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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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隆抬起眼,望向馬背上的謝長庚,怒氣依舊不消。 “你們屢次逼迫搬遷,詭計多端!我怎知這不是你又在設計欺騙?這里是我們的祖地,世代居住,豈由你們拿捏?我父大壽,你假惺惺送上賀禮,見沒能達成目的,難道不是懷恨在心,殺我父親?現在做了不認,把事情推的一干二凈,當我們如此好騙?” “你以為害了我的父親,我就會屈服于你?就算粉身碎骨,我也要為我父和死去的族人報仇!” 土人兵相應,大聲吶喊,響聲震動谷口。 謝長庚命再帶人上來。隨從推上了兩個身上還穿著河西士兵衣服的北人騎兵。 謝長庚道:“他們同伙招供,這二人精通漢話,當夜就是他們假冒我的名義,向你們傳話!天黑你們記不清人面,聲音總能分辨吧?” 北人被踢跪在地,對著森森刀口,閉目,一語不發。 謝長庚神色陰沉,朝手下拂了拂手。幾人上前,將其中一個北人按住,拔出匕首,一刀割下耳朵,再以此剜目,割鼻。 手起刀落,那人轉眼滿面鮮血,狀如鬼魅,發出陣陣凄厲的慘叫之聲。 這二人原本打定主意,絕不開口,大不了一死,報效王庭。萬萬沒想到,會被如此對待。 剩下那人的臉色發白,見行刑之人放開昏死過去的同伴,持著匕首,朝自己走來,再不敢硬挺,高聲招供。 白隆和前夜的在場之人,立刻認出這聲音,嘩然一片。 白隆怒奔而來,拔刀將人刺死。 謝長庚翻身下馬,說道:“北人王庭一再南遷,意在染指河西,野心昭彰。數月之前,新王繼位,號稱五十萬鐵騎,一旦卷土南下,就憑你們,能置身事外,守住世代居住的地方?” 白隆手中緊握血刀,盯著謝長庚道:“我父危在旦夕!要不是你們先前一再糾纏,他也不會不加防備,被人殘害!就算這事不是你們做的,你們也和北人一樣,不安好心!我們男子,人人皆可為兵!真若到了那一天,與其相信你們,不如靠我們自己,和他們拼了就是!” 他說完,令谷口的土人兵撤退,自己轉身而去。 劉安等人大怒,上去道:“大人,這個白隆不知好歹!索性將他捉了,逼他們讓出地方!” 謝長庚望著白隆離去的背影,不語。 當夜,他回到姑臧。 城中這兩日已在流傳北人入境殺人放火,土人也要暴動攻城的消息,人心惶惶。今日官府張貼榜文,肅清了流言,民眾又親眼看到節度使本人也騎馬回城,情緒終于慢慢平定。 這幾日,消息也傳到了節度使府里,謝母惶恐不已,又擔心著兒子的安危,今日得知消息不實,兒子也回了,還叫下人向自己報了平安,這才放下了心。在屋里等了片刻,不見兒子來見自己,按捺不住,叫阿貓扶著自己,找去前頭,看見兒子一張俊面之上,兩只眼窩深陷,心疼不已,說戚靈鳳在替他做吃食了,叫他先去吃東西。 謝長庚道在外已經吃過,自己還有事,請母親自管回房歇息。 謝母無奈,只好回了后頭。 謝母去后,謝長庚獨自在衙署里,繼續坐了良久,傳來劉管,問他對近日之事的看法。 劉管說:“以武力遷走土人,雖也可行,卻是最后下策,不得已而為之。雖然白隆年輕氣盛,自視過高,對大人成見極深。但老首領那里,已見松動??上Ю鲜最I遭到戕害,昏迷不醒,危在旦夕。翁主既也在,大人何不叫翁主去試試?倘若能救人一命,平安度過此劫,料往后,局面會大不相同?!?/br> 他說完,望著座上的節度使。 案頭燭火跳躍,他目光沉沉,一言不發。 劉管等了片刻,終于聽他說道:“就照你的提議,試一試吧。我事忙,脫不開身,你代我走一趟,去馬場找她?!?/br> 劉管立刻從座上起身。 “事情緊急,我這就動身過去?!?