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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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會兒之后,那個姓杜的犯人被帶了來,之前每次見到我,他都一副咬牙切齒,恨不得吃掉我的樣子,可是這一次他并未如此,他和那個瘦小男人差不多,都經常會把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整個審訊過程我一言未發,楊洪軍問的依舊是早前問過的那些問題。不過姓杜的這家伙每次看我的時候,眼神里都帶著一種不懷好意的笑意,令我毛骨悚然。而每次當我察覺到他正在看我,于是我不由得轉頭去看他的時候,他卻一下子又把目光給轉移了開去。 就好像是一個人心里正在盤算著什么鬼點子,當另一個人察覺的時候,他卻欲蓋彌彰地做著別的事情一般。他沒有像那個瘦小男人似的在審訊結束后丟給我一句意味深長讓我恐慌的話,而只是在離開審訊室的時候,他望著我笑,并伸出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從左到右地劃了一下。 這個動作我曾無數次在電視劇或者電影當中看到,那意味著要被割喉,或許并非真的就是割喉的方式,但其最終目的就是要對方死。他朝著我做出這樣的動作,毫無疑問,他是要我死。我相信這姓杜的雖然不算很聰明,但絕不是蠢蛋,他應該知道自己一時半刻是無法從這里出去的,所以他的這個看上去有些虛張聲勢的威脅動作,在我眼里看起來卻成了一個關系到生命的威脅。其理由跟先前瘦小男人的那句話一樣,他們就算出不去,也能夠想辦法讓別人來對付我。 而這一次,楊洪軍卻沒再來寬慰我一次,因為他也知道,對付并不是在虛張聲勢,而是真的會有所動作。 兩場審訊的結果,我們基本上猜測出白律師對兩個犯人有過什么交代,對于涉及案情之重要的部分,他們一律含糊其辭,并謊稱自己不記得曾經說過這些話,一副被栽贓陷害,屈打成招的樣子。楊洪軍告訴我們,接下來時間白律師應該會對兩個犯人提請轉移審訊,會想法子把這兩個人換一個地方關押,脫離了楊洪軍所在分局的管轄,許多事情辦起來又會容易一些。而楊洪軍也沒有別的辦法來阻止這一切,直到當天晚上派人送我和馬天才回家之前,他幾乎都全程黑著臉,看上去十分沮喪。 不僅僅是他,包括馬天才在內,都開始產生了明顯的擔憂。馬天才在本地就只有他一個人,所以相對來說我的情況則更加復雜。父母都是再普通不過的老百姓,父親還是個盲人,如果我們現在舍棄家業開始逃亡的話,這樣顛沛的生活對于他們來說,是無法承受的。 那天夜里我躺在床上,心亂如麻。這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就好像明明知道自己將要身處危險中,想要抗爭,卻無力去抗爭一樣。這種極度無奈的感覺,混雜著焦躁與不安,哭死不得其解,令我大半夜的時候從床上坐起來,發了一陣呆后,竟忍不住默默哭了起來。 我不算個愛哭的人,即便是只有我一個人的時候,可我那一夜真的害怕了。雖然我知道楊洪軍肯定會安排人暗中保護,但是他自己現在都有點自身難保的意思,我在警局又沒有正式身份,這樣的保護又能夠持續多久呢?倘若明天天一亮楊洪軍的撤職報告就下來了,那我豈不是如掉入黑洞,不但掙脫不了,還越陷越深? 一夜無眠,我就這么一會兒躺一會兒坐地熬到了天亮。疲憊不堪,卻完全沒有睡意。 第115章 渾噩 像我這樣的年輕人大概都會有這么奇怪的過程,該睡覺的時候睡不著,該干事的時候卻開始瞌睡來襲。那天上午,一夜沒睡的我還算是能挺住,在父母面前故作輕松,一閑下來就要不斷跟腦子里的各種畏懼感以及疲勞作斗爭。