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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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安可依舊對我沒什么好臉色,但是看得出來,她是知道今天晚上我會來的。估計在我來之前,楊洪軍早就做過一番思想建設了,于是她也沒有在言語上跟我頂撞什么,只是臭著一張臉,跟我欠了她錢似的,翻個白眼,側身一讓,連話都沒說一句,那意思再明顯不過:進來吧。 不知道這姑娘是不是每天都過得這么陰郁,那可不怎么健康。眼見今天這陣勢我多說一句只怕是還得碰個釘子,于是閉嘴不語,趁著她側身的空隙,就鉆進了屋子里。 這是一間兩居室的屋子,也是我能夠想象到的那種老式居民樓的普遍構造。進屋左手就是廁所和浴室,面前就是客廳,盡頭處的墻壁上左右各開了一道門,想必那就是臥室跟書房。而其中一間是亮著燈的,我想楊洪軍此刻應該就在里頭。 但是這畢竟是別人家里,如果就這么貿然進去,還是唐突了點。于是我站在門外打算找個招呼,卻還沒開口就聽見楊洪軍的聲音從屋里傳來:“是凱子嗎?快進來?!庇谑俏疫M了臥室,發現楊洪軍手腳上的石膏依舊沒拆,他坐在小沙發上,把受傷綁了石膏的腳放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凳子上擱著,手里拿著一些牛皮紙信封的袋子,看上去似乎是在什么機密文件。 我也不跟他啰嗦,開門見山地問道:“你不是說查到一點什么新東西嗎?查到什么了?”楊洪軍把自己的屁股朝邊上挪了挪,然后拍了拍沙發,示意讓我坐在他身邊,然后他朝著屋外的楊安可大聲說道:“可可,快幫凱子倒杯水?!?/br> 我趕緊擺手,這姑娘跟吃了鞭炮炸藥似的,倒水這種粗活,我怎敢勞她大駕???但是客氣歸客氣,上門畢竟是客,我想這楊安可小姐,還是不至于如此失禮才對。果然隔了一會兒她給我端了一杯水,但是在遞給我的時候,她卻故意稍微用力,被子磕在我的手上,不小心灑了一點出來。 我當然知道這是這小meimei故意找茬,但是好在水并不燙,我雖然不爽,也只是微微笑笑,然后不跟她計較。隨后我坐到了楊洪軍的身邊,他從一個信封袋里抽出一些白紙來,紙上是打印出來的或彩色或黑白的照片。從照片的角度上看,應該是監控錄像的截圖。 這里大約有十多二十張打印出來的錄像截圖,每一張的背景幾乎都不一樣,這說明不是同一個探頭拍到的,而在照片當中,都出現了同樣的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中等身材,看上去大約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中等身材,帶著深色的鴨舌帽,眼睛上帶著一副大墨鏡,看上去有些像我父親的那種墨鏡,嘴上罩著一個大口罩,身上也穿著那種深色的夾克,看上去和帽子差不多的顏色,整個人看上去,除了耳朵和鼻子,就沒有一寸露在外頭。 也許是心里有先入為主的情緒,我當然知道楊洪軍給我看的這個人,應該就是他們查到的嫌疑人,也就是那個殺人拋尸,挑釁警方的兇手。換了平時,如果我在路上遇到這樣子穿著打扮的人,估計最多也就是多看兩眼,心想這人是不是被毀容或是有皮膚病,才會把自己遮得這么嚴嚴實實。又或許聯想此人估計是在躲人耳目,不希望被認出來,反正誰也不會上前去揭他的帽子摘他的口罩墨鏡,充其量就是打扮怪異的人。我卻斷然不會想到,此人會是一個殺手。 我也相信但凡初見之下就這么尋思的人,心里估計也沒什么陽光可言。 而很顯然,這照片上的人,之所以這么打扮,是因為害怕被人看到拍到自己的真容,這樣一來則說明,當他有選擇性地出現在這些地點的時候,他其實是知道,這附近是有監控攝像頭的。 