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一句九重天,郢王徹底想起來了。 上輩子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在白溪地那場戰役沒爆發的之前,他曾收到過一個奏折。 奏章里寫道:琉球有位法號為凈圓的大師自立為王,打著可以得道成仙的名義,收了不少的信徒,使許多百姓沉迷其中,逐漸癲狂。 前世他派了楊家的一個小輩前去鎮壓,不出一個月的功夫,就讓那大師就死在了琉球。 若是當年死在程國公府的是唐家的孩子,那這背后之人的心思可是夠縝密的。 半響,郢王叫于楨將唐家夫婦繼續扣押起來,然后疾筆寫了一個字條,低聲道:“你把這個交給程煜,叫他出海去一趟琉球,活捉那個凈圓大師?!?/br> 第61章 真相 因著那個珍珠頭面,郢王確實不由自主地同唐嫵擺了兩日臉色??伤偈怯衅?,那也是不能對著她發的,所以,到頭來他也只能自個兒憋著,憋到什么程度呢? 憋到唐嫵第一天都沒察覺出來。 一直到了隔日,唐嫵才隱隱察覺出不對勁兒來。她同他講話,問三句,他答一句,不僅語氣十分冷淡,甚至還會所答非所問地回個“嗯”字給她。 嗯。 她再木訥,也聽出來其中的敷衍之意了。 早膳之后郢王便進了宮,午膳是唐嫵自己用的,她咬著筷子漸漸出神,不由得想起了前幾日的事…… 在她沒去程國公府前,安茹兒曾借著她有孕一事,往她房里塞了兩個的丫鬟,名喚良辰,美景,且人如其名,那兩位也著實配的上這四個字。 也許是唐嫵的容貌太過于張揚,安茹兒便打從心眼兒里認定了郢王也是個愛色的。所以挑丫鬟時,安茹兒也是可著顏色好的挑。 良辰,美景二人,不僅前凸后翹,身子極軟,就連舞跳的也十分不錯,其樣貌,雖不及唐嫵,卻是比旁人家里的愛妾強多了。 總是,是個看的下眼的。 唐嫵有孕,安茹兒作為正妃要往她房里塞丫頭,她自然是拒絕不了的。畢竟嫉妒這一條,可是在七出之罪里。 唐嫵當日雖笑著收下了,但卻是一夜未眠,她入府之時想的有多開,那晚就有多想不開。 她瞧著自己緊閉的房門,生怕他晚上直接去了別處,這種滋味,就像是在心上懸了一根針,鬼知曉它何時能落下來? 良辰,美景二人入府時就得了王妃的指示,所以入了喜桐苑的當晚,她們就大著膽子去伺候郢王沐浴了。 雙兒在這頭如實稟報以后,唐嫵笑著點了點,轉身眼淚就流了一枕頭。 其實她也知曉,以他的尊貴,能予她一席之地就已是極好,又怎可能這輩子就她一個?哭著哭著,唐嫵不禁罵了自己一句:真是太蠢了。 果然啊,人的胃口都是慢慢養大的。 她蹭了蹭枕頭,摸了摸自己的大肚皮,按下心里的不痛快,準備一覺睡到天亮。 可還未等她睡著,她的房門就“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她心里立馬算了算時間,距離剛剛也就才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可不是他的作風,難不成他就洗了個澡? 她抖著睫毛,瞇著眼睛看著他對落英比了一個“噓”的手勢,唐嫵閉上眼睛,下一秒就感覺身旁躺了個人。 他動作十分輕,想必怕是吵醒她,再然后,唐嫵就感覺自己的肚皮上多了一只手,手上好似還抹了油。 她忍不住鼻子一酸。 前幾個月她的肚子長得慢,就也沒感覺皮膚有了什么變化,但沒成想,就這個個月,她的肚皮上竟然憑空多了一條發白的紋絡,唐嫵到底是年歲小,她急的眼眶立馬就紅了。 