當天下午,實在是受不了,倒在床上就不省人事,醒來之后,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 忘記哪個哲學家曾經說過,時間的快速流逝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浪費了時間。盡管睡覺嚴格說來不算是浪費時間,但起碼我那整整一個下午,除了給世界制造了一些廢氣之外,沒有任何貢獻。 習慣性地在醒來后第一時間拿起手機來看,我期待著我們那個小群里面會有楊洪軍或者馬天才傳來關于這個案件進展的消息,可是消息的時間依舊停留在兩天以前,也就是楊洪軍邀約我和馬天才去見那個白律師的那幾條消息。反倒是楊安可在昨晚我沉睡的時候,給我連續發來了十幾條消息。 消息的內容大概是她以家屬的身份去了警察局里找楊洪軍,但機敏的她卻發現楊洪軍目前處于一種類似于軟禁的狀態。逼問之下,她也得知了楊洪軍目前正在遭遇的窘境。中間的幾條消息是在責怪我,說出了這么大的事為什么不告訴她。我當然不敢告訴她,首先這說到底是楊洪軍早年自己闖的禍,又是他的私事,他做下這件事的根本動機卻又跟楊安可的親生父親有直接關系,如果我告訴了她,以她那火爆的脾氣,還不想方設法去給那兩個罪犯潑硫酸啊。 最后幾條消息卻是在關心我,說這些日子我都好像沒有音訊一樣,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難之類的。我很慶幸在我最無助的時候總算是還有個人在想著我,可是也很抱歉,我不能把我現在知道的任何情況告訴給她,先前因為楊安可母女倆都是女性,害怕遭到歹徒的襲擊才搬進了警局的招待所,現在人已經抓了,蓮花堂應該還不知道她們的存在,相對而言,現在她是安全的,所以我不告訴她,也是為了不把她拉下水,讓她再次身陷危險之中。 可是消息都發來了,一句話也不回的話,顯得也非常不禮貌。于是我回復她,我目前很好,只是這段日子太忙,沒來得及聯系,讓她不用擔心,楊洪軍的事情會得到妥善解決的。 我相信她去找楊洪軍的時候,楊洪軍也是這么告訴她的。 接下來的三四天里,仍舊沒有動靜。這幾天時間我經常性會拿起電話看看,卻每次都失望地放下。直到第四天晚上,馬天才才在群里面告訴我,他已經查到一些這個白律師的相關情況,不過我可能會失望,因為這個人父母都已經不在人世,曾經有過兩段婚姻,都無疾而終,沒有子女。最近一次離婚已經是七年前的事情了,也就是說,這七年時間里,他一直都孤身一人。 此外馬天才還告訴我,這個白律師從他的渠道打聽到的消息,還微微有些讓人覺得意外,因為他不僅是當初他念書的那個大學的優秀校友,還是一個服務于老年人的社會福利機構的主要負責人,此外還在他們本地堅持做了接近二十年的社區義工。和他有工作往來的人都認為這個人不近人情,冷血驕縱,但是那些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老街坊卻對他贊譽倍加,認為這白律師是個難得的好人。 這個消息把一向喜歡潛水的楊洪軍也給炸了出來,他似乎比我還不敢相信這個消息。畢竟那天這個白律師的技巧我們三個是深切領教過的,這樣一個腦筋轉得比馬達還快的人我們三個加在一起都不是對手,沒想到脫下西裝回到社會里,他竟然還扮演著這樣一個比較正能量的角色。 馬天才說他剛剛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非常驚訝,不過他的這個人脈是非??康米〉?,消息也都是經過側面證實的,可信度很高。難道說這個家伙竟然是雙重性格的人嗎?知道自己給壞人辯護壞事做多了怕遭報應,于是就想方設法在別的領域做些好事嗎? 這樣的想法還是太狹隘,太庸俗了。