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等他來了你就知道了?!表n云觀笑的像只狐貍,他說,“本來我不想帶他來的,但是不小心說漏嘴了,他覺得有意思,我就只能帶他來啦?!?/br> 齊斐暄也沒有多問,她跟著韓云觀一起去了慶喜班。 慶喜班開在承乾大街上,韓云觀帶著齊斐暄過去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慶喜班門口亮起了燈,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齊斐暄從馬車上下來,騎著馬的韓云觀道:“這里就是慶喜班?!?/br> 門口的小廝迎上來將齊斐暄的馬車和韓云觀的馬牽走,齊斐暄和韓云觀進了慶喜班內。 戲班子的管事見著韓云觀就滿臉帶笑,小跑著跑過來:“哎呦!公子來了!今兒您想聽哪出戲???” “我倒不是來看戲的?!表n云觀道,“這位是齊公子。趙先生給你的戲折子,有齊公子一半的功勞?!?/br> “哎呦!公子真是一表人才!”管事一臉諂媚的笑,“趙先生說您厲害,今日一看果真如此!光看公子的容貌就知道,公子定然是滿腹詩書之人!” 齊斐暄讓他夸的不好意思,擺手道:“謬贊了。不知道這新戲在哪里聽?” “就在后頭,您跟我來?!惫苁屡氯橇她R斐暄不快,也不再廢話,引著齊斐暄和韓云觀一起去了后院。 慶喜班地方大,后院為了讓人練戲,占地也不小,甚至還有個小戲臺子。到了后院,管事請韓云觀和齊斐暄坐下,然后叫來人上了茶水點心。 安頓好齊斐暄,韓云觀道:“你先在這里等一會兒,我去把人叫來?!?/br> 說罷問管事:“人呢?還不快些登臺?” 管事忙解釋:“角兒正上妝呢!說要好好唱,公子可別著急?!?/br> 韓云觀讓他趕緊去催催,然后和齊斐暄說了幾句就走了。 齊斐暄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吃著點心,喝幾口茶。不多時,唱戲的角兒就快要上場了。 后院無關的人都退了出去,臺下只剩齊斐暄和她帶來的人。齊斐暄道好奇,問道:“怎么人都走了?” “可能是有什么規矩?!备邶R斐暄身邊的紅丫道,“我也不知道?!?/br> 齊斐暄四處看了看,見沒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就安心等著。 四周不知何時,四周多了黑衣人,齊斐暄耳聰目明,她察覺到周圍的人對她沒有敵意,也就沒輕舉妄動。 韓云觀從外頭進來,將一個人讓到座位上,齊斐暄想要問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轉頭,正好看到身邊的人將斗篷的帽子摘下來。 驚得齊斐暄差點從椅子上站起來。齊斐暄道:“周公子?” “好久不見?!敝苋菅琶佳蹘?,看向齊斐暄,“阿眠長高了?!?/br> 齊斐暄吃得好睡得好,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自然長高了。她道:“周公子怎么來了這里?” “閑來無事,就來看看?!敝苋菅耪Z氣溫和,“聽說今天這戲是你寫的?” “不是我,是趙先生寫的?!饼R斐暄不好意思的笑,“我就是寫了個大致?!?/br> 她現在明白過來了,那些黑衣人,應該都是保護周容雅的。齊斐暄接著道:“趙先生寫的戲很好?!?/br> “嗯,早有耳聞,所以我今天特意來看看?!?/br> 言語間臺上已經開場,齊斐暄也就沒有在說話。周容雅和韓云觀也看向臺上。 第90章 臺上傳來青衣咿咿呀呀的聲音, 齊斐暄聽不明白她嘴里的戲詞, 就低頭看手上的戲本。 