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笑得合不攏嘴，轉頭看向宋聲他們一群學生，“這些小醫生也來了?！?/br>
    他身后的村民好奇地打量著他們。

    “這些都是醫生？”一個圍著紅頭巾的婦女開口，語氣里帶著疑惑。

    “看起來挺年輕的?！?/br>
    “這么小能看病嗎？”另一個手里提著鐵鏟的大爺直接問了出來。

    領隊的老師清了清嗓子，解釋道：“鄉親們――這些同學都是我們醫科大的學生，這次來，主要是給大家科普點高發疾病的常識，希望大家多多擔待?！?/br>
    “原來是大學生啊?！?/br>
    “學生也挺好。將來都是大醫生?！?/br>
    因為山路崎嶇，花費時間比預期多了一個小時，日光正盛，已是中午。

    村長和領隊交流一下決定先吃飯下午再體檢走訪。

    村長和領隊走在前，宋聲一行人更在后，之前來迎接的村民和他們保持著半步的距離稀稀拉拉走在最后。

    顧月和宋聲一邊走一邊咬耳朵：“我們不是專業的，很多問題不要給肯定答案，負不起這個責任?！?/br>
    “平常的小病也不要隨隨便便給建議，我們唯一的任務就是講講糖尿病、高血壓的預防，千萬別逞能?！?/br>
    宋聲點點頭，手抓著圍巾：“我曉得，很多人看起來是小毛病，其實都要大隱患。不亂說其實才是對他們的保護?！?/br>
    “你說我們晚上睡覺是在哪里啊，有安排嗎？”

    顧月拍拍宋聲的肩膀：“很有可能是睡在老鄉家里，你要有心理準備?！?/br>
    宋聲看著前面一片低矮的平房還有光禿禿的樹枝：“沒有酒店旅館嗎？”

    “你覺得呢？”

    “……”

    兩個人正說著，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一條大黃狗，沖著他們一行人汪汪亂叫。

    狗叫得極兇，顧月心口猛跳，直接躲到宋聲身后：“我怕狗?！?/br>
    宋聲回頭拍拍顧月的肩膀，慢聲細語：“沒事沒事?！?/br>
    “小畜生，瞎叫喚啥，嚇著貴客了?！?/br>
    村長上前狠狠踢了狗一腳，隨后又嘟囔幾句臟話，宋聲沒聽懂。

    總之不是什么好話。

    狗的肚子被踹了一腳，臥在一個小土丘邊，低聲嗚咽。

    跟在后面的村民里冒出一個穿著紅棉襖的小女孩，棉襖也是那種極其破舊的紅，袖口磨得厲害。

    她跑過去環住大黃狗的脖頸，對著狗耳朵細語著，不住地安慰，然后歪著頭看村長。

    “別踢了，大黃很乖的?！?nbsp;小女孩的聲音嘶啞，半方言半普通話，‘大黃’兩個字咬得格外用力。

    “你家大黃都嚇著貴客了?！贝蟾攀峭蝗槐恍『⒆淤|疑，村長面上掛不住，輕輕咳了一下。

    他轉頭看向領隊老師：“那個，醫生啊，真對不住?！?/br>
    說著村長又向女孩子呵斥：“他們可都是醫生，得好好招待?！?/br>
    “醫生？”

    “那他們也沒有我的大黃好?！?/br>
    小女孩說著看向他們一行人，“為啥我們大早上就要來這等他們，還要給他們吃飯？”

    安撫好狗以后，她像是下了什么決定，小炮彈一樣沖向他們一群學生。

    一群人還在互相交頭接耳聊著一會的飯菜下午的宣講，都沒反應過來她要干什么。

    小女孩的動作出乎意料，跑得異?？?，直接撞向了走在前面的宋聲。

    宋聲冷不丁被狠狠撞到肚子，一陣痛感襲來，她后退幾步，正巧腳后有石頭，一滑直接向后摔去。

    “二丫，你干啥？”村長皺起眉頭，直接吼出聲。

    跟在隊伍最后的村民也紛紛罵罵咧咧，交頭接耳。

    “沒爹的孩子，就是……”

    “別得罪了醫生害我們一群人?！?/br>
    宋聲被撞倒的瞬間其實沒反應過來，只是能清晰地看到女孩細軟的亂糟糟的頭發，還有長時間被風吹得皸裂的臉頰。

    大概是個很可憐的孩子。

    這是宋聲唯一的念頭。

    她本能用手一撐，手掌被沙土挫傷，胳膊傳來一陣痛感。

    旁邊的顧月跑過來要扶她：“宋聲，沒事吧?！?/br>
    宋聲搖搖頭，沖著小女孩擠出一個微笑：“我沒事?！?/br>
    作者有話要說：　　卡……卡

    可以說是非常卑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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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35