盡管馬天才回饋的消息讓我們從另外一個角度膚淺地了解了一下這個白律師,但仍舊不能改變他將會成為我們最大阻力的事實。所以這個消息算是沒什么作用。 既然三個人都在群里說話了,我就借此機會問了一下楊洪軍最近幾天是否有什么情況發生。他告訴我關于案件推進的的確是沒有,人已經抓了,能說的交代的也都逼問了,目前沒有新的線索,尤其是能夠關系到蓮花堂的。所以案子一直擱置著,等到正式文件下來就可以提告了。而最近這幾天他真正在忙碌的事,則是上級的詢問調查。 我一驚,然后問他現在就已經開始對你調查了嗎?他說是的,兩天前開始的,不過自己也是實話實說,把當初的原委和動機一點不加隱藏地告訴了上級派來紀律調查的領導,而趙老在這幾天也不斷在幫忙斡旋關系,目前審訊基本上結束了,自己還沒有被關押,可能領導也是考慮到自己第一手上還有未完成的案子,第二自己服務警隊這么多年,總歸是功大于過,雖然所犯的罪還是要依法辦理,但人身自由還是有保障的,只是自己仍舊不能出警察局而已。 他說得輕描淡寫,還發來了幾個看上去很輕松的表情。但我和馬天才都知道,既然領導都親自來調查了,那說明事情的態勢其實是更加嚴重了一分。否則趙老也絕不會偏偏挑這么個時間斡旋其中。楊洪軍或許是不想把我們拉下水,或許是不希望我們為此擔心,故意說得這么輕松罷了。不過他既然故意在這么說,想必我們繼續追問的話他也不會愿意告訴我們了,于是我們都沉默了,我只說了句讓他保重,有任何消息只管吩咐即可。此后,群里就安靜了下來。 楊洪軍的無奈是一種有著直接關系的無奈,而我跟馬天才卻不同,雖然同樣無奈,但我們的無奈卻是建立在楊洪軍的基礎之上的。將領都被囚禁了,士兵自然也就沒辦法出去打仗。所以我也只能繼續做回我的老本行,每天都接待不同的男男女女,替他們松骨活血,但我明顯感覺到我的專注力在下降,老是走神,心不在焉的。 那些天里,偶爾跟楊安可說說話,看看她發出的自己的一些照片,就算是我最大的安慰了。 就這么過了小半個月,仍舊沒有什么消息。期間幾度我早上醒來后都忘記了這個案子還沒結束的事情,卻在某個契機之下猛然想起,再次心臟狂跳不已。渾渾噩噩的,總覺得不踏實。 楊洪軍再也沒有在群里說話,我給他打過電話,一直都處于不在服務區的狀態,而給他發微信,他也從不恢復。這個人在這小半月時間里,就如同突然從我們身邊消失了一般,當我試探著問楊安可的時候,她也告訴我她并不知道,她也在著急。 那天下午,我接到一個電話。來電顯示被我下載的一個類似黃頁電話本的軟件自動標記成了快遞人員。當我一頭懵逼地接起電話來,快遞員告訴我有我的快遞,讓我去簽收一下。我很是納悶,因為我沒有在網上買東西的習慣,我們家的快遞基本上都是鄰居有時候讓我們代收的,會是誰給我寄來的?于是我讓快遞小哥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取。 快遞小哥在門口將快遞交給了我,然后就離開了。拿到快遞盒子的時候我看到那上面寫的收件人是“李長?!?,那是我的父親,但是電話卻是我的號碼。心想會不會是我媽買了什么東西,用了我爸的名字和我的電話呀,于是就回到屋子里把包裹遞給了我媽,問她這是你買的東西嗎?我媽告訴我她連刷卡消費都沒弄明白,怎么會在網上買東西。 于是我就更奇怪了,我沒買,我媽也沒買,難道是我爸買的?那不可能啊,我爸這輩子都沒見過電腦長什么樣,手機也是那種只有按鍵的盲人機,在說了我爸性格沉穩,如果他真是托人買了什么東西,用了我的電話的話,他不可能不跟我說才對。 懷著一種極其不解的心情,我撕開了快遞的盒子。里邊有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用報紙包著,看上去挺像是一塊磚。