顧九娘曾告訴過她,女子孕期定要好好保養,不然等卸了貨,就等同于失了寵!因為哪個男人也不會對長了一肚子,一屁股生產紋的妾室再有甚欲望。 聽說有些嚴重的,連胳膊腿上也會長。 唐嫵愛美呀,就是不為了爭寵,她自己也受不了自己身上長出那么多亂七八糟的紋絡。所以,她立馬按著顧九娘教她的方子,調配了一罐潤膚油出來,每日睡前,她要都給自己抹的油光锃亮的,后來郢王看她行動實在不便,就把這個“累活”接下來了。 那晚,她便嗅著他身上的皂角味,在他懷里閉了眼睛。 至于良辰,美景,她沒再見過,也就沒再問過。 思及此,唐嫵不禁去想:難不成,殿下這幾日怪異的態度,是跟那兩個丫鬟有關? 可……那兩個丫頭,也不是她攆走的呀,甚至,她害怕被人說成是妒婦,還特意在那日夜里避了嫌。 唐嫵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索性就撂了筷子。 雙手在一旁舀了一碗湯,遞給唐嫵道:“夫人,是又吃不下了嗎?不然再喝口湯吧?!?/br> 唐嫵搖了搖頭,用手推了推碗道:“我不喝了?!?/br> 喜桐院這邊的狀況,楊嬤嬤是每日都要匯報給郢王的,到了夜里,他剛一回府就聽楊嬤嬤道:“今日夫人也不知是怎的了,午膳本就用的極少,晚上更是沒動筷子,不管老奴怎么勸,夫人就說是沒有胃口?!?/br> 郢王挑著眉又追問了兩句,隨即就推開了內室的門。 這兩日的功夫一過,郢王橫在心口的悶氣已是自動散去了,他疾步走到唐嫵身邊,摟著她的肩膀低聲道:“今日怎吃的這般少?”要知道,唐嫵的孕吐雖然十分嚴重,但卻為了肚子里孩子的身體從不挑嘴,沒胃口不吃飯這事,還是郢王頭次聽說。 唐嫵聳了聳肩膀,瞥過頭去沒理他。 郢王以為她又嬌氣上了,也沒松手,反而是摟地更緊了,“這是怎么了?嗯?” 唐嫵雖然又沒應聲,但心里可是查著數呢。 等郢王問到了第三遍時,其實唐嫵很想以牙還牙地給他也回個“嗯”字,也讓他嘗嘗受人冷待滋味,但奈何她沒這個膽子。 所以她能只低聲哽咽道:“這幾日嫵兒同殿下說話,殿下不是不理,就是應付了事,嫵兒想不通,自然是會一直想,這思來想去的,就不餓了……” 這話說的郢王著實一愣。 他沒想到,她吃不下竟還是自個兒原因。 她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他自然回想起了這幾日自個兒的態度,不過……他總不可能跟她實情就是了。 在思忖之后,他握著她的手,胡編亂造道:“這兩日公務繁忙,著實耗費了不少心力,沒想到竟是讓你多心了?!闭Z氣誠懇,目光坦蕩。 “殿下不是生嫵兒的氣嗎?”唐嫵小心翼翼地試探著。 “我怎敢?”郢王逗她。 唐嫵撅撅嘴,覺得自己真是沒骨氣,看著他笑著哄自己的樣子,剛剛滿肚子的埋怨都化成了泡沫。 說著,郢王又叫外頭重新備了飯菜,在陪她用過以后,才款款躺到了床上。 唐嫵若是為了等他,以往到了時辰她早就歇下了,再加上方才她又吃了面條,這會兒眼睛已經要睜不開了,郢王擦個手的功夫,就見她呼吸淺淺,似乎就睡著了。 雖然口頭上蒙混過去,可他這心里頭到底還有些愧疚。 為此,他打開了她的妝奩,將她交待的那幾個瓶瓶罐罐放于手中,復又回到了她身旁。 他將那像面脂一樣的東西倒入手心,又混了一些潤膚油,在搓熱以后,便掀開了她的衣襟。 