楊洪軍一張一張地指著照片跟我說,這是某某路的某某段,這地方又是哪哪哪,還有這兒,這些地方就是這人進去買藥水的去處… 于是我定睛一看,果真畫面以一個斜下角45度的方式,出現了藥柜和導購員的身影。如此說來,看來我當初的猜測是正確的,那么多福爾馬林,應該不可能是一家店里供貨出來的。果真在好幾家藥店背景的監控截圖中,我都看到了這個神秘嫌疑人的身影。 楊洪軍說,這里的這些藥店,大多位于本市一處醫藥品銷售比較集中的區域,而恰好這片區域就在西南面。于是我問楊洪軍道:“那那口玻璃缸子呢?找到制作它的廠家了嗎?”楊洪軍搖搖頭說:“目前還在查找,但是查找途中我們順著其中一個出現這名男子的監控畫面,按照他走動的方向調取其他探頭的畫面,我們就跟蹤到了這里?!?/br> 說罷楊洪軍指了指另外一張照片,這張照片里,嫌疑人的身影非常細小,且在遠處??磥硎巧赃h一點的探頭拍到,而碰巧被楊洪軍他們排查到了而已。 楊洪軍說:“這人在這里上了樓,按照你先前給我提供的消息,結果在西北面,此處正是發現尸體的西北處?!彼D了頓說:“咱們說話這會兒,此地周圍已經開始布控,準備搜查了?!?/br> 我問楊洪軍:“如果這個地方只是受害人起初藏身的地方,而不是這個嫌疑人的住所怎么辦?”楊洪軍微微一笑說:“就在你來之前一個小時,局里打了電話來,說是在監控里又見到了這個人的身影?!?/br> 楊洪軍的臉上充滿喜悅:“除非這小子插上了翅膀,否則絕對逃不了?!?/br> 第27章 抓捕 眼見楊洪軍說得興奮,我也忍不住開始熱血沸騰了起來??蓷詈檐妱倓傉f這句話的時候,刻意壓低了聲音,似乎是生怕被誰聽見了一般。 我一尋思,這屋里除了我和楊洪軍之外,就是楊洪軍的侄女楊安可了,雖然我跟著姑娘不對路子,說到底,也算都是自己人,那么楊洪軍這么壓低了嗓門,所謂何意???可我沒問出口來,一來是場合不對,二來有挑撥離間之嫌。 我也面露喜色,問楊洪軍道:“沒想到竟然這么容易,那咱們現在做點什么好?”楊洪軍呼出一口氣,如釋重負般地說道:“等著,等前方傳來抓獲的捷報?!?/br> 楊洪軍說得信心十足,這樣的情緒明顯感染到我,抓起剛才楊安可遞給我的水杯一飲而盡,那姿勢極其豪邁,大有壯士落座,不醉不歸之感。 這時候楊安可敲了敲楊洪軍房間的門,然后倚在門口說道:“幺爸,消炎藥給你放到水壺邊上了,你待會兒記得自己要吃。還有你這只腳能不動則不動,骨頭沒長牢實之前,任何外力觸碰都有可能造成二次骨折,你要是不聽的話,將來變個死瘸子,看誰照顧你去!” 我心想這姑娘嘴怎么這么毒???這還是自己的親幺爸嗎?哪有咒自己幺爸變死瘸子的,這特么什么人??? 我不算是個尊老愛幼的人,只不過是因為當下的我,尚且無幼可愛,只剩下了尊老。中國人的傳統當中,可以不分尊卑,但是要有長幼。我長這么大也就只有十六七歲的時候曾經跟我父母有一段時間關系比較僵,但那是因為我叛逆期的關系,即便如此,我也從未對父母或者長輩說過這種在我看來大逆不道的話語。 于是我正打算開口斥責楊安可幾句,不應該這么跟自己的長輩說話的時候,卻聽見楊洪軍呵呵呵地笑了起來,一邊笑還一邊說:“好好好,我會聽的,護士大小姐!”我正納悶呢,這楊洪軍怎么不生氣???平日里看著還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楊洪軍接著說道:“你是要回家了是吧?趕緊走吧,再晚可就不好坐車了?!?/br> 楊安可說道:“那我走了啊,你早點睡,明天再來看你?!蔽疫@才明白,原來這大概就是楊洪軍和楊安可一貫的相處方式吧。楊洪軍據我所知是沒有成家的,自然也沒有孩子,估計也是吧楊安可當成自己的女兒一般疼愛了,才會縱容她說出這種沒大沒小的話來。 誰知道楊安可走出幾步后,竟然把包往地上一放,就轉身鉆進了屋子里,拿起桌上的一支筆來,在楊洪軍那打了石膏的腳上,石膏面上劃下了一筆。