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褚韶華的優點是能聽進話去,她長舒一口氣,道,“我還以為他故意整我呢。是不大可能?!甭勚镩_始就說的這件事,那時她還沒有說自己成過親拒絕聞知秋的追求呢。 沈經理忍笑,“行了,這就去吧,快去快回,你要回來的快,下午你先帶人去街頭做調查。要是回的慢,這活兒我就差別人了?!?/br> 褚韶華半點兒不吃沈經理這套,她瞅瞅沈經理墻壁上掛的時辰鐘,“我現在過去正趕上人家吃午飯,這不跟蹭飯似的,我還是下午去吧?!?/br> “不是這么說,上午去,明天就能有答復。要是下午去,估計得等后天了。這是他們市政廳的規矩,市長都是上午做昨天下午的批復,下午做今天上午的批復?!鄙蚪浝磉@樣說,褚韶華就抱著資料又跑了趟市政廳。 果然,遇著人家吃午飯。 褚韶華對上聞知秋那俊雅非凡的臉,先是微微訝然,“褚小姐怎么又來了?”然后望著褚韶華手里的材料,輕拍一下腦門兒,“哎,這是我的疏忽,大熱的天,竟又累褚小姐大熱天的再跑一趟。這已是中午了,我請褚小姐吃飯賠罪如何?” 以褚韶華二十三年的閱歷硬是看不出這人究竟是不是在裝,感情銜接也太自然流暢了。褚韶華還得客客氣氣的說,“聞先生真是折煞我了,這原是我份內之責,倒是又擾聞先生一餐午飯,我實在過意不去?!?/br> 聞先生眉眼笑彎,“沒關系啊,褚小姐不是答應要請客了嗎?讓我再請褚小姐一回,褚小姐就欠我兩次?!?/br> 說完,他就高高興興帶著褚韶華往食堂去了,非但點了褚韶華一向喜歡的梅菜扣rou,又向褚韶華推薦了一道水晶蝦仁。聞先生道,“我吃過山東的紅燒大蝦,杭州人喜歡用龍井來燒,味道也很清淡鮮美,水晶蝦仁是上海菜,其實跟福建那邊兒的清炒蝦仁類似,你嘗嘗?!蹦欠N既不過分殷勤更不會過分親呢的禮貌態度,即便褚韶華也挑不出半點不是。 縱是褚韶華也得說,雖則聞知秋一肚子的心眼兒,可這人吧,真真是個讓人惱也惱不得恨也恨不得的厲害人物。 第116章 梅菜扣rou的約會上 待褚韶華中午回來,沈經理就把下午到街頭做調查的事交給她了。 褚韶華道,“就我一個人?” 沈經理倒了杯溫水給她,“先喝口水?!钡?,“你一個人得做到什么時候,就是加上我,咱們也才兩個。市政廳給這許多錢,咱們出錢找人去做調查是一樣的。今天先做個廣告橫幅,再把咱們這些調查表、印泥、筆,準備好。你想想,看哪里合適做調查,把地方分散一下,別都在租界做?!?/br> 褚韶華略一思量便道,“那也就是法租界、公共租界、南市、城廂、閘北了?!?/br> 沈經理沒什么意見。 說過正事,沈經理問褚韶華,“中午又吃梅菜扣rou了沒?” 褚韶華沒好氣,“非但吃梅菜扣rou,還吃水晶蝦了,怎么著?” “不怎么著不怎么著?!鄙蚪浝順芬换?,同褚韶華道,“去歇一歇吧,這也忙一上午了。明兒個別忘了去市政廳拿批復?!?/br> 褚韶華道,“明天我不得去做調查,哪里有空?” “我給你出個主意,你不用一大早的去排隊,有便利為什么不占啊,待快中午的時候再去,既拿了批復,還能白吃頓飯,還耽擱不了做調查的事,是不是?”沈經理給褚韶華出主意。 褚韶華瞇著眼睛打量沈經理片刻,嘖嘖,“經理,你可真聰明啊?!?/br> 沈經理笑瞇瞇的,“過獎過獎?!?/br> 褚韶華沒理沈經理這話,她也未惱,一笑道,“沒事我就去柜臺那里了。