/br> 謝長庚微微頷首。 劉管拜別而出,行至門口,忽聽身后又傳來聲音:“等等!” 劉管停步轉頭,看了過去。 他的眼窩之下,被火光投出了兩道暗影,面容之上,蒙了一層陰晦的神色。 “若她說要先見我,你立刻帶她來,不得耽誤?!?/br> 他凝神了片刻,吩咐道。 第56章 劉管去了之后, 沒有任何的動靜。 謝長庚等了一夜,到了次日中午,心神有些不定,正要派人去問, 一個隨從快馬而歸,帶回一個消息。 劉管于昨夜下半夜到的馬場,見到翁主的面,說了情況之后,翁主當時就動身去往馬河谷了。劉管帶著一隊人馬,護送陪同。 隨從說,這個時候, 一行人應當已經抵達。 慕扶蘭乘坐的小車,停在了通往馬河谷的路口。 兩軍對峙、箭矢橫飛的場景, 此刻雖然已經不見了,但路旁, 卻到處還留著火燒過后的焦黑痕跡。土人的防范,也沒有撤去,谷口依然設有卡哨和人馬。得知節度使夫人來了,傳出話,只允許她一人進,其余人,都不能入內。 劉管要去交涉。慕扶蘭說:“就照他們說的辦吧。我進去, 你們在外頭等著就是?!?/br> 劉管望著谷口全副武裝的土人兵,遲疑不決?!耙次讨髟俚鹊? 我先速報節度使?!?/br> “不必了,來去又是一天,不能耽誤。放心吧,我不會有事?!?/br> 她從隨從手中取過東西,叫土人帶路,在身后眾人的注目之下,朝里快步而去。 劉管無奈,立刻派人再回城,向節度使稟告最新的情況,自己帶著人等在外頭。 他心情忐忑,半步也不敢離開。從中午苦苦等到傍晚,眼見半天過去了,翁主還沒出來,實在不放心,再次來到谷koujiao涉,催問情況之時,忽聽里面隱隱仿佛傳來一陣歡呼的聲音。 他轉頭,望了過去。 守在谷口的土人也聽到了動靜,紛紛張望。 馬河谷里,老首領的居所之外,無數土人聚在這里,摒息等待,獲悉老首領終于從昏迷中醒來,激動不已,歡呼著,紛紛下跪。 屋中,白隆更是欣喜萬分,對慕扶蘭道:“我聽說夫人先前已經走了的,沒想到還在,今日又救了我的父親,我和一眾族人,感激萬分,請夫人受我一拜!” 他帶著人,朝慕扶蘭下拜。 凝神忙碌了半天,慕扶蘭感到有些疲累,歇了口氣,讓人服侍剛蘇醒過來的老首領用藥,自己將白隆叫了出來,說道:“老首領雖然醒了,暫時無礙,但體內余毒,靠我方才的法子和尋常的解毒之藥,恐怕無法根除,還是有性命之危?!?/br> 白隆臉上的笑意一下凝固,問道:“夫人可還有別的法子?” 藥翁不但懸壺濟世,亦鉆研天下的百毒和百草。他走遍大江南北,足跡踏至西域,著有筆記,其中的西北篇里,專門提及一種生于漠北天山冰漬巖縫中的稀有植物,因氣候嚴寒,生長極其緩慢,花劇毒,淬為毒藥,人若入腸,麻痹昏迷,必死無疑。 但這種草,卻又十分奇異,花劇毒,根莖卻能解毒,相輔相成。藥翁依其特性,命名陰陽草,在筆記中,詳細描述毒性、抑毒之法,以及植株的特征等等,并繪制成圖。 射中老首領的那支箭簇還在。慕扶蘭先前反復驗毒,結合藥翁的筆記,加上毒箭又是出自活動于天山北的北人,這才做出了這樣的推斷。 她沉吟了片刻,將藥性向他解釋了一遍,說:“幸好毒是入血,毒性這才略減。盡快去一趟天山,采來根莖,或許能試上一試?!?/br> 白隆面露激動之色,立刻道:“我這就立刻派人去!” “師父筆記記載,根莖采后,要數日之內煉藥,效果才好,時間越久,藥性越弱。這里到天山,來回要一兩個月吧?還是我親自去一趟,就地處置,最為妥當?!?/br> 白隆感激萬分,再次下跪:“夫人的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我親自帶人,護送夫人過去!” 慕扶蘭叫他起來?!拔乙娮R有限,不過勉力一試,但愿奏效?!?/br> 屋內出來了一人,說首領請夫人入內。 