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鄭嫻兒忙換了個位置,與樓闕隔開了一點距離,然后便看見那婆子冒冒失失地沖了進來:“太太,二奶奶……二奶奶她不好了——” “怎么回事?!”樓夫人沉著臉站了起來。 那婆子跪地稟道:“二奶奶前兒動了胎氣,這兩天就一直覺得身上發虛,不敢走動。剛剛大夫進來看陳四小姐的病,二奶奶起身囑咐了幾句,回來之后不知怎的就暈倒了……” 樓夫人沉默地站了一會兒,轉頭向樓闕道:“你說的事,我已經明白了。等老爺回來,你把該說的話跟他說清楚,他必定高興?!嵤吓阄胰タ纯茨愣┳影??!?/br> 鄭嫻兒很不愿意跟慎思園打交道,但樓夫人既然點名要她陪著了,她似乎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樓闕低頭向她使了個眼色,鄭嫻兒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慎思園,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 第51章 樓闕這個臭不要臉的 朱金藍萎靡不振地躺著,臉上毫無血色,聽見有人進來也沒有反應。 樓夫人走到床前坐下,憐憫地看著她:“這是怎么了?” “太太……”朱金藍認出來人,眼圈立刻紅了。 “唉!”樓夫人嘆了口氣,“你這孩子,就是太要強了!我不是叫你好好歇著的嗎,你又cao那么多心干什么?” 朱金藍掙扎了幾下沒能坐起來,只好靠在床頭泣道:“慎思園出了這樣的事,太太還肯來看我,我卻覺得沒臉見太太了……” 鄭嫻兒在旁勸道:“二嫂何必如此?這件事里頭,受委屈最多的就是二嫂了,太太心疼你還來不及呢,哪里舍得怪你?” 朱金藍抬頭看了她一眼,嘆息著擦了擦眼角。 金珠忙替她稟道:“太太疼我們奶奶,我們也都看在眼里的。只是如今的局面……二爺挨了鞭子起不來床,陳四小姐喝完藥就是昏睡,我們奶奶每天有一百樣子雜事需要cao心,她就是想將養身子,也沒那工夫??!” “大夫怎么說?”樓夫人擔憂地問。 朱金藍哀哀嘆道:“說是胎氣已傷,萬不能再勞心費力,否則……” “那你就好好歇著吧!”樓夫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朱金藍忽然覺得有些不妙。 沒等她出言補救,樓夫人已繼續說道:“今后府里的雜事你都不用管了,讓你弟媳婦cao心去,實在不行還有你安姨娘呢!如今你養好身子是第一件大事,千萬別再不拿自己當回事了!” “太太,我能撐住的!”朱金藍急了。 樓夫人拍拍她的手,嘆氣:“你這孩子,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樓家能有什么大事,值得你拿命去拼?你只管安心養胎,需要什么只管叫人來跟我說!” 這番話說完,她便放開手站了起來。 朱金藍雖滿心不情愿,卻也知道事情不是自己能改變的了。 如此一來,旁邊的幾個丫頭婆子們看向鄭嫻兒的時候,眼中皆已有了敵意。 “弟妹,坐著陪我說說話吧!”朱金藍向鄭嫻兒伸出了手,臉上露出哀求的神色。 鄭嫻兒得了樓夫人的首肯,只得又坐了下來,看著朱金藍遣退了身邊的人。 “二嫂有話對我說么?”鄭嫻兒明知故問。 朱金藍見人都走了,便勾起唇角,冷笑起來:“你看,我已經一敗涂地了?!?/br> “二嫂快別這么說,等你養好身子生下孩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编崑箖赫嬲\地勸道。 朱金藍定定地看著她,忽然仰頭大笑起來:“哈哈……不錯,等我養好身子、等我生下孩子,一切都會好的……可是,你會讓我順利生下孩子嗎?” “二嫂這話是什么意思?”鄭嫻兒皺眉。 她是真的不明白:她看上去那么無聊嗎? 朱金藍忽然伸手攥住了鄭嫻兒的手腕,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你不用再裝糊涂了!先前是我小看了你,活該被你當猴?!缃裎衣涞竭@個下場,你很得意吧?” 鄭嫻兒實在無奈:“二嫂多心了。都是一家人,你受苦我當然也跟著難過,有什么好得意的?” “哈,一家人!”朱金藍大笑。 鄭嫻兒看出對方不會信她,干脆也就不再說什么了。 朱金藍自己笑了兩聲就停了下來,向前探過身子,盯著鄭嫻兒的眼睛:“我問過二爺了,他指天發誓說從未碰過你的身子!” 鄭嫻兒有些意外,但既然被揭穿了,她也并不打算否認:“這是好事啊,二嫂怎么一臉不高興?莫非是替二哥覺得虧了不成?” “你,咳咳……”朱金藍一句怒罵尚未來得及出口,忽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咳夠了,她又艱難地坐直了身子,怒聲道:“真兒的事也是你搞的鬼……你可真有手段,動動嘴皮子就把我耍得團團轉!