對著戲本,齊斐暄才能夠聽清楚他們在唱什么。 這也不怪那個青衣。慶喜班是江南那邊來的班子,后來有了韓云觀這個靠山才在在京城落下腳。慶喜班唱的是江南那邊的曲調,京城人聽習慣了倒都能聽懂。 只是齊斐暄沒去過江南, 之前她也沒有聽過戲, 所以才需要看戲本。 頭頂落下一片陰影,將齊斐暄的光線擋住。齊斐暄抬起頭,看到了探身過來的周容雅。 “周公子?!饼R斐暄道, “怎么了?” “不喜歡這個戲?”周容雅問。 “我只是聽不清楚?!饼R斐暄指指手里的戲本, “看一眼上面的詞而已?!?/br> “聽不清楚?”周容雅問,“阿眠家在江南, 也聽不清江南的曲調嗎?” 齊斐暄一愣,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便道:“離家幾年,鄉音都快忘光了?!?/br> 周容雅似乎并不信,他追問道:“阿眠天縱奇才,怎么連鄉音都能忘?” 齊斐暄咬咬下唇,換上落寞的表情:“在家并沒有什么好事,反倒是來了京城才痛快些, 該忘的自然就都忘了,唉……” 周容雅一笑,不再問下去。齊斐暄松了口氣。 不知怎的,她總覺得周容雅身上有一種尋常人沒有的氣質。 似乎是久居人上, 養尊處優久了,周容雅給人一種遇到什么事都能平常以對,毫不慌張的好困。齊斐暄想起來第一次遇到周容雅的時候,周容雅受傷很嚴重,但他除了表情嚴肅些,卻一點都不慌張。 這大概就是天生的穩重。齊斐暄看向周容雅的側臉。 蠟燭發出的光落到周容雅身上,他仿佛渾身泛著柔光,更顯得豐神俊朗,風雅無雙。齊斐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感慨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樣的。 已經是戌時,戲院一片燈火通明,齊斐暄記住戲本上的東西,將戲本收好,老老實實的看戲。 看到戲中的國公夫人生了孩子,那商戶夫人將孩子換過來的時候,韓云觀道:“趙先生不知大戶人家的規矩,這里張夫人換孩子太簡單了點。別說國公府,就是一般的殷實人家,也沒有剛生下來的小主人身邊沒人的?!?/br> 韓云觀道:“阿眠,這里要不要改一下?” 說著就喊來管事,想讓臺上停下。 “無妨?!敝苋菅盘?,阻止了韓云觀,他聲音淡然:“反正這戲的用意,不在這上頭?!?/br> 齊斐暄背后一涼,干笑:“的確?!?/br> 這戲里有不合邏輯的地方,不過既然是戲,也就不必那么當真。 更何況這戲又不是特意給人看的,這出戲的重點是讓張蕓秋和齊佩蕪心驚,說不定唱了這一出就不會再唱下去了,又何必在意那么多。 韓云觀“哦”了一聲,道:“也對,不過大哥,你是怎么猜出來千金記用意的?” “還用猜嗎?”周容雅看了韓云觀一眼,目光里有幾分無奈,“看都能看出來了?!?/br> 韓云觀縮縮脖子:“好,大哥你一向聰明?!?/br> 說罷轉頭對齊斐暄道:“我可沒和我大哥說那件事?!?/br> 齊斐暄扶額。韓云觀放松下來的時候,真的像個傻白甜啊…… 戲臺上的曲調悠揚,齊斐暄托著腮認真看他們唱戲,看到一半時有些氣悶,轉頭想要松口氣的時候,注意到有黑衣人過來。 齊斐暄看著那黑衣人走到周容雅旁邊說了些什么,周容雅眉頭微蹙:“不用管他?!?/br> 黑衣人退下,齊斐暄拉拉韓云觀的衣袖:“怎么了?” “誰知道?!表n云觀搖頭,“我大哥的事兒,我們就別管了?!?/br> 齊斐暄也就沒多問,她起身,說了聲出去透氣,然后帶著紅丫和陳悉離開。 周容雅來了之后,紅丫陳悉二人就被管事領去了遠處,這會兒齊斐暄帶他們離開,紅丫就有些新鮮的說:“公子,剛才過來的那位公子是誰呀?他好奇怪啊?!?