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衛東征可是衛老太的心頭大患,如果能把衛東征的終身大事解決,衛老太才會真正地卸下心頭的擔子。 至于衛西征, 衛老太悄悄摸摸問過衛添喜,衛西征同他命里人的緣分也快到了, 就是這一兩年的事兒。 目送衛老太走遠,馬麗趴在桌子上哭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把她的那些同事給嚇了一大跳。 原本那么愛笑的一個姑娘突然哭得止都止不住……這究竟是發生啥事兒了? 原本排在馬麗那個辦事窗口前的人十分有眼色地換了地方, 馬麗哭了有二十多分鐘才停, 她搽干凈淚,紅著眼睛繼續給來辦事的人審查文件與蓋章。 等到快要下班的時候,一身利落西裝的衛東征來了,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馬麗的辦事窗口前,用手肘撐著辦事窗口的那個大理石臺面,探著頭問馬麗,“你還需要多久下班?我的車已經開過來了,直接帶你回家,接了你爸一起去醫院看病吧?!?/br> 馬麗有些緊張,抽抽搭搭地問,“衛總,您祖母說的都是真的嗎?水木大學醫學系附屬醫院真的有辦法治療癌癥嗎?之前我爸確診的時候,我們跑遍了京城的醫院,都說這種病沒辦法治,水木大學醫學系的附屬醫院也跑去看了……” 衛東征從口袋里摸出一張深色絲帕來,遞給馬麗,“你先擦擦你臉上的淚?!?/br> 馬麗下意識地接過絲帕,杵到了自個兒臉上,聞著絲帕上絲絲縷縷的煙草香味,手一頓,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衛東征問馬麗,“你爸是什么時候查出來患癌的?” “去年過了八月十五,我爸說咳嗽得很厲害,幾乎就是沒日沒夜地咳,吃了很多藥都不見好,去醫院一查,是肺癌。醫生說就算休養得再好,那也只有一兩年的光景了?!?/br> 衛東征又問,“那現在還能自己走動嗎?” “能,不過需要人扶著,不扶的話走幾步就累得不行,喘氣的聲音也不對了,就和拉風箱的聲兒一樣?!?/br> 衛東征被馬麗那低迷的情緒給影響到了,他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來,點上之后吸了一口,同馬麗說,“還能走動,那應該就沒什么問題。我不敢同你把百分百的包票,但百分之七八十的包票還是敢打的?!?/br> “你看要不現在同你們單位的領導請個假,咱直接帶你爸去醫院辦理住院手續?現在水木大學醫學系附屬醫院有一種還沒有上市的藥,對于治療癌癥有奇效,治癌癥的過程中,不需要開刀、也不需要打針,只要定時吃藥就成。不過你說你爸咳嗽的厲害,醫院可能會給輸一些平喘止咳的藥,花不了多少錢?!?/br> 馬麗擦了一下淚,麻利地把自己辦公時用到的各種印章全都鎖進了柜子里,把鑰匙裝進包里,跑去一邊的小屋,看樣子是同她的頂頭上司請假去了。 過了兩分鐘不到,馬麗就從那小屋里跑了出來,飛快地收拾好東西,繞出辦公區域,緊跟在衛東征的身后出了辦事大廳。 其它辦事窗口的職員看著馬麗就這樣跟著衛東征走了,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之前大家伙傳謠言的時候,都是揣著調侃馬麗的心思來說的,壓根沒想過馬麗真的能攀上衛東征這個高枝兒。 向衛東征這種有錢有顏的好男人,算是金鑲玉的高枝兒了,那妥妥是落鳳凰的地方,馬麗這個老家雀兒怎么就落上去了? …… 衛東征開車載著馬麗回了馬家,那是一個京城很常見的四合院,一個大院里住著好多戶人家,馬爸爸正躺在藤椅上曬太陽,時不時咳嗽兩下,人看著消瘦得厲害。 “爸,我找了一個朋友,說是水木大學醫 學系附屬醫院有辦法治癌癥,咱去看看,成不?” 馬麗蹲在藤椅上,把馬爸爸身上的毯子擺正,馬爸爸睜開眼睛,盯著衛東征看了好一會兒,沒回答馬麗的話,而是說了一句,“這小伙子真好?!?