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樓闕神色坦然,微笑地看著她:“三嫂,你是不是走不動了?若是累了,便在這里坐一坐再走不妨?!?/br> 鄭嫻兒氣得瞪眼,直到那丫頭走了過去,她才壓低了聲音怒道:“你自己要死,不要拉上我!” 樓闕拍了拍石桌,一臉委屈:“唉,女人果然善變!昨晚還一邊喊‘要死了’,一邊死死地纏著我的腰,今日卻又不肯陪我一起死了!” 鄭嫻兒雙腿發虛,心頭亦是一陣無力:“樓闕,你變壞了!我不敢要你了!” “那我今晚不來了?”樓闕笑問。 “你敢!”鄭嫻兒想也不想便吼了出來。 樓闕已經忍不住笑出了聲。 鄭嫻兒白了他一眼,起身便走。 樓闕忙追上來亦步亦趨地跟在旁邊,笑吟吟地欣賞著她的怒容。 眼看已經快到聽松苑了,他好歹算是想起了正事,忙正了正臉色:“剛剛二嫂找你說了什么?你有沒有麻煩?” 鄭嫻兒撇了撇嘴,有些不屑:“沒有麻煩??!我假裝相信那丫頭不是她指使的,她假裝相信我相信了她——我們好著呢!” “那‘桐君姑娘’呢?”樓闕仍有些不放心。 鄭嫻兒笑了:“桑榆縣里想學桐君姑娘針線的人多了去了,這一點她倒不會多想。你就不用為我cao這份心了,我一時還死不了!” 樓闕松了口氣,自己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當然知道她死不了,可心里卻偏偏放不下,非要聽她當面說出“無事”兩個字才行。這份擔憂甚至強烈到讓他連堅持到晚上再問的耐心都沒有,迫不得已只能到書房等她?!遣皇侵行傲?? “桐階,大嫂這個人,怎么樣?”鄭嫻兒忽然問道。 樓闕想了想,笑道:“耿直爽朗,刀子嘴豆腐心?!?/br> 鄭嫻兒轉了轉眼珠,點頭不語。 樓闕見狀又補充道:“錚兒的事,大嫂最初不肯請大夫,恐怕就是擔心今日這樣的結果——玉珠被賣了,大嫂的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br> 鄭嫻兒大為詫異。 樓闕苦笑著嘆了口氣:“在這件事里,大家都知道玉珠最多是個跑腿的,甚至很可能完全無辜??墒嵌┤缃駪阎⒆?,誰也奈何不得她。這種事鬧出來,最后倒霉的一定是奴才?!?/br> 鄭嫻兒低頭想了好一會兒,終于嘆道:“看來論心胸論見識,我是遠遠比不上大嫂了。這件事是我給鬧出來的,玉珠——我豈不是很對不住她?” 樓闕正色道:“你救了錚兒,父親和大哥大嫂都很感激你。玉珠的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大嫂會關照她的?!?/br> “桐階,謝謝你?!编崑箖喝滩蛔□谄鹉_尖,在樓闕的下巴上啄了一下。 然后,她便看到了站在聽松苑門口一臉震驚的鐘兒。 完了,這小子怕要被她嚇死了! 樓闕好笑地在鄭嫻兒的頭上拍了一把:“你確實欠鐘兒一個道歉?!?/br> 鄭嫻兒瞪眼:“他自己跟了個招蜂引蝶的主子,那是他自己倒霉!我道的哪門子歉?” “好吧,是我招蜂引蝶的錯?!睒顷I很好說話。 鄭嫻兒正要為自己的強詞奪理而羞愧,卻聽樓闕繼續說道:“所以晚上記得洗干凈了等著我,——我的小蝴蝶!” “嘔——”鄭嫻兒捂著胸口作嘔吐狀。 鐘兒立時嚇得面無人色,見鬼似的盯著鄭嫻兒的肚子。 