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
把手里的茶碗放下,蘇白月思索半刻,從暴君的枕頭下拿出昨天剩下的半個餅。 干硬的餅上除了蘇白月的牙齒印,就是一層厚膩的油脂。 既然可以自行吞咽茶水,那如果她喂餅的話,他能不能自己咽呢? 陸殷衡水還沒喝夠,就感覺自己嘴里被塞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進來。 帶著一股燒糊的隔夜味道。 毫無力氣反抗的他被塞了一嘴。 蘇白月撐著下顎靠在床邊,盯著被自己塞了半個餅的暴君看。 暴君面色平靜的躺在那里,眉心微蹙,唇色蒼白,有一種病入膏肓的恐怖感。 沒嚼。 蘇白月伸手,捏了捏暴君因為被塞了半個餅而鼓起的臉。 可惜了她的餅。 想完,蘇白月又辛辛苦苦的把那些硬茬茬的餅摳出來,生怕把暴君噎死了。 喝了三天水,一粒米都沒有進的暴君一下子瘦的嚇人。 蘇白月百無聊賴的用芊芊素手點了點暴君的下巴。 男人的下顎上長出細密密的胡茬子,戳在蘇白月白嫩的指尖,帶著刺麻麻的疼癢。 長了胡須的暴君,兩頰凹陷,顯出一股頹喪的病態美感。非常影響蘇白月觀賞顏值。 她想了想,從繡簍子里掏出一把小剪子,又拿出帕子,像嬰兒圍兜兜一樣的給暴君圍在脖子上,然后給他刮胡子。 沒有用熱水軟化的胡子硬茬茬的非常難刮。蘇白月手又生,當她大功告成的時候,陸殷衡的下巴上就都是一條條的血印子。 尤其男人肌膚還十分蒼白,那血印子看著就更嚇人了。 不過雖說嚇人,但也只是看著而已。 蘇白月趕緊把手里的小剪子放回繡簍子里,然后用帕子把陸殷衡的臉蓋上。 第一次不熟悉,下次她一定好好刮。 …… 當鳳宜梧端著藥碗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臉上蓋著帕子的暴君,手里一哆嗦,藥碗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滿地狼藉。 正在午歇的蘇白月被嚇了一跳。她猛地站起來,因為供血不足,所以腦袋昏沉沉的差點摔倒。 “姜姑娘,陛下他,他……”鳳宜梧結巴了好久,才勉強抑制住滿心滿眼的歡喜,用干澀的喉嚨小心翼翼問道:“駕崩了嗎?” 緩過神來的蘇白月香腮上帶著明顯睡痕,她低頭看一眼依舊被帕子蓋著臉的暴君,覺得自己無意間好像引起了極大的誤會。 “不,這……” 蘇白月話還沒說完,那邊寢殿的橫梁上突然跳下來幾個黑衣人,手持利劍,直指暴君。 蘇白月立刻連滾帶爬的跑到暴君身邊,下意識一把抱住暴君的腦袋,保護暴君的狗命。 那邊,鳳宜梧還沒看到自己身后沖過來的黑衣人,聲音興奮的都尖了,“暴君死了,暴君死了,哈哈哈……” 那些黑衣人聽到鳳宜梧的話,一陣急剎車,各個面面相覷后,領頭的黑衣人率先轉身,然后那幾個黑衣人一道消失在了無盡黑夜蒼穹之中。 蘇白月:…… 鳳宜梧一臉興奮的跑了出去,還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的大聲呼喊。 “陛下駕崩了,陛下駕崩了……” 龍床上,陸殷衡只感覺自己原本便輕緩艱難的呼吸突然變得尤其困難。 他第一時間就以為有人要將他悶死。 想他死的人千千萬,陸殷衡偏不死,就算是死,他也要看清楚,到底的誰對他下的殺手。 這樣,就算是墮入阿鼻地獄,他也會爬上來,將她一起拖下去。 陸殷衡拼盡全身力氣,睜開了眼睛。 面前似乎是被蒙上了一層薄紗,看的不是很真切。陸殷衡的身體一點都動不了,而且他眼前也很模糊。 窒息感越來越強,帶著淡淡的奶香氣。 陸殷衡下意識張嘴呼吸。 細薄的唇觸到一片柔軟。 突然,窒息感消失了。透過那層朦朧,陸殷衡看到一雙眸子。 濕漉水潤,黑白分明的干凈,就像是流淌著皎色的月,盛著清泉的池眼。讓人忍不住的從心底里產生一股暴虐感。 太干凈的東西,總是會讓人忍不住的想摧毀。 蘇白月抱著懷里暴君的狗頭,透過那層細薄的帕子,突然似乎對上了一雙黑沉眼眸。 她被唬了一跳,下意識雙手一松,暴君的腦袋“砰”的一聲就磕到了床頭。 