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舒淺應了一聲:“嗯,我知道?!?/br> 譚毅見舒淺是知道的,心中暗自松了松。 等兩人一并到了喬曼那兒,就見喬曼正拿著賬本好好算著錢。 她看著比舒淺剛入教那會兒精神勁還好,整個人如泉水一般柔和。 舒淺敲了敲敞開著的門,見喬曼抬起頭了,招呼一聲:“我帶著譚毅來和你說點事?!?/br> 喬曼擱下筆,繞開桌子給兩人倒水:“教主是想說關于譚毅的事么?” 譚毅接過水杯,認真道了一謝,坐在一邊喝起來。 舒淺一樣接過了水杯:“不是。是你父親找上門來這事?!?/br> 喬曼手一顫,臉上原本的柔和的神情收斂了起來,下意識看向門口:“怎么會?” 舒淺帶著喬曼到一邊坐下:“事情總是要解決的。剛才譚毅跟我說了,你以前那屬于良賤為婚,衙門不認的。你自個不樂意,那更是沒什么罪了?!?/br> 喬曼臉上這才好看了點:“那就好。我當初生怕不算在良賤為婚里頭,因為我要嫁的那戶人家不是奴籍了,怎么著都……” 譚毅接話:“你這種案有先例。對衙門那兒來說,你先前就算是‘明事理’逃婚,現下最好是早些和三當家有子嗣,這樣萬一這事鬧上衙門,不論怎么樣都會認定你和三當家才是真夫妻?!?/br> 這種案子判起來,基本也是會考慮到百姓的情況的。 這是人情法理都考慮到。 喬曼朝著譚毅笑了下:“你怎么小小年紀這方面懂那么多?!?/br> 譚毅耳朵紅了紅,聲音低了點:“……最近教中喜事多,我就多看了點這塊兒?!?/br> 最貼近百姓的律法,往往就是這些。 舒淺跟著笑出聲來。 笑歸笑,事情還是要解決的。 舒淺拿著杯子問:“你家里頭原先應該過得挺好,怎么后來就說落魄就落魄了?” 喬曼微嘆口氣。 她本是不想將這些事說出來的,可誰料人能追到這兒來。女子在外基本就剩個姓,閨字都藏好了,沒料竟是這樣還被認出。 “我祖父很會賺錢,在揚州那兒也算是有點名氣。揚州那兒什么都好,可好地方花錢的地也多。青樓一趟萬兩空,賭場一回千金無。我爹守不住便罷了,還欠上了錢,只能把底子都給賣了?!彼凵駧еc哀傷。 舒淺和譚毅了然。 喬曼對著兩人短促無力笑了下:“過了些年我娘病重,他也沒什么錢給我娘買藥。我以前過得是挺好,可后來娘沒了,我也被逼著嫁給以前仆人家的孩子……” 大難臨頭,太多人不過只看到自己而已。 接著就是逃出來,愣是想盡辦法跑遠一點。 再后來就到了崇明教。 “到了教中,就沒那么多事了?!眴搪链诉€是感謝老教主的。 再說了,到了教中還有畢山一直護著她。 哪怕見過她最狼狽的時候,在他心里,好像她都是個仙子一樣。 舒淺點頭:“以后更沒那么多事?!?/br> 喬曼這回暖暖笑起來,低聲應了舒淺的話。 舒淺將選擇權給了喬曼:“你還想見你爹么?” 喬曼搖搖頭:“沒什么好見的了。教主要是有心,替我給他一筆錢。從此我和他恩怨兩清,父女情斷?!?/br> 她早就不當自己是他的女兒了。 他給了她那些年其實只有祖上傳下來的錢,如今她能還他的,也就只有錢。 舒淺笑了下:“成,我會讓人安排的。錢給完后,一切都看他自己造化?!?/br> 喬曼點頭。 舒淺不再打擾喬曼,拐走譚毅:“近日譚毅挺好的,你若是教他識字,也可以往深里再多教點。我先去安排事情?!?/br> 她朝著譚毅招手。 譚毅看看喬曼,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喝光了水,放回杯子,跟著舒淺一道離開了。 他小腳步跟著緊,就見舒淺找來了一個教徒,細細吩咐著:“去找剛才門口守衛的教徒,帶著一個年紀有些的男人叫萬良志的出去的。他花的所有錢給記了賬?!?/br> 教徒應聲:“是?!?/br> 舒淺額外補了一句:“兩千兩,過了這個數,你們就一起離開,不要驚動萬良志?!?/br> 一日能花費超過兩千兩的地方…… 呵。 作者有話要說: 喬曼:我竟然一口氣開銷了兩千兩?教主你還記得你先前問我什么么? 舒淺:你還想見你爹么? 喬曼:我沒爹。 感謝君: 233333扔了1個地雷 第76章 萬良志幾乎不記得上一回不用考慮自己花多少錢,那是什么時候了。 前腳剛踏入危險, 后腳就迎來了如此一遭, 讓他幾乎能笑出聲來。 