樓闕伸手在鄭嫻兒的額頭上戳了戳,笑道:“別嚇我家鐘兒了。你先回去,我把‘壽’字寫好了就給你送過來?!?/br> 鄭嫻兒笑吟吟地問:“只寫‘壽’字?不順便給我寫點別的?比如‘可憐數點菩提水,傾入紅蓮兩瓣中’之類的?” 樓闕呆了半晌。 鄭嫻兒終于報了剛才在路上被他調戲的仇,大笑一聲揚長而去。 眼看著她已經過了藏書樓,樓闕終于回過神來,雙手抱頭發出一聲哀嚎:“天吶,這個女人不能要了!” 第45章 你想怎么死? “打臉”這種事兒,當然是越快越好。 晚飯過后沒多久,某人就鬼鬼祟祟地摸進了落桐居貞婦的臥房。 說好的“這個女人不能要了”呢? 鄭嫻兒正在燈下繡著一幅風景,聽見有人進來,她頭也不抬:“熱水放那兒就行。你下去歇著吧,以后晚間都不必來守夜了?!?/br> “我下去歇著了,誰來服侍你?”樓闕輕笑出聲。 鄭嫻兒嚇了一大跳,忙扯過一匹素絹來罩住了繡架,然后才氣急敗壞地站了起來:“你瘋了!來這么早,是生怕沒人撞見嗎?!” 樓闕臉色一沉:“這就是你對待你男人的態度?” 鄭嫻兒一拍椅子,冷下臉來:“誰是我男人?我男人早死了!” 樓闕本來只是想逗她一下,此刻見她動了真怒,他在后悔之余,心里也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悶氣。 于是,他不顧鄭嫻兒的抗拒,按著她的兩肩狠狠地將她壓到了床上:“你是說三哥?名分上他倒是你男人不假,可惜他福薄命短,到死也沒嘗過你這磨人心要人命的小東西是什么滋味!” 鄭嫻兒被他揉搓得暈暈乎乎,嘴上猶自不肯服軟:“唔,說不定在夢里……” 這時,房門忽然“哐啷”響了一聲,小枝提著一只大錫壺啪嗒啪嗒地走了進來:“你要的水來了!” 鄭嫻兒吃了一驚,一腳把樓闕踹到床角,扯起被子便罩了上去。 “怎么睡了?”小枝皺了皺眉,一臉疑惑。 鄭嫻兒從帳子里鉆了出來,整整衣衫笑道:“沒睡。夜里涼,我添件衣裳?!畔掳?,你不必再過來了!” “鬼鬼祟祟的!”小枝狐疑地向帳中看了一眼,嘀嘀咕咕地走了出去。 鄭嫻兒閂上房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轉身回來抱怨道:“我叫你不要這么早……” 話未說完,她忽然驚呼一聲,飛撲回來:“你在干什么!” 原來樓闕不知何時已下了床,正站在繡架前觀賞著那幅即將完工的作品,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鄭嫻兒忙撿起被他扔在地上的那匹素絹,手忙腳亂地往繡架上罩。 樓闕抓住她的手,奪下素絹扔到一旁,笑了:“我只不過隨便看看,你慌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慌了?我只是怕你不小心弄臟了我的繡品而已!”鄭嫻兒氣勢洶洶地瞪著他,擺出一副老母雞護崽子的架勢來。 “只是這樣?”樓闕挑眉。 “當然……”鄭嫻兒架勢很夠,底氣不足。 樓闕笑瞇瞇地在繡架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強按著鄭嫻兒坐在他的腿上,一邊狂吃豆腐一邊笑問:“你繡的是咱們府里的園子吧?這東西可不能拿出去賣,否則你的身份豈不是暴露了?” “我自己繡著玩不行嗎?”鄭嫻兒有氣無力地癱在他的懷里,苦兮兮的。 “行?!睒顷I低頭吮著她的耳朵,帶著笑意道。 鄭嫻兒心慌意亂,只覺得渾身上下都guntang了起來。 她伸出雙臂纏住樓闕的腰,故意急促地喘著粗氣,軟綿綿地道:“一副刺繡有什么好看的?這會兒軟玉溫香抱滿懷,虧你還有心思看這個!” 樓闕立刻接道:“就是因為此刻軟玉溫香抱滿懷,我才更有心思欣賞這個——嫻兒,你這繡的風景雖美,沒有題詞卻不免美中不足。不如就把那幾句曲詞繡上去如何?” “哪幾句曲詞?”鄭嫻兒的心里警鐘大響。 樓闕在她耳邊啞聲念道:“我這里軟玉溫香抱滿懷,阮肇到天臺,春至人間花弄色。將柳腰款擺,花心輕拆,露滴牡丹開?!?/br> 鄭嫻兒的耳朵紅得都快要滴出血了,面上猶自強作鎮定:“你念的什么亂七八糟的!我這繡的是風景!” “我念的也是風景?!睒顷I一邊說話,一邊悄摸摸地解開了她的衣帶。 此刻鄭嫻兒只想快點把他的注意力從刺繡上引開,于是也顧不上同他爭辯就胡亂答應了下來:“好,明天我就給你繡上去!” “不行,現在就繡!我抱著你,你繡!”樓闕不容抗拒地命令道。 鄭嫻兒惱了,立時便要掙扎起身:“我偏不繡!沒見過你這么不講理的!” 樓闕緊緊箍住她的腰身,從容笑道:“我聽說綴錦閣的老東家準備舉家遷回原籍,正要把店面盤出去?” “你打聽這個做什么?”鄭嫻兒的語氣立時就軟了。 樓闕用下巴蹭著她的后頸,輕笑:“你惦記綴錦閣挺久了吧?可惜我大周悠悠數百年,從未有過女子出門做生意的先例。就算你這些年已攢下了足夠的銀錢,那老東家也斷無可能把店面盤給你?!?/br> 這是事實。鄭嫻兒想到此處,便覺得胸口憋氣得難受:“我只是喜歡綴錦閣,我覺得我能做好!憑什么只因為我是女的,那老東西就連我的面都不肯見,還變著法子奚落我……” “我可以幫你出面?!睒顷I打斷了她的抱怨。 鄭嫻兒忍不住轉過臉來看他。 樓闕趁機把她的身子轉了過來,引著她張開腿坐在他的腰上,笑瞇瞇地摟緊了:“我幫你出面盤下綴錦閣,幫你保密,并且絕不干涉你做任何事,如何?” 鄭嫻兒定定地看著他,心中已經蠢蠢欲動。 樓闕迎著她的目光,態度很真誠:“我知道你想爭這口氣,可是嫻兒,咱們得一步一步來?!?/br> 鄭嫻兒咬咬牙,點了點頭:“就這么辦!不過,我該怎么謝你?” “你說呢?”樓闕的手上勾著她的衣帶,笑得很jian詐。 鄭嫻兒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衣衫早已被他解得七零八落,連抹胸都被扯開了。 “這樣啊……”她勾唇一笑,禮尚往來地把他的衣裳也扒了個亂七八糟。 這事兒,反正誰也不吃虧?!@一點她很看得開。 誰知樓闕忽然輕聲一笑,一手抱著她,一手搬起椅子轉了個方向,重新保持原來的姿勢坐了下去。 于是,剛剛已經被鄭嫻兒忘到了腦后的那副繡品又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樓闕輕笑:“現在,開始繡吧!” 合著他還沒忘記這茬呢! 鄭嫻兒立刻臊得渾身都紅了。 見她遲遲不動,樓闕不禁有些疑惑:“怎么,你不喜歡這樣?要不我再轉回去,看著你繡?” “還是不要了!”鄭嫻兒慌忙反對。 開玩笑嘛!那樣的東西,讓他看著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