慕扶蘭回到屋里。 老首領蘇醒過來后,慢慢恢復了些精神,靠在枕上,面帶微笑,對慕扶蘭說道:“夫人從前就施展妙手,救助過族人,我十分感激。今日又救了我的命。方才你和我兒子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此去天山,正值隆冬,不但路上險阻,怕還會遇到北人襲擾。我是死是活,聽天由命,夫人尊貴,不能叫夫人再為我以身涉險。夫人不必去了?!?/br> 白隆見父親不顧性命,竟開口阻攔,雖不敢反駁,心里十分焦急,不住地看著慕扶蘭。 慕扶蘭道:“老首領言重。只要有一線希望,我便會走這一趟?!?/br> 白隆松了口氣,對慕扶蘭愈發感激涕零:“父親,兒子會帶著咱們最善戰的戰士,以性命護送夫人!父親你放心!” 慕扶蘭點頭:“況且,沿途也有戍衛。不瞞首領,我來這里,也是我丈夫的意思,他對首領的傷情,亦極其關切。我會和他說明情況的,他必會傳令,叫人一路予以照應。首領不必顧慮?!?/br> 老首領閉目了片刻,慢慢睜開眼睛,說道:“大恩不言謝,此事,萬萬不敢再勞煩夫人開口了。節度使那里,我自己傳信,懇請沿途予以方便?!?/br> 慕扶蘭未多說什么,只微笑道:“此事不能耽擱,我安排了事,便盡快動身。節度使府的劉別駕送我來此,此刻人應當還等在谷口之外,首領不妨讓他傳信回去?!?/br> …… 深夜,節度使府書房里的燈火,依舊亮著。 謝長庚獨自在書房里,佇立窗前,眺望著遠處那片看不見的馬河谷上方的夜空,忽然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奔走而來的腳步之聲。 “大人!好消息!” 謝長庚心微微一跳,猛地回頭,看見劉管一把推開虛掩著的門,滿面喜色,奔到了自己的面前,喘息著道:“恭喜大人!馬河谷的事,有進展了!” 他連氣都還沒喘平,就從懷中摸出一封貼身收藏的守信,迫不及待地遞了上來。 “老首領被翁主救了回來!叫我將此信轉呈給大人!” 謝長庚一把接過,展信,飛快地瀏覽了一遍。 劉管道:“大人,老首領醒后,便見了我,說過兩日,等他身體稍好些,請大人撥冗,商議馬河谷之事?!?/br> 一直懸而未決的馬河谷之事,眼看竟有輕松解決的希望,劉管欣喜不已,說完,望向節度使,見他的目光還落在信上,一語不發,以為他是太過高興,也沒多想,只道:“這回事情能順利解決,多虧翁主?!?/br> 謝長庚慢慢地抬起眼,問:“她人呢?” 劉管道:“我知大人關切此事,怕大人久等,連夜先趕了回來,將信送到。老首領雖被救醒,但身體還很虛弱,翁主暫時留在那里。等老首領病情穩定些,她便動身。白隆帶人護送翁主上路。老首領十分感激大人和翁主,懇請咱們沿途的戍地將士予以關照,信上想必也是有所提及?!?/br> “大人,交城那邊,這兩天正好要往天山金城輸送一批糧草,以助將士過冬。既同路,不如安排翁主一行與押送軍隊同走,更為穩妥,大人以為如何?” 謝長庚看著劉管,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劉管起先只顧高興,此刻終于覺察節度使的反應有點反常,遲疑了下,問道:“大人怎的了?可有疑問?” “翁主沒有提條件?” 謝長庚突然發問。 “條件?” 劉管感到有點沒頭沒腦。 “沒有!翁主只說她盡快上路。不過,倒確實叮囑我給大人轉一句話?!?/br> “何話?” “翁主叫我轉告大人,說她上路之后,勞煩大人,看顧好小公子?!?/br> 謝長庚沉默了片刻,說:“我知道了。你此事辦的很好,辛苦了,下去歇息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