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節
多么可悲又可笑的場景,皇帝每每回憶起當年都滿懷不甘和恨意,他記得自己的母親抱著他瑟瑟發抖的夜晚,她不停假設,如果安王登基她和自己都沒有正式起名的兒子會是什么下場。直到蘇麻喇姑接走他,直到他挺著身板對自己的皇父大聲說:“愿為明君?!?,直到皇父咽氣,漢大臣遞上了寫有他們為他擬好的名字的遺詔。 皇帝看著一屋子安王的兒子們,這一個個都多像他們那個老邁的父親啊,岳樂真是太能生兒子了,皇帝想,能生到,讓人厭煩。 讓人厭煩的人多了怎么辦?皇帝自八歲登基以后明白的最深的道理便是,他有權利讓不喜歡的人都不在眼前出現,雖然有時候障礙多了些,可只要他愿意,便可以。 只是從前他厭煩這些人的時候,會有他的老祖母聽他說,或勸他或給他主意,而如今真的沒有人了。 皇帝在回宮的轎子里聽著聲聲禁鞭,冷凌入髓,他落下了一滴比在安王府更悲傷的眼淚。 其實,早就沒有人能與他商議了,他早該意識到的,就是太皇太后活著又如何,他早就不是事事和祖母商議的好孫兒了。 如今,他也明白了一件更重要的事,為什么在他不與祖母商議的時候,老人家沒有像對先帝那樣暴跳如雷的詰責,只有一言不發的順從。 祖母真正放心的,恰恰是那個乾綱獨斷的他。他如此想,是不是因為祖母最后覺得朕已經勝于皇阿瑪了呢? ·· 皇帝從安王府回來與蓁蓁過壽,他心神不寧也就罷了,蓁蓁其實也心神不寧。她一回宮公主阿哥們都來請安祝壽,她一時沒法子與惠妃通氣無法告訴她自己得了多大的喜訊。 當初她計劃著讓老郎中誘騙小佟佳夫人要毒害當年的藥引僖嬪,而惠妃在宮中布下天羅地網只待皇貴妃的心腹劉嬤嬤動手即可扣人,而此番下江南,她已經得到了劉長卿那個“爹”留下的抄方,如今只要再有劉嬤嬤的口供兩廂合一,佟佳氏便逃無可逃。 但如今,惠妃那邊情形如何她尚還不清楚。南巡千里迢迢,此事又極機密她同惠妃約定好了除非事出緊急否則避免書信往來,就是怕萬一信落到佟佳氏手里打草驚蛇。 蓁蓁要接受兒女們的祝壽,皇帝心里記掛著安王的事,回京的第一日就這樣在各種心神不寧中過去了,到了第二天惠妃才來請求面見皇帝,惠妃一進屋蓁蓁心里松了口氣?;蒎热粊砹?,那就代表她那邊的事辦成了?;蒎实垡磺フf皇貴妃的老奴才在宮中意圖對僖嬪的藥材動手腳,皇帝襒眉不解,僖嬪久病纏身如今很少與人有交集,這皇貴妃的人動她做什么? 皇帝于是問:“什么時候的事?” 惠妃回稟道:“一個月前,僖嬪宮中的太監發現有異樣才報了上來,她到底是皇貴妃的乳母,臣妾不敢擅自做主,就將劉嬤嬤交給了慎刑司,可這奴才堅決不認罪,臣妾請皇上裁奪是否要用刑審下去?” 皇帝面露冷笑,“這種奴才敢在宮里動主子們的藥材,今日動僖嬪,明日就能動別人,去審,仔仔細細審?!?/br> “那承乾宮?”惠妃睨了一眼皇帝的神色,皇帝似乎在琢磨其中的關系。 蓁蓁笑了下,推波助瀾地恰到好處,“皇貴妃南巡卻沒帶劉嬤嬤,劉嬤嬤背著主子去做這些事,這事若是換了臣妾身邊的人,臣妾是非要親自問問的,皇貴妃大約也想問問她吧?!?