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穆笑容有點扭曲：“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你看，他現在已經在我手里了，他會傷痕累累，并且插翅難飛?！?/br>
    “你想用他做些什么？”周悅壓制住內心的驚疑并發問。

    一直以來，周悅和穆欽攜手奮力對抗的“邊緣意志”，今天居然如此輕而易舉的被另外一個“人”掌控了，而且被掌控的姿態十分怪異，周悅搞不清楚狀況，他想知道阿穆的目的。

    他想知道阿穆究竟是誰？又是敵是友？

    阿穆沒有直接回答周悅的提問，他似乎在遺憾，他的表情難過，他雙眸專注而……深情地盯著他懷里的少年看。

    “我的任務是摧毀這個世界?！卑⒛抡f，“我要首先潛入邊緣世界，蟄伏并等待合適時機，控制并殺死邊緣意志，取代其地位，自己成為邊緣意志，驅逐所有玩家，緊接著自殺結束任務?！?/br>
    “所以……我來這個世界，注定是來送死的?！卑⒛律袂楸瘋?，“我和他都只是工具，用完即可拋棄?！?/br>
    阿穆說到這里，若有所思看向周悅，“若是以前，我并不介意自己是不是工具。但是現在，我很介意?！?/br>
    第163章 歸來與終結18┃成為新的神明。

    “我想把他從這里帶走?！卑⒛戮o緊抱著懷里的少年, 沖周悅道, “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寶物，我都還沒有好好享受過, 我不甘心，我可不想像工具一樣赴死?！?/br>
    “然而邊緣意志和蝴蝶王座上的國王一樣, 他們都被這個世界無止境的束縛住了。因此……我若是想帶走我的寶物，就必須先給寶物找個‘王座替身’?！?/br>
    周悅一言不發, 靜靜的看著阿穆發言。阿穆停頓了片刻, 笑道：“周悅……啊不對，是穆欽, 你愿意幫我這個忙嗎？”

    穆欽冷眼看著阿穆, 沉默半晌后，不禁笑出聲來：“原來如此，你跟我說了這么多, 實際上就是想勸服我，讓我當邊緣意志的替死鬼，對吧？”

    阿穆大言不慚甚至是厚顏無恥的說：“沒辦法，你跟他一樣, 都是因愿望誕生的思念體, 像你們這類‘人’，用來當‘世界支柱’是最合適不過的了?！?/br>
    “如果我答應了你，成為新的邊緣意志，那么我就會被困在這個世界中，永生永世?！蹦職J橫眉冷對, “明知道結局如此不堪，你真以為我會答應嗎？”

    “你當然會答應?！卑⒛逻@話說得斬釘截鐵、自信滿滿。

    他突然猛地上前數步，那速度詭異的快，在穆欽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阿穆就抓住了穆欽的手臂，近距離和穆欽對視。

    “穆欽，你的靈魂現在根本不在邊緣世界里?！卑⒛逻o了穆欽的手臂，直視著對方的眼眸，輕聲道，“但你的摯愛之人卻在這里?！?/br>
    “所以你清楚的，如果你不聽我的命令，我可能會對周悅做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而那絕對不是你想看到的結果?！?/br>
    穆欽臉色陰沉，用充滿殺意的目光瞪著阿穆：“我討厭別人威脅我，你難道就沒想過，我要是真的成為了邊緣意志，我會那么輕易的放你出去嗎??？”

    阿穆得意洋洋道：“我是那個外星人特意放進邊緣世界里的‘劍刃’，我是武器，如果我想出去，你根本攔不住我！”

    穆欽沒說話，他腦子有點混亂，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與阿穆對峙。這時候，周悅把穆欽的精神抱了下來，重新奪取了身體的控制權，和阿穆展開談判。

    “其實這不是一件壞事?！敝軔偛恢圹E地把自己的手臂從阿穆手里拽出來，然后說道，“取代原有的邊緣意志，成為新的神明，聽起來挺不錯的?！?/br>
    周悅一句話也讓穆欽驚詫了一瞬，他在精神時海中對周悅喊道：“周悅……你……”

