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身后傳來齊佩蕪凄慘的哭泣聲。 齊佩蕪自小沒吃過苦, 即便是她前世被逐出國公府時, 也只是被罵兩句而已。 像今日這樣被毫不留情的打這種事,齊佩蕪還是第一次遇到。 她自詡為貴女,以為重活一世便此生無憂, 卻沒想到今日里連連受挫, 又被人如此對待。情急之下, 齊佩蕪破口大罵:“狗奴才, 你敢讓人打我,待我回去, 必定讓我爹抓住你,然后把你碎尸萬段!” 齊佩蕪的性子原本就陰毒狠辣,她平日里就沒少打罵下人,所以這回喊出來的聲音之怨恨凄厲, 讓動手的紅丫都嚇了一跳。 齊斐暄打了個冷戰,心道這齊佩蕪真的如同毒蛇一般令人作嘔。 她轉身,對齊佩蕪露出一個微笑:“齊小姐, 你想讓榮國公知道, 你找人毀齊大小姐清白的事嗎?” 齊佩蕪惡狠狠的瞪著齊斐暄。 齊斐暄接著說:“還有你的及笄禮上,齊四小姐被下毒的事。當初若不是那杯毒茶被發現, 齊四小姐可就已經沒了?!?/br> 聽齊斐暄提起齊蓉, 齊佩蕪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眼前一花, 上氣不接下氣的問:“你居然知道齊蓉和齊如君的事?”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饼R斐暄彎腰, 盯著齊佩蕪的眼睛,“齊大小姐和鄒家的長子定了親,鄒家你知道?就是那個‘桃李滿朝,世代書香’的鄒家。鄒家是文官之首,鄒家長子鄒昶又去了邊關從軍,立下汗馬功勞,如今鄒家在朝堂之上是如日中天。鄒家這么好的一門親事被毀,你覺得如果國公爺知道了真相,會怎么對你呢?” 齊佩蕪打了個哆嗦。 齊佩蕪從小就怕齊睿業。她七八歲的時候曾經故意把熱水潑到了一個丫鬟臉上,導致那丫鬟被燙死,齊睿業為此大發雷霆,把齊佩蕪罰得不輕。 也就是因為這個,齊佩蕪對齊睿業是又怕又恨。 如今若是她害兩個小姐的事被發現……齊佩蕪嚇得胸口心跳如同擂鼓,面上血色盡褪,卻還嘴硬道:“我爹……我爹不會信你的話……” “不一定哦?!饼R斐暄笑笑,若有所思道,“你當時給了胡大黑一塊金條?那金條上,應該還有國公府的???國公府每位小姐的花銷都是有賬本的,你的賬本能對上嗎?” 這次齊佩蕪收買胡大黑和上次找街頭無賴買青褐葉不同。上次買青褐葉統共花出去沒有一百兩銀子,榮國公府家大業大,一百兩銀子,齊佩蕪很容易就能糊弄過去。 可這次就不一樣了。 金條太過貴重,這要是對不上賬…… 齊佩蕪的冷汗和淚水一起流下來。 “所以不許和任何人說我的事哦?!饼R斐暄又道,“如果國公爺想要查的話,就麻煩你幫我攔著國公爺了。畢竟抓到我以后你的所作所為就會全部敗露?!?/br> 齊佩蕪心中恨極了齊斐暄,但是也只能含淚答應下來。 另一邊,明水溪畔,回去后的齊如君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兒。 她把身邊的丫鬟茱萸叫來,吩咐了茱萸兩句。 茱萸便去了齊佩蕪的馬車旁,敲了敲車沿然后揚聲問:“鄭嬤嬤,大小姐讓我來問問,五小姐怎么拿東西拿到現在?” “大小姐回來了?”鄭嬤嬤從馬車里探出頭,見到不遠處安然無恙回來的齊如君后就是一愣,“五小姐……我不知道……小姐沒有回來……” 鄭嬤嬤有些慌亂。 不是說會是大小姐被抓走嗎?