/br> 馬麗站起來,走回屋里,同正在屋子里搓衣服的馬mama說了幾句,馬mama沖出來看了衛東征一眼,就趕緊折回屋去,給馬爸爸拿了一些換洗的衣服,不管馬爸爸同不同意,母女倆齊心合力把嘆息不已的馬爸爸給挪上了衛東征的車。 馬爸爸說,“我自個兒的身子自個兒清楚,沒幾天能活了,你們母女倆還折騰個啥?明知道我這病沒得救,還要亂花錢,老伴兒,孩子胡鬧,你也跟著胡鬧?有這個錢在我身上折騰,不如給麗麗攢著做陪嫁錢?!?/br> 馬麗翻了個白眼,“你要是想讓我嫁,那就趕緊好起來,我還等著你送我嫁出門呢。如果你好不起來,那我就不嫁了,后半輩子守著我媽過日子。你忍心撇下我們母女倆的話,就別治?!?/br> 馬爸爸被氣笑了,他好生咳嗽了一通后,才說,“傻閨女,你當我不想活了嗎?我也想活啊,你還沒成家,你媽也才剛到五十歲,往后的日子長著呢,我就算走了也不會安心??蓡栴}是,咱跑了那么多家醫院,那些醫生都說沒辦法,這是治不了的絕癥,你們再在我身上折騰,這不是浪費錢是什么?” “我不管,只要有希望,我就必須得試!爸,你別說了,要是不給你治,我怕我會后悔一輩子。欠點兒錢不算啥,只要你能好好活著,多大的代價我都愿意花?!?/br> 馬mama也在勸,“老馬,你犟了一輩子,就聽我和麗麗的一回,成不?麗麗的朋友說有辦法治,那咱就試試,人家這么好一個小伙子,肯定不會尋咱倆開心,你說對不?” 馬爸爸這才消停下來。 衛東征把車開到水木大學醫學系附屬醫院的樓下,因為要上樓梯,馬mama和馬麗扶不動馬爸爸,所以衛東征便背著馬爸爸上樓,他還親自喊了附屬醫院的院長過來幫忙診斷。 衛東征當初給這附屬醫院捐贈了整整一幢住院部,就算不提接下來用不了多久就能上市銷售的‘癌克’,附屬醫院的院長也絕對會把衛東征當成祖宗來捧著。 誰不知道衛東征有錢?附屬醫院的院長還指望衛東征突發善心,給他們醫院的影像科重新配備一些大型設備呢! 附屬醫院的院長為了表示對衛東征的重視,當下就組織了醫院內最有經驗的醫生為馬爸爸會診,還讓馬爸爸重新做了檢查。 結合檢查結果來看,情況不容樂觀,因為馬爸爸的肺癌已經出現了一定的轉移癥狀,只不過附屬醫院的院長和那些醫生都想試試‘癌克’的藥效,便勸馬爸爸在醫院住了下來,每天都有專門的護士來催馬爸爸吃藥,平時還會給馬爸爸掛一些氨基酸、葡萄糖之類補充人體營養物質的東西。 轉眼就是小半個月過去,衛東征又催著醫院給馬爸爸檢查了一遍身體,發現之前明明已經檢查到的那些轉移腫塊居然變小了一圈,馬爸爸雖然還會時不時地咳嗽,但也已經不會再像之前一樣咳嗽得那么劇烈了。 馬麗和馬mama聽醫生說馬爸爸的病情已經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并且還在漸漸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激動地當場就落了淚。 馬mama更是拉著馬麗的手,叮囑說,“麗麗啊,多虧了你那朋友幫忙,不然媽真不知道你爸什么時候就偷溜走了。你同媽說說,你和你那個朋友……究竟是什么關系?” “媽之前懷疑過你們是不是在處對象,可現在看,那小伙子也不是天天都來看你,處對象的可能性不怎么大,媽看不明白你們倆的關系了,你同媽說說唄?!?/br> “如果你們關系倆好的話,那你就同人家說說,看能不能寬限咱家一段時間?醫生說了,你爸就算控制住病情出院,那也得天天都依照計劃服藥。等咱家的條件松快了,咱在還人家錢。如果你們倆關系一般的話,那人家能幫咱家幫到這個份上,已經是頂頂好了,咱不能人心無盡,就算砸鍋賣鐵,也得趕緊把欠人家的錢給還了?!?/br> 說罷,馬mama還掃了一眼馬爸爸住的單人病房,有些心疼地說,“麗麗,你說你爸吃這么貴的藥,住這么好的病房,要是治不好,那咱們娘倆該怎么辦?媽都有心思追著你爸一起去了,可是想到你還背著那么多的債,媽放心不下你啊……” 馬麗看了看病房的天花板,耳畔浮現出衛東征同她說的那些話來。 