    “我想讓穆欽活下去?！敝軔偞驍嗄職J的話，“就算付出的代價是自由，我也想讓他活下去?！?/br>
    “可我同時也很清楚，自由有時候比生命更重要。我不能無視穆欽自身的意愿來替代他做這種選擇，所以我更想知道，這個替死鬼，真的不能由我來當嗎？”

    阿穆明白周悅的意思了，他好整似暇的看著周悅：“噢？你是想代替穆欽嗎？”

    “穆欽從出生時就被沐清蕓送出了邊緣世界，他mama希望他在現實世界里成為一個普通人，然后好好活著，事實上這也是我的期望?！?/br>
    周悅說：“穆欽回到邊緣世界是為了我，他原本不用再回來的，他可以在現世里平安的度過一生。但為了救我，他還是跑回了這個鬼地方，甚至一度因為我，喪失了回歸現世的機會?！?/br>
    “這是令我至始至終都感到介懷的一件事，如果不能做出彌補，我會覺得寢食難安?！敝軔偟囊环捵屇職J一肚子的千言萬語都咽了回去，他沉默下來，聽周悅講述。

    “所以……”周悅認真的盯著阿穆看，“如果你的邊緣意志候選人不僅僅局限于‘思念體’的話，那么我希望這份責任由我來擔當?！?/br>
    阿穆上下打量了一番周悅，斟酌道：“你來也行，你和穆欽的精神相連，雙方的精神得到共同強化，不管是穆欽還是你，都有資格成為邊緣意志?！?/br>
    “不過你確定嗎？”阿穆湊近了臉盯著周悅的眼睛?！澳愫瓦@些思念體不一樣，你可是個貨真價實的人類，一旦登上‘王座’，你就永遠不能離開邊緣世界，你的存在會從現實世界里消失，你現世的親人、朋友，你難道都不想要了嗎？”

    “那些都不重要?！敝軔偳八从械膱远?，“沒有我的木木重要?！?/br>
    “閉嘴吧周悅！”周悅上一秒還在說話，下一秒身體的控制權就被穆欽搶走了。兩個人用同一具軀殼，像是精神分裂般自顧自的對話起來。

    穆欽冷著臉道：“就算沒有你，周悅！我遲早也會回到邊緣世界，畢竟這鬼地方和我命運相連，所以你壓根不用為此對我感到虧欠，更別說彌補什么的，我不需要這些東西！”

    “可我不想讓你被困在這里?！敝軔倻厝岬?，“我希望你快樂?！?/br>
    “我不快樂！”穆欽幾乎要喊起來，“沒有你，我見了鬼了才會快樂！”

    “我說……你們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秀恩愛呀！”阿穆被狗糧砸了一臉，可憐兮兮的緊抱住懷中的少年，悲傷道：“我感覺自己被打擊了，我感覺我的心拔涼拔涼的！”

    這番口吻竟莫名透著點幽默，讓凝固的空氣緩和不少。穆欽和周悅停下爭執，扭頭看向阿穆，有些摸不準對方的想法。

    穆欽說：“被打擊的明明是我們才對，你只要大搖大擺地抱著你所謂的‘寶物’，離開這個鬼地方就行了?！?/br>
    “我想你們對我有些誤會了?！卑⒛侣勓圆[著眼睛笑，他笑得像只狐貍，“我確實需要你們當中的一人，坐上邊緣意志的位子，好讓我能帶著我心愛的‘寶物’離開這個世界，但我覺得這對你們而言并非是件壞事?！?/br>
    “正相反，我認為這是個互惠互利的提議?！卑⒛碌?，“邊緣世界是由邊緣意志掌控的，哪怕不能百分百掌控，邊緣意志也有足夠的力量影響這個世界的發展。你們現在看見的邊緣世界是如此血腥殘酷，但若你們有膽識，你們完全可以把它變成另外一番模樣?！?/br>
    “我先前說過，要把邊緣世界想象成一個大型服務器，甚至可以想象成虛擬游戲空間，邊緣意志是其中的管理員，你可以對這個世界做任何你想要的改動，只要你足夠了解它?！?/br>
    “其次，邊緣世界里的許多玩家都是現實世界中的‘死人’，如果我執行我之前的任務，驅逐所有玩家然后摧毀邊緣世界，那么這些死人的靈魂離開邊緣世界后，便無處可去了，他們大多只有死路一條?！?/br>
    “包括你們身邊的沐清蕓也是?！卑⒛聮吡艘谎弁踝匣杷你迩迨|，“她好歹也算是我meimei，我其實挺想讓她活下來的，哪怕是活在這樣的世界里?！?/br>
    阿穆的話在穆欽和周悅的耳畔激起千層浪，穆欽驚駭道：“等等，你剛說什么？我mama……沐清蕓是你meimei??？”