如今我慎思園亂成一團,掌家大權也落到了你的手里,你該得意了吧?” “沒意思!”鄭嫻兒站了起來,“二嫂歇著吧,你想要大權,等你孩子生下來之后我便還你就是了。這種cao心受累的差事,我可沒打算往自己的身上攬!” 說罷,她再也不理會朱金藍的臉色,掀開簾子徑直走了出去。 朱金藍似乎罵了一句什么,鄭嫻兒卻也沒留神去聽。 今日的慎思園,比上次來時蕭條了不知多少??! 鄭嫻兒離開慎思園的時候,天色已經轉暗。 今天發生的事情有點多,她雖然不是個心思重的,這會兒卻仍然覺得腦海里有些亂。 于是走在路上的時候便難免有點兒心不在焉。 因為不留神,路過寒香齋后墻的時候,她竟冷不防地跟一個小廝撞到了一處。 小廝嚇壞了,跪在地上連磕了幾個頭,不住地喊“饒命”。 鄭嫻兒當然不會為了這點小事跟奴才生氣。三言兩語打發人走了,她自己仍覺得有些好笑。 不就是撞一下嗎,也值得那小子嚇成這樣? 膽子可真夠小的。 鄭嫻兒走出了幾步,再回頭看時,那小廝已經不見人影了。 到了這會兒,她才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剛剛是她走神了,可怎么就偏偏那么巧,難道那小廝也走神了? 就算碰巧也走神了,也不至于嚇成那個樣子吧?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已經兇名在外了? 這件事,有蹊蹺! 鄭嫻兒心里暗忖,一時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作罷。 走到寒香齋后門的時候,鄭嫻兒忽然心中一動。 自她進門以來,那位安姨娘一直安分守己,安靜得簡直像個影子一樣。這么老實,實在有點兒對不住她那張過分精明的臉。 會不會是正在預備著興風作浪呢? 帶著這樣的疑問,鄭嫻兒走上前去推了推門。 毫不意外地紋絲不動。 這個時辰關門,還挺早的嘛。 鄭嫻兒沒有試圖叫門,徑自轉身走了。 她信奉的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不是沒事找事給自己惹麻煩。 與其在這兒惴惴不安,不如趕緊回家吃飯睡覺是正經。 秋天的夜晚來得快,沒等她走到落桐居,天色已經黑得看不清路了。 草叢里不知是什么蟲子吱吱呀呀地響了起來,鄭嫻兒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路過聽松苑的時候,遠遠看到里面亮起了燭光,鄭嫻兒的心神有一瞬間的恍惚。 但她終于還是沒有停留,快步走了過去。 再后面是藏書樓,里面極少有人進出,這會兒當然是黑漆漆的一片。 鄭嫻兒走過去的時候并未留神,誰知藏書樓的側門里面忽然竄出一道人影,一把捂住她的嘴,扭住她的胳膊便往里面拖。 鄭嫻兒一胳膊肘甩過去,那人悶哼一聲,卻沒有松手。 黑暗中看不清那人的臉,鄭嫻兒幾番掙扎無效,最后還是被他拖進了樓里。 那人還順便踢上了門。 鄭嫻兒拼命搖了幾下頭,解放了自己的嘴巴,開口便問:“大哥,劫財還是劫色?”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隨后才陰惻惻地問:“你有什么?” 鄭嫻兒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媽呀,太嚇人了! “說!”那人的手移到了她的脖子上,鄭嫻兒立時便有些喘不上氣來。 “放開……出人命了!”她咬牙低吼。 那人稍稍放松了幾分,手臂勾住鄭嫻兒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抓著她的胳膊,不許她亂動。 鄭嫻兒喘了幾口氣,捏著嗓子擠出嬌滴滴的聲音:“這么兇做什么?你娘沒教過你對女人要溫柔嗎?” “溫柔?”那人的聲音有些不自然,目光在鄭嫻兒的胸前脧了一脧。 鄭嫻兒輕笑出聲:“果真是劫色的?你放手,我不反抗就是了……” 話未說完,身子忽然摔落下去,嚇得她忍不住驚呼出聲。 落地,卻是一張還算寬大的軟榻,這一下子摔得并不十分疼。 沒等她躺穩,那人已結結實實地壓了下來。 鄭嫻兒果真沒有反抗,雙手勾住對方的脖子,笑了起來:“喂,一會兒劫完色就不要劫財了吧?我很窮的!” 那人不答,手上三下兩下便把她的衣裳扒了個干干凈凈,直奔主題。 鄭嫻兒說到做到,當真半點兒也沒反抗,甚至……還有點兒想要反客為主的意思。 黑暗里看不清對方的臉,除視覺之外的其他感官會加倍敏銳。耳中聽到對方“呼呼”的喘氣聲,撲面而來的男性氣息熏人欲醉。 總而言之,這次被“劫色”的經歷,出人意料的愉快。 黑暗之中糾纏了不知多久,直到兩人都精疲力竭了,才終于一起四肢不收地委頓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