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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德妃攻略(清宮)在線閱讀 - 第45節

第45節

    音秀走上前去伸手扶著貴妃,半請半拉的把她帶到炕上坐下。貴妃本就孱弱,盛暑天下連日不適,今日更是臉色慘白,胸口起伏了一陣才漸漸冷靜下來。

    她讓左右攙起蓁蓁,解了帕子抹了抹眼淚說:“meimei有身子呢快起來吧。是我心急了,唉,我去了好幾回乾清宮都沒見著皇上,聽說皇上在這我也是火急火燎急了才過來的?!?/br>
    蘇麻喇姑在一邊看著,見貴妃穩下來才說:“貴主子也是心疼皇上,您自個兒也身子不好,可要當心。慈寧宮缺不得人,老奴這就先回去照看太皇太后?!?/br>
    “我隨嬤嬤一起去瞧瞧老祖宗?!辟F妃起身,又對蓁蓁叮囑,“皇上若醒了立馬來告訴我和太皇太后,皇上素來疼愛meimei,勞煩meimei多為皇上寬心了?!?/br>
    蓁蓁點了點頭:“臣妾知道?!彼殖粜泓c點頭,音秀朝她眨了眨眼睛和貴妃一起陪著蘇麻喇姑離開。

    皇帝仍然睡著,只是睡夢中猶自緊閉著雙唇,眉頭緊鎖。蓁蓁伸手撫著他的額頭,想解開他的萬千愁緒,但是不能,蓁蓁懷著身孕格外貪睡,又一來一往覺得疲憊。不久也默默解了外衣,躺在皇帝身邊睡了過去。

    等蓁蓁再醒來的時候,身旁平整如新,皇帝已經離開,就好似他從沒來過一樣。

    第61章

    純親王隆禧的死猶如巨石入水, 雖一時炸開水花四濺流言四起,有說純親王是病死的, 又說純親王是活活嚇死的,還有更離奇地說純親王是被尚之信派往京城的jian細給毒死的, 一時間各種流言蜚語是四起,但隨著喪禮的進行很快又悄無聲息無人敢議?;实垡恢背聊?,只是連著多日一日兩次地前往慈寧宮問安,貴妃佟佳氏也口諭六宮暫且不要走動。

    其實就算貴妃不發話, 各宮嬪妃們大半都是人精,沒有誰敢在這當口無事生非, 就算是缺個心眼,也不敢在親王大喪的時候鬧事,惹皇上和兩宮的不快,一時間宮內可說是風平浪靜。

    如此過了十來天, 皇帝與慈寧宮的太皇太后才慢慢地從純親王薨逝的傷痛中平復過來, 或者說太皇太后終于還是諒解了皇帝,于是在罷朝十數日后顧問行終于傳皇帝口諭乾清宮明日復朝。

    消息傳來的時候, 蓁蓁正坐在永和宮正殿的抱廈下納涼, 宮中氣氛凝重,她憂心胤禛, 又怕天太熱孩子抱出來受熱,只能傳了乳母嬤嬤來永和宮多叮囑幾句。

    養兒慈母心, 她現在才真真切切地體會了一些, 她揉著腦袋想, 也不知道自家額娘那些年沒這么多乳母嬤嬤們伺候著都是怎么又搭理全家大小事務,又把他們兄弟姊妹三人都拉扯大的。她把這話說出來的時候還被秋華嘲弄,說是外頭那么多孩子不都這么長大了,只是皇家更金貴罷了。

    “皇上昨兒從鞏華城回來就傳旨復朝了,想來是好些了?!鼻锶A拿著芙蓉團扇為蓁蓁扇著風,一邊說道,“您的心也可以放下了,這些天都沒怎么睡好,您熬得住小阿哥可熬不住?!?/br>
    蓁蓁孕中犯困,身上總是懶懶的,可偏偏今年這天氣遲遲不退高熱折磨慘了她,又兼著為皇帝的事情揪心,連著好幾日都是睡過去了又驚醒,算起來竟然沒連著睡過超過兩個時辰,秋華心中著急又不敢在這關口驚動御醫招惹是非,只能更加小心照料蓁蓁,日日從旁勸她寬心。