而我這才注意到,楊洪軍的石膏腿上,竟然密密麻麻寫上了一些諸如“祝愿康復”、“早日歸隊”、“正義衛士”之類的句子。字跡各不相同,想必是楊洪軍的那些同事來探望他的時候,在他這條傷腿上留下的祝福。 而楊安可寫的,只是簡單的一筆,卻讓我看到在這一筆之前,已經有好幾個“正”字。 中國人計數,喜歡以五為單位,一五一十,十五二十,這樣不會記混,還能湊個整數。而漢字“正”恰好是五筆。極其簡單方正的一個字,卻包含著中國人的智慧。楊安可的這個舉動讓我聯想到,也許她是每天都會在上面寫上一筆,算作是又過了一天,距離楊洪軍康復起來,也就更近了一天。 楊安樂塞好了筆蓋,然后再度對楊洪軍說道:“好了,這下真的走了,你好好的吧?!闭f罷轉身離開,在轉過身子的同時,依舊沒有忘記用她那看上去很討厭的死魚眼蹬我一下。這常言怎么道來著,三番五次,也就成了習慣,于是我也沒吭聲,自動躲開了她的目光。隨著咣當一聲關門,楊安可那高跟鞋噔噔噔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看來這下是真的走了。 于是接下來的時間,我和楊洪軍就這么等著。我并非浮躁之人,也深知此刻自己無法在多幫上點什么,所以我的等待是安靜的。反觀這楊洪軍,就顯得有些焦躁難耐,坐立不安。要不是這腿腳不便,我估計他可能得站起來走來走去,晃花我的眼。 半個小時過去了,還是沒有消息傳來。有句話說得好,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但那只適合安于現狀之人。楊洪軍顯然不是這樣的人,他幾度抓起電話想要給前線的同事們打過去,卻在按下綠色撥出鍵的時候,放棄了這個念頭。我見他急得抓心撓肝,這歲數也不小的人了,待會兒要是中個風什么的,我還得給他推拿按摩一次。更不要說楊安可那吃了土炸藥的瘋婆子會來找我麻煩,這小妞,起了一個文靜的名,長了一副嬌小的容顏,卻是個朝天椒的性格,若非實在無感,倒還真是挺過癮。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楊洪軍手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我安靜了這么久的小心臟,才第一次在這個時候有那么點緊張,更多的卻是期待。楊洪軍抓起電話接聽,就和抓捕第一個罪犯的時候一樣,楊洪軍也問了一句:“抓到了?” 可是很快他臉上的表情僵住了,半張開的嘴角也開始微微抽動,這樣的抽動帶動著他下眼瞼的皮rou。我開始覺得不妙,這天羅地網之下,莫不是讓那惡徒給跑了?難道說,他還真是長了一雙翅膀么? 我不敢作聲,甚至刻意地不敢粗重地呼吸,楊洪軍就這么抓著電話,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和表情,大約有十多秒鐘,這十幾秒時間里,整個屋子里安安靜靜,只有那墻壁上掛鐘秒針的滴答聲,還有那我聽不清、從電話那頭傳來夾雜著電流感的說話聲。 十余秒之后,楊洪軍的嘴巴閉上了,然后伸出另外一只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盡頭,山根的位置。然后默不作聲地掛上了電話,接著就是一陣沉默。 盡管他一句話沒說,但那沮喪的表情,其實已經告訴了我一切。我心里嘆息一口,想著天底下哪有這么容易的事。這是個高智商的殺人兇手,又不是尋常路邊的毛賊,怎么會這么容易被人抓到?我正想著要不要寬慰楊洪軍幾句,但我也知道,這種巨大落差的挫敗感之下,我的寬慰,也許就變成了在傷口上撒鹽。 于是我也不說話,又過了一會兒,楊洪軍拿起電話打了過去,應該還是打給他的同事。只聽他說道:“把你們今天找到的東西,做兩份拷貝,一份存檔入證,一份明天上班就給我送過來。