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要是這事發生在零錢被貂蟬藏起來之前,曲一弦沒準就拎著它的尾巴,把這小畜生扔床下去了。 但現在不同了。 曲一弦知道這不是一只尋常貂,它不止貪吃,它還記仇。 不能拎不能拽不能打,反正不能上手。否則下回,肯定不止零錢,就它這猥瑣氣質,再富養也鬼鬼祟祟跟只大白老鼠一樣,指不定哪天又干出什么刷新她世界觀的事。 于是,想來想去,只剩下雞胸rou能交易…… 曲一弦清了清嗓子,見它側目看過來,勾勾手,跟它打商量:“雞胸rou吃不吃?” 這只貂果然能聽懂。 它翻身,踩著被子走到床沿,嗅了嗅曲一弦。隨即一副大受欺騙的模樣,張嘴就是咯咯咯的威脅聲。 她退后一步,決定等會問問傅尋,被貂咬傷是打狂犬疫苗還是破傷風…… “我現在沒有?!鼻幌艺f:“雞胸rou要新鮮的才好吃,得等明天晚上。你要是喜歡吃,我給你切一斤來,管飽?!?/br> 貂蟬看了她兩眼,“咯咯”了兩聲。 它的聲音又輕又軟,跟撒嬌似的。 曲一弦看它挪窩躺到了床里側的枕邊,知道它是答應了,舒了口氣的同時,忍不住罵娘。 她居然混到要跟一只貂講道理才能有床睡的地步了…… 世風日下啊世風日下! —— 曲一弦惦記著傅尋說的姜允半夜會來敲門,翻來覆去得睡不著。 她覷了眼枕邊睡得直打呼的貂蟬,也算長見識了…… 幾分鐘后。 她點亮一盞床頭燈,往腦后墊了個枕頭,給袁野發微信:“睡了嗎?” 袁野秒回:“沒!” “我就等著你給我發微信呢!” 曲一弦納悶:“有事找我?” “不是!”袁野說:“我怕你臉皮薄,等會把我拉黑了?!?/br> 看來是為了傅尋和她換房間的事。 她故意沒回,晾著他。 袁野連一分鐘都沒撐住,噼里啪啦發了一串過來:“我真的快不信你和尋哥之間的單純了,你知道他跟我說什么嘛!他說四人間除了你一屋子男的,你怎么能睡這種地方!所以跟你換房間了!” “曲爺!我還在長身體呢,怎么就沒見尋哥心疼心疼我??!” 曲一弦心念一動,忍不住翹了翹唇角:“他真這么說?” “同屋還有個我們星輝的領隊,你要是不信,我明天帶他過來跟你當面對質!” 曲一弦擱在手機屏幕上的指尖一頓,正斟酌著要怎么回,屏幕上又彈出條微信:“說個正事!” “項曉龍上次在幾家典當行鑒定的東西,聽說一兩個月前就已經出手了?!?/br> 第35章 袁野給她留了點時間消化。 大概一分鐘后,他詳細地補充上所有細節:“我哥們找了個混場子幫人捎貨的兄弟一起去的,叫權嘯?!?/br> “權嘯是玩玉石的,小到玉石刻章,大到玉石盆景。雖然不算正經古玩圈的,但敦煌這個圈子里的人他都認識。起初是朋友之間托他低價拿些貨,后來人多了,權嘯也發現這門路發財快,漸漸就發展成中間商捎貨的了?!?/br> 這不就類似中介,代購嗎? 曲一弦“嗯”了聲:“你繼續說?!?/br> “我哥們一提項曉龍,權嘯就知道了?!?/br> “他說六月底,東家行的老板請了他們行里好幾個人去他那喝茶。人到齊后,給他們看了張照片,是塊紅山文化的勾云玉佩。什么概念呢,紅山文化的勾云玉佩距今五六千年的歷史,中華上下五千年聽說過吧,跟老祖宗一個輩分的寶貝。真正的尖貨?!?/br> 許是覺得文字太蒼白,無法表達他心中的震驚和羨慕。袁野特意發了個撓墻的表情,補了句:“權嘯說,東家行那老板估出來的價是一千萬,這還是往少了說的?!?/br> 曲一弦的目光差點直接黏到那一千萬上,她心里麻溜溜的。 怎么人家手里攥著的,都是寶貝呢! 她決定從現在開始,要對傅尋好一點。說不定哪天這位大佬善心大發,賞些邊角料下來,那她也能跟著發發財了。 不過,她有一個問題。 “那東家行的老板怎么知道他是項曉龍的?這玉佩是跟東家行成交的?” “哪啊,生意沒做成?!?/br> 袁野:“東家行老板識貨,一般的玉佩能賣個三四百萬就已經頂天了。他知道勾云玉佩的真品概率是千萬之一,哪里舍得錯過,開價直接報了八百萬,項曉龍沒賣?!?/br> “東家行老板不死心啊,軟磨硬泡地又往上加了一百萬,人還是沒賣。但項曉龍自己留了名字和電話,說如果有感興趣的買家可以再聯系他,賣出去了他愿意給東家行的老板一些分成。這才有后來的東家行老板請喝茶,敦煌古玩圈都知道有這么一塊紅山文化的勾云玉佩要脫手的后續?!?/br> “權嘯還說,喝茶那天,東家行老板一提起那玉佩就止不住的嘆氣,覺得太可惜。項曉龍一看就不懂行,這玉佩在他手里簡直是暴殄天物?!?/br> 曲一弦立刻抓住了關鍵詞:“項曉龍不懂行?他自己說的?” 