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曲一弦感慨完,面上仍是一副不近人情的冷漠,說:“別哭了,一沒打你二沒罵你,跟你講道理呢?!?/br> 姜允:“……” 她把抽噎憋回去,低下頭搖了搖:“沒哭?!?/br> “行?!鼻幌乙兄T,示意她回去睡覺:“休息好,明天一大早,出發去可可西里?!?/br> 姜允的身體微微抖了一下,似有哪個詞觸到了她敏感的神經。 好一會,她才緩緩道:“知道了,曲姐晚安?!?/br> 曲一弦沒吭聲。 她目送著姜允轉身,拖著步子回了房間后,這才退回房內,關上門。 回到房間,曲一弦坐在床邊,轉頭看了眼還在打呼嚕的貂蟬,嘖了聲,拿出手機給傅尋打電話。 忙音響了幾聲,很快接起。 傅尋的聲音半夢半醒,低低沉沉的:“哪位?” 曲一弦翻了個白眼,回:“你小爺?!?/br> 傅尋似坐起來了些,語氣雖還慵懶,但清醒了不少:“什么事?” “姜允剛才來敲門了,跟你猜的一樣,道謝來了?!鼻幌倚α寺?,問:“你此刻有什么感想?” 傅尋似笑了一聲:“你想聽我有什么感想?” “不可惜一下?她穿著浴袍睡衣來的?!?/br> 傅尋靜了幾秒,說:“我只可惜,每晚請你喝的那些酒都被拒絕了?!?/br> 他凝神聽了聽,見曲一弦被噎著,心情頗好地勾了勾唇:“大半夜的打電話給我,就為了跟我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還真不是。 但曲一弦不甘心就這么直接告訴他,繞了個彎子,提問:“我手里剛收到個消息,挺重要的,想我告訴你也簡單。你先回答我,哪些才算至關重要的事?” 傅尋沉吟片刻,問:“你想聽好聽的,還是想聽真話?” ……媽的,還學會賣關子了。 曲一弦拉過床頭柜上壓在電視遙控板下的便簽紙,握起鉛筆在紙上洋洋灑灑留了一句—— 提到可可西里時,姜允微微抖了一下。 她腦子高速運轉著,嘴上隨口挑了個選項:“要聽真話?!?/br> 傅尋嗯了聲,說:“真話是,跟你有關的事都算至關重要?!?/br> 曲一弦再次落筆的筆尖在紙上一頓,啪的一聲筆尖被壓斷,在紙上留下一道又深又力透紙背的痕跡。 她扯了扯唇角,漫不經心道:“那好聽的呢?” “好聽的?”傅尋似壓根沒想到她會選這個,想了幾秒,才答:“你和所有你在乎的,都跟我有關,比我還重要?!?/br> 曲一弦撕下那張便簽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里,語氣冷靜:“你別以為我現在揍不到你就敢信口開河啊,我不就幾年前禍害過你,什么深仇大怨你要這么嚇唬我?” 不再給傅尋開口的機會,她接著說道:“我這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傅尋聲音一沉:“聽好的?!?/br> “好消息就是我大發慈悲答應幫你了,項曉龍的事有進展了。后天到敦煌,我帶你去見個人?!?/br> 這個好消息,傅尋沒有太意外。 曲一弦答應跟他合作的事基本板上釘釘,只是早晚的講究,這點信心他還是有的。 “那壞的呢?”他問。 “壞的?!鼻幌颐蛄嗣虼?,說:“你在找的‘臟貨’,被項曉龍脫手了?!?/br> “我聽江措說了?!备祵さ恼Z氣不變,補充道:“我覺得這事非同小可,出來說?” 曲一弦遲疑:“……有嗎?” 傅尋篤定:“有?!?/br> 作者有話要說: 傅尋:捅破窗戶紙后,撩妹都能豁出去了。 貂妹:……我就成舊愛了嗎? 第36章 大柴旦的平均海拔在3400米以上,仍屬高原地區。 曲一弦帶線時,通常只有第二天的行程是甘肅敦煌時,才會留宿大柴旦。極少會像這趟帶線,接連三晚都住在這里。 一是大柴旦本身只是一個小鎮,沒有旅游資源,就連物資補給也極少。再加上氣候原因和當地人的作息習慣,天黑后,街上連個人影都很難看著。 它就像是西北環線上的中轉站,只提供歇腳和喘氣。 二是大柴旦的海拔太高,客人雖然適應了兩日的高原海拔,但仍舊容易引發不適,發生危險。 所以,等傅尋的這會功夫里,她絞盡腦汁也沒能想起來哪里有夜排擋。 —— 他們約在酒店后門,連接停車場的通道口。 曲一弦到得早,她習慣了等人,很快就找到了打發時間的樂子。 停車場的后門裝飾簡陋,單放了一個魚箱,亂七八糟養了各種顏色的景觀魚。 她繞著魚箱轉了幾圈,撿起放在魚箱上的小網兜,彎腰去撈魚。 起初不太上手,一放網兜就空網,別說撈魚了,連個擦肩而過的都沒有。漸漸的,她掌握了些竅門。 網兜入水后不能急著撈魚,得順著游魚的方向反向撥兩下,不管是從下往上還是從左往右,反正不能一開始就暴露目的。 曲一弦兜著兜著,沒興趣了。 