記得把錄音機也給我帶過來?!闭f完他再度掛上了電話,甚至沒等對方答應。 錄音機?這年頭,還有人用這東西嗎?哪個人身上不揣著個智能手機???就我這樣的小小按摩師,社會最底層的人,都還有一部a手機,一部i手機呢!當然這i手機是后來才買的,想當初我用a手機的時候,總覺得那些用i手機的人都是在裝逼,直到我自己用了i手機,才發現那些用a手機的人才是在裝逼。 正因為楊洪軍提到了錄音機,于是我斷定那個他要求做兩份拷貝的東西,應當是一盤錄音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那些圍捕的警員們,在破門而入沒有抓到兇手,卻搜查現場的似乎搜出來的東西。 果然楊洪軍把先前他在電話里得知的情況告訴了我,說是當前線的同事們撞開門沖進去準備實施抓捕的時候,發現屋子里空無一人,地上有一張沾滿了鮮血的塑料布,塑料布上有一個用盒子包裝成禮物模樣的東西。犯罪嫌疑人早已不見了蹤影,窗戶和門都是從內關上的,屋子里并沒有別的出入口,誰也不知道嫌疑人是怎么突然消失不見的。 而由于地上那禮物盒子里大家都不知裝的是什么東西,害怕是兇徒故意留下的炸彈,于是請了專家來小心翼翼地掃描后打開,才耽擱了這么久的時間。打開一看,發現是一盤磁帶,磁帶上寫著“除暴安良,罪惡剋星”八個字,和先前那張照片一樣。 很顯然,兇手早就知道自己會被抓捕,用了某種我們目前還不得志的方式提前逃走了,甚至提前準備好了留給警方的東西,放在案發現場,就怕警察不來呢。 楊洪軍沮喪地說:“現在現場還在勘察搜索,據前線的同事們說,基本上能夠確定那個屋子就是殺害受害人的地方,因為地面的血跡,墻上桌子上的指紋,還有那些生活用品等等,都能夠跟死者的信息吻合??墒顷P于兇手的東西,除了那盤磁帶,什么都沒有?!?/br> 直到這時候,我才拍了拍楊洪軍的肩膀說道:“楊警官,你別灰心,咱們這次抓不到,下次再抓就是了呀。欲速則不達,羅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對方早有準備,那八個字擺明了是沖著你來的,你可要多加小心才是,趕緊從隊上抽調點人,來這里保護你吧?!?/br> 楊洪軍揉著眼角,垂頭喪氣,看這樣子,今晚他只怕是睡不安穩了。我原本打算等他叫點人手來家里保護自己,等人到了我再離開,可楊洪軍卻對我說: “凱子,今兒耽誤你這么長時間,老大哥對不住了,這兒沒什么事了,你呀,就先回吧?!?/br> 第28章 夜路 以我對楊洪軍的了解,他算是一身正氣,剛正不阿,此番受此挫敗,估計是要大受打擊??礃幼游胰羰抢^續待在這里,不但寬慰不了他,反而會讓他更加心煩意亂。 于是我站起身來對他說:“楊警官,時候也確實不早了,你這一段是老社區,不好打車,那我就先走。您也別灰心,這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麻雀飛過都還有個影兒,別擔心,抓住這家伙,也就是個早晚的事?!?/br> 說罷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楊洪軍沮喪之余,對我點點頭,我想應該這番話能夠換回他的一點自信心。接著我就轉身想要離開,楊洪軍腿腳不便,也就不用送了??勺叩娇蛷d的時候,卻在房間門口的地面上,看到了一個女式的挎包。這是楊安可的包,我這才發現原來剛才她離開的時候,突然掉頭回來,在楊洪軍的傷腿上畫正字,當時把包放下后,估計是忘記了拿走。 心想這姑娘心也夠大的,這都過去了半個多小時了,還沒察覺自己的包給拿掉了,也不回來取,但轉念一想,反正她每天都要來照顧楊洪軍,于是到也無妨。接著我轉身出門下樓,由于時候已經不早了,早前湊在樓下聊天的街坊們,此刻也都紛紛散去,那些原本打開的房門,也都因為時間的關系,關了起來。 