第157章 衛東征同馬麗說, “錢的事情你們不用擔心,你爸吃的‘癌克’是我們集團的藥品專利, 用不了幾個錢,這醫院的住院部也是我們集團捐的,不收住院費,住到什么時候你爸好了再走。不過就是得麻煩你和你媽, 需要兩頭跑?!?/br> 很樸實,也很直男的一句話, 卻像是一個大錘一樣,錘破了馬麗的那層心防。 在沙漠中跋涉的旅人最希望聽到的,就是,你歇歇吧, 吃點東西, 我這兒有水給你喝。 在大雨中奔跑躲雨的孩子最希望聽到的, 就是, 你站一下,我這兒有傘,快進來避避, 等雨停了之后再走。 而對于缺錢的人來說,他們最希望聽到的, 就是,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送走衛東征后, 馬麗給了自己一巴掌, 她覺得自己這佯做很可恥, 明明什么都沒有答應衛東征,卻還要花衛東征的錢。 她和衛東征什么關系都沒有,她憑什么花衛東征的錢? 可衛東征是她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如果不抓住這個機會,馬麗覺得自己會后悔一輩子。 …… 其實衛東征真沒有想那么多,對于幫馬麗這件事,他覺得就是順手之勞,并沒有特別的用意,更沒有想過憑借這件事從馬麗身上得到什么。 衛東征覺得,如果是其它朋友的父親得了癌癥,他也會出手相幫。 這并不是他給馬麗的特殊優待。 衛老太在家里惦記著衛東征的事情,等衛東征回家吃飯的時候就問了,“東征,你同那馬麗處得怎么樣了?關系有沒有更進一步?” 衛東征頗為直男地回答,“奶,我最近天天都在忙集團的事情,連商業部辦事大廳都沒去幾次,更別說見她了,關系咋更進一步?而且她現在每天都盯著她爸的病情,估計也沒有時間想別的。等她爸的病情控制住之后再考慮那些事情吧……” 衛老太氣得眼睛發暈,“你個傻小子,知不知道有個詞叫‘趁虛而入’?那小姑娘現在正是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候,你不去陪著,指不定就有哪家的后生捷足先登了,我告訴你,如果真讓我給說準,你到時候想哭都沒地方哭?!?/br> 衛東征一臉食了shi的表情,“奶,你說的這都是些啥?咱可是正人君子,怎么能做趁虛而入的事情?反正她知道我喜歡她,如果她對我沒感覺,或者是有更喜歡的人,那就讓她做自己最喜歡的選擇唄?!?/br> 衛老太無言以對,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活該你單身三十年找不到對象!” 見衛東征臉上明晃晃地寫著‘我很受傷’四個字,衛老太又補充了一句,“你要是能把做生意的機靈勁兒放到處對象上,估摸著現在孩子都有穿著開襠褲打醬油了!” 嘴上罵歸罵,衛老太心里還是挺欣賞衛東征的做法,這孩子心正,人也正。 …… 得虧衛老太不知道洛書文的日常是如何對著衛添喜sao斷腿的,不然她絕對會讓衛東征跟著洛書文學學。 原本洛書文一直都繃著一副‘高冷禁欲’的表情,給自己打造出一個‘高不可攀’的形象,結果那天同衛添喜在辦公室深吻的時候被學生撞到,然后他就破罐子破摔,徹底放飛自我了。 最要命的是,洛書文無師自通地學會了雙標。 他對高新技術研究院那些學生的辦事速度十分不滿意,直接同那些學生撂下一句話,“我不管你們想什么辦法,給你們安排下去的工作必須完成。如果能夠提高工作效率,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你們愿意熬夜,那我也一點都不介意?!?/br> 熬!夜!??! 高新技術研究院的學生摸著自己腦袋上軟踏踏的那幾撮頭發以及堪稱‘大光明頂’的腦門,覺得洛書文就是魔鬼。 可之后沒多久,他們就聽到洛書文對衛添喜說,“你別熬夜,有什么沒做完的事情都同我說,我替你做,我熬夜沒什么事?!?/br> 學生:“?。?!”雙標! 