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葉籽心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只見化學老師目不轉睛地盯著陳楚硯。 過了十幾秒,陳楚硯從筆記本電腦上抬起視線,對化學老師微微地揚了下眉梢。 “陳先生……”化學老師嚴肅地推了推眼鏡框,“如果您沒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話,能不能請移步書房呢?您在這里有點影響我們上課?!?/br> 陳楚硯看了葉籽心一眼,推開筆記本電腦,懶懶散散地靠向椅背,低垂著眼眸,仔細地撫摸著自己纖長的手指,慢慢悠悠地挑起唇角,不冷不熱地笑了一聲,大言不慚地問:“怎么?家長沒有資格旁聽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心心:你不是我家長qaq 硯哥哥:“家長”和“家屬”只差了一個字,四舍五入一樣了:) 第17章 化學老師的臉綠了。 葉籽心皺了皺眉, 一臉迷茫地低下腦袋。 這個男人還能更奇怪一點嗎? 怎么就莫名其妙地以她的家長自居了? “…………”化學老師捧著教科書,長久的沉默之后—— 她推了推眼鏡框, 面無表情:“那么接下來, 我們來看最后一道大題……” 化學老師溝通無效,只好認命。就算她心里一百個不愿意, 她也不會去得罪給她發工資的陳楚硯。 葉籽心立刻抬起頭, 將注意力轉移到書本和學習上。 化學老師一臉莊重地站在餐桌對面講著大題。 葉籽心一邊認真聽著化學老師的講解,一邊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瞄著旁邊的陳楚硯——他懶洋洋地坐在椅子里, 雙眼微閉,指尖時快時慢地輕點著水杯口——從他的神情上來看, 他似乎是在放松, 但她知道他其實是在聽化學老師講題。 ——這是葉籽心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在學習的時候溜神。 中午吃飯的時候, 葉籽心一如既往地只吃著自己的一小碗白米飯,偶爾夾一下最近的一盤青菜,一只手拿著筷子, 另一只手還捧著一本英語單詞在背。 陳楚硯看了葉籽心好幾次,終于冷冷地說:“至于這么刻苦嗎?” 葉籽心用夾著筷子的手翻了翻手上的英語單詞, 如實點了點頭:“笨鳥先飛嘛,我基礎差,又落下了那么多, 想要追上大部隊,一定付出幾倍的努力才行?!?/br> 沒想到這么有上進心? 陳楚硯的視線從葉籽心手中的英語單詞慢慢地劃向她面前的小飯碗上。 白花花的米飯上配著幾根的綠菜葉,陳楚硯眼眸微動,目光飛快地掃了一下滿桌子的精美菜肴——魚rou菜蛋蝦, 應有盡有…… 他放下筷子,拿起餐桌上的煙盒,對著桌沿輕磕了一下,一支香煙從善如流地掉了出來,他攏火點燃,再將香煙夾在指尖:“老于?!?/br> 于大廚趕快洗了洗手,從廚房里走了出來,畢恭畢敬的:“陳先生?” 陳楚硯沒有任何一句多余的廢話,只是冷漠地丟下一句命令:“你明天可以不用來了?!?/br> 別說于大廚本人,就連正在看英語單詞的葉籽心都一臉驚訝地抬起眼。 陳楚硯是要辭退于大廚嗎? 發生了什么事? 于大廚閉了閉眼,聲音微微顫抖:“陳先生,我不明白什么叫做‘可以明天不用來’,您的意思是……是要解雇我嗎?我可以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事嗎?” 葉籽心愣愣地看了看于大廚,又看向陳楚硯—— 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太不按套路出牌了,也過于難纏跋扈、喜怒無常了吧? “葉小姐??!”這個時候于大廚唯一能求助的對象只有葉籽心,“您幫我和陳先生說一說,我到這里快三個月,一直盡心盡力,從未逾越、從未懈怠,您是看在眼里的,您要為我作證?!?/br> “是……是啊……”葉籽心的聲音特別輕,她眨巴著大眼睛看著陳楚硯,表情、眼神和語氣都無比的真誠:“陳先生,于大廚真的很好的,他做飯很好吃,人也十分和善,很照顧我和姐妹花……” 陳楚硯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猛地一抬眼,又冷又利的目光頃刻間刺穿了葉籽心—— 葉籽心縮了縮脖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已經三個月了——”陳楚硯冷漠地注視著葉籽心,他一邊看著她,一邊將手中的打火機放到煙盒上,再將煙盒拍在了餐桌的桌面。 他根本沒有用力,但煙盒和桌面觸碰出來的聲音卻像拉長了尾音的警報,讓處于同一個空間里的葉籽心和于大廚不寒而栗。 更像是一個無形的開關,大家都進入了漫長的沉默—— 于大廚不敢再解釋。 葉籽心不敢再求情。 陳楚硯向后一靠——和平常慵慵懶懶、漫不經心的狀態不同——這一次他的背脊筆直,那叫一個居高臨下、盛氣凌人!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葉籽心:“如果讓不知情的人看到你現在這個模樣,還以為我陳楚硯要來一個驚天動地的大破產了呢,否則怎么會連幾塊rou都供不起你?” 葉籽心:“…………” 原來罪魁禍首是她! 她的目光落進面前只有白飯和菜葉的碗里。 