怎么大小姐好好的回來了,五小姐卻不見了? 茱萸便道:“嬤嬤可知五小姐去了哪兒?五小姐一直不在,我們大小姐擔心的很?!?/br> 鄭嬤嬤心里有鬼,聽茱萸這么說,她嘴唇微微一動,轉頭問馬車里的紅花:“紅花,小姐去哪兒了,你知道嗎?” 紅花就是一愣:“奴婢不知?!?/br> 馬車的車簾被鄭嬤嬤掀著,茱萸看見齊佩蕪的幾個丫鬟都在車里,有些不高興:“五小姐是你們的主人,五小姐下車,你們倒是在車上坐著?也難為你們坐的住?!?/br> 楊嬤嬤連忙解釋:“是小姐讓我們在車上的……” “行了,跟我去回話?!避镙遣荒蜔┑?,“五小姐沒回來,你們還真一點都不擔心?!?/br> 她這么一說,楊嬤嬤也確實心里不安。齊佩蕪找了胡大黑的事兒楊嬤嬤也知道。她一直以為今天回不來的會是齊如君。 可現在……楊嬤嬤心內忐忑。 若是齊佩蕪真的有事,第一個被追究的就是她們這些下人! 謝夫人可不是好糊弄的!嚇丟了神的楊嬤嬤跟著茱萸到了齊如君面前,輕聲告訴齊如君:“大小姐,五小姐還沒有回來?!?/br> 齊如君雋秀的眉毛皺起,對身邊的嬤嬤道:“趙嬤嬤,帶人去找?!?/br> “是?!壁w嬤嬤叫上齊佩蕪身邊的丫鬟婆子并幾個護在周圍的護衛,一起去找人。 齊如君看著趙嬤嬤離開的背影,心情復雜的摸了摸懷里那幅畫。 齊如君并不知道想要害她的人是誰,只不過聯想到前幾日齊蓉差點中毒……齊如君心頭一顫,又對茱萸說:“讓小姐們都上車,天色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br> 出來游玩踏青的有十一二位小姐,齊如君默默數了一遍,確定只有齊佩蕪一個人不見后,總算沒有那么緊張了。 希望齊佩蕪只是貪玩兒走遠了。 趙嬤嬤帶著丫鬟婆子和護衛循著明水溪周圍尋找了半天,也沒能找到齊佩蕪的蹤影。 因為顧忌著齊佩蕪的名聲,趙嬤嬤也不敢大聲喊。胡大黑的茅草屋離著小姐們踏青的地方又遠,所以趙嬤嬤一直沒能找到齊佩蕪。 趙嬤嬤焦急起來。 齊佩蕪的幾個貼身丫鬟也急的不得了,她們都是知道齊佩蕪原先的打算的,這會兒齊佩蕪不見了,幾個丫鬟臉上看不出什么,可她們早已經六神無主。 趁著趙嬤嬤不注意,木樨問紅花:“嬤嬤,咱們怎么辦?小姐一直不回來,我們把那件事告訴大小姐……” “告訴什么!”紅花瞪眼,“不能說!先找到小姐!” 木樨哭喪著臉點頭。 茅草屋內。 齊斐暄用從齊佩蕪身上撕下來的布條沾了柯頁豆泡的水。 齊佩蕪見狀驚恐道:“你要做什么!” “讓你嘗嘗自食惡果的滋味兒?!饼R斐暄慢條斯理的將布條全部浸濕,然后用路上折來的樹枝將布條捏住,往齊佩蕪臉上擦。 齊佩蕪拼命的躲著那塊布,紅丫一把摁住齊佩蕪的腦袋:“老實點兒!” 布條便結結實實的擦到了齊佩蕪的臉上。 齊佩蕪發出絕望的尖叫。齊斐暄道:“閉嘴。不然我可就要用刀子劃破你的臉了?!?/br> “你……你卑鄙,無恥!”齊佩蕪咬著牙惡狠狠道,“你會遭報應的!” “我替天行道,會遭什么報應?”齊斐暄用布條把柯頁豆涂滿齊佩蕪滿臉,“倒是你,怕是以后時時都要遭報應?!?/br> 齊佩蕪絕望了。她想到了她的暗衛。 若是她的暗衛在這里,哪兒還會被這么欺負! 只可惜她讓自己的暗衛去引來了齊如君的暗衛,又讓身邊所有的丫鬟婆子都退了下去,要不然怎么會落到如此境地! 雖說這事兒不能讓國公府的人知道,但齊佩蕪暗暗發誓,她一定要想法子查出面前這個人是誰! 