老社區樓下昏暗的燈光里,似乎周圍只有我和那些大樹的影子。我并不害怕走夜路,但在陌生的環境下,周圍又如此安靜,不免讓我心里有些發慌。從楊洪軍所在的老社區走到外面的大馬路,大約有一段接近一百米長的小路,周圍是一些矮小的平房,傍晚我來的時候,還曾經在這些平房改建開設的小賣門店里,買過一條口香糖??僧斚聲r間已經很晚,這條街上白天還都開著門的小門面,此刻也都統統關上了,只從那用來攔門的縫隙里透出絲絲光線,代表著屋里還有人。 這些矮小平房之間,幾乎每兩三棟就有一條更小的小巷子,通往平房區的深處,沒有半點燈光,看上去黑漆漆的挺嚇人。原本我也沒在意什么,心里一直琢磨著先前楊洪軍告訴我,那個兇手在密閉的室內,突然憑空消失了的怪異事件,就在這時候,我聽到我身側傳來一聲輕輕地聲音。 這種聲音很奇怪,很像是在呻吟,但卻極為短促。即便是非常輕微,但是在這安靜的環境之下,我還是能聽得分明。那是一個女聲,好像是帶著哭腔。我本能地循著聲音轉頭望了過去,在其中一條小巷子的深處,似乎是看到了一個黑漆漆的人影。 人影并不高,看上去像是背對著我,肩膀還微微抽動,每抽動一次,就傳來一聲類似在低聲哭泣的呻吟。我不算是個愛管閑事的人,但看了看周圍,半個人影都沒有,這一帶也是老社區,治安管理較之繁華地段大有不及,我看那女的好像在哭,于是就停下了腳步,但并沒有馬上走過去。 但是很快,那個女人又發出一聲好像是吃痛般低聲驚呼,聲音依舊很短促,就好像是被什么東西捂住了嘴一樣,隨著這個聲音,她的身影踉踉蹌蹌朝著邊上一倒,撞在了巷子其中一側的墻壁上,接著就不知道是蹲下還是坐下,噗通一聲,就歪倒在了地面。 我一看,這還了得?這擺明了有人在欺負女人啊,那我可不能不管,如果是人家兩口子打架,關著門打多好,干嘛拖到戶外來?難道是搶劫犯?見到姑娘走夜里,于是起了歹心,想要劫財順便劫個色? 剎那間,我內心原本并不多的正義感,此刻卻突然膨脹了起來。我迅速摸出我的手機,打開了手機后面的攝影燈當作電筒,朝著女人的方向照射過去,一邊照射,我一邊慢慢朝著女人靠攏。 可是周圍是在太暗,即便那耀眼的燈光在夜間閃耀,卻也照射不了太遠。所以我一邊靠近一邊裝出一副兇巴巴的聲音喊道:“是誰在哪里?干什么呢?欺負女人??!”我刻意壓低了嗓門,好讓我的聲音更加渾厚一點,以便達到欺敵的效果??蛇@一招似乎不怎么管用,對方如果是搶劫犯的話,估計聽到我這聲音也就順著巷子落荒而逃,膽兒大一點的,也許會用更兇的聲音吼我兩句,好讓我知難而退。 但是這家伙卻沒有,他一聲不吭,我甚至看不到他到底在不在那黑暗之中。而奇怪的是這個女人,如果是被打劫,我這么一嗓子她也應該做出點反應,例如叫個救命之類的,至少也應該回頭看我一眼吧,可她也歪歪斜斜坐在那里,并不回頭。 我又往前挪了兩步,地上出現了一雙綠色亮面皮質地的高跟鞋,橫七豎八地扔在地上。心里一驚,難道說不是搶劫犯?而是強jian犯?于是我迅速把手機燈光對準了女人,此刻隔得更近一些,我也能看清楚這女人的身影了,可照射之下我卻有些納悶,這女人身影怎么這么眼熟??! 很快我就察覺到,這背對著我的女人身上穿的衣服,正是今天楊安可身上穿的那套,也就是說,這個女人就是楊安可! 這一下讓我很是吃驚,尤其是當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難道說她是發現自己的包沒拿,回來拿包的時候在這里碰到了壞人嗎?我跟著小妞雖然有點不對路子,但那些都是小小摩擦,大可以一笑了之的事,即便是沒有好感,看到她被人欺負,我也說什么都不能袖手旁觀。 于是我腳下加快速度朝著楊安可靠近,右手捏緊了拳頭,心想如果待會過去發現那賊人還在的話,不由分說先暴揍一頓再說。