/br> 皇帝白了蓁蓁一樣,他是立馬懂了蓁蓁的話里藏刀,蓁蓁也不怕他眨巴眨巴眼睛盯著他看?;实蹖α壕殴φf:“你去傳旨意,讓皇貴妃自己去慎刑司審,審完后朕在寧壽宮等她回話?!?/br> 蓁蓁對皇帝側目不已。讓皇貴妃自己審?那皇貴妃是把自己撇干凈好還是去脫簪待罪好?她默默想,論起玩弄人心,自己真是不及皇帝萬分之一。 ·· 梁九功去承乾宮傳完旨后佟佳氏覺得自己已經完全瘋了,劉嬤嬤素來行事穩重,怎么突然會被扣?而皇帝讓她自己去審?這是什么意思?她該說什么?怎么做? 怎么最近突然什么事都不順她的心意了,好好的一個南巡,德妃那個賤人一路上都變著法子和她作對,原本只要劉嬤嬤成事,她就能再有孩子,現在竟然竹籃打水一場空還要她去善后! 趙忠順跪在地上沉默不語,他能感受到自己主子渾身散發著可怖的怒氣,他覺得自己今日被殃及已是必然。 正巧此時宮墻外想起了一陣喧鬧。 “四哥,你快走嘛!瀛臺的花兒都開著呢!” 是四阿哥和七公主?;寿F妃倏地握緊拳頭,她真的輸了嗎?人沒有找到,心腹被抓,德妃這個賤人已經快把四阿哥和她完全隔開。聽著墻外響起的笑語,她只覺得有毒蛇在吞噬她的內臟。 “主子,您不能慌啊,一定要仔細打算?!?/br> 趙忠順小聲嘀咕了一句,佟佳氏閉上眼開始仔細盤算。她從小聰慧過人,將這幾個月樁樁件件一點一滴重新梳理后,她不禁膽寒:是自己求子求破局的心被人利用了嗎? “趙忠順,我是不是被人算計了?”佟佳氏驚愕不已,“德妃?是不是她?劉嬤嬤一動手惠妃就能抓到,她們定是早就準備好了!難道是她們做了局引我們入甕?” “主子,您別慌張,咱們還不到山窮水路的時候,劉嬤嬤的兒子還在您手里,她不會招的。您放心?!?/br> 佟佳氏頹然說:“現在不是她招不招,而是我如何向皇上交代!” “四哥,五jiejie那日折了好多柳枝,我也想要!” 賤人賤人!憑什么她有這么多孩子!六阿哥死了皇帝一定要還她一個兒子,可她的孩子死了呢?皇帝連安慰都沒有過! “趙忠順,我們在瀛臺的人還有沒有!去,你去,這口氣我一定不能咽下去?!?/br> 趙忠順驚呆了,他只覺得自己的主子已經瘋了。 ·· 承乾宮里佟佳氏的窮途末路蓁蓁并不知道,皇帝走了后,她拉著惠妃說起了這些日子里的事。 惠妃聽了笑得腰都差點直不起來。 “你啊,焉壞焉壞的,做這些事還不得把佟佳氏氣死?!?/br> 蓁蓁冷笑道:“氣死她算是小的了,看看她干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害我,害僖嬪,沒準還有別人被她害過呢?!彼罩蒎氖终f:“多虧了jiejie一舉拿下劉嬤嬤?!?/br> 惠妃說:“哎,別謝我,劉嬤嬤嘴硬,她在慎刑司這么些日子也沒把佟佳氏供出來。她到底是個關鍵人物,她不吐口佟佳氏總有辦法脫身?!?/br> 蓁蓁嘴角勾出一抹冷艷的笑容?!霸蹅內徸匀皇菍彶怀鍪裁磥淼?,可皇上如今讓佟佳氏去審,那結果可就不同了?!?/br> 惠妃說:“你的意思是……” 蓁蓁道:“劉嬤嬤這次是被我們抓了實錘的,她脫不了身,人又在慎刑司關了那么久,皇貴妃猜忌心重,為求脫身必然要兵行險著,就看這兩人怎么狗咬狗吧。