陳楚硯不是針對于大廚,而是對她發脾氣…… “既然我還沒破產,供得起你吃飯,那你為什么不吃?我虐待你了嗎?抗議嗎?不好意思,我可沒有虐待過你——”陳楚硯冷冷地瞥向于大廚,“唯一的原因就只有他的廚藝不好,做的飯菜不和你的口味,那么一個不對口味的廚師留著有什么意義?即便他是五星級廚師,也一樣變得一文不值!” 葉籽心輕輕地放下英文單詞,在陳楚硯強勢的氣壓和冰冷的目光中,委屈巴巴地夾起一塊排骨,一小口一小口地全部吃完。 她又夾了一只基圍蝦,隨便剝了剝皮,就放進嘴巴里慢慢地嚼了起來。 “我警告你——”陳楚硯用夾著香煙地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煙灰立刻飄了下來,語氣完全是不容葉籽心抗拒的,“再讓我看到一次你只吃米飯青菜葉不吃魚蝦rou等其他菜,老于就立刻回家,立刻!我絕對說到做到!你聽清楚了沒?” “…………”葉籽心委屈地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乖乖地點了點頭,“聽到了,我以后不會只吃米飯菜葉了……” 幾分鐘過后,見葉籽心每樣菜都夾了幾口吃進去,陳楚硯才對于大廚使了個眼色:“你忙去吧?!?/br> 于大廚立刻恭敬地鞠下躬:“謝謝陳先生,謝謝葉小姐?!?/br> *** 強行改變十幾年的飲食習慣,是非常痛苦的。 好在葉籽心現在一次性多吃一些rou不會再吐了。 下午葉籽心又在陳楚硯的監督下上了三節課。 葉籽心情緒不高,晚上她逼迫自己吃了很多雞rou和蝦rou,連白米飯都沒怎么吃。 吃完晚飯,收拾好餐桌,葉籽心在客廳里踢了踢腿,簡單運動了十幾分鐘,便繼續坐在餐桌前開始學習。 葉籽心知道陳楚硯的工作非常忙。 陳楚硯就坐在之前的位置上,時而敲擊筆記本鍵盤,時而劃動平板電腦,時而用鋼筆在各種文件和單據上寫寫畫畫,就沒有一刻停下來的時候。 葉籽心熟練地寫作業和試卷。 時間過得很快。 在無人說話的深夜,餐廳里只有鋼筆在紙張上“唰唰”而過的聲音。 突然,“唰唰”的聲音停住了。 過了足足有五分鐘,也沒有再次響起。 陳楚硯從工作中抬起眼—— 只見葉籽心微微歪著腦袋,用鋼筆帽的一端不停地戳著額間。 就在這個瞬間,葉籽心也抬起了眼。 “…………”葉籽心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開口,“陳先生,您能幫我解一道幾何題嗎……” 陳楚硯看了看葉籽心,慢慢地合上面前的筆記本電腦,站起身,坐到葉籽心身邊的椅子上。 葉籽心指了指試卷上最后一道大題。 陳楚硯只看了一眼,便從葉籽心的手中拿過她的鋼筆,一只手自然地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另一只手執鋼筆在草稿紙上飛快地寫出答案。 葉籽心緊緊地抿著嘴唇。 對方現在的姿勢幾乎是將她半圈在懷中,她的耳邊傳來他平穩的呼吸聲,鼻息間滿是他的煙草味和成熟男人的獨特味道。 “…………”葉籽心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鋼筆尖。 距離鋼筆尖一寸的地方,就是他的指尖——葉籽心認識了陳楚硯三個多月,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仔細觀察他的手——他的手指又白又長,骨節分明,和他的眉眼一樣,清雋秀氣。 她一想到陳楚硯那么大的煙癮,就忍不住有些惋惜,這樣的手天生就應該用來執筆撫琴,而不是用來執煙彈灰…… 只用一分鐘,正確答案就從鋼筆尖全部流淌出來。 他又低沉又慵懶的聲音縈繞在她的耳后:“用我講一遍嗎?” 葉籽心立刻搖了搖腦袋,輕聲回答:“我已經看會了……” 陳楚硯挑了挑眉,視線微落—— 葉籽心從他的手中拿過鋼筆,嘴巴自然地微微嘟著,認真地演算著他的答案。 她扎著干干凈凈的馬尾辮,有幾根細軟的發絲散落在雪白的脖子上,說不出的乖巧可愛。 陳楚硯收了視線,在桌面上順手拿起幾本葉籽心的練習冊和試卷,快速翻了翻。 其實他今天坐在餐廳當“家長”,就是為了聽葉籽心的課程進度,只是他“人間蒸發”兩個月之后,手上堆積的工作實在太多,他也只是聽了個籠統的大概——比他預料的進度快了不止一倍! 陳楚硯一頁一頁翻著練習冊,仔細看了幾分鐘之后,微微笑了起來:“可以啊,竟然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更快,兩個月的時間就把初一的課程復習好,又把初二的課程都學會了?看來我真不能小瞧了你,未來說不定又是一個跳級狂人?!?/br> 葉籽心當然知道自己有學習天賦——她讀完小學全部課程只用了兩年的時間,就是在不停的跳級。 但一下子聽到一直冷冰冰的陳楚硯的反??滟?,葉籽心不知道如何招架,只能假裝沒聽到,指尖微抖地繼續演算著。 陳楚硯的手肘撐在餐桌邊上,隨意拖著自己的側臉,抬起另一只手,用指尖勾住葉籽心的下頜。 葉籽心身不由己地跟著他的指尖轉過臉—— 她看到他的臉上依然掛著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被明亮的燈光襯托得更加詭異和曖昧,他懶洋洋地一字一頓:“……沒白養你,像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