等下了班我去把筆和印泥買了,不在咱們公司買,用不著這么好的,我在外頭買,也省些錢?!?/br> 沈經理一笑,打發她去了。 褚韶華絕對是吃苦耐勞的典型,在外這么跑,柜上的事依舊很用心。一到柜上,她就把眼鏡帶上了,問過杜卓這兩天的生意情況,褚韶華又思量,這事交給誰去做好呢? 待到傍晚吃晚飯,她尋到沈經理,跟沈經理商量,“街頭做調查的事,能不能交給普育堂的孩子?”褚韶華道,“他們平時也有工要做,掙些錢,補貼普育堂的經營。里頭有些大孩子,十五六歲,都是能做事的年紀,也認識字。這事不如交給他們?!?/br> 沈經理倒沒什么意見,沈經理的要求就是,“得把我們的橫幅打出去?!?/br> 褚韶華道,“經理你只管放心,剩下的我來安排。就是有一事,經理得給我個章程,咱們這活兒包出去,給多少錢,我才好過去談?!?/br> 沈經理一尋思,“二十塊大洋?!?/br> 褚韶華與沈經理道,“我是這樣想的,要是他們能兩天把調查做好,就給二十塊,四天做好,就是十五塊,五天以外,只得十塊。如何?” 沈經理道,“時間不用這么緊。你時間卡的這么緊,他們為了掙這錢,怕會糊弄了事?!?/br> “到時我坐車過去瞧著些,糊不糊弄一望即知?!瘪疑厝A道,“好心是好心,做事是做事。咱們趕緊把這調查做出來,不然,我還真擔心那姓田的會繼續發難?!?/br> 也不知是不是褚韶華烏鴉嘴,當天晚上去普育堂說過花錢請他們代為做調查的事后,第二天一大早的報紙上就又看到關于如今眼鏡行業奢侈攀比成風,竟相爭“貴”之事。 而且,褚韶華還第一次見到了專門來他們這上海第一貴的眼鏡柜臺采訪的記者。 開始褚韶華還以為是客人,可又覺著不對,這人看東西很細,各個價位一一看過,還問褚韶華,“我看同樣的眼鏡,你們柜臺就要比外頭眼鏡店貴,是什么道理?” 褚韶華問,“先生說的是哪一款?” 那人道,“都貴?!?/br> 褚韶華笑了笑,那人繼續說,“本該是利民的東西,在你們這里,倒成了奢侈品?!?/br> 褚韶華每天看報紙的人,當時就知道不對了,因為這句話,在報紙中批評眼鏡價貴的文章里就有一句大概意思相仿的。褚韶華道,“先生是看過今天的《申報》才過來的吧?” 那人驚訝的看褚韶華一眼,褚韶華笑,“大前天《申報》上也有一篇類似的文章,為我們眼鏡行業提了不少寶貴意見?!蔽娜说哪樒ぽ^之商家還是差了那么一星半點,褚韶華道,“我給先生介紹一下我們這里的眼鏡吧?” 褚韶華從價位最低的開始介紹,鏡片是用的最好的水晶和最好的玻璃,磨眼鏡片的都是有二十年就職經歷的老師傅,就是做鏡框的師傅,祖上給明朝馬皇后做過后冠的老手藝人,以前供職內務府的。包括每一款眼鏡的舒適度,褚韶華道,“每個有的臉型是不一樣的,所以,過來的客人我們都是個人定制,所以,與那些定好尺寸直接大批量生產的眼鏡不同,我們的眼鏡,都是孤品?!?/br> “可眼鏡不就是為了看東西用的,至于弄的這么奢侈嗎?” 褚韶華自柜臺后出來,做了個請的手勢,那人就跟著褚韶華去了,褚韶華帶他去了金銀貴首飾的柜臺,褚韶華道,“要說奢侈品,我認為首飾算一種,眼鏡買來可以令眼睛不好的人重新看清楚世界,首飾買來有什么用呢?戴上無非好看一些,就是不戴也不影響什么?!?/br> 褚韶華帶著這人又上了二樓,經過化妝品柜臺時說一句,“化妝有什么用呢,素面朝天也無妨。就是我們穿的衣服,白胚布是一個價錢,染上顏色是另一個價錢,印花又是別的價錢了,這有什么用呢?