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她的容貌……齊佩蕪慘叫一聲,撲倒在溪邊捧起水來洗臉。 可惜柯頁豆已經生效, 縱使齊佩蕪再怎么洗,她的臉也沒有變回去。 齊佩蕪越洗, 臉上就越疼,她心頭一酸, 想想她以后的樣子, 捂臉痛哭出聲。她的暗衛正巧尋來, 見齊佩蕪哭,就悄無聲息的落在齊佩蕪身邊,單膝跪下抱拳:“五小姐?!?/br> 齊佩蕪一怔, 抬頭看向暗衛:“為什么, 你現在才來?” 暗衛低著頭:“五小姐讓我纏住大小姐的暗衛半個時辰, 屬下盡力了?!?/br> “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死了?”齊佩蕪盯著暗衛, 睚眥欲裂, “你是故意的, 你和那個天機先生是一伙的是不是?我要讓我爹打死你!我要讓我爹把你碎尸萬段!” 說到這里,齊佩蕪又想起來齊斐暄威脅她的話。 如果讓齊睿業知道她是被誰弄成這樣的……齊佩蕪咽下一口口水,聲音也小了幾分:“我爹肯定要罰你的,他罰你的時候,你可千萬不能把原因說出來!你不要把我讓你引開大姐暗衛的事說出來,不然我就……我就往你的臉上也涂滿柯頁豆,讓你生不如死!” 暗衛低著頭,沒有說話。齊佩蕪爬起來,去拉他:“你說話,說話??!” “五小姐放心,屬下定不會說出去?!卑敌l回答。 齊佩蕪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暗衛忠于主人,齊佩蕪不讓暗衛把真相說出去,暗衛就一定不會說出去。 丫鬟婆子和護衛們很快就找到了齊佩蕪。 他們看見齊佩蕪的時候,差點認不出來這個灰頭土臉滿面疙瘩的人就是他們的五小姐。 若不是有暗衛在旁邊,估計他們路上遇到齊佩蕪都能直接忽略過去。 不過齊佩蕪這個樣子……眾人也止不住多想。 大丫鬟紅花見了齊佩蕪的模樣,嚇得腿都軟了,她撲到齊佩蕪身邊,哭道:“小姐,小姐您這是怎么了……” 齊佩蕪一見她的丫鬟婆子都過來了,一整天的委屈總算是有地方發泄,她讓紅花扶著自己,然后問楊嬤嬤:“嬤嬤,你看我的臉……你看我的臉還能好嗎?” 縱使楊嬤嬤見不少世面,但她這會兒看見齊佩蕪的臉也嚇了一跳。楊嬤嬤不敢說實話,只能模凌兩可道:“小姐不要擔心,我們先回府,府中大夫醫術高明,定然能醫好小姐的臉?!?/br> 話說到這里,齊佩蕪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絕望的哭出聲。 護衛們眼觀鼻鼻觀心,跟來的丫鬟婆子們也低著頭不敢言語。 這時暗衛開口了。 暗衛道:“未能護住小姐,是屬下失職,屬下愿以死謝罪?!?/br> 說罷毫不猶豫的拔劍割了脖子。 鮮紅的血噴灑而出,把小丫鬟們嚇得連聲尖叫。楊嬤嬤大驚失色,她拉著齊佩蕪往后退了幾步。 暗衛倒地,他的血將泥土浸成了深褐色。 暗衛忠心于齊佩蕪不假,可他卻也要忠心于齊睿業。若是齊睿業逼問暗衛今日發生的事情,暗衛定然是要說出來的。 唯一幫齊佩蕪保守秘密的辦法,就只有死。 這變故將在場所有人都驚住了。 國公府的暗衛是不允許自裁的。若是真的護主不力,那也得等暗衛回府,交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后再處死。 這也是為了方便弄清楚當時暗衛主人遇襲時的情況。 可今日齊佩蕪的暗衛卻什么都沒說直接就……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兒,能讓暗衛這么利落的抹脖子? 暗衛這一死,隱隱說明了這件事不是那么簡單的。暗衛抽搐了兩下,很快就不動了,可齊佩蕪卻直勾勾的盯著暗衛的尸體。 他的血還溫熱,齊佩蕪看著暗衛的脖子,喃喃自語:“死了……就不知道了……” 楊嬤嬤沒聽清齊佩蕪在說什么。她之以為齊佩蕪是嚇出毛病來了,小聲勸了幾句,隨后扶著齊佩蕪離開。 幾個護衛留下把這里清理干凈。 齊佩蕪是哭著回去的。 她的臉已經毀了,又走了那么遠的路,暗衛又死在面前,發生了這么多事,讓齊佩蕪身心俱疲,滿心委屈。 丫鬟婆子們簇擁在齊佩蕪身邊,楊嬤嬤先生安慰著齊斐暄。紅花木樨幾個大丫鬟的臉色也不好看。 各家小姐們聽到動靜,都往外看了兩眼。 小姐們早就不耐煩,只不過齊如君不走,她們也不好提前動身,于是便陪著齊如君一起等。沒想到等著等著,等來了這么件事兒。 雖說小姐們還未曾出嫁,但是好壞她們還是能夠分得清的。這會兒見齊佩蕪這樣回來,小姐們也都嚇得不輕。 齊佩蕪失蹤了這么久,她身上的衣裳都已經換了一身,又捂著臉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難免讓人多想。 齊佩蕪上了馬車之后,楊嬤嬤便去和齊如君說了一聲。齊如君擔心齊佩蕪,就想要去陪陪她。 沒想到齊佩蕪卻不領情。齊如君剛到齊佩蕪車下,就見紅花下了車。 紅花說:“大小姐,五小姐她……有些傷心,五小姐說她不想見人?!?/br> “阿蕪到底怎么了?”