于是我拆開報紙,發現啊是一本書,封皮上有一個穿著黃袍子好像道士的人,帶著那種劉天華似的墨鏡,上面書有幾個大字“道家五術之――神奇的摸骨術”。 字是繁體字,底下的出版公司是“香港某某出版公司”。國內這方面的書是不允許刊發的,所以這本書估計也是不容易弄進來的。 我心想難道這真是我父親買的盲人用書嗎?因為父親能夠摸盲文。想到這里的時候我打開書,卻發現里邊是豎體字,明明白白地寫著中文。在翻了幾頁,卻在書里看到,加了幾張照片。 看見照片內容的一刻,我嚇得腳下一軟,差點跪了下去。 第116章 逃亡 照片上拍到的人,那是我mama。 從照片的角度來看,應該是暗中偷拍。我媽手里挎著個菜籃子,正在菜市場里面買菜,而相機則是在稍遠的位置拍攝過去的。 我mama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家庭婦女,放到人堆里,都沒人會多看她第二眼,可是為什么會有人專程偷拍我媽買菜的照片呢。對于我來說,這毫無疑問是個極其危險的信號。頃刻之間,我就立即想到了為什么我會收到這樣子的一個包裹。 首先如果要確保我是收件人的話,那么電話自然是要寫我目前正在使用的號碼。早前我的電話曾經被那兩個罪犯給搶走,但是第二天獲救之后我就立即鎖了手機并補了卡,所以號碼依舊還是那個號碼,對方搶走了我原來的手機雖然無法使用,但是還是可以透過一些方式查到我的號碼是多少的。 其次收件人的名字寫著“李長?!币簿褪俏业母赣H,對方必然是知道我父親是一名盲人,盲人是沒辦法直接書籍的,對方的這個舉動是在告訴我,他們不但知道我父親的名字,更加知道我父親目不能視,還知道了我父親的手藝正是道家五術之一的摸骨術。 第三,對方跟拍我的母親,說明此刻他人是在我們本地的,而且就在我家附近。并且他知道我母親的準確長相。 所以這個包裹的用意就非常明確了,對方是在用這樣的方式告訴我:你全家的情況我都知道,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這是一個強烈的威脅,再看一眼照片上的母親,她穿的衣服恰好就是幾天前的那一身,說明就在幾天之前,那家伙還在我家附近蹲守。掌握了我家里的一切動靜,而他顯然是知道現在暗中有警察在對我家監控保護,所以也從沒被人發現,但是他是不是假扮客人來過我家,我就不得而知了,即便是來過,現在讓我看他的樣子,我也想不起來是誰。 但是有一點我非常確定,前些日子那個白律師問我為什么要盯著他看,這件事顯然是引起了他的注意。有可能在這十幾天時間里,他對我的這個行為和過去我幫著楊洪軍做的那些事當中察覺到了一點端倪,或許這些內容他也曾說給其他人知道,而恰好那個知道的人就猜出我用的是摸骨術。 我強作鎮定,裝成沒事的樣子告訴我媽,這是我買的東西,還差點忘了,于是就拿著包裹回到了樓上,開始仔細翻找那本書,看看里面是不是還夾著其他的東西。而除了那幾張照片之外,別的并沒有什么,只是在書封底內側的空白區域,有一個大約煙頭大小的圓圓的粉紅色印章,而印章圖案的內容,就是一朵綻放的蓮花。 事情再明白不過了,寄來這個包裹的人,就是蓮花堂的人。我的事情已經被蓮花堂知道了,并且對方還知道我懂得摸骨術。眼下楊洪軍不知去向,沒有任何人能夠幫我,一時之間,我如同陷入了絕境一般,尤其是當這樣的威脅不知道藏在何處,才讓人感覺到倍加的恐懼。 恐懼的結果就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加小心,想方設法說服父母不要出門,只要在家里,應該還是安全的。母親對我的行為非常不解,但很快她就猜到,可能我又惹上什么事了。眼見撒謊已經沒用了,直到那一天,我才把我遇到的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父母。 