袁野回:“這我就不清楚了,曲爺,你現在看到的話全是已經轉述過三次的話,哪能一比一還原啊。我猜你想知道的可能還不止這些,所以讓我哥們后天晚上約了權嘯一起吃飯。你有問題,直接問他?!?/br> “行?!蹦墚斆嬲勛匀皇钱斆嬲劚容^好。 頓了頓,曲一弦問:“你還知道什么?全部倒出來?!?/br> 她要是不提,袁野差點忘記主題:“權嘯說,這玉佩已經出手了。不過奇怪的是,敦煌的古玩市場里誰都沒見著這塊勾云玉佩?!?/br> “不過也能理解,上千萬的寶貝,落誰手里能安生?都藏著掖著生怕被人知道自己攬了這個寶貝。而且吧,這玉佩的估價這么高,一般的古玩店都吃不下,哪來的資金能扣下它啊?!?/br> “權嘯說,就當夢一場,別惦記這寶貝了??隙湓谀奈桓缓朗掷锪?,再不濟,也得是達官權貴,中產階級都別想了?!?/br> 袁野一提到這就來氣:“我哥們是幫我去打聽的,你說權嘯這話不是擺明了說給我聽的嘛,他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啊。我中產階級怎么了,我要是中產階級他還低保戶呢?!?/br> 曲一弦這會可沒空安慰鬧脾氣的小朋友,她有些納悶:“權嘯既然說敦煌的古玩市場誰都沒見著這塊玉佩,那他怎么知道玉佩脫手了?” 這條消息發出去跟石沉大海似的,沒有任何回應。 曲一弦等了一會。 沒等著袁野的回復,先等著了門鈴聲。 她一個激靈,剛醞釀出來的那點倦意頓時煙消云散,整個人都精神了。 她趿著賓館提供的一次性拖鞋走到門后,掀開貓眼蓋,往外看了眼。 門口站著的那位,不是姜允,還有誰? 曲一弦醞釀了下情緒,深吸了一口氣,拉開門。 姜允正要再次叩門的手僵在半空,抬頭看來。 這一對視,姜允頓時有些尷尬。 她的面龐rou眼可見地泛起一圈緋紅,放下去的手也不知道該怎么擺了,最后只能雙手交握在身前,怯怯地往里張望了眼,問:“尋哥呢,在房間里嗎?” 曲一弦堵在門前,從上到下掃了她一眼,回:“不在。你找他有事?” “不在?”姜允似有些錯愕,她沉默了幾秒,說:“我是來找他道謝的?!?/br> 得! 傅尋說姜允今晚會來敲他的門,感謝他幫忙說了好話。 一句話,兩件事,全中了。 也不知道他們這些玩古玩的,是不是都要順便再修門風水和算卦? 曲一弦的眼神刻意地又從上到下把姜允掃了一遍,問:“你都穿成這樣去道謝的?” 姜允穿了套賓館提供的浴袍,浴袍里是一條領口很低的真絲睡衣。酒紅色把年輕的姑娘襯得膚色白皙剔透,膚如凝脂。 她的頭發半濕,披散著,整張臉看上去小了一圈。 曲一弦這會還特想拿手指去戳戳她的臉,看看那白得發光的蘋果肌上是不是能搓下一層粉來。 姜允低頭看了眼自己,扯著唇角,似露出了一個譏誚的表情。但這個表情只一瞬,快得像是曲一弦的錯覺,一眨眼就不見了。 她還是那副楚楚可憐惹人疼惜的表情,有些局促地說:“是我考慮不周了,我就是想來道個謝……” 曲一弦“呵”了聲,問她:“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姜允耳朵一紅,沒吱聲。 曲一弦不是不懂風月。 有一年八月,她帶了一個團。五個人,包了兩輛車,她領隊,袁野隨車。在拉薩時,客人要求捎上兩個拼散團的客人,一共七個人,全是浙江省內,趁著暑假出來放松旅游的老師。 為期二十多天的大環線旅行,后半截路上,后來捎帶上的兩個男老師和一車的女老師看對眼。天天鞍前馬后,吹拉彈唱,和心儀的女生互相吸引。 那才是戀愛該有的樣子。 而不是像姜允這樣,大半夜穿成這樣,毫不自重地來敲傅尋的房門。 她低賤自己,還指望誰看得起她? 不過嚴格說起來,姜允的行為和曲一弦無關。 只要不影響她帶線,不要性sao擾傅尋對他造成一生無法治愈的心理創傷,她完全可以睜只眼閉只眼。 于是,她語氣很平靜地警告姜允:“你做什么我不管,但別鬧事。你犯禁,我也用不著再遵守車隊的規則。我帶線的時候,還請你克制一點。跑完整條環線,你對傅尋怎么著我都管不著?!?/br> 話落,她瞇眼,盯著姜允問:“聽明白了?” 姜允被曲一弦的話說得面紅耳赤,她咬著下唇,硬忍著沒讓眼淚掉出來。 曲一弦半點沒動搖,語氣越發低沉,又重復了一遍:“聽明白了?” 她點點頭,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長得好看的人就連泫然欲泣都有一番風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