到時再有我手上的方子,她佟佳氏就跑不了了?!?/br> 惠妃聽得微微點頭。到底是蓁蓁想的周到。兩人說完正事又說了幾句大福晉的胎像,蓁蓁孩子多問起來喋喋不休。 惠妃瞧著她笑說:“你別問我家的了,過幾年四阿哥也要娶妻了,這話留著對你自個兒的兒媳婦說去?!?/br> 蓁蓁一愣,是哦,胤禛都十歲了,可不是轉眼就要議親了。 這真說曹cao曹cao就到,胤禛剛好來給蓁蓁請安?;蒎粗托α?。胤禛也沒留意屋里曖昧的氣氛,規規矩矩地朝另外這兩位行禮?!皟航o額娘請安,給惠母妃請安?!?/br> 惠妃怎么會放過這茬,把胤禛叫到身前問他:“剛還和你額娘提起你呢,如今你大嫂子有了孩子,皇上也是在挑太子妃了,接下來就輪到你和三阿哥了。怎么,喜歡什么樣的姑娘同惠母妃說說,母妃下次幫你留意著?!?/br> 胤禛羞得是滿面通紅,只有這會他才會喃喃說:“我還小,不急,不急……” 蓁蓁白了惠妃一眼,她把胤禛搶了回來,摟懷里說:“別理你惠母妃,她們那拉家的女人就是壞心眼多,以后你要娶也不準娶那拉家的姑娘?!?/br> 一屋子女人都曖昧地笑了,胤禛只覺得這地上似乎生了釘子扎得他都快站不住了。剛好乳母抱盈盈來給閨女請安,盈盈一進屋就忍不住要哥哥抱。胤禛面紅耳赤,抱著盈盈說:“兒帶meimei出去轉轉?!?/br> 蓁蓁含笑說:“去吧?!必范G如蒙大赦,抱著盈盈就出去了。蓁蓁囑咐保姆:“你跟著四阿哥,小心看著他和公主,別讓他們靠近湖邊上?!北D反奘蠎艘宦暩顺鋈?。 胤禛一出屋子立刻是神清氣爽精神都一振。他想著瀛臺那的花都開了,就帶著盈盈去了瀛臺,盈盈摟著他的脖子奶聲奶氣地說:“哥哥,看魚,要看魚……”乳母在旁邊說:“四阿哥,娘娘剛說了,咱們別靠近湖邊不安全?!?/br> 盈盈一聽嘴巴一憋就要哭,皇帝幾個公主里盈盈生得最好看,笑起來兩頰兩個酒窩和小仙女似的,又是同胞的親meimei,胤禛對這個meimei寶貝得不得,在他眼里寶兒太橫,胤禎就是個霸道又不懂事的奶娃娃,只有盈盈最得他喜愛。 這一看盈盈眼淚都在眼睛里打轉了,他在meimei臉上親了一口說:“咱們不去湖邊也一樣有魚看,走,哥哥帶你去?!?/br> 瀛臺小湖北岸也有一個小島,上面堆滿了李煦從杭州拉來的假山奇石,取名蓮花巖,頗有趣味。他又怕太單調,就在蓮花巖前面挖了一個小池,水很淺,不過才到小腿這,池子里也放養了一些魚。胤禛摟著盈盈蹲在池子前,讓自個的哈哈珠子找了些魚食來,他往池子里撒了一些魚食,魚立刻圍了過來。 盈盈開心地拍手,“有魚,有魚?!焙鋈霍~群里鉆出一條金色的錦鯉,盈盈眼睛一下就亮了,急得抓著胤禛就說:“哥哥,要那條,那條!” 胤禛讓他們尋了個盆來,把那條金色的錦鯉捉了出來放盆里。也不知這魚是有什么魔力,盈盈蹲在地上瞧著它在盆子里亂轉悠眼珠子都不眨一眨。胤禛看著她一臉認真的模樣都覺得好笑。 “救命……救命啊……” 靠湖那邊突然傳來一個女子驚呼救命,胤禛問跟著的哈哈珠子:“剛可是有人在喊救命?” 幾個人互相看了眼點點頭?!