不就是為了蔽體保暖,那么直接穿胚布又如何?” “再往前說,先生一定讀過嚴復先生的《天演論》,里面有句話叫‘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話放到百商百業同樣適用。我們日常使用的所有東西,除了實用性,還有美學是不可忽視的?!瘪疑厝A道,“就拿先生這件水洗藍的大褂,這是今年我們這里的新款春裝料子,就是這件。你看,你這衣裳的顏色,既雅且正?!瘪疑厝A說著已走到賣衣料的地方,拿起一塊水洗藍的料子給這人看?!捌ば彩墙衲旰軙充N的款式,一會兒我們就能逛到了?!?/br> 那人忙道,“我這次來,主要是想對眼鏡做些了解,別的地方就算了?!?/br> 褚韶華笑,“那正好去我們經理那里,也請先生看一看,先生給我們提意見后,我們做出的改變。如果先生還有別的意見,也可以跟我們經理說?!?/br> 那人面兒上有些不好意思,“叫小姐看出來了?!?/br> “李先生這般斯文儒雅,我雖未見過您,可也知您不是尋常人?!瘪疑厝A說著,對記者先生微微一笑,李記者笑,“我也是第一次見用《天演論》解釋美學的售貨員小姐?!?/br> “我這也不過是班門弄斧?!瘪疑厝A笑,“今天有緣分,能得見李先生,也讓我知道有您這樣的學者在關注著我們的行業,我們行業定能越做越好的?!?/br> 李記者忙道,“小姐太客氣了?!?/br> 褚韶華觀他反應,倒不像是被人收買的,笑道帶李記者到了經理室,同沈經理做了介紹之后,褚韶華就出去繼續忙了。中午并沒有去市政廳拿批復,而是褚韶華寫了封短信,讓杜卓跑了趟腿。聞知秋見到褚韶華的信,憑聞知秋的風度,自不能扣著批復不給,只得把批復交給杜卓,回褚韶華一句:今晨見《申報》文章,想小姐事忙,批復已交貴屬,若有難處,不妨一敘。 端詳一回,褚韶華的字在上,憑心而論,字體一般,勉強算是方正??赡亲煮w中似乎都透出一股剛強,相對而論,聞知秋回復的兩行字可能字體更圓融些。 聞知秋想,真是字如其人。 他回復的這兩句話,褚韶華根本沒回。 聞知秋簡直平生未見這等強勢女子,竟如此不將他放在眼中。 倒是第二天,見到《申報》第三篇文章,對眼鏡行業的改革則多是溢美之詞,尤其是由市政廳、教育司聯合先施公司、眼鏡行會做出的調研,先施公司已經決定待調研結束就特設惠民眼鏡,終生包修云云。另外,還有一句贊先施公司的眼鏡柜臺女售貨員,人美心善,學識淵博,熟讀《天演論》如何如何。 要說現在的風氣變的也夠快的,以往對女子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現下不一樣了,琴棋書畫不吃香了,必要讀些外國書籍才算潮流女性。 好吧,李記者這篇文章,很快為褚韶華在光學之花外,又贏得了一個眼鏡西施的名聲。褚韶華都覺著,上海人太喜歡給人起外號了。不過,上次光學之花是百貨公司內部大家這樣說,如今李記者在報紙上一提,褚韶華發現,上海人還很喜歡看熱鬧,她這里也多了幾許爛桃花。 褚韶華直接把自己的名牌改為:陳褚韶華。 見此名牌者無一不知難而退,畢竟,人家都結婚了。而時人對已婚女子的看待就如同秋后黃瓜,縱還未老,也是過節氣了的。 倒是聞知秋對褚韶華的機靈大加贊賞,待褚韶華這里忙完街頭調查和學校調查的事,經市政廳、教育司還有公司、眼鏡行會共議,決定對十六歲以下與六十歲以上的市民進行特定的眼鏡優惠,眼鏡價錢不能超過三塊五,并且非人為因素損壞,終身保修。 