他,“到底是賣還是不賣?” “她不賣給旁人,但是可以賣給陳家的人啊?!?/br> “但是他們給不了銀子?!?/br> “陳家又不止他們那群,你不是陳家的人嗎?”靖廷笑了。 “我?賣給我?”陳梁暉怔了一下,隨即道:“我沒有一萬兩?!?/br> “賣給你,一兩銀子!”瑾寧笑道,“回頭,他們來的時候,我們便說去衙門準備賣山頭的事情,也順便在衙門把山頭的事給辦了,過到你的名下,以后山契寫的是你的名字?!?/br> “那怎么成?一兩銀子可買不了山頭,那豈不是等于白送?不可不可,我怎么能占你那么大的便宜?”陳梁暉連連擺手。 “一家人,占便宜這三個字就不要說了?!辫獙幙粗?,“你是母親的兒子,父親喪儀的時候,擔幡買水的人是你,所以他們留下的東西,你也有份,你不是已經把世襲之位讓給我了嗎?真要論什么占便宜,我這便宜才是占大了?!?/br> “這話說得,這本來就是你的?!标惲簳煱琢怂谎鄣?。 靖廷看著他們互相謙讓,道:“岳父岳母看到你們如此相親相愛,大概是可以放心了的?!?/br> 外面,有腳步聲響起,便見雷洪進來道:“瑾寧,羅公公說要給國公爺上香,還有十二公他們,都在外頭候著呢?!?/br> “我不攔著啊,生他們氣的人是我,不是我父親,他們要給我父親上香,盡管進來就是,如果他們對著我父的棺槨毫無羞恥內疚之心的話,雷洪,把這話轉述給他們聽?!辫獙幍?。 雷洪道:“行!” 他轉身出去了,在外頭說了幾句話,聲音很大,“國公爺的遺體停放在這里幾天了,你們不讓進去,這位曾為你們大周立下過汗馬功勞的大將,死后連祖宗祠堂都進不得,祖宗山墳都葬不得,傳出去,天下人如何指著你們的脊梁骨罵,你們受著就是?!?/br> 聽得有聲音輕輕地問:“那郡主可讓我們進去?” “郡主說生你們氣的是她,不是國公爺,國公爺不會生你們的氣,他死了,你們如何欺負他,欺負他的女兒,他看不到,你們若覺得自己在國公爺靈前不覺得心虛的話,就進去吧?!?/br> 靖廷在里頭聽了雷洪的話,不禁詫異地問:“這雷洪說話怎么一套套的了?” “他在莊子里吵架也有一手的?!辫獙幮Φ?。 “他這樣說,那些人還好意思進來,那真的挺厚顏無恥的?!本竿⒌?。 靖廷話音剛落,便見人進來了。 進來的不是陳家的人,而是羅公公。 雷洪也跟著進來,道:“那個十二公還在外頭,說等等再進來?!?/br> “那就讓他們等著?!辫獙幍?。 “這是為何???”陳梁暉不明白地問道。 瑾寧淡笑,“誰知道?”還能為何?面子啊,雷洪這樣說,他們馬上進來,怎一個厚顏無恥了得? 羅公公的態度前后改變很大,昨晚和方才還是囂張冷淡得很,如今進來就主動見禮,“奴才,參見大將軍,參見郡主,參見陳大人!” “受不起!”瑾寧淡淡地道。 羅公公惶恐地道:“郡主息怒,奴才昨日確有不當的地方,回頭奴才會跟陳家那邊解釋清楚的,請郡主放心?!?/br> “解釋不解釋都不要緊,清者自清,我父親不會因你們誣陷幾句就變成了逼害嫡母的罪人?!辫獙幚涞?。 “實在是冤枉,奴才從沒這樣說過,當初二爺在陳家人面前說國公爺的事情,奴才沒說話,沒為國公爺辯解,是因為奴才長期在外辦差,實在不知道國公府發生的事情,奴才倒不是為自己辯解,只是實情如此,還請郡主莫要見怪?!?/br> 瑾寧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張變得十分謙卑的臉,“羅公公是進來上香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