郢王溫熱的大掌,在她的身上四處游走,平日里吹彈可破的肌膚覆上了一層油,手感都不知道又升了幾個檔次。 見她睡了,郢王便沒忍住多揉了幾個地方,來來回回地把玩,只見潤膚油都被身子吸收的差不多了,他都沒把手拿出來。 直到唐嫵嚶嚀了一聲,他才面不改色地收回了手。 臉色雖然鎮定自若,但那動作,還是有些做賊心虛的。 —— 還不到一個月的功夫,程煜就從琉球趕了回來,并活捉了那個凈圓大師。 像程國公這樣的身份,想對一個江湖騙子動用私刑實在是太容易,老虎凳還未搬出來,這凈圓大師就嘰里呱啦地說了實話。 凈圓本名為陶天旺,揚州人,意料之中的,當年換程國公府子嗣一事,便是他與林繡一同做的。 程國公本還好奇,像陶天旺這樣貪得無厭之人怎會為林繡所用,抽了一頓鞭子才知曉,這陶天旺,竟然是林繡的同母異父的哥哥。 原來,在杜春兮入府邸之前,就曾生過一孩子,但為了榮華富貴,便隱瞞了曾有一子一事,她雖然將掏天旺養在了鄉下的親戚家,但每逢回娘家,都會送不少銀錢過去,一來而去的,林繡與她這哥哥,關系還算是不錯。 程煜剛捉到人的時候,便派人送出了兩封信,一封送去了郢王府,一封送去了林府。 有了這樣鐵打的證據,林繡罪名便是落實了。 程國公怕林芙介紹不了,便提前與她商議道:“芙兒,我知你與她交情甚深,可她這個人,到底是不能留了?!?/br> 林芙手上捏著唐家夫婦和陶天旺的供詞,手腕不禁微微發顫,“原來母親說的對,有些人,天生就是戲子,一演,就能演一輩子?!?/br> “芙兒……”程國公道。 林芙放下供詞,有些自嘲道:“是我蠢,是我對不起妧妧,我為報她當年予我的恩情,竟險些將我親生女兒的命都搭進去?!彼桓蚁?,若是沒有郢王,她的妧妧會過著怎樣的日子。 程國公拉著她的手,眉心緊皺,一早就猜到,此事若是揭開,林芙定會自責內疚。 “芙兒,那賊婦陰險狡詐,當真怨不得你。若論其罪,我這做父親的,又怎能無罪?” “此事,茹兒知曉嗎?”林芙輕咳了兩聲。 “她應是不知道的?!背虈?。 過了好半響,林芙轉過頭看著程衍之,啞著嗓子一字一句道:“國公爺,此事我想請殿下做主審,公判?!?/br> 林芙此話一處,程衍之確實一愣。 此事確實棘手,就連他也沒想到處理方式,不因別的,只因林繡此人,已是牽扯到了京城四個家族。 林繡是林家女,又是曾是安家婦,她害的即是程家的嫡長女,又是郢王府的側妃,此事若是宣揚出去,簡直與把臉丟在大街上無異。 按照大燕律法,把偷賣別家子嗣一事,放到刑部去審,確實是個不小的案子,公開論罪,游行一個都差不了。 但若是礙于他們四家顏面,行私刑,倒像是給足了她體面。由郢王親審,卻是再好不過。 半響,林芙喚來了身邊的女使,輕聲道:“去怡園,告訴林繡,說明日我有事找她?!?/br> 第62章 撕逼 今日的太陽被烏云遮蓋,滿院子里的花草樹木好似都在伸脖子等一場大雨,可這場雨,就是懸于天上不下來。 空氣中泛著的悶熱與潮濕感,真真是叫人上不來氣。 今日程國公府的東院靜的出奇,就連院內灑掃的女使婆子都瞧不見一個。 林繡今日身著湛藍色的云紋尋紗裙,挽了個朝云近香髻,不但擦了傅粉,涂抹了朱紅色的口脂,甚至還在雙眉之間貼了一張用花茶油餅做出來的花鈿,不知道的一看,估計還會以為她要去參加乞巧節的燈會。 她一如既往地和春瑤輕柔道:“長姐呢?” 春瑤卻不似平日那般熱情,只恭敬道:“夫人在福壽堂等著您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