齊如君心都揪起來了,“紅花,你和我說實話,阿蕪她剛才哭的那么厲害,是不是……” 接下來的話,齊如君沒有忍心再說下去。 平心而論,齊如君是不太喜歡齊佩蕪這個meimei的。齊佩蕪性子偏激,又不聽勸,還苛待下人,有時候罵起人來刻薄又狠毒,齊如君平日里和齊佩蕪就不太能玩兒到一起去。 可齊佩蕪到底叫了她這么長時間的大姐,齊佩蕪出事,齊如君還是擔心的。 紅花連忙否認:“我們小姐就是摔了一跤,沒什么大事的?!?/br> 摔了一跤,怎么會連衣裳都換了?這話也就是當個托詞而已。 但就算是有什么大事,也不能在這兒說。齊如君知道這個道理,她嘆口氣回了自己的馬車上。眾人這才啟程回京。 * 胡大黑幾人被帶回來之后,齊斐暄就讓人將他關到了柴房里。 現在天已經不如之前冷了,讓他們住柴房也凍不死人。 胡大黑是真怕了,他不住的求饒,被陳悉嚇唬了兩次才老實下來。 陳悉讓人看管好胡大黑,回前院復命:“公子,胡大黑幾人已經安頓好了?!?/br> “嗯?!饼R斐暄正翻看一本書,她道,“看好他們。雖說這幾個人不是什么起眼的大人物,但以后,他們有大用?!?/br> 頓了頓,齊斐暄又道:“你帶著人,去探聽一下京中的動向。去看看各家大人們何時出門,都去哪里?!?/br> 這種事情,若是放到別人身上,肯定要問一問齊斐暄想做什么的??申愊s毫不多嘴,他應了聲是,便退下去。 齊斐暄看著被陳悉關好的門,忽然就嘆了口氣。 若是想知道大人們什么時候出門,自然簡單的很,每日在他們府門前候著,等他們出來后跟上也就能知道了。 可這些大人們雖說不像是國公府一樣有暗衛,但他們身邊的護衛隨從也不是好對付的。 只希望陳悉能夠順利。 最好能不動聲色的把那些大人們的底細都打探過來。 齊斐暄正想著,外頭紅丫來敲門:“公子,有人來了?!?/br> “是誰?”齊斐暄問。 “他說他是秦公子身邊的小廝,開給公子您送東西的?!奔t丫道,“公子您看……” “讓他進來?!饼R斐暄放下書。 很快就進來了一個穿著青衣的小廝。小廝進門后先行了禮,然后拿出一個小包袱,恭恭敬敬的遞上。 紅丫將小包袱拿給齊斐暄。 小廝說:“我們公子說,這是您要的東西。他這兩天忙,抽不開身來?!?/br> “替我多謝你家公子?!饼R斐暄想了想,讓紅丫磨墨,她寫了一封信給小廝,“把這個給你家公子?!?/br> 沒別的事,小廝接了信便離開了。 齊斐暄抿唇。 那信中所說的,就是齊佩蕪的事兒。齊斐暄讓秦幼栩尋個機會,把齊佩蕪的事兒捅給張蕓秋。 國公府定然不會把齊佩蕪的事兒傳開,可別人能不知道這事兒,張蕓秋卻是必須要知道的。 原書中說過,這么多年來只要一聽到國公府的事兒,張蕓秋便會用“她的女兒在國公府過的好好的,而謝夫人,即便是嫁進了聲名顯赫的國公府又怎么樣,謝夫人的親閨女還不是在她手里,任她揉圓搓扁”這種話來安慰自己。 齊斐暄倒是很想知道,張蕓秋要是得知了她親女兒的遭遇,會是什么想法?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齊斐暄讓紅丫點上燈,貞珠帶著丫鬟送飯過來。 自從離開了穎欣伯府,齊斐暄的口腹之欲就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她再也不必為吃不飽飯而發愁。齊斐暄又是正在長身體的時候,飯量大增,倒是把以前身體的虧損吃回來不少。 榮國公府。 齊佩蕪的事兒自然瞞不住謝夫人。謝夫人知道齊佩蕪遇到的事兒,心疼的眉間就沒平緩過。 她讓府里的女醫給齊佩蕪看臉,得出來的結論是,近期齊佩蕪的臉是好不了了。 “五小姐的臉想在一個月之內恢復成原樣是不太可能了?!迸t垂頭道,“就算是日后,五小姐臉上的疙瘩也會留下疤痕?!?/br> “那……可有什么法子,能讓阿蕪去了那疤?”謝夫人問。 女醫道:“夫人恕罪,我醫術不精,恐怕是不能……” 謝夫人閉上眼,半晌,才緩過神來。女醫見狀,連忙道:“夫人不必憂心,我聽說有一味名叫‘虛禾子’的藥材,和雪靈芝搭配,對恢復容貌有奇效。只不過,書中說有些人的體質受不得這兩味藥,若是不小心炮制,就會……” “會怎么樣?”謝夫人問。 “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反應?!迸t皺眉,“我學醫時,師父告訴我,盡量不要把這兩種藥合起來給人吃?!?/br> 謝夫人聞言,嘆氣道:“那便罷了,再尋別的法子就是了?!?/br> 卻不知這些話都被齊佩蕪聽到。 齊佩蕪從床上爬起來,掙扎道:“娘,娘救我!我要那兩味藥,我的臉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阿蕪!”謝夫人忙過去摁住齊佩蕪,“你這孩子,都這樣了,還逞強!” 第49章 齊佩蕪置若罔聞, 她頂著滿臉的紅疙瘩,痛苦道:“娘,我這個樣子……和死了有什么區別!我不要這樣,娘, 你幫我找虛禾子和雪靈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