/br> “哪里奇怪了?”齊斐暄問她。 “他……他和我見過的人都不一樣?!奔t丫撓撓頭,想了半天說,“那位公子,好像廟里的神仙?!?/br> 陳悉拽住紅丫:“這是什么話!別亂說話給公子惹事!” 周容雅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陳悉以前當鏢頭的時候走南闖北的多了,也知道若是多嘴說了不該說的話會惹禍上身。 陳悉道:“公子寬厚,你卻越來越沒規律了!” 紅丫吐吐舌頭:“我就是覺得那位公子很厲害,我不說了就是了?!?/br> “他確實很厲害?!饼R斐暄道。 只是不知道周容雅究竟是做什么的?齊斐暄在京中這么久,也基本摸清了朝中官員的底細,但就是沒聽說過和周容雅相關的事。 而原書中周容雅也沒有出現過。 若說皇親國戚,大多被封了王,再不濟也是有爵位的,怎么滿朝都沒有周容雅這個名字呢? 周容雅仿佛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般。齊斐暄想了半天不得要領,呼出胸中濁氣,走到沒人的地方抬頭看天空的繁星。 戲院前頭也有人正在唱戲,不時還有喝彩聲傳來。齊斐暄尋了個地方坐下,托腮想著事情。 她現在需要去找那位在大齊朝頗有盛名的神醫,還需要給秦幼詡去信,讓他先留著齊覃智的命,等遷都時再動手,還要再想法子知道是那么時候遷都。 別的還好說,齊斐暄還能想想辦法,可是這遷都…… 遷都是皇帝才能決定的,齊斐暄連宮都沒進過,怎么才能知道什么時候遷都呢? 齊斐暄有些憂愁的托著腮,看著不遠處映出的燈光,心神不寧。 站在一旁的紅丫剛被陳悉說了一通,她這會兒也不敢說話,齊斐暄百無聊賴,自言自語道:“唉,到底什么時候遷都呢?!?/br> 不遷都,齊斐暄的計劃就不能夠實施,回到國公府的事就要一拖再拖,到時候齊斐暄要對付齊佩蕪,還要對付張蕓秋,搞不好還要再加上一個楚欽。 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齊斐暄仰天長嘆。 “遷都?”身后有人問,“阿眠問何時遷都做什么?” 齊斐暄背后一涼,飛快的站起來,看清來人后干笑:“周大哥,你怎么過來了?” “我出來走走,正好看到你在這里?!敝苋菅抛叩烬R斐暄身邊,“你剛才說遷都的事?” “啊……”齊斐暄的腦子飛速轉起來,“就是忽然好奇,大齊十幾年前因為戰亂遷都到這里,現在晉王已經死了,會不會再遷都回去?!?/br> 周容雅卻道:“是云觀告訴你的?” “……是?!饼R斐暄沒敢騙人,她道,“遷都的時候,我想做一件事,這件事事關我……我朋友后半輩子的命運,所以我想要知道究竟什么時候遷都?!?/br> 說到這里,齊斐暄覺得她的話有歧義,又補充道:“當然了,并不會對朝廷有什么影響,只是后院里的事而已,頂多讓滿朝文武多些茶余飯后的閑話而已?!?/br> “后院的事?”周容雅微微低頭,看著還不到他胸口的齊斐暄,“換孩子的事,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齊斐暄瞪大眼睛,好奇的問,“韓云觀和你說的?” “不是他?!敝苋菅趴粗R斐暄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忽然覺得有幾分好笑,他睫毛顫了顫,道,“細想就能知道了。剛才那出戲,可是都能和已經發生過的事對上的,再加上你又說是后院的事,我當然也就猜出來了?!?/br> “周公子聰明!”齊斐暄眼睛亮起來,她道,“觀葉落而知秋,說的就是您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