當他們得知我現在的處境,并且知道唯一可以保護我們的那個警官已經自身難保的時候,一向沉穩的父親突然提出:我們關閉按摩店,全家離開這個地方。 這是他們那個年代的人在面對自己無法解決的危難的時候,能夠想到的唯一辦法。雖然很落魄,但的確也是最可靠的法子。只不過當父親提出來的時候,我的心卻好像絞rou一般疼痛,這個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兩層老樓,有蜘蛛有耗子,有壁虎蟑螂更是不計其數,可這里是我幾乎全部人生的回憶,如今卻因為我的緣故,真的就要丟棄掉這一切嗎? 母親贊成了父親的說法,在她看來,沒有什么能比全家人的安危更加重要了。父親說那些按摩師傅都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徒弟,留在這里一方面為了賺錢,一方面也算是陪伴老師,他們每個人出去都是有能力獨當一面的,給點遣散費,大家各自活命吧。 雖然兩位長輩都這么說,可是我卻沒有回應父親的提議。只是告訴他,我需要再思考一下,今晚我會想辦法讓你們先離開這里,去比較安全的地方暫住。 我說的這個地方,是前些日子楊安可母女居住的警局招待所,所以當天晚飯之后,我給趙老打去了電話,一方面問問楊洪軍的近況,一方面告訴他我目前遭遇的威脅,希望他能夠安排人把我父母先接過去,而我還是要留在家里,否則盲人師傅們離開了,我們店等于就垮了。 趙老對于我當前的處境也非常擔憂,雖然退休了但在警察系統內仍舊有很高的聲望,于是他非常痛快地答應了我,告訴我他安排好以后會有人來接我父母,讓我父母先收拾一些日常用品就可以了,千萬不要想著逃亡,那只會從此活在恐懼當中。 而找老也告訴我,目前楊洪軍已經被帶去了市局里面,接受更高層級的領導審問,從他的口氣上聽起來,還是對楊洪軍非常擔心,因為他知道楊洪軍的性格,不懂得變通和轉彎,市局的領導很多和他也沒有直屬的上下級關系,楊洪軍有可能得不到理解和原諒。趙老告訴我,他自己在市局倒是認識幾個領導,這些天也在想辦法,不過楊洪軍這次的事情已經算是鬧大了,就算是趙老自己出面,恐怕也幫不上太大的忙了。 這樣也好,起碼在市局的看守之下,楊洪軍的處境至少比我安全。一個多小時之后,趙老派來的人直接進了屋里,把我爸媽接走了,店里當天晚上還在正常接待客人,當班的幾個盲人師傅知道我父親被帶走了,一頭霧水,我寬慰大家說他們只是出去住幾天而已,這里還有我在,才算是打消了他們的疑慮。而送走父母之后,我立刻給馬天才打了電話,告訴了他我接到一個奇怪包裹的事,馬天才也很是慌張,問我要不要先出去躲一陣子,避避風頭再說,我拒絕了,并非我不怕死,而是我知道如果我逃走了,接下來這場貓鼠游戲我就永遠是老鼠了。 反而是我告訴馬天才,讓他悄無聲息地先找個地方藏起來,或者暫時離開一段日子,例如出去旅游或者回老家,畢竟現在馬天才還相對安全,他并未引起蓮花堂的注意,倘若我真的到了不得不求助他人的時候,馬天才在暗中接應,也能夠給我一些幫助。 馬天才在電話中顯得很慌亂,也很害怕,于是當我提出要他出去暫避一陣子的時候,他立刻就答應了,還說今晚就收拾東西,明天一早就隨便坐一趟飛機離開,安頓下來后,我們微信聯系,暫時不要打電話了。為了各自的安全著想,這大概也是最好的方法了。 那天晚上打完電話,差不多是十點多。這個時間正好是店里生意最好的時段,于是我還得故作輕松地下樓去打點一切,母親不在家,安排人手的事情就只能我自己來,好在我不用上手去給客人做按摩,于是就給了我不少獨自思考的時間。 夜里十二點,師傅們相繼離去,我關上店門,并在門口倒立放上了一個啤酒瓶,這樣如果酒瓶子打翻了,那動靜可以驚醒我。我回到樓上,鎖好房門和窗戶,一個人在床上呆坐著,對抗著恐懼感。