    蓁蓁自個兒也覺得不好受,畢竟是雙身子,她不舒服,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舒服,但這檔口她也只能忍著。若是叫了太醫來看,驚動了皇帝,擾著皇帝為純親王舉哀是一回事,若是讓別人覺得她恃寵而驕就不好了。于是這些日子她就這么熬著,一直到皇帝復朝的消息傳來才長舒了一口氣。蓁蓁聽秋華這么說揉著自己的后腰感嘆:“這鬼天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七月末了也不好好涼快一場,你聽這蟬鳴,叫聲直往腦袋里竄?!?/br>
    蓁蓁近日心熱發燥,碧霜在一旁替她剝清火的蓮子等著送去小廚房煮粥,聽蓁蓁這般抱怨嘻嘻一笑:“主子要是嫌煩,回頭奴才去內務府領點粘桿,幫您都粘了去?!?/br>
    “哪用你親自動手了,你一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家怎么能干這些粗活,回頭你盯著太監們做了便是?!?/br>
    秋華對碧霜如此囑咐,碧霜入永和宮以來自認沒有霽云受主子重視,要知道霽云已經得了管首飾的差事,她還只是尋常入內伺候端個水盆罷了。

    碧霜心想難得得了一能體貼貴人的差事很是當回事,剝完蓮子便匆匆凈手要去領了粘桿粘蟬,秋華想想粘桿又長又重,碧霜不好拿連忙囑咐了張玉柱帶兩個太監陪著一起去領。

    日中將近,碧霜又帶著太監們出宮,院子里一時安靜下來,蓁蓁便打著哈欠要去午睡。霽云進屋給蓁蓁拆首飾的時候,雙眼紅腫,渾身藏也藏不住疲乏和困意。昨日是她守夜,蓁蓁鬧了一晚上沒好睡,也連帶她沒睡了一個囫圇覺。

    “連累你沒睡了。你早些下值去睡會兒吧,別累出病來?!陛栎桀H為歉疚,一邊說一邊又打了個哈欠,別說霽云她自己也困得很,霽云碧霜年紀都小,又因她自己過去也是宮女,平日就一慣照顧她兩,“秋華陪我就行了,我也歇一會兒?!?/br>
    霽云本來還推辭,結果推辭的時候又是一個哈欠,三人笑作一團,霽云這才忙不迭地謝了恩回去補眠。蓁蓁則換了寢衣,或是心放下了緣故,她這回睡得格外沉。

    不知過了多久覺得身下一陣異動,然而她實在睜不開眼,只迷迷糊糊地問:“秋華,怎么了?好吵啊……”

    秋華氣喘汗流地搖著她:“主子,快醒醒,快醒醒?!?/br>
    蓁蓁還在迷迷瞪瞪地揉著眼睛,但秋華的叫聲尖利而詭異,她掙扎著撐起來。

    秋華二話不說把衣服披在她身上,秋華急促的動作把她從昏沉中拉出一點:“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怎么那么吵?”

    “地動山搖,走地龍了!”

    她話一說完大地又搖晃了起來,秋華趕緊用身子抱住蓁蓁,而劇烈的搖晃終于讓蓁蓁驚醒過來,她最先想到了孩子,瞬間便驚呼起來:“禛兒,禛兒!快,我們去景和門,快??!”

    蓁蓁一邊喊著一邊慌忙去穿鞋,秋華忙拿了她的外衣來給她披上,此時屋里突然涌入一股黑煙,夾雜著nongnong的焦味。她一抬頭完全愣住了,正殿東暖閣的窗竟然全著了火。秋華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尖叫起來,這火竄得極快,秋華推開暖閣槅門只見火勢連著東次間所有的窗戶都一并都燒了起來。

    “天??!這是……”饒是秋華平時一慣沉著冷靜,此時也嚇得手足無措手腳冰涼,永和宮已經陷入火海,木門木窗本來就是易著火的,不過短短片刻已經全燒了起來,越來越多的濃煙熏著二人。

    還是蓁蓁先從驚嚇中稍稍緩過來,她顧不上鞋子外袍拉上秋華想往外跑,一到東次間卻見正門、東次間隔扇以及正殿的地毯都已經燒起來了。

    外頭此起彼伏地有人大喊走水,間中還混雜著宮女太監的尖叫,蓁蓁耳尖聽到了張玉柱在外頭喊:“快打水!快打水!快去報信!”