我小時候因為別人譏諷我的父親是殘疾人,沒少為這理由跟附近的小流氓打架,當下沖過去的時候,也沒顧慮到對方手里是不是有兇器之類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就算是抓不住那賊人,也要把楊安可先救出來再說。 所以當我沖過去的時候,并沒有立刻蹲下身子去照料楊安可,而是多沖了幾步,想要找到那賊人的身影,可當我從楊安可身邊經過,卻發現四周圍空空蕩蕩,除了那些擺放在平房屋子外的掃把簸箕之類的,空無一人。 我又四下里查看了一番,發現的確是沒有別人,這才轉身把手電光照射到楊安可的臉上。楊安可頭發凌亂,雙手被麻繩捆住合攏在腹部,她的嘴被厚厚的膠帶給封住了,不僅封住了,還在脖子上繞了幾圈,所以楊安可能夠發聲的部位,就只有鼻子了,難怪剛才聽上去那么細聲細氣的。 楊安可也許是因為手電燈光的照射,并沒有發現其實來救她的人是我,只是驚恐地看著我的方向,我察覺到她剛才肯定是大哭過一場,臉上的妝已經花了,眼睛下面一些黑色的眼淚狀的古怪水水流了下來,我在電影里看到過,這是睫毛膏被眼淚沖花了的樣子。 我也有些驚魂未定,畢竟我從來沒有遭遇過這樣的事情,于是我蹲下身子想要給她解開嘴上的封條和手里的繩子,她卻在我蹲下來的時候開始拼命蹬腿,八成是給嚇糊涂了,認為我也是賊人吧。于是我趕緊把手機扔到一邊,雙手一起抓住她的兩只腳腕,大聲告訴她:“楊姑娘,你別怕,是我,我是凱子!” 直到我說完,她才稍微安靜了一點,看起來她雖然受到驚嚇,但卻沒有喪失理智。只不過我在黑暗中抓著一個封了嘴綁了手的年輕姑娘的雙腿,那模樣看上去我比較像個強jian犯。好在我看楊安可身上的衣服沒有被撕破,我抓住她的腳的時候發現腿上的絲襪也都依舊還在,看來她只是被抓了,對方還沒對她做什么。 楊安可確認是我之后,開始放肆地大哭起來,但是嘴被堵住了,于是她的哭喊更像是一種終于被營救的放松,感慨地哭。只是那原本大大的眼睛因為大哭瞇成了一個下弦月的樣子,看上去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我開始給她解開手上的繩子,卻怎么都找不到解開的辦法,要知道我小時候可是玩繩花的高手,什么樣的結我沒解過?但卻面對楊安可手上的繩結無可奈何。就在這個時候,楊安可的雙手突然掙脫舉了起來,瞪大了眼睛,嘴里唔唔唔地叫喚著,然后手朝著我身后指去。 通常在這樣的場合下對方做出這樣的舉動,毫無疑問,我背后站了個人,電影里不都是這么演的嗎?我在看到楊安可這個動作的時候就明白,但是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近乎于本能地轉身想要去看看我身后到底是誰,卻在頭只轉到一半的時候,一只粗壯有力的大手突然從背后用手肘內側鎖住了我的脖子,接著此人的另外一只手一下子捂住了我的嘴巴。 他捂住我嘴巴的手上,感覺好像是有一張毛巾或者棉布,上面有一種劇烈沖鼻子的刺激性氣味,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種味道,可正當我在這轉瞬之間想要想起那味道是什么的時候,意識卻開始漸漸模糊,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身體發軟,失去了重心,接下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過,我到是在跌倒之前,想起了那個味道,那是福爾…馬…林… 第29章 地獄 黑暗之中,我做了很多很奇怪的夢,之所以說是很多,則是因為這些夢似乎互相有著強烈的關聯性,但是卻一個接著一個,片段式地存在著。夢中的我站在一個奇怪的角度,而我面前站著一個俊朗的小伙子,那也是我。 我以第三人稱的視角,看見我自己在一個相對昏暗,但整體呈現暗紅色的環境里瘋狂的奔跑。