這一惠民舉措,頗受贊賞。見諸報端后,聞知秋連帶當天的報紙以及一張白信紙,裝好后差人送到百貨公司,信紙上就寫了一句話,梅菜扣rou。然后,留下時間、地址。最后落款一個聞字。 褚韶華接到報紙和信后,當天下班后就去了聞知秋約好的飯店。 第117章 梅菜扣rou的約會下 聞知秋下班后特意先回了一趟家,換了身今年新做的月白長袍,對著鏡子打理過頭發,噴些如今流行的六神花露水,此方出門。聞太太見兒子剛回來,換衣裳又要走,問他,“晚上有應酬?!?/br> 聞知秋道,“有朋友請吃飯。媽,別等我了,你晚上先吃?!?/br> 聞太太上下打量兒子一眼,“什么朋友還要特特的回來換衣打扮,莫不是女性朋友?!?/br> 聞知秋忍不住臉上露出笑意,并未多說。聞母五旬左右的年紀,腦后一個圓髻梳的整齊,給兒子整理下衣領,眼中帶了喜色,打聽道,“什么樣的女孩子這樣喜歡,不如帶回家小坐,你知道,我盼你成親都盼好幾年了。只要本分女孩子,我都愿意?!?/br> 聞知秋笑,“極心善的女子,我們是在善育堂遇到的,就是八字尚無一撇,我很愿意人家,人家并不中意我?!?/br> “眼界這樣高?!甭勌?,“那得趕緊去,略殷勤些,女孩子是會喜歡的?!?/br> 待聞知秋走后,聞老太太心下越想越是喜悅,她這兒子自幼就有出息,如今在市政廳工作,也算光宗耀祖,就是妻運不濟,發妻早亡,留下一個孫女,時常被親家接去小住。聞老太太最掛心的就是兒子的親事,先時不好提,后來也有不少人介紹,偏生兒子眼界高,不是這里不合適,就是那里不合適,如今這般殷勤,聞老太太都忍不住跟家里的老傭人錢嫂子道,“可從沒見知秋這樣上心過?!?/br> 錢嫂子笑,“可不是么,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少爺眼界高的嘞?!?/br> “這個咱們先不要打聽,錯不了,想想這些年,光是親戚朋友的這些媒人給介紹過多少,既有大家閨秀,也有留洋回來的小姐,知秋總是不大樂意,如今可見是遇著投緣的了?!甭劺咸幌氲絻鹤釉倩橛型?,就要樂出聲的,招呼錢嫂子道,“晚上咱們倆一起吃?!庇值?,“倒是待他回來得問問,這位小姐可有喜歡吃的菜,提前準備著些,不然要哪天人家過來,還不知人家喜歡什么呢?!?/br> 錢嫂子忍不住輕笑,“太太這樣的好婆婆,再沒有的,兒媳婦還沒來呢,就要先備下菜式?!?/br> “現在的新式婆婆都是很開明的,不是以前啦。我也得隨風就俗,再說,咱家本就不是會苛待媳婦的人家?!币蛑纼鹤佑辛伺笥?,聞太太心下大喜,想著明兒可得去裁縫鋪定幾樣好料子,給兒子做幾身新衣,不然這追求女孩子,穿的太尋常也不好。 聞太太這里在暢想兒子的第二次婚姻,聞知秋早早到了約好的店里,略等片刻,褚韶華就到了。聞知秋算著時間,應是一下班就過來的。褚韶華絕不是那種故意晚到讓男士久等的性子,她對聞知秋無意,自不會那般扭捏作態。褚韶華還穿著公司的制式旗袍,將手包放在一畔椅中,聞知秋已經遞過一盞涼茶,笑道,“這是廣東的涼茶,微微有一點藥味兒,并不難喝,嘗嘗?!?/br> 褚韶華喝一口,點頭,“以前在北京時喝過一種類似的,味道挺像的,有金銀花、桔梗、甘草一類的東西?!?/br> 聞知秋問,“你以前是在北京嗎?” “住過幾年?!瘪疑厝A同聞知秋道,“對了,還有件事得先跟你說,別一會兒忘了?!