芭艂円彩锹犚娏??!?/br> 說話間又傳來“咕咚”一聲,聽著像是落水了。胤禛朝乳母扔下一句:“嬤嬤,你看著盈盈?!北銕е詡€兒的哈哈珠子往湖邊跑。他們繞過假山一口氣跑到湖邊,放眼望去周圍一片寂靜,湖面波瀾不驚,又哪里有半個人影。胤禛擔心那叫救命的人別是失足落水了,讓幾個哈哈珠子沿著湖邊細細看。一群人來回走了好幾遍也沒看見有什么人,最后也只能放棄了。 奇怪了,難道真是聽錯了? 胤禛一邊想著一邊往蓮花巖走。這走了幾步又聽見了怪聲,這次不是女人喊救命了,而是“啪啪啪”的像是有人拿了什么東西在往地上摔。他問身邊的哈哈珠子“你們可都聽見了?”大家也都點點頭。越是往蓮花巖走這聲音越是清楚,一群人一繞過假山,就瞧見了那駭人的一幕,盈盈橫臥在地上不知生死,魚盆翻了,魚在地上死命撲騰,剛那怪聲就是它發出來的。而不遠處一處假山石下,崔氏面朝下躺在地上,頭四周的地上是一大攤血,兩步開外則有一塊沾了血的石頭。 “盈盈!”胤禛立刻沖了過去把meimei抱了起來。盈盈雙目經閉人事不知,但好歹鼻息尚在,看著像是昏了過去。他是真嚇懵了,抱著meimei癱坐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哈哈珠子回過神趕緊沖出去叫人,喊了瀛臺的值守太監來幫忙,這群人誰也不敢多想多問,立馬把四阿哥和昏過去的盈盈抱回永和宮,另一邊把乳母抬去太醫院看看還有沒有救。 蓁蓁正在同惠妃商議劉氏在慎刑司的事,,只聽見外頭吵吵嚷嚷地喊著:“主子主子,公主出事了!” 蓁蓁沖出屋子把女兒摟進懷里,可任憑蓁蓁怎么呼喚,小女兒仍是雙目緊閉人事不知?;蒎娝呀浭Я朔酱缯f:“快叫太醫,我們先把孩子挪到炕上去?!?/br> 惠妃剛想跟進屋子就看見胤禛呆呆地站在院子里,看著三魂六魄都去了一半,一臉完全被嚇壞了的樣子。 “四阿哥……”惠妃才張口,屋子里只聽蓁蓁急問:“先前不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這樣了?” 秋華說:“是瀛臺的太監送公主回來的,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說到的時候公主的乳母頭破血流躺在地上,公主已經這樣了?!?/br> 蓁蓁一下拔高了聲音:“胤禛呢?他不是和盈盈在一起嗎?”她陡然尖銳的嗓音讓胤禛面如死灰渾身打顫。 惠妃勸說:“你冷靜些,還不知道出什么事了?!?/br> 蓁蓁卻突然抬頭尖叫著說:“佟佳氏,一定又是她!” 盈盈突然醒來開始失聲尖叫,蓁蓁用力摟著女兒,可盈盈還是在尖叫,叫得蓁蓁的心都要碎了。 太醫此時總算是來了,蓁蓁抱著女兒跪在炕上焦急萬分?!疤t你快來看看,她怎么會這樣……”太醫在盈盈一聲聲的尖叫中號了一盞茶那么久的脈,這期間蓁蓁簡直是五內俱焚。太醫號過脈又問了前因后果最后說約摸是受驚了,因盈盈實在年幼用不得虎狼之藥,只能先開了一劑凝神的湯劑。 蓁蓁抖著手捏著她的兩頰硬逼著她張開嘴才把湯藥灌了下去。