這個地方我從未見過,好像是在一個直徑極其巨大的煙囪里面,煙囪的內側有螺旋狀一圈一圈通往頂部煙囪口的路,而“我”就奔跑在這條崎嶇的路上,似乎是在躲避著什么,就如同身后又什么兇猛的野獸,正在追趕一般。 這條通往煙囪頂部的路,總共繞了十八圈。每一圈里面,都看到很多鮮血淋漓,皮開rou綻,正在受苦受難的人。他們有的或在“我”的面前被巨大而生銹的鍘刀攔腰斬斷,血rou和腸子流了一地;他們有的或正在被一些長相奇怪的人強行按入道一口大鍋之中,而這鍋里,卻是滾滾沸騰的油。 “我”瘋狂地跑著,就如同我也是那即將受難的人,想要逃離一樣。而在“我”越過身邊那些受苦受難的人的時候,他們紛紛對著“我”伸出手,張大著嘴,想要“我”救他們一把,可“我”沒有停留,任由那些撕心裂肺的慘叫,在我的耳邊傳來。 最后“我”還是被抓住了,抓住“我”的人,相貌非常模糊,就好像隔著nongnong黑煙,我只能看見那里有個手拿繩索和尖刀的人影。他將“我”五花大綁,朝著一個諾大的池子拖了過去,任憑“我”如何掙扎,卻始終未能停下他拖拽的腳步。走到池子邊上,我才看清,那滿池子都是鮮紅的水,不,那是血。 那個人將“我”拽至池塘邊,不由分說,就把我的頭,按到那腥紅的血池之中。說來奇怪,在一邊旁觀這一切的另一個我,卻在頭沒入血水之中的時候,聞到了滿嘴的血腥味。漸漸地,我開始嗆,開始咳嗽,再看一眼四周的慘狀,血流成河,耳邊的凄厲叫喊,不絕于耳,在意識漸漸模糊之際,我終于意識到,這里是地獄,傳說中十八層的地獄。 夢中的窒息,讓我在現實里醒轉了過來,但眼前依舊一片漆黑,無論我怎么張開我的眼睛,都看不見半點光亮。此刻我意識到原來我的眼睛被什么東西給蒙住了,于是想要伸手去揭開眼前的遮蔽物,卻發現,我的手正被反綁住,就好像夢中的那個“我”一樣,無法動彈。 剛剛醒過來的我,還需要一點短暫的時間去適應。我的記憶迅速恢復,我也立刻回想起,我是被人襲擊了。早前在黑暗巷子里,那張捂住我嘴巴的毛巾,上邊應當沾滿了乙醚,一種可以令人迅速昏迷的藥水。 此刻的我,只覺得頭暈腦脹,耳朵里嗡嗡作響。而我的臉上、脖子、胸膛,都感覺到濕漉漉的,冰冷的水透過衣服滲透到我的衣服上,浸濕了我性感的寥寥數根胸毛。甚至連蒙住我眼睛的那張布,也是沾滿了水。我的鼻孔里,還有那種嗆水之后留下的微微痛楚,嘴里卻有一種難以言表的血腥之氣。 我微微用舌頭在嘴里檢查了一下,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哪里受傷了,果真在我兩側大牙邊的皮rou傷,找到了幾個被我自己咬傷的傷口。想必是先前那個夢做得太逼真,情急之下我不小心咬到了自己,這種神經不協調的現象,看來我是應該補充點維生素了。 此刻我聽見一個冷冷的聲音:“醒了???睡得舒服嗎?”短短一句話,冷漠中帶著調侃,說話之人,應當就是把我捂暈的人,而那夾雜著乙醚氣味的福爾馬林,讓我立刻察覺到,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這次我們想要抓捕,卻被他逃脫的那個殺人兇手。 頓時,心涼了一大半。這個殺人犯連警察都敢公開戲弄,此刻抓住了我并綁了我,想要我小命,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嗎? 情急之下,我開始慌亂掙扎,掙扎之中,我開始口不擇言:“你…你想干什么!快…快放了我!” 這兩句驚慌地問話,其實我是都知道答案的,第一對方抓了我肯定是要傷害我。第二既然抓了我,就自然不會放了我。我胡亂蹬踏的雙腳,也被牢牢地綁住了,從姿勢上感覺,我應該是被綁在了一個有靠背的椅子上,雙腳離地,沒有了借力點,我的掙扎也是徒勞的,我甚至連這張椅子都弄不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