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這一夜卻什么也沒有發生,我正慶幸著自己又躲過了一夜,卻在大清早的時候,接到了馬天才的電話。 我接起電話就問他,你到機場了嗎?不是說了暫時不要電話聯系,改發微信嗎?馬天才在電話那頭神秘兮兮地說道:“凱爺,我現在正在去機場的出租車上,現在剛剛在機場路上走了十幾分鐘,估計還有十分鐘左右就能到機場,可是有一臺面包車一路都跟著,跟了好長時間了?!?/br> 馬天才的聲音壓得很低,好像是用手捂著嘴巴在說話一樣,想必是不想讓出租車司機聽到他的話。我心里一驚但是還是問馬天才會不會是你想多了,不應該有人會跟蹤你才對啊。馬天才焦急地說:“不是啊,這臺車從我出家門開始就一直跟著,我讓司機開快他也跟著快,我讓司機開慢他也跟著慢下來,這不是跟蹤是什么!” 這下不好了,看起來對方是把我們仨全都盯上了。于是我對馬天才說,你現在別急著去機場了,就近找出口離開機場路,然后找最近的警察局去! 第117章 襲擊 馬天才說他這就轉道去找個警察局躲一躲,我讓他一切小心一點,到了之后再跟我聯系。掛上電話后我心里開始焦急,雖然我覺得馬天才可能有點大驚小怪,或許是因為太害怕了,那臺車未必就是他下樓出門的時候看見的那臺,人在情緒敏感的時候總是會有被害妄想,但如果真的是被人跟蹤的話,那肯定也是不懷好意的,此刻去警察局尋找庇護,也是馬天才最好的選擇。 時間還早,上午盲人師傅們都沒有來,店里開門的時間也會更晚一些,于是我尋思著還是先洗漱完畢后,看看能不能再跟馬天才取得以下聯系,問問他是不是已經安全了。于是我拉開我房間的窗簾,此刻正好是大多數人出門上班的時候,外面熙熙攘攘,人比較多。接著我打開房門準備下樓,卻在開門的一瞬間,恍惚間看到一個什么東西正由遠而近地快速朝著我的臉上移動過來。 在我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這個東西就重重地擊打在了我的眉骨和鼻梁之間,哐當一下,除了讓我感覺到那是個硬物之外,我還眼前突然一瞬間地眨白,在這一瞬的閃白之后,我的世界突然一片黑暗,徹底失去了意識。 我并不知道這次我昏迷了多久,但是當我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我側臥在地上,手腳都被人用繩子給綁了起來。窗外傳來的光線比我先前看到的要更加明亮,卻沒到中午的那種刺眼的程度,所以我斷定此刻仍舊還是上午。 我感覺到一陣頭疼欲裂,右眼看出去的是想也有點微微發紅的感覺,模糊不清,暈頭轉向,努力眨巴了幾下眼睛,每眨一次,就感覺到眼睛里有那種血絲的痕跡。由于我的臉是貼著地面的,此刻我所在的環境仍舊是我的房間,只是模模糊糊之中,我看到不遠處我的床邊,或踩在地面,或懸在半空,有好幾只腳。 仔細數了數,一共六只,那就是三個人。我將視線微微往上移,看到其中一人坐在我的床上,另外兩人則靠著床沿和墻壁站著,目光都注視著我。 “強哥,醒過來了?!闭局钠渲幸粋€高個子說道。我就算再蠢,此刻也知道自己是在開門的時候被眼前的這三個人襲擊了。我微微抬起頭來,顫抖著問道:“你們是誰!想干什么?”我心里知道這三人必然是蓮花堂的人,可我故意這么問,算是存著一絲僥幸裝傻吧。 當我這句話叫喊出聲的時候,我才發現問道嗓子又干又痛,就好像是長時間用嘴巴在呼吸卻絲毫沒有喝水一般的感覺,那種火辣辣的痛楚,嗆得我忍不住在說完這句話后咳嗽了兩聲,然后猛吞了一口口水。 在自己家里被人五花大綁,只怕也只有我才能這么倒霉了。好在父母都被我送去了安全的地方,起碼在這方面我是不用擔心了,我暗暗覺得這一年來我實在是太衰了,如果這次的危機我還能夠安穩度過的話,我一定要去找個大師來給我消消業了。 