    阿穆也愣了一下，笑起來：“嗯？我難道沒說過嗎？我原名叫沐辰，是沐清蕓同父異母的哥哥。所以……按輩分算的話，我應該是穆欽你二舅?！?/br>
    穆欽驚悚的瞪著阿穆：“不，你根本沒說過這種話！突然告訴我你是我親戚，你……”

    阿穆哈哈大笑：“哈哈！這么說來我還是你的長輩呢，應該好好照顧你才是?！?/br>
    在這種情況下突然認了個二舅，穆欽只覺得莫名其妙又尷尬的不行，他糾結了半天，問了一句：“你既然原名叫沐辰，那為什么又要自稱‘阿穆’？”

    “我得到了阿穆的記憶碎片，消化了他的記憶后，便開始自稱阿穆了?！卑⒛潞唵蔚慕忉屢幌?，“且同時我還遇見了那個外星人，他想讓我當持劍人，來消滅邊緣意志，于是我就出現在這里了?！?/br>
    “不過這真是命運般的安排啊。我是持劍人，我meimei是持盾者，說是巧合……也太難以置信了?！?/br>
    盡管突然認親讓人感到尷尬，但認親卻也讓氣氛變得輕松起來，穆欽和周悅惝恍之中，不約而同對阿穆放松了警惕。

    阿穆能夠感受到他們的放松，便再接再厲道：“你們統一一下口徑吧，不管是誰來當這個邊緣意志都行，反正我需要有個人坐上那個位置，幫我穩住這個世界?！?/br>
    “穩住了……然后呢？”周悅問。

    “放心，我不會就此開溜把你們丟下不管?！卑⒛孪肓讼?，“我只是想去做一些事情，只有去往現世才能做的事，等我把事情做完了，我會回來幫助你們的?！?/br>
    “得了吧！你剛剛還在威脅我們！你只是想將爛攤子丟給我們來處理，然后拍拍屁股走人！”盡管穆欽稍微對阿穆放松了警惕，但仍對他心懷不滿。

    “就算我想拍屁股走人，你也奈何不了我呀?！卑⒛峦嶂X袋，笑容更甚。

    周悅則說道：“我更想知道，你去現世要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以及，你應該是已死之人才對吧？你在現世還有rou身嗎？”

    “噢，這倒是問到點子上了?！卑⒛禄卮鸬?，“我去現世……當然是為了去找那個罪魁禍首算賬?！?/br>
    第164章 歸來與終結19┃承認我存在過。

    不記得殺戮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反正阿穆反應過來的時候, 廝殺已經展開好一陣子了。被困在邊緣世界里的人們互相爭斗, 卻又不能完全將對方殺死，因此他們憤怒無比, 像咆哮的野獸那般嘶吼。