這中間她害怕地掙扎又吐了不少出來,她的衣服,蓁蓁的衣服還有炕上撒了不少的湯藥。幸好藥煎得多,蓁蓁灌了三次才總算夠了一劑的份量。 藥灌下去后盈盈又昏睡了過去,可總算不再尖叫平靜下來了。蓁蓁摟著女兒無聲地掉著眼淚,惠妃看了心里也難受,花朵似的孩子,剛才面目猙獰尖叫的樣子誰看了都心疼。 “蓁蓁,你把她放下來讓她好好躺著睡會兒吧,你也去換身衣服?!?/br> 蓁蓁紅著眼睛搖了搖頭,對秋華說:“去給公主拿套新衣裳來?!陛栎杞o盈盈解開衣服,手才碰上她的小身子渾身驚得又是一跳?!八碜雍脿C?!痹偕焓忠幻念~頭,也是熱得很。太醫又過來診了一次脈說:“公主是受驚后邪風入體這才發燒的,這燒發出來也好,發出來后病才會好?!?/br> 蓁蓁流著眼淚親了親女兒guntang的額頭,她真恨不得是自己帶她受這些苦。她才兩歲還那么小啊。 太醫再三保證用藥后盈盈的體溫會降,蓁蓁才略略放心,她問道:“胤禛呢?” 秋華去領了胤禛進屋,胤禛紅著眼睛渾身發抖,他闖禍了,他闖下無可彌補的大禍了。他本來以為蓁蓁要怪他罵他,不想蓁蓁突然摟住了他,用發顫的聲音說:“你沒事就好,額娘已經失去了你弟弟,額娘再也不能失去你了?!?/br> 胤禛鼻子一酸,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妖怪……妖怪來了,長頭發妖怪……額娘……額娘……” 床上的盈盈突然又哭又喊,蓁蓁忙過去抱住她,她在蓁蓁懷里又蹬腳又揮手,蓁蓁被她一腳踢著了肚子疼得彎下了腰,她緊緊地摟著她抽著氣說:“不怕,盈盈不怕,額娘把妖怪趕走了,全趕走了?!?/br> 她哄了好一會兒盈盈才平靜下來,卻仍不時一抽一抽地哭泣。 蓁蓁一臉肅殺抱著女兒從炕上下來,惠妃瞧她這模樣擔憂極了,“蓁蓁你冷靜些……” “惠jiejie,勞煩你照看胤禛和盈盈?!?/br> 蓁蓁把盈盈交給惠妃一語不發就往外走,“主子您不可去??!”秋華立刻就知道蓁蓁想干什么了,跪在地上拉住蓁蓁的手。蓁蓁聲色俱厲地喝斥一聲:“你讓開!”甩開她就跑了出去。秋華無奈只能是追了上去?;蒎肴プ房蓱牙镉钟泻⒆臃挪婚_手,她此時方想起來還有個人能出來作主的,急得對早雁說:“快去找皇上!” ·· 佟佳氏滿意極了,她簡直高興地要大笑起來了。趙忠順有些害怕她這癲狂的模樣,又不得不哄著說:“娘娘果真好計,奴才聽說那包衣賤人生的女兒這會兒已經病成個小瘋子了,在屋子里又叫又踢的。還是娘娘說得對,除之不過是一時的痛快,就得留著她的命,往后日日夜夜的,那賤人看著她就想到是四阿哥把她害成這樣的?!?/br> 佟佳氏身心舒暢,多少年了她都沒又這樣痛快過了。佟佳氏端起眼前的青茶杯,這老君眉都泡過味了,不過她滿心舒暢自然是不介意這些小事了。 “德主子容奴才給您通報一聲,啊……” 黃梨花門“哐啷”一聲被從外面推開,蓁蓁突然出現在了門口。 趙忠順大驚,嚷道:“德主子你這是要做什么!” 佟佳氏把握手里的茶杯往八仙桌上一放,道:“這承乾宮是你想闖就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