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別人,如師華騎馬,那聲音是“噠啦噠啦”過去的,姚旭現在騎馬,那是“噠噠噠”小碎步一樣恍若郊游過去的。 姚旭抬眼挑眉:“這馬是剛馴服的好馬,放在塞外,根本不會輕易讓人騎上來?!?/br> 舒淺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下的馬。 一樣也是好馬。 蕭子鴻派人特意送來的,鑒于她從軍器監離開一段時間后,沉迷在崇明教種田,還嫌棄坐馬車臀疼而不肯上京城。 “對,馴服好的馬?!笔鏈\應了姚旭的話,“好馬不騎快一點,那和普通馬有什么差別?” 姚旭心想,那差別可大了去了。 普通馬再快他也能扛得住,這馬太快他怕自己被馬甩下去。 可他不能說,只冷哼了一聲:“怕太快撞著人?!?/br> 舒淺看向前頭空蕩蕩的道路,真不知道這個可能會被撞到的人在哪里。 等師華趕回來,就見舒淺和姚旭兩人還在慢吞吞騎著馬。 她和舒淺說了一聲:“教主,畢山已經回來了,人是一個沒少,不過聽人說,有兩個傷得有點重,一個在胳膊,一個在腿?!?/br> 舒淺點頭:“讓喬曼回頭妥善安排了?!?/br> 師華應聲:“是?!?/br> 三人結伴同行了一段,很是沉默。 師華掃了眼姚旭,開口詢問舒淺:“教主,可要我帶您去碼頭,這樣快一些?碼頭那兒還等著您安排事?!?/br> 舒淺想了想:“我先過去,你陪著姚旭慢慢走,不急?!?/br> 說完,夾緊了馬腹,加速向著碼頭前去。 被留在原地的姚旭厚著臉皮繼續慢慢騎馬,看看風景,還想吟詩一曲。 “二當家要和我同騎么?”師華問了一聲姚旭,“我騎馬比較快?!?/br> 姚旭看向師華,訝異:“你問我?我怕撞著人,才特意慢慢來的?!?/br> 師華點頭:“我不怕撞著人,而且你那馬會跟著我的馬走。不用擔心?!?/br> 姚旭的下一個“馬會走丟”借口都沒了。 他盯著師華看了片刻:“……我們同騎,我坐前頭還是后頭?” 師華:“你太高,坐前頭會擋著我看前面?!?/br> 姚旭暗自松口氣。 他勉勉強強同意了這個方法:“成,我們同騎?!?/br> 姚旭從自己馬上下來,爬上了師華的馬,雙手一時間竟是無處可放。 師華惋惜看了眼旁邊的良馬,抿了抿唇:“抱住我?!?/br> 姚旭空開了一點距離,環住了師華。 師華牽動韁繩,雙腿一夾,馬如箭射丨出。 姚旭下意識收緊了雙手,抱住了師華,不自覺睜大了雙眼:這坐在后面和前面一樣糟糕! 原先留下的距離,這會兒已是半點都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姚旭:要臉!都給我把話吞下去! 第83章 好馬就是不一樣,能夠日行千里, 跑起來那真是“噠啦噠啦”就到了。 姚旭并不是不會騎馬, 更不是害怕騎馬, 他就是擔心這馬太快會把他人給甩出去。 他用他的性命發誓,真的就是那么單純的理由。 轉眼就到了碼頭, 他利落翻身下馬,腿腳一軟, 不動聲色扶住了邊上的馬,看著師華一樣利落下馬。 被他糟蹋慢慢帶過來的另一匹馬,湊到了師華的馬旁, 湊近朝著對方噴了口氣,隨后兩馬就黏糊在了一起。 師華見狀也不管他們, 反倒是眺望起碼頭邊熱火朝天的教徒們。 姚旭緩了緩, 便朝著人群中走去。 舒淺此刻正在人群中拿著出海后記賬的本子翻看。 旁邊喬曼由于羞恥,愣是不敢和畢山在大庭廣眾下抱著了, 導致畢山圍著喬曼亂轉悠:“我帶了好多珠寶回來, 回頭讓人給你做點首飾?!?/br> 喬曼點著腦袋,紅著耳廓,頭都要埋進土堆里了。 舒淺翻到一頁后停下, 微詫異抬頭看向畢山:“你帶了一船的種子回來?” 畢山心頭一慌, 忙收斂起剛才纏著喬曼的姿態,恭敬對著舒淺回話:“是。我想著咱們崇明教開著酒肆呢,這總要出點新奇的玩意,才能夠開到京城去?!?/br> 他是知道舒淺有想法在京城開酒樓的。 不過當年是隨口一說, 后來忙來忙去,這事也就沒了聲響。 現在一慌,把當年舒淺說的話都拉出來了。 舒淺點頭,正想上船去看。 