    小女孩狠狠撞完宋聲后渾身發抖，目光里充滿恨意，眼神小刀子一樣刺過來，像某種被刺激到的小動物。

    “你們外來的人，都沒一個好東西?！?/br>
    宋聲有點莫名其妙。

    她冷不丁被撞倒了不說還要承受來自小孩子的怒意。

    雖然小女孩看起來比她小，還比她可憐，但是也不能這么著啊。

    周圍的同學圍過來看宋聲，人群半包著，此時宋聲已經被顧月扶起來，被眾人用同情的目光看著。

    “同學，你沒事吧？”

    “太倒霉了吧，剛來這么冷的天就摔到地上，地上那么硬，擦破皮了嗎？”

    宋聲搖搖頭，正要看那個孩子，卻發現她不知道什么時候因為跑掉了。

    村長充滿歉意地走過來，很不好意思，手一會抬起，一會插兜，不知道往哪里放：“那個，小醫生，讓你笑話了，我們這邊人沒啥見識。剛剛那個娃叫二丫，她沒爹，娘還在床上躺著?！?/br>
    邊說邊比劃，手指了指腦子，“這不太靈光?！?/br>
    周圍人集體點了點頭：“奧，懂了?！?/br>
    就當是倒霉吧，先是山路多走了一個小時，剛到村口就被沖出來的狗嚇一跳，然后又冷不丁跑來一個女娃娃撞人。

    這次志愿也不曉得能不能順利完成。

    志愿小分隊的十五個人集體滿頭黑線，說好的一路順風呢？？

    在村里公社食堂吃過飯后他們一行人沒午休，直接換上白大褂準備好器材開始走訪。

    志愿小隊分成三組，分別走三條線對村子人家基本調查，約好最后在公社集合。

    宋聲自然和顧月在一組，其他三個人都是男生，一個高高瘦瘦是大四的學長，其他兩個都是大一的學弟。一個臉圓圓的，有點小胖，還有一個瘦成竹竿。

    兩個學弟站在一起莫名有cp感，活像宋聲以前看過《活佛濟公》里的廣亮和必清。

    “那我們走吧，我們走西路?！睂W長先開口。

    學長是一直在做志愿的老人了，單獨帶隊沒問題。

    因為組里只有顧月和宋聲是女孩子，重一點的一摞宣傳畫給兩個學弟抱，她倆一個拿著血壓儀，一個拿著聽診器。

    ――

    走訪的第一家是個寡婦，多年一個人。

    老遠看到他們過來就站在大門口等著。

    “醫生，你們要來檢查什么？”婦人個子不高，皮膚偏黃，慈眉善目。剛剛洗了手，順勢在衣服上蹭了蹭擦干。

    “我們主要來測一下血壓心跳一些基本指標?！?/br>
    竹竿學弟搶先一步開口。

    “啥玩意？”婦人搓搓手，滿臉不解。

    “就是來看看你健康不健康?！睂W長往前走一步解釋。

    “噢――那我懂了?！彼斐鍪滞炱鹦淇?，赧然一笑，“那來給我把把脈，看看我能活幾年哈，麻煩了醫生?！?/br>
    宋聲：“……”

    顧月拍了拍她的肩膀：“別震驚，這很正常?！?/br>
    宋聲歪過頭：“不是，什么叫把脈就能判斷過幾年，這是對中醫有什么誤會??！”

    ……

    “大娘，對，您先坐好，摘一下袖子，一會測量別說話?！?/br>
    “那好，辛苦你們了?！?/br>
    宋聲輕輕挽住婦人的胳膊，指尖觸到溫熱的皮膚。

    “讓你笑話了，我這天天風吹日曬太糙了，還是你們姑娘家家時候好?！?/br>
    宋聲一邊幫她抬手一邊接話：“大娘眉毛好看，年輕時候肯定也是村里的一枝花啊?！?/br>
    “這姑娘說話我愛聽，年輕時候好多小伙都搶著幫我家干活，我一個都看不上?！?/br>
    “姑娘你有對象了沒？”

    宋聲腦子里江回的臉一閃而過，不好意思地臉紅了：“有的?！?/br>
    “女孩子可千萬得悠著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