壓抑不住的喜悅浮現在臉上, 展露于腳下,讓他恨不得當場吼叫出來。 不過那崇明教的教徒跟著自己, 他并不能隨意吼。 他這會兒還有點分寸,想著這回的開銷都記在崇明教似乎很有地位的一個女子身上, 萬萬不能錯過了,否則回頭在喬曼面前,他討不到更多的錢。 見人, 行頭是要的。 萬良志鞋走壞了,衣服帶子都被人扯皺了。 他低頭一看, 一拍腦門就先去買了一雙好鞋。隨后, 他再去買了一套成衣,讓店里頭的裁縫按照他的身型臨時改得更貼身一些。 萬良志在里頭試衣服, 外頭站著的教徒靜候著, 眼里還帶著一點鄙夷。 明明以前有錢過,怎么做事像是一輩子沒見過錢一樣,稍有點就要炫出來。 教徒在門口候了一陣, 就見自己教中的熟人跑了過來。 他疑惑看人走近:“什么事???我記得你今個是在教中扛新做好的糖??!” 這剛趕路過來的教徒湊近耳語:“教主讓我給你帶話, 是這樣的……” 三言兩語將事情說好了,兩人對視一眼便分開。 屋內還在趾高氣昂折騰裁縫的萬良志是半點都沒有察覺到。 等萬良志換好了一身衣服,踏出了這衣服店,拍了拍自己新衣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他用像是對下仆一樣的口吻向門口守著的教徒問起來?!斑@崇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帶我去看兩眼?!?/br> 教徒態度有點不耐:“崇明州原先是個縣,基本上都窮,沒什么好地方可玩的?!?/br> “哪有地方會沒好玩的?你這就是不會玩!”萬良志得意笑開,手指下意識搓了一下,“得嘞,帶我去這就近的賭場吧,許久沒玩了,小賭一把成吧?” 教徒頓了頓,略有深意看向萬良志,再頓詢問了一聲:“要去賭場?” 萬良志手立刻拍了上來,一巴掌糊在教徒肩上:“傻愣干嘛呢?又不是你出錢。你們教那姑娘不是說了記她賬上!我就玩兩把,能花多少???” 別的地方哪有賭場好? 賺了都是他的,輸了都算別人的。 這百年都少有的好事,今個總算是遇到那么一回。 他嘿笑了兩聲:“走,帶路啊?!?/br> 教徒冷著臉將人帶向了崇明教管理下的其中一個賭場。 人一看到自己期盼已久的東西,原先說好的話就扔到了腦后。萬良志一見著賭場里那么多人,一群人擁擠著喊著“大”或者“小”,他就手癢了。 他取過教徒手里遞給他的錢袋,就朝著最簡單的比大小里頭扔。 這賭場在崇明教手中,由于舒淺點子多,現下有了不少新鮮的玩意,一樓大部分都是簡單的不用動腦子的玩法,二樓就開始玩比較繁雜的牌九和葉子戲之類了。 萬良志光是比大小就扔了不少錢進去,有進有出。進了就樂呵,出了就皺眉。 剛得了個癮,錢袋就空了。 有人見他沒錢還占位,翻了他個白眼:“沒錢玩什么玩,邊上去?!?/br> 萬良志惱火,往周圈腦袋一轉,一眼就瞅見了剛才那教徒,走過去攤開手:“錢還有么?可別告訴我記賬就那么點錢!” 教徒此刻正站在另一個教徒身邊。 這兒是崇明教的場子,他見著了認識的人就走過來說兩句,左右又不是他賭。 聽著萬良志的話,他推了推身邊的同伴:“給這人記賬,在你這兒取錢?!?/br> 這同伴剛才就知道了教徒過來是帶人來的,見人賭上癮了,便干脆去取了點錢,確實給記了賬:“先二十兩?夠了吧?!?/br> 別人大多數都扔的銅板,先前萬良志拿的錢袋里也就點碎銀子。 他臉上微微漲紅:“五十兩,成不?” 兩個教徒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點頭了,另一人就給記上了:“行,那就五十兩?!?/br> 錢一多,那給的就不是銀錢,而是賭場專用的小牌子,專人打造的,誰拿了清清楚楚,根本尋不到機會造假混進來的。 萬良志拿了散開的小牌子去玩,整個人都亢奮了起來。 留下那兩個教徒在后頭嘀咕。 “限了兩千兩,這還好就咱們賭場能自個記賬著呢,換成別的賭場,誰能給他借出來?”管理賭場的那個教徒簡直要搖頭。 “現在才五十兩,常人玩個百兩也該收了。他要是真玩到千兩……你們收拾了?!睅藖淼慕掏叫臒?,“這都什么人呢,這教里頭教外頭現在哪有人敢這么對我們的?剛才一巴掌糊我身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