旁邊有個面生的,搓著手帶著點異國口音,喊了一聲:“教主?!?/br> 舒淺轉頭看向這人,不自覺打量了起來。 這人頭發是棕黑色的,深眸深邃,看著極為瘦削,瘦得有點如同皮包骨。由于太瘦,整個人又度過了很長的一段海上日子,看著很是邋遢。 畢山看見了這人,解釋起來:“這人是我們從海外帶過來的,他說他原本是歐暹巴的人,后來被人拐走,拐到了一個小島上,他就逃了出來。逃出后,他坐了幾回商船想要回去,一波三折的都沒能回去?!?/br> 歐暹巴可是有些遠了。 至少舒淺讓畢山走的航線,那是前往暹羅等國的,而歐暹巴在更北面的地方。還真不知道這人是怎么走的,反倒是越走離歐暹巴越遠。 畢山想了想:“他后來就去燒玻璃了,一直做這活計到現在?!?/br> 舒淺看出了這人很是局促:“叫什么?” “伯恩斯?!边@人回答了舒淺的話,“我可以幫你們燒玻璃,就是那種?!?/br> 他點了點船上的明瓦:“比那種還要透的,玻璃?!?/br> 隨后,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但是我想要回歐暹巴?!?/br> 伯恩斯大約是經常和海商交流,也和不少人說過他的要求,所以各地的話都會一點。崇明教并不是第一個出海的,可惜這個廣袤的國度有一段時間不曾有人去伯恩斯那兒。 有的海商,伯恩斯瞧不上,有的海商,瞧不上伯恩斯。 一來二去,伯恩斯都有些年紀了,還沒能回家。 如今這人就被崇明教撞上了。 “以前有我們這兒的人去過伯恩斯那兒,但是他們不想要造玻璃的手法?!碑吷狡鋵嵰膊皇呛芏?,“說是造價太高了。很多要的東西,北方才有??蛇@人到船上后才告訴我們?!?/br> 那能怎么辦呢,帶都帶回來了。 臨著都要到了,總不至于直接將一個工匠扔海里頭吧。 由于舒淺的緣故,也因為畢山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他對工匠一類手藝人以及識字的人,都還挺尊重的。 “北方才有?”舒淺重復了這話,稍帶思考,“成,回頭我把人帶京城去,這手藝只要教會三個人做出我要的東西,我就想辦法將他送到歐暹巴去?!?/br> 她看向伯恩斯:“歐暹巴很大,你即便到了那兒,也很難找到你故鄉?!?/br> 伯恩斯朝著舒淺露出一個拘謹的笑容:“沒關系。只要在那片土地上,我都會覺得很高興?!?/br> 舒淺點點頭。 有了她的允諾,伯恩斯略帶放松了一些,倒是也四下打量了起來。 而舒淺則是跟著一個教徒去了畢山那艘全是各種種子和糧食的船上。 一上了船,她就見著一大袋一大袋的布袋子,密密麻麻攤滿了一整個船倉。 舒淺聞了聞,一股子的刺鼻味道。 恐怕這堆種子里頭,有不少都是香料。 好在畢山還知道分類擺放,她將一個個放在最前頭的袋子打開,里面放的并不是種子,而是代表后頭種子能種出來的果子。 舒淺的想法很明確。 她就是想要看看自己運氣是不是那么好,能夠第一回出海就得到自己最想要的幾種糧食。 一袋接著一袋打開,舒淺面上幾乎是看不出什么神情的。 跟著她上船的畢山不敢開口。 而一道跟著的喬曼一樣屏氣凝神,細細跟著一道看畢山帶來的這些東西。 “教主?!边@會兒姍姍來遲的姚旭終于擠過了人群,成功也上了這艘船。 他打破了船上詭異的氣氛,看向這一袋袋的東西:“這么多不一樣的?海外的人就吃這些?” 湊到其中一個麻袋邊上,他用手指撿出來一個干癟的橢圓形物品,疑惑看向畢山:“這個怎么吃?里面有rou?有些硬?!?/br> 畢山咳嗽一聲:“聽說是做菜的時候直接扔里頭。不能吃?!?/br> 姚旭將東西重新放回去,點了點頭。 不能吃,那就是調味的東西,用處有點,不過不大。 舒淺看了他們一眼,又沉默著打開了一個袋子。 里頭全是拳頭大小的塊狀果子,皮是朱紅色的,上頭還帶著泥。 舒淺總算是笑了起來:“紅薯?!?/br> 幾個人聽了這一聲“紅薯”,都湊上前去看。 “一畝田,能種出多少的麥?”舒淺取出了一顆紅薯問姚旭。 姚旭這點當然是清楚的:“三石上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