憑著她國公府五小姐,天子親封縣主的身份,不信不能把面前這人怎么樣! 齊斐暄把柯頁豆涂了齊佩蕪滿臉,看著一臉紅彤彤的齊佩蕪,齊斐暄道:“最后告誡你一句,你所作所為并不是沒人知道。從此以后,你最好老老實實的,說不定還能有個善終?!?/br> 說罷起身,將木杯和布條遞給李順:“扔河里去?!?/br> 李順用屋內的稻草托著木杯離開。齊斐暄擦了擦手,讓紅丫解開齊佩蕪身上的繩子:“你走?!?/br> 齊佩蕪從地上爬起來,如同毒蛇般帶著恨意的目光死死盯著齊佩蕪:“你……你到底是誰……” “你可以叫我天機先生?!饼R斐暄毫不畏懼,直視齊佩蕪,“若是想報仇,我隨時恭候?!?/br> 齊佩蕪一愣,捂著臉轉身跑遠。 紅丫氣哼哼的道:“便宜她了!公子,你為什么要放她離開???她那么壞,連自己的親jiejie都想要害……” “她可是有暗衛的。她的暗衛就要回來了?!饼R斐暄抿唇,把紅丫頭頂粘著的稻草拿下來,“國公府的暗衛,可不是咱們能夠對付的?!?/br> 而且她若是把齊佩蕪留下,那國公府絕對會大張旗鼓的找人,齊斐暄可不能保證國公府查不到她。 現在她還沒有認親,被國公府查到可不是什么好事兒。指不定她真能被送進大牢里去吃苦頭。 還不如把齊佩蕪放回去,放她回去,她還能阻攔齊睿業去查真相。而且……齊佩蕪那副樣子回去,即便是沒事兒也會被有心之人編排。 齊佩蕪遭罪的日子,可還長著呢。 齊斐暄看著齊佩蕪跌跌撞撞的走遠才上了馬車準備回京城。 胡大黑幾人都在馬車上,齊斐暄不想看見他們,正巧家里快沒有柴禾了,齊斐暄便讓陳悉去村子里雇了輛驢車,把胡大黑幾人捆在車上,又買了些柴禾堆在他們周圍。 等徹底看不出驢車上有人,齊斐暄一行人才啟程回京城。 回到家里時已經是下午,齊斐暄吃過飯,坐在書房里里閉目沉思。 也不知道京中朝堂之上有什么動靜。 如果她記得沒錯,頂多半個月,皇帝駕崩的消息就會傳出來,到時候京中可就要亂套了。 齊斐暄要抓緊這半個月的時機做一些事情。 齊斐暄在紙上寫了幾個人的名字。 這幾個人,都是原書里說過被楚欽派人暗殺的朝廷棟梁。齊斐暄托著腮,凝神細思。 明水溪畔,齊佩蕪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她被抓的時候是在麻袋里,所以并不知道哪里是齊如君等人踏青的地方。齊佩蕪想喊人,但是在茅草屋里時她已經喊啞了嗓子。 現在小聲說幾句話還行,卻喊不出聲來。 明水溪是東西流向,齊佩蕪到處看看,最終覺得東邊最像她來的地方,便沿著溪水往東走。 殊不知她的暗衛和護衛們都在西邊。齊佩蕪的暗衛倒是有找到齊佩蕪的辦法。他知道齊佩蕪正在往反方向走,給護衛們留了信兒就去找齊佩蕪了。 護衛們是國公府的人,自然看的懂暗衛留下的消息。他們找不到人也不敢回去。得到信兒后,他們便順著明水溪的溪流而上。 第48章 齊佩蕪靠著兩條腿往明水溪上游走, 她何曾吃過這種苦?走了沒多遠,齊佩蕪就覺得雙腿發麻。 她臉上的柯頁豆也起了功效, 齊佩蕪只覺得整張臉都又痛又癢,想撓還不敢撓。她走到溪邊, 探頭去看自己的容貌,卻被溪水里映出的那張紅彤彤的臉嚇得癱倒在地。 那張臉上密密麻麻的起滿了小疙瘩,一眼看去,已經不見完好的皮膚。 齊佩蕪不可置信的摸著自己的臉, 指尖傳來的觸感讓她連騙自己這是假的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