聽我叫喊了這一句之后,另外那個站著的男人朝著我走了過來,他看上去比較胖,但并不是肥胖的那種,而是感覺很結實強壯,個頭不高,走過來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穿著一條看上去臟兮兮的牛仔褲,腳上穿著一雙涼鞋。走到我跟前的時候,他二話不說就朝著我的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腳。 我本身就是側躺著的姿勢,所以這一下幾乎完美沒有任何卸力地挨了個結實。那一瞬間肚子里頓時翻江倒海,忍了幾次沒忍住,我哇地一聲就吐了出來。由于沒有吃東西,連水也沒喝上一口就被這幾個人給制住了,這次嘔吐出來的東西帶著一股子強烈胃酸的氣味,令我的整個喉嚨都充斥著一種劇烈的酸臭味。 猛咳了一陣后我不敢再說話,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雖然同樣都是被綁起來,但是這一次卻比前兩次讓我感覺可怕得多,其原因竟然是因為我眼睛能夠看得見對方,我知道對方的每一個動作,任何一個超出我預料的舉動,我都會敏感地覺得那是要結束我的生命一般。 坐在床上的那個人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看我不吭聲了,他才對邊上兩個人說:“把他拉起來,給他弄個凳子坐?!绷硗鈨蓚€站著的人一人拎著我的衣服把我給拽了起來,另一人則把我房間里的一個小圓凳塞到了我的屁股底下??礃幼舆@家伙才是這三個人當中帶頭的那個,也許就是先前那個高個子口中的“強哥”。 待我坐下之后,那個“強哥”就站到了地面上,走到距離我差不多一米多的位置,沖著我說道:“你,抬起頭來?!闭Z氣非常冷漠,就好像我是他的犯人一樣。嚴格來說,此刻的狀態,的確也是這樣。我只能抬起頭來看著他,發現這人竟然瘦得出奇,整個臉頰上的皮rou都凹陷了進去,顯得原本并不算大的顴骨看起來極為突出,而他的額頭上有一道明顯的疤痕,有縫過針的痕跡,并且從這個痕跡來看,已經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他的眉毛比較短但非常濃密,眉尾的部分稀稀拉拉,不仔細看還真不好察覺那里有眉毛,也許是因為他站著我坐著的關系,他臉是平視著前方的,但是眼睛卻朝下看著我,這讓他的上眼皮顯得比較寬大。而此人是個八字眼,就是兩邊眼角有點下墜,這樣的人單單從相貌上看上去,會給人一種目前正在帶衰的感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他的鼻梁中央有一個竹節狀的凸起,這樣的鼻子在骨相當中,稱之為“曲節”,代表著一個人有著堅忍不拔的個性,卻命中注定多小人來犯,同時有克妻的可能性。 他鼻梁兩側法令紋看上去并不深,但是卻非常明顯,我想那仍舊是因為此人很瘦的原因,法令紋的尾部幾乎到了唇角的位置,加上他嘴巴比較窄,上下唇都比較薄,對應到男性的骨相之上,這稱之為“騰蛇入口”,為“餓死之相”,是一個非常不好的骨相。而法令紋的深淺一定程度上說明了這個人的決策力的大小。他的耳朵內部從我的角度看不見,只能看見外耳廓的部分,而上段耳波折不斷,中耳到耳垂的部分有一個尖角凸起,這意味著他年幼時期曾經有過比較重大的變故,或許他額頭上的那道疤痕就是這么來的,但更多可能來自于他的成長環境和家庭情況,而中耳段的尖銳凸起,則是一場他無法逃避的變故,這個變故是巨大的,大到足以改變此人的一生際遇甚至是性格,區別在于面對這個變故的時候,他的選擇究竟是妥協還是抗爭。 他的黑眼仁并不大,映著窗外的光線,眼仁的顏色也顯得有點暗黃,下眼瞼上有比較深的皺紋,左眼底下有一個非常小但顏色卻很重的痣。