    可火勢竄得太快,已經容不得她和秋華在里頭等著撲火的人來救,兩人幾次想穿過正殿,可正門已經燒起熊熊大火,二人根本無法推開。他們只能蜷縮在尚未著火的東次間內里。屋外一陣陣嘈雜地叫喊,還能聽見霽云和碧霜哭喊著:“娘娘還在里面,娘娘還在里面?!?/br>
    嘈雜間卻聽得一聲怒斥和爆吼:“廢物!”

    蓁蓁隱約覺得那是皇帝的聲音,可是火舌貪婪地吞噬著房內的梁柱,濃煙撲面而來,她根本來不及細想,她和秋華已經不停地開始咳嗽,此時秋華一跺腳,回身就往暖閣跑。

    “秋華,你干什么?”

    卻見秋華毫不猶豫地將原本放在屋內梳洗用的水端出來,“嘩啦啦”一下從蓁蓁頭上淋了下去,然后果斷說:“我去撞門!”

    秋華轉身就要往火焰纏繞的正門上撲,蓁蓁被她的主意嚇壞了,伸手就要拉她,可秋華跑得太快,蓁蓁一脫手沒有拉住她。

    “秋華!不行!不行!”蓁蓁慘厲地尖叫著。

    “蓁蓁!”就在秋華要撞到門時,永和宮的火門卻突然塌了,原是七八個太監身上裹著濕被子硬撞開了門,太監們一下子涌進來把秋華架了出去。

    秋華高喊著:“娘娘還在里頭!”

    蓁蓁顧不得四處亂竄的火苗,護著肚子就往外沖,跑到半路有個人一把抓住她,把一條濕漉漉的被子裹在了她身上,健步如飛地抱著她穿出了火焰吞噬的正殿。

    一出火場,奴才們爭先恐后地撲了上來,蓁蓁抬頭卻看見抱她出來的正是皇帝。

    皇帝的臉上還殘留著些許煙灰,他撥開顧問行遞過來的水巾,一把將她死死摟在懷里,用劫后余生的口吻慶幸著:“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彼职演栎鑿膽牙锢鰜?,反復撫著她的臉:“讓朕看看,讓朕看看?!?/br>
    皇帝渾身上下都濕透了,蓁蓁愣愣地瞧著眼前這個狼狽不堪的皇帝,那么熟悉但又那么陌生。

    皇帝猶自說著:“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你怎么可以這么嚇朕?!?/br>
    蓁蓁突然回過神來,抓著皇帝的手,尖叫道:“怎么是您!怎么是您啊”

    皇帝回握著她的手不住地摩挲,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喃喃道:“沒事就好?!?/br>
    蓁蓁的眼淚嘩得一下流了出來,她發狠似地拍著皇帝的胸口大喊:“您怎么能進去,您怎么能進去!”

    她翻來覆去只有這一句話,抓著皇帝胸口的衣服哭得撕心裂肺,皇帝緊緊摟著她,“蓁蓁,沒事了,出來了,都沒事了。朕在呢,是朕在?!?/br>
    還是顧問行在一旁提醒皇帝道:“萬歲爺,先換個地方吧,這里人來人往,奴才們正在滅火。娘娘又受了驚嚇,要趕緊請太醫來瞧瞧?!?/br>
    皇帝點點頭,將哭得失神的蓁蓁一把抱起,道:“是,前面開路,回昭仁殿?!?/br>
    隨便奴才們怎么勸,皇帝都要親自抱著蓁蓁回昭仁殿,而蓁蓁一直都死死抓著皇帝袍子,不住地抽泣。

    皇帝把她放在昭仁殿內殿,叫了宮女替她更換衣物,自己也在一旁換了一身新的常服,這才屏退了眾人:“蓁蓁,沒事了,朕在這兒,沒事了?!?/br>
    皇帝把她抱在懷里,輕柔地撫著她的后背,蓁蓁滿目是淚:“您不該進來的……您怎么可以進來……”

    皇帝抬起她的臉,帶著萬千依戀:“朕沒事,朕經年習武手腳靈活知道分寸,朕知道能毫發無傷地把你救出來?!?/br>
    蓁蓁的心底仿佛有什么被擊碎了一般,她死死咬著唇,顫抖著靠在皇帝懷中拉著皇帝的衣襟?;实畚侵陌l絲,柔聲說:“這不是沒事了嗎?你要有個好歹……”皇帝停頓了一下,又死死地把蓁蓁抱在懷中,“以后不能這么嚇朕了?!?/br>
    蓁蓁受了驚嚇哭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她想起兒子忙問:“禛兒呢,禛兒怎么樣了?”