為什么就勸衛教授不要熬夜,而讓他們使勁兒熬? 不過轉念一想,洛書文同衛添喜說,他要自個兒熬夜來替衛添喜做沒做完的工作,那些學生的心里才稍微好受一點。 洛主任都熬夜了,他們還有什么不能熬的呢?關鍵問題還在于效率,如果他們也能拿出百分之百的效率來,白天肯定能把這些事情做完。 衛添喜將航空航天的那攤 子事情交給了洛書文來統籌安排,她自個兒找了一些零碎的科研問題來做。因為腦域擴容的緣故,衛添喜又動了重新殺回數學界的念頭。 想要殺回數學界,突破口就在當初她留下的那一百道世紀難題上。 距離她離開隆德大學已經過了許多年,關于那一百道世紀難題,全球各地的數學家們都給出了不同的解釋,雖說對于解開那些問題略有幫助,但從整體上來看,距離完整地解開一道題目,依舊遙遙無期。 衛添喜把自己當初寫的那一百道題目拿出來,挑出自認為難度略低的題目,動筆開始推導。 尼森就在這個時候進了辦公室。 見衛添喜手中拿著的是純數學題目,尼森吃了一大驚,他把自己手里的論文和郵件包裹放在衛添喜辦公桌上,好奇地問,“衛教授,你這是……又準備研究數學了?” 衛添喜點頭,“閑來無事,想要突破一下自己?!?/br> 尼森瞄了一眼衛添喜寫在演草紙上的過程,默默吞了一口口水,他覺得自個兒的數學水平已經十分不錯了,可看著衛添喜寫在演草紙上的過程,依舊覺得入窺天書,看兩行就讓人雙眼發暈,思維崩潰。 出于自保的本能,尼森把目光從衛添喜筆下的那些公式上挪開,同衛添喜說,“衛教授,我的博士論文已經寫完了,你幫我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br> 衛添喜挑眉,“已經寫完了?你博士論文做的是計算材料學領域的縱向難題,我得好好看看。對了,這個郵包是……” “《數學年刊》編輯部寄來的東西,里面不知道是什么?!蹦嵘瓚艘宦?。 衛添喜點頭道:“好,辛苦你了。我相信你的能力和水平,既然你說博士論文已經做好了,那就開始準備答辯吧,我幫你檢查一下論文,一周內給你答復?!?/br> “另外,你得做好畢業后的打算,如果要回瑞典,那就盡快完成研究項目上的交接工作,如果有留下來的打算,那就同我說一聲,我給你寫介紹信?!?/br> “如果你想留在水木大學肯定沒問題,不過中山大學那邊曾經同我說過,如果你愿意去中山大學的話,計算材料研究所那邊給你留一個副所長的位置?!?/br> 尼森想了想,說,“我得回去同家里人商量一下,隆德大學那邊也希望我能回瑞典去任教,所以……” 衛添喜聽出了尼森話語中委婉的拒絕,笑道:“這沒什么,如果你想留在華國,水木大學和中山大學都是不錯的選擇,可如果你想要回瑞典的話,我個人的建議,也是希望你能去隆德大學?!?/br> “梅瑟塔教授現在在隆德大學很有地位,你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都可以找她,而且你本身就是瑞典籍,想要回到自己的故鄉,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br> 送走尼森,衛添喜簡單翻了一下尼森的論文,從目錄上看這一整本論文的章節結構,是不存在明顯缺陷的,需要檢查的只有論文的主體部分,看是否存在計算錯誤與邏輯缺陷。 不過衛添喜并沒有急著檢查尼森的論文,她把自己手里的推導過程寫完,發現自己似乎走上了一條歧路,把那幾頁演草紙拿起來放到一邊,重新用另外一種方法計算……一連換了好幾次方法,都是徒勞無功,衛添喜這才罷手。 拆開《數學年刊》寄來的郵包,里面放著的是一本精致的邀請函。 “親愛的添喜衛教授,國際數學學會將于本年度七月二十日在柏林舉行,我部門誠摯地向您發出邀請,希望您參加,并且做一個六十分鐘的報告。不管您能否到場,都希望您能給出一份明確的答復,以方便我們做后續的安排?!?/br> 在柏林舉行國際數學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