這個痣的存在主的是小人跟是非,于是不難想象,此人的前半生,應當過得不算順利,曾遇到過不少對他形成阻礙的人,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因為他本身性格不算健康,于是看誰都不順眼,于是誰都成了他的“小人”。 整體來看,此人大約在四十歲左右的年紀,進入我家襲擊我,身在蓮花堂中干的必然也是作jian犯科的事,而他既然毫不避諱地拋頭露面,要么就是根本不怕我看到他的樣子,要么就是根本沒打算讓我活著從自己家里走出去。而的整張臉的骨相看上去,是一個具備一定韜略,但長期郁郁不得志,而又不甘于現狀努力掙扎,卻始終無果的狀態。也就是常言道的“命運弄人”的那一類。 就這么一瞥之間,我迅速在腦子里有了這樣的印象,正尋思著用什么法子跟這家伙周旋的時候,他突然微微一笑,上揚的嘴角牽動法令紋,繼而讓顴骨上的肌rou出現一個小幅度的隆起,然后說道:“小伙子,你濃眉大眼算是宅心仁厚,額心有個柳葉狀的輕微凹槽說明你理智而懂得察言觀色,耳大本是有福的人,但內耳外凸,耳內還開花,敗家窮苦,入不敷出。蒜頭鼻下鼻尖與耳垂基本平行,說明你愛動腦筋但多是小聰明,學東西快但都是皮毛。人中較寬,嘴唇上厚下薄,算是個重情之人,下巴外凸有溝,在意人言,喜歡炫耀?!?/br> 此話一出,我大吃一驚。這套說辭,典型就是摸骨術里的說法,而且他把骨相和詮釋一前一后地說出,竟然絲毫不差。而且這些情況也恰好就跟我自己本身對應得上,就在我抬頭看他的那短短幾秒鐘,他也因此把我看了一遍。 當我正驚訝得張大嘴巴卻說不出話的時候,這個叫“強哥”的人卻蹲下身子,面對著一臉驚訝萬分的我說道:“就你這點淺薄的本事,也學人逞英雄抓罪犯?不巧的是,我也會?!?/br> 第118章 名字 作為一個凡夫俗子來說,當我掌握了一個比較獨特的技能,而這個技能卻是他人所不具備的時候,除了必要的低調之外,人們還是會希望得到他人的認可,甚至是贊許。我就是一個典型的這樣的人。自打跟著楊洪軍一起參與辦案開始,我每次因為摸骨而提供的信息線索,我總是有意無意地顯擺炫耀,當我用最直白的語言,把別人藏在心里或許并不希望說出來的秘密公開的時候,我得到了大家贊許甚至是崇拜的眼神。 然而我是很小的時候就跟著我父親學習的摸骨,除了我們父子之外,我再也沒有見到過使用跟我們一樣手藝的人。小時候也曾因為這個問題問過我的父親,說為什么除了咱們沒有人再會摸骨術,是不是這是我們家的獨門絕學呀。父親當時告訴我說,并非沒有人會,只是會的人很少。摸骨術比較挑學生,大多數學生都是盲人,喪失了視覺之后,其他的感官尤其是觸覺會比明眼人更加敏銳一些,手指的觸摸是直通師傅們的心靈的,這就是為什么盲人界總會出很多摸骨大師的原因。 所以像我這樣明眼人學摸骨的,可謂是少之又少,連盲人師傅懂摸骨的我都沒見過,于是當眼前這家伙突然跟我說起我的骨相的時候,心里的那份驚訝也就不言而喻了。 可能是看我半張著嘴巴久久說不出話,這個精瘦的中年人露出一絲得意的表情,然后對我說道:“小子,很意外對吧,我也會摸骨術,我也和你一樣并不是盲人。知道今天找你,是為什么嗎?”我沉默不語,因為我想我知道他們為了什么,可是我不能說,害怕說出來正好給了對方一個對付我的理由。 “強哥”說道:“你很是聰明,昨天收到了我寄給你的包裹,當天就讓你父母離開了,既然如此,咱們也別繞彎子了。早在組織盯上你的時候開始,你就注定了是死路一條,之所以昨天才以這樣的方式正式告訴你,是因為我也接到了要求,盡量留你一名,不過你必須就從此跟了我們走,將來只當你沒有這個家,重新生活,作為交換條件,我們可以保證不再為難你的父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