    皇帝道:“他沒事,地震那會兒謝氏正帶他在屋檐下頭玩呢,就是他的鼻煙壺被嚇著的宮女摔壞了,怕是要哭好一陣子了?!?/br>
    蓁蓁心里一松,破涕為笑,皇帝伸手替她胡亂地擦著眼淚:“朕還要去慈寧宮,一會兒還有臣工要見,靠神武門那的圍房塌了一大片,皇宮都如此,京城那些泥瓦房更不知該是什么樣了。往后幾日朕怕是顧不了你了,你叫太醫好好看看,有事讓張玉柱去找顧問行?!?/br>
    蓁蓁就著皇帝的手抹著眼淚點著頭,皇帝忽然又摟住她,“就在昭仁殿,哪里都不要去,要好好的?!?/br>
    蓁蓁點頭,兩人靠著互相汲取了片刻溫暖皇帝才松手離開?!?/br>
    ······

    太醫很快來為蓁蓁請脈,索性只有腳踝處有些燒到,但并不嚴重。蓁蓁又請了太醫去瞧秋華,太醫說秋華只是有幾處燒傷并不嚴重,她才放下心來。

    等人都退出昭仁殿,蓁蓁才有時間坐下來細想剛剛發生的種種,她蜷縮在龍床的一角,呆滯地抱著膝頭,目光所及皆是明黃和盤龍,昭示著這是天下最尊貴的一張床榻。

    那剛剛呢?天下最尊貴的人,雖然于情理是她的夫,可他首先是君,她是他的奴才,他的臣子,她一直記得天家沒有夫妻,只有君臣,無論如何天子至尊都不應該沖入火場。

    她,不值得——這是清醒的蓁蓁最明白的事情。

    有人愿為你放下安危,該如何相待?這是混沌中的蓁蓁問自己的問題。

    她輕輕地碰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這里面還有她和他未出世的孩子,他們約定一起撫養的孩子,他們盼了很久很久的孩子,紅梅盛開的季節他會到來,春暖花開的時候,他們會有一雙幼子,一起去聽南苑的鶯啼。

    “額娘和你差點沒有機會再見你阿瑪?!彼穆晫χ亲诱f,“阿瑪這么救我們,你長大了如果不孝順,額娘一定不饒你?!?/br>
    她說得和真的一樣,說著說著自己都笑了,笑著笑著卻又不住地流淚,蓁蓁知道這不是傷心,這是一種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感情。

    永和宮的火勢很快就止住了,火星子風一吹幾乎是席卷了整個東六宮一路。不但永和宮燒毀了,連著燒著了永和宮周圍的一些回廊,甚至是緊挨著永和宮的景陽宮和承乾宮都遭了些災。尤其是景陽宮里還放了不少書,虧得火星字撲滅得及時,否則真險些釀出大禍來?;实塾谑窍铝畈鸪懊髁粝碌那鍖m、坤寧宮等各處的回廊,在各宮再次加蓋加高防火墻,各宮院內必須添置儲水的大缸,從此紫禁城真正變成了四方的天,但從根本上卻杜絕了一宮起火波及四周的可能。

    永和宮的房子雖然沒塌,但內飾木窗和被火燒著的木梁全都要更換,即是要興土木索性就大興一回,皇帝下旨不但重修燒毀的正殿,連后殿也一并重建了。還拿了圖紙給她挑,說是要把后殿給她做起居,前殿則可供她平日寫寫畫畫。

    可這一動至少得小半年,蓁蓁本以為皇帝會另給她安排其他的宮室暫居,沒想碧霜、霽云把她的箱籠都搬來了昭仁殿,看來是要她在這住了。

    皇帝白日召見臣工、批答奏章,晚膳時分就前來和蓁蓁一起用膳,兩人再一起讀書練字下棋,之后再相擁入眠,好不愜意。這些日子皇帝和蓁蓁之間除卻了很多往日的矜持,真正地親昵起來。

