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葉籽心先是一愣。

    陳楚硯這個語氣也太……“家長”了吧！

    “像我”是因為“未來說不定又是一個跳級狂人”, 那么“沒白養你”是……

    葉籽心睜著大眼睛，呆呆地看著陳楚硯。

    她不是他花了四十萬買下來的嗎？

    葉籽心微微垂下眼——她的腦子可以很輕松地想明白這些數學物理題, 卻一點都想不明白陳楚硯話里話外的意思和他善變的心思。

    直到晚上洗完澡躺進被窩里準備睡覺的時候, 葉籽心仍然在不停地想陳楚硯……

    如果每個人可以對應一本書的話，陳楚硯對應的應該是——又高深莫測又晦澀難懂又大開大合的哲學書吧。

    葉籽心準備關上床燈, 目光突然從床頭柜一掃而過——

    她頓住了手, 沒有去關燈，而是輕輕地拉開了抽屜。

    一沓又一沓的鈔票依然如舊地躺在里面。

    她從來沒有動過。

    葉籽心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陳楚硯把這么多錢放進抽屜里，雖然也說過是留給她的, 但并不代表這些錢就真的是她的了。

    這些錢依然是屬于陳楚硯的, 甚至連她本人也屬于他……

    葉籽心微嘆了口氣, 慢慢地將抽屜關了回去。

    ***

    月落日升。

    又是新的一天。

    葉籽心的生活一切如舊——上課、學習、讀書、寫作業……

    而昨天作為“家長”監堂的陳楚硯今天不在旁邊了。

    連早餐都是葉籽心給陳楚硯送到書房去的——他一邊聽著手機電話，一邊參加著視頻電話，忙得不可開交、分身乏術。

    上午的課上完, 到了中午，陳楚硯還是悶在書房里未曾踏出過一步。

    當葉籽心端著午飯給陳楚硯送過去, 才發現早餐原封未動，她給他送去的時候是什么樣子，現在就是什么樣子。

    陳楚硯正坐在書桌后, 耳邊掛著耳機，對著筆記本電腦飛快地說著英語。

    葉籽心真的是想不明白，陳楚硯明知道會有成山的工作會堆積下來，為什么還要無緣無故地“人間蒸發”兩個多月？

    他去了哪里呢？

    有什么不得已的事情, 迫使他必須要去嗎？

    或者真的如宮妍所說，只是“一生放蕩不羈愛冒險”？

    難道去那些奇奇怪怪、窮鄉僻壤的地方鋌而走險，比坐在裝修高檔的書房里辦公有趣嗎？

    葉籽心無奈地撇了撇嘴。

    就算宮妍說的是真的，那也是陳楚硯的個人愛好，她沒有資格對別人的興趣愛好指手畫腳，每個人都有選擇自我的權利。

    更何況……

    她是陳楚硯的“個人愛好”的最大受益者。

    正是因為陳楚硯喜歡去又奇怪又危險的地方走走，才會去到小興安嶺的最末端，才會遇到深陷地獄的她，才會對她伸出手，才會……把她從黑暗帶向光明。

    葉籽心輕手輕腳地將午餐放到他的書桌邊，再將早已涼透的早餐端了起來——浪費糧食是可恥的！她想著出去把早餐熱一熱，可以吃掉。

    她剛要走出書房，便聽到陳楚硯突然從英語轉為漢語，陰惻惻地砸下三個大字：

    “不許吃！”

    葉籽心：“…………”

    她當然知道對方是對她說的……

    雖然一想到這些早餐要扔掉她的內心就滴血，但相比之下，她更不敢惹陳楚硯。

    她又委屈又乖巧地弱弱回了一個字：“好……”