當太醫們擠擠挨挨著進來的時候,就聽到那聲巨響。 太醫院院首疾步上前,立刻給暴君把脈,然后探鼻息。 身后,是聞訊而來的太后,滿臉喜色,怎么都掩飾不住。 “怎么樣了?”太后用帕子掩住半張臉,只露出那雙滿浸著笑意的皺紋眼,卻還要裝作一副悲傷的表情,一時間面色有些扭曲。 太醫院院首跪在那里,看一眼太后,再看一眼暴君,最后看向姜綠蒲。 一身素衫的姜綠蒲跪在暴君的腦袋邊上,雙眸盈盈,滿臉蒼白,手都是顫的。 夭壽??!不會真的被她給砸死了吧! “聽說陛下先前就已經停了脈搏?”太醫院院首小心翼翼的朝蘇白月開口。 他說的先前應該就是暴君被蘇白月砸腦袋之前。 蘇白月艱難點頭。 太醫院院首道:“幸好姜姑娘救治及時,陛下現下身子雖孱弱,但腦中堵塞的血塊已被沖開,相信再過不久,便能蘇醒?!?/br> 太醫院院首雖對暴君的暴行非常不贊同,但醫者父母心,他絕對不會拿病人的性命開玩笑。 一時間,整個寢殿靜的驚人。 太后臉上的笑意還沒完全褪去,那道鋒利的目光就惡狠狠的射向了蘇白月。 “咕嘟”一聲,蘇白月咽了一口口水。 她好像,壞事了…… 按照原書,應該是女主鳳宜梧無意間知悉東夷的計劃,她不忍中原生靈涂炭,便特請了世間第一神醫來替暴君診脈,救暴君性命。 而現在,男主光環強大的暴君還沒等神醫來救他的狗命,就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自救了。 …… 壞事了的蘇白月受到了顧上元的大大嘉獎。 她捧著顧上元給她帶過來的食盒,感動的差點哭了。 這個皇宮太摳門了,連頓飽飯都舍不得給她吃。尤其是太后,現在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副恨不能直接把她跟暴君關棺材里活埋的憤恨表情。 “綠蒲,我聽說上次御林軍在皇宮里抓到了刺客。我想來,應該是有人想對暴君不利?!鳖櫳显K白月躲在屏風后說話,“我安插在宮里頭的人還說太后似乎想對暴君的吃食下毒?!?/br> 意思就是只要是太后送來的東西都不能吃。 “那我吃什么呢?” 蘇白月終于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她總不能出師未捷身先餓死吧? “我已經在御膳房安排好人了。你每日只吃雕著牡丹的白玉碗里的東西,其余東西都別碰,知道了嗎?” 蘇白月立刻乖巧點頭。 記住了,只吃雕著牡丹的白玉碗里的東西。 今天的姜綠蒲依舊穿著一身素衫,淺淡的果綠色,映襯在暖融的光色下,將那一身子白皮照的就跟白玉雕刻而出的一樣。 顧上元已開葷腥,身邊梳攏了兩個通房丫鬟。 他一臉癡色的盯著姜綠蒲那張嬌美小臉看,眸中滿是憐惜之色。 姜綠蒲生的纖細嬌美,這幾日吃的不大好,整個人便透出一股病懨懨的感覺來。嬌淚點點,美若病西施,尤其是抬眸看他時,纖細眼睫輕眨,像兩把小扇子一樣的勾著人心。 顧上元滾了滾喉結,伸手去觸姜綠蒲的下顎。 “綠蒲meimei好像瘦了……” 蘇白月正抱著食盒,被顧上元突然伸過來的那只咸豬手唬了一跳。 她下意識往后退,撞到屏風,纖瘦背脊一陣生疼,那雙美眸頓時便盈滿了淚。 姜綠蒲是個膽小性子,與人說話都不太敢。尤其是跟陌生人,說著說著便會紅了眼眶,乍眼一看就是個受欺負的小媳婦。特別的惹人憐愛。 這是一種天生的我見猶憐。 顧上元就是愛她這副模樣。 這樣的女人,哪個男人會不喜歡呢? 只是姜綠蒲太害羞了些,到如今,他也只敢稍稍的摸摸小手,其余的什么都不敢做。 顧上元覺得心內欲念不能平,當時就胡亂找了個借口出宮,回去尋自己的通房丫鬟了。 這邊,蘇白月剛剛回到龍床邊,就得到了御膳房送來的晚膳。 她喜滋滋的端起雕著牡丹的白玉盅,聞到里面濃郁的雞湯味。 端著漆盤的宮女道:“這是給陛下補身子的?!?/br> 蘇白月咽著口水,饑腸轆轆。 那邊宮女催促道:“姜姑娘,趕緊給陛下喝了吧?!?/br> 蘇白月端著那盅雞湯坐在暴君床前,聲音軟綿綿的道:“我先給陛下嘗嘗味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