她把網兜擱回魚箱上,一轉身,見傅尋站在拐角的陰影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一直沒出聲。 她雙手插兜,微抬了下巴,有些不悅:“過來了也不吱聲,什么毛???” 傅尋半點沒受她不悅的影響,說:“等你自己發現我?!?/br> 曲一弦眼一瞇,隱隱不快。 這人還撩上癮了是吧?打量她會吃他那一套?做夢呢! 她心里不虞,面上卻不顯,只走了兩步,問:“去哪談?這個點了,大柴旦不太能找到夜排擋了,你要是不介意,我去隔壁買兩桶方便面,加點鹵蛋鳳爪的湊合下?!?/br> 曲一弦對談事的概念是,找個合適的飯館,點桌小菜,當事人得坐下來,慢慢聊。聊岔了也不要緊,抽根煙喝口酒,事總能談圓了。 要是這些條件都沒有,那起碼得有根煙,遞煙交朋友,效果一樣。 如果這些都不具備,那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還談什么談? 傅尋幾不可查地皺了皺眉,他攏了攏身上的外套,說:“你跟我來?!?/br> 他輕車熟路地帶著曲一弦穿過通道,又從賓館后門穿過停車場,走到門口的保安亭。 保安亭是近兩年新搭的小平房,面積不大,分前后兩室。 前居是工作的地方,平日用來收快遞,守停車場的大門,看顧車輛。后居用來生活起居,只擺了一張床和為數不多的幾樣家具。 此時的保安亭,燒足了暖氣。唯一亮著燈的窗戶上,布滿了冷熱交接時凝結的水珠。那源源不斷上升的熱氣,讓整個小屋在大柴旦陡崤的寒意里散發著勃勃熱意。 曲一弦正滿臉不解,只見傅尋上前,在鐵門上輕叩了叩。 很快,有人開了門。 停車場的看管員從門后探出顆腦袋,見是傅尋,滿臉堆笑地把他迎進去。 曲一弦滿頭霧水,眼見著傅尋進了保安亭,這才掀開門口掛著的厚厚簾布,抬步進屋。 剛進屋,就聞到了撲鼻而來的烤rou和孜然香。 她循著味看去,燒著暖氣的鍋爐上架了一個鐵架,正在烤著羊rou串。就是地方小,太受限??炯苌弦淮沃荒芊潘奈甯?,還得看著火候慢慢烤。 傅尋進屋后,看管員立刻支起了一個折疊的小桌板,又拉了兩個馬扎遞過來,讓傅尋和曲一弦先坐會。 屋內暖氣充足,曲一弦脫了外套掛在衣架上,重新打量了一遍這個保安亭:“你怎么找上這的?” “上午你前腳剛和姜允去醫院,我后腳就到停車場了,見他在收拾餐具,就隨便聊了聊?!备祵ふf完,看管員也從房間里出來,端出一碟花生,一碟西紅柿蘸糖和一小壺熱過的酒。 “rou我給你們烤著,羊rou牛rou都有,就是烤得慢,你們慢慢聊?!痹捖?,他又從柜子里拿出兩副碗筷擺在兩人面前,示意他們慢用。 曲一弦見他回了鍋爐旁烤rou,拿起筷子跺齊,先嘗了口西紅柿。 西北不缺rou,缺生鮮蔬菜。難得看到滿碟的西紅柿,曲一弦食欲大開,連吃幾口后,才想起問:“你是不是早就打好主意今晚約個人過來開小灶了?” 看管員那架勢看著就是早有準備,根本不像是傅尋臨時起意。 “是?!备祵ぶ唤o自己倒了酒:“怕今晚搞不定你和我換房間,安排了一出?!?/br> 曲一弦沒聽出弦中意,她被傅尋伺候好了五臟六腑,現在尤其好說話:“這有什么,不就是幫你應付個姜允嗎,應該的?!?/br> 傅尋抿了口酒,酒烈,有些辣喉。他緩了緩,起身拿了個一次性的紙杯給曲一弦倒了杯熱水。 曲一弦覺得傅尋挺上道的,又守她談事的規矩,還體貼。 她帶線時怕耽誤事,滴酒不沾,比誰都克制。就是不帶線,她通常也是淺杯小酌,絕不貪杯。 這回戒煙也是,說戒就戒,煙癮上來就吃糖,絕不給自己反悔的機會。要是袁野有她一半的制止力,別說現在已經把煙給戒了,就是身上那層多余的rou也差不多減掉了,何愁沒有女朋友? “袁野說你不怎么碰酒,帶線前三天就開始滴酒不沾,保持清醒?!备祵び纸o自己斟了一杯,這次喝得慢,等舌尖漫開了酒香才不疾不徐地吞下去。 “嗯。這點沒什么好拿出來歌頌的,我車隊里的所有領隊都能做到?!鼻幌見A了口花生,問:“你說項曉龍把玉佩脫手這事非同小可,怎么說?” “前兩天,我給江措留了我的聯系方式。他現在人在敦煌,打聽到的消息和你的一樣,勾云玉佩脫手了。消息這么好打聽,說明這件事,不是秘密。不止敦煌的古玩市場,勾云玉佩這種級別的尖貨足以震蕩國內的古玩圈?!?/br> 也就是說,知道勾云玉佩在敦煌出了個真品的事,國內的古玩圈都知道了? 那又如何?總不能眼紅項曉龍有一千萬,就上趕著來違法打劫吧? 傅尋猜出她在疑惑什么,提點她:“我之前跟你提過,項曉龍另有結仇的人?!?/br> 曲一弦咬了咬筷子,問:“他跟誰結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