    ***

    傍晚時分，陳楚硯終于從書房里走了出來。

    于大廚和葉籽心已經在餐桌上擺好了晚餐。

    陳楚硯沒有先動筷子，而是一邊抽煙，一邊冷冰冰地注視著對面的葉籽心。

    “…………”葉籽心提起筷子，小心翼翼地瞄了瞄陳楚硯，又瞄了一眼站在陳楚硯身后的于大廚……

    她的指尖微抖，拿著筷子不知道落向哪個菜才好——如果是往常，她肯定只會吃距離她最近的一盤青菜，可是她現在不敢了……

    猶豫再三，她隨便夾了一只她從來沒吃過的皮皮蝦。

    在陳楚硯陰沉的目光下，葉籽心閉著眼睛，一臉委屈地一口咬住皮皮蝦的尾巴。

    鮮美的汁水爆滿了口腔，沒有之前吃豬蹄的油膩感，反而十分清爽。

    葉籽心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好好吃！

    她飛快地將皮皮蝦的殼拆掉，大口吃了起來。

    陳楚硯見葉籽心大快朵頤，便微微側過臉，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下于大廚。

    于大廚終于可以放心地舒了口氣。

    謝天謝地，祖宗保佑……

    晚飯之后，葉籽心照常在客廳里踢腿，準備簡單運動一下，繼續預習功課，寫作業。

    一直坐在沙發上觀看家庭影院的陳楚硯卻突然關掉了屏幕，并從茶幾桌上拿起車鑰匙，站了起來。

    葉籽心慢慢放下踢到一半的腿，微微挑眉：“陳先生？你要出門嗎？”

    “嗯?！标惓幚淅涞乜戳巳~籽心一眼，“你去換衣服?！?/br>
    “你要帶我一起去嗎？”葉籽心不解地歪了歪腦袋，“我們去哪里呀？”

    陳楚硯言簡意賅地說了兩個字：“采購——”

    葉籽心頓時雙目放光。

    難道陳楚硯是要帶她去傳說中的“超市”？

    葉籽心的心跳加快，莫名的激動了起來。

    來到京城三個月了，她終于可以走出“萊茵左岸”，看看外面世界的風景了！

    ***

    葉籽心沒有換上裙子，而是選擇了一套偏向男款的衣褲，以她的身段完全撐的起來，遠遠看去不是“美”，而是“帥”！

    陳楚硯見到換好衣服的葉籽心之后一時沒有說話，過了十幾秒鐘他才模棱兩可地說：“你竟然喜歡這樣的風格？”

    與她嬌俏甜美的小模樣完全背道而馳。

    陳楚硯今天沒有開她的奔馳越野車，而是換了一輛奧迪商務轎車。

    當然，奔馳也好，奧迪也好，全部不在葉籽心的知識范疇，她只知道它們都很貴，車標分別是“三叉星”和“四個圈”——

    京城的夜景，華燈齊放，五光十色，輝煌燦爛。

    那是在她之前混過的幾個村子里永遠不會出現的——燈的海洋，光的世界！

    葉籽心貼在車窗上，口中不?！巴郏?！”的贊嘆：“比小學書本上的黑白圖片漂亮一百萬倍！”

    陳楚硯將車子停進了地下車庫。

    葉籽心跟在陳楚硯的后面，兩個人一前一后，大步流星。

    旁邊的路人都忍不住偷偷看向他們——

    男帥女靚，身高腿長，從身邊走過的時候仿佛帶走一陣風，不知情的還以為這兩人拍電影、走t臺呢……

    從地下入口走進超市的一剎那，葉籽心瞪大了眼睛，嘴巴做了一個“哇”的口型。

    好亮??！高高的天花板上鋪滿了白色燈管。

    好大??！比之前村子里的小賣部大了無數萬倍！

    好多??！放眼望去，一排又一排的貨架上堆滿了花花綠綠的食物，人們三三兩兩地推著一輛小車，有說有笑地穿梭于貨架之中。

    陳楚硯從服務人員的手中接過一輛車，推給葉籽心。

    葉籽心接手之后，輕輕推了一下——看起來很大，其實很輕很好推，有點神奇！

    她玩了一會兒推車，仰起臉，問陳楚硯：“我們要買什么，陳先生？”

    “…………”陳楚硯一手拿著煙盒，一手敲出一根香煙，剛要點燃的時候，他頓了一下，隨后他便將打火機和香煙盒都收了回去，他四處望了望，“你愛買什么買什么，隨便買吧?！?/br>
    葉籽心臉上原本的驚奇立刻變成了糾結。

    “隨便買”是什么意思……

    葉籽心往陳楚硯的身前湊了湊，小聲說：“陳先生，我從來沒來過超市，我不懂，不會……”

    “…………”陳楚硯冷冷地看了葉籽心一眼——她的大眼睛正對著他，目光閃爍，因為尷尬和窘迫，耳尖微微泛紅——他移開目光，輕輕咳了一聲，“巧了，我也不懂……”

    他的唇角漾開弧度，對她微微一笑：“但是我有錢?！?/br>
    葉籽心臉上的糾結瞬間又變成了驚恐。

    竟然能讓“跳級狂魔”的陳楚硯也不懂！

    陳楚硯往前走去：“無所謂，我們隨便瞎買吧……”

    葉籽心又到處望了一圈。

    超……超市好恐怖好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