    阿穆視線里能看見的所有人都在掙扎，他們面目猙獰、胡言亂語, 揮舞著他們能夠想象到的所有武器，運用著他們能夠掌握的所有方式, 竭盡全力的去傷害別人。

    然而他們為什么要這樣做？阿穆并不能理解。

    或者說……他其實是能理解的。

    理解他們想要逃跑離開的欲望, 理解他們想要掙脫束縛的欲望，理解他們想要奔向自由的欲望。

    為何會被困于此地？是因為對生的渴望嗎？但這種渴望并沒有錯, 因為所有生物都想活下去, 一直活下去，這有什么不對？這有什么不好？

    我們要因求生欲而遭到懲罰嗎？

    又或者，是因所謂的自由, 往往都象征著死亡的緣故。

    想活著，就只能永被困于此。想自由，就只能去死。兩者永遠不可兼得。

    “要是能結束就好了?！睆U墟中，膽小的阿信握著阿穆的手, 看著眼前亂象叢生的慘狀, 難過的說：“要是有人能結束這一切就好了?！?/br>
    “阿信，不要許愿?！卑⒛律焓职训艿芫o緊抱入懷里，輕撫他腦袋上亂翹的發梢，低聲道，“不要許愿、不能許愿?！?/br>
    阿信不太懂哥哥的話, 他抬起頭望進哥哥的眼眸中：“為什么？”

    “這個世界從來不會真正實現人們的愿望?！卑⒛卤У卣f，“它只會帶來死亡……和災難?！?/br>
    ……

    無面人從阿信的記憶中蘇醒過來，他睜開眼睛，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然后很快，就有人用溫暖的懷抱接納了他，無面人感覺自己被緊緊抱住了，抱住他那人的呼吸熱度，就在無面人的腦袋上吹拂著。

    無面人把腦袋抬起，映入眼簾的是成熟版阿穆那張帥臉，阿穆用手指玩弄著無面人額角的發絲，順便還湊過來親親無面人的嘴。

    嘴唇溫熱濕軟，舌頭粘膩地舔舐著，無面人感覺自己被親得呼吸困難，但他沒有反抗，乖乖窩在阿穆懷里，甚至用手環住了對方的肩膀。

    親了半天后放開，無面人還有些意識恍惚，他盯著阿穆的眼睛瞅了半天，喊了一句：“哥哥?！?/br>
    這個稱呼反而讓阿穆愣了一下，但他沒有反駁或糾正，似乎很高興，揉著無面人的頭發應了一聲：“嗯？”

    “許愿的不是你?！睙o面人說，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阿穆，重復道，“許愿的那個人，不是你……但又確實是你?！?/br>
    阿穆似乎沒聽懂無面人的話，他瞇著眼睛，勾起笑來：“我可愛的小星星到底在說些什么呀？”

    無面人沒有回答阿穆的疑問，他把腦袋湊過來擱在阿穆的肩膀上，依賴性地蜷縮在對方的懷抱里。然后阿穆就感覺自己胸口的衣襟變得濕潤起來，才意識到他的小星星正在哭。

    “怎么哭了？”阿穆大力握住小星星的爪子，安慰性地親親他的額頭。

    “……對不起”小星星哭哭啼啼、含糊不清的說，“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哥哥……都是我不好?！?/br>
    “別哭?！卑⒛轮坏枚伦⌒⌒切堑淖?，阻止他繼續哭個不停，順帶還嚇唬他：“再哭我就繼續上你喲?！?/br>
    阿穆的恐嚇挺有效果的，大概是之前被折騰的太狠，無面人現在聽見阿穆說要上他之類的話，就感覺自己渾身發軟，腦子里自然浮現出那樣的畫面，以至于下身都有抬頭的趨勢。

    “我的小星星被調教得變浪了?！卑⒛潞蜔o面人精神連接，哪怕不能完全讀取對方的思想，也能清晰感受到無面人的情緒變化，所以阿穆自然而然伸手去摸他。

    無面人身上啥都沒穿，就被裹了一條毛毯，等于不設防。阿穆的手指輕易入侵，刺激得無面人手足無措，不痛不癢地去推阿穆的手臂。

    “不要……不要了?！睙o面人搖頭，臉上還掛著淚，“我難受……很痛……”

    阿穆有點心軟了，摟著對方的腰：“真的很痛？”

    無面人紅著眼睛點頭，囁嚅道：“屁股痛……腰也很酸……都沒有知覺了……你還老是蠶食我的精神，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