    ······

    秋風已然再起,乾東五所的一處院子前并肩站著兩個男子,兩人均身著五爪龍袍,乃是皇室貴胄,其中一個年輕些的乃是恭王常寧,而另一個已經續了胡子的是裕王福全。

    “隆禧,你最喜歡這首《梅花三弄》,小哥再為你吹一次,沒有你的琴聲相伴,往后我再也不會吹這首曲子了?!?/br>
    常寧說著不禁潸然淚下,福全拍了拍他的肩,他年齡長些經歷的事更多,繞是如此,這會兒也甚為動容。

    常寧抽出隨身的玉簫輕輕吹了起來,梅花一弄,弄清風;梅花二弄,弄飛雪;梅花三弄,弄光影;暗香浮動水清清。此時不知哪刮來一陣風,吹得院子里一株梨花樹枝葉沙沙作響,似是那早逝的人英靈猶在。福全一時也迷茫了,恍然間他似是回到了童年的時光,三個年歲相近的男孩爭著搶著搖頭一個爬上樹頂,而他們年歲較小的幼弟則在樹下拍著手嬉笑著。

    一曲終了,時光不再,斯人已逝,徒留一地的落花埋入泥中。

    福全輕拍了拍弟弟的肩,“常寧,逝者已矣,我等活著的人得學著放下?!?/br>
    常寧放下玉蕭,一雙桃花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二哥,你叫我放下,那又是誰,這么多年了依舊對往事耿耿于懷,郁結于心?二哥,這么多年你每到滿月喝酒是為了什么,當我真的不知道???”

    福全啞然,半晌苦笑一聲:“是吶,是吶,我還說你,我分明才是那個最看不穿的人?!?/br>
    常寧見他神色凄苦心里也后悔自己一時嘴快又揭了兄長的舊傷?!岸?,是我錯了,我不該說這些?!?/br>
    福全搖頭苦笑,“我怎么會生你的氣,走吧?!彼麄兪且呀洺鰧m開府的皇子,今日是請旨來兒時所居的院落懷思早逝的幼弟的,拜過了就得盡速出宮,不得在宮里久留。

    兩人走得幾步,常寧忽然轉過身來,福全問:“怎么?”

    常寧忽將手中的玉蕭擲向那高高的屋檐,玉蕭順風掠過宮門高墻,落在那黃色的琉璃瓦上,碎了。忽又一陣風吹來,吹得他坎肩上的五爪行龍翻騰飛舞。

    “我那時向皇上要從前尚可喜進貢的那柄藍田玉簫,皇上沒許我,隆禧知道了便將弟妹陪嫁的這柄藍田玉簫給了我,如今隆禧不再了,我留這物也是無用了?!?/br>
    福全一怔,都說龍生九子,各個不同,皇帝威嚴睿智,早逝的隆禧敏感纖細,而他余下的這位弟弟卻是個真正的性情之人。他心里有種說不出的難過,怔怔地瞧了他許久才拍了拍他的肩,“走吧,回去吧?!?/br>
    不遠處的乾清宮,療傷月余的秋華終于回到蓁蓁跟前。這是個難得的好日子,風高氣爽,難得的是不甚熱,蓁蓁在昭仁殿待了一個月了就想出去走走。忽得一陣風吹來一段簫聲,蓁蓁不由得停了下來側耳傾聽,直到那陣簫聲停了她仍是頗意猶未盡。

    秋華道:“不想宮里竟有人吹簫?!?/br>
    蓁蓁添得一句:“還吹得這樣好?!?/br>
    秋華道:“娘娘吹得也好?!陛栎杪犃艘恍?,“我哪里比得上,你聽他的簫聲,意境幽遠,曲罷仍是余音在耳,比我強太多了?!?/br>
    秋華問:“吹得這樣好是不是娘娘的那位老師傅?”

    蓁蓁想了想道:“不會,這曲《梅花三弄》我聽師傅吹過,師傅吹來意境博大,音色渾厚,而這人的簫聲中卻帶著絲絲凄涼,不像是師傅?!?/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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