狈畔率掷锏臎霾?,褚韶華聲音略放低了些,“上回撥的款子,用了三十塊不到,還剩六十多塊。沈經理把這錢給了我,我給你帶來了?!?/br> 聞知秋好笑,“既是撥給你們的,就是你們的,你看著辦吧,不用再給我。你要給我,我回去反不好交差,叫別人知道得說我計算不精,虛支款項了?!?/br> 褚韶華也猜到聞知秋不會要這錢,只是這事不好不叫聞知秋知道,褚韶華道,“既這樣,我就依你的名義捐給普善堂吧,也算做了善事?!?/br> “行,你看著辦?!甭勚镌桨l覺著沒看錯人,其實,這錢就是褚韶華拿了也沒什么,與政府做事可不就是如此,倘無利可圖,怎會有那諸多人巴巴的到政府來,聞知秋知道褚韶華手頭兒不大寬裕,并不是他做過調查,沒哪個身家豐厚的女孩子會去做售貨員,何況,幾番見褚韶華,從未見她身上佩戴首飾。這錢,聞知秋當然知道用不完,他也是想給褚韶華,卻未想褚韶華真是不慕錢財。聞知秋道,“你們調查做的很快?!?/br> “這有什么慢的,街頭那一萬份一天就做好了,校園那些更快,有教育司的通知,我們把調查單發下去,第二天去收便都做好了的。剩下的就是統計數字的事,有上一天也就差不離了?!瘪疑厝A笑,“何況,我們得快些做事,還有報紙盯著哪?!?/br> 聞知秋也不禁一笑,問褚韶華,“你們與精益是有什么嫌隙嗎?” 褚韶華的眼珠在聞知秋臉上瞟一眼,就把精益的事與聞知秋說了,褚韶華道,“聽說你們是親戚,我這也不是添油加醋,實在是田老板沒心胸,你不知道他那個人,一言不合,立刻拉臉子就走的。我們組織行會的那天,指著我與我們沈經理,說我們是女子與小人,他不與我們為伍。我是女子沒錯,我們沈經理難道是小人?” 聞知秋聽的都笑了,褚韶華瞥他,“有什么可笑的,簡直是豈有此理!那句話怎么說的,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水不擇細流,故能成其深。這么說我們還不算,那天他也沒有加入行會,我們陳會長,五六十歲的老人家,親自上門去邀請他,他就擺個臭架子不答應,非要陳會長把我們開除了,他才加入行會。他以為他是誰啊,當初就是諸葛亮,也只是讓劉皇叔三顧茅廬,他這架子可真是不小?!?/br> “我聽說,田老爺子活著時再明白不過的人了。他要不是有個好爹,有您這樣的好姐夫,早叫人打死了?!瘪疑厝A直搖頭,“說實在的,這回他又在報紙上對我們發難,我是不想跟他一般計較。要不是我們這樣的大公司,報紙還不敢亂寫,若是換了小公司,還不知要給他欺負成什么樣?!?/br> 聞知秋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岳父生前是極令人敬仰的人物,子不類父,有什么辦法?!闭f到大舅兄小舅子,聞知秋臉色也是淡淡的。 褚韶華與他打聽,“田老板有沒有到你跟前去說我們壞話?” “說了?!甭勚锖芴拐\的看向褚韶華,褚韶華頜首,“怪道田老爺子當年擇你為婿,果然有眼光?!币豢绰勚镞@必是沒答應田老板那些無理要求的。 聞知秋笑笑,“我就當這是夸獎了?!?/br> “本就是夸獎?!?/br> 一時,菜上來。聞知秋讓褚韶華嘗這里的梅菜扣rou,褚韶華嘗過后,果然是名不虛傳。褚韶華問聞知秋,“聞先生,梅菜扣rou用英文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