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要不要我
接到第二期開錄的通知在一周后。 孟槐煙冷靜地思忖一番,敲定了主意,于是拉著葉一舟去商場掃了一下午貨,凈撿著布料吝嗇的性感風衣服往衣柜里添置。 既然有人要她聽話,她就偏不。 有了第一期的經驗,再來錄制場地就顯得輕車熟路。 只是孟槐煙沒想到的是會在洗手間門口遇見江戍。 他正彎著腰洗手,一身普通的黑色短T搭休閑褲在他身上,卻襯得格外挺拔雋秀。 他一抬眸,二人視線便冷不丁在鏡子里碰上。 “江導好啊?!泵匣睙煷蟠蠓椒酱蛘泻?。 江戍似是視而不見,并不作回應,只繼續沖了幾下手,接著轉身,朝她走過去。他傾身探出手來,孟槐煙下意識后退一步,卻發現那手擦身而過,回來時已然取了擦手紙。江戍開始擦拭每一個指節,干凈,漂亮。 人家不搭理,孟槐煙不再自討沒趣。腿方邁出去一步,腰側就傳來冰涼的觸感,孟槐煙被激得瑟縮一下,看著橫亙在面前的臂膀不明所以。 江戍掌心里半是光滑細膩的肌理,半是絲滑的衣料。一低頭,她整個圓潤的肩頭都曝露在空氣里,胸前的綁帶設計之下又有一處空,露出一段隱秘的深線。 心里頭不痛快,手里就不覺用了力氣。 “怎么這樣穿?!?/br> 孟槐煙“嘖”一聲,把他的手拿開,笑道:“江導還管服化?” 接著也不管他如何反應,徑直進了洗手間。 穿得清涼便果然不如上次那樣熱,節目組不知怎么大發善心,還給每個嘉賓身后配了座椅,不過只中場休息時間才可以坐下。 孟槐煙不經意間掃了一遍導演組幾個機位,沒看見他人。 這回的第一個男嘉賓就很挺不錯,事業有成的三十歲男青年,由于有健身的習慣,身材很是魁梧。 相親場上,要么個個看不上,要么出一個優質的便成了多數人的香餑餑。真誠來解決人生大事的女孩兒們爭先恐后向他提問,互動。 孟槐煙也是想做點什么的,不然平白浪費了這身裝備。 可是某人不在,不當著他的面,有什么意思。 葉一舟見好友饒有興致地看著臺上,趁鏡頭沒掃過來,向她小聲道:“你的菜?” 孟槐煙笑笑,不置可否。 偏這也是個玩兒心大,喜隨心所欲的,朝孟槐煙擠了擠眼便舉起手。 偏還被主持人點到。 葉一舟盯著臺上的嘉賓,問:“可以展現下你的力量怎么樣嗎?比如公主抱什么的?!?/br> 沒想到這么一個肌rou型男還有些不好意思了,答:“可以啊?!?/br> 主持人趁此活躍氣氛,打趣道:“10號女嘉賓,是要抱你的意思嗎?” 葉一舟擺手:“抱她?!?/br> 手一指,大家的目光便都擠到孟槐煙身上去了。 在導播室的某人也盯著她,拳心微微攥緊,等她的回答。 孟槐煙想了想,說:“我這身,可能不太方便?!?/br> 于是那男嘉賓從善如流地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朝她揚了揚,笑容里帶著幾分不好意思:“我幫你擋住?!?/br> 全場尖叫。 孟槐煙只好踩著甚是動感的音樂鼓點上了臺。 主持人對她印象深刻:“11號上一期還是淑女范兒,這次換了一個風格啊?!?/br> 孟槐煙拿起話筒,對著鏡頭眨眨眼:“百變女郎嘛?!?/br> 這一切是盡收江戍眼底的。 他給導播留了一句“你盯著”,轉身去向演播廳。 這里是同江戍的冷清全然不同的,熱烈。 男嘉賓正低頭,把自己的外套系在孟槐煙腰上,將她腰間露出的軟rou,連同只到腿根往下一些的裙擺,一同遮住了。 他不方便拿話筒,湊到孟槐煙手邊去,問了一句:“可以嗎?” 猝不及防,給孟槐煙也鬧得有點臉紅。 她點頭。 于是男嘉賓一彎腰,輕輕松松就把人給公主抱起來。 俊男美女,很是登對。觀眾就愛看這樣的戲碼,歡呼不斷。 孟槐煙沒跟他走,也沒跟任何一個其他人離開。 可顯然第一位比孟槐煙想象中執著些,散場后回到后臺,他竟還等著。 孟槐煙愣了一下,聽得他說:“這樣可能有些冒昧……剛剛本來是問節目組要你的聯系方式的,但他們說要保護嘉賓隱私。雖然你已經拒絕了我一次,可我確實……”他說到這里臉有點紅,“確實對孟小姐很心動,我們可以先加個聯系方式,從朋友開始做起嗎?” “這……”孟槐煙無意招惹桃花,剛想拒絕,卻突然被人從后面攬到懷里。 “不大可以?!?/br> 江戍冷聲道。 人終于是走了。 “江導厲害啊?!泵匣睙熁叵肫饎偛拍俏荒屑钨e離開時對人生充滿懷疑的眼神,不禁愈發快意。 江戍手放下,掃一眼她的打扮,冷冰冰道:“孟小姐的著裝,放開了許多?!?/br> “怎么說也是江導的節目,吸睛一點,不好嗎?” 江戍冷哼一聲。 “那個,打擾一下……” 孟槐煙轉身,是某位女嘉賓。 女嘉賓視線在他二人身上轉兩圈,而后徑直忽略了孟槐煙,對江戍羞澀道:“江導可以加個微信么,我記性不太好,怕漏掉行程?!?/br> “及時關注嘉賓通知群里的消息就是?!苯鹜?,轉身欲走。 “其實!”那女生向前一步,“我是想問,江導有沒有女朋友?” 半晌,江戍說:“有?!?/br> * 孟槐煙不大明白,江戍走歸走,干嘛把自己也給一起拉過來。 總之等回過神來已經被他塞進了車里。 停車場一片安靜,間或有汽車往來。 江戍把車窗給上了鎖,卻不動。 “你拉我來做什么?” “我們該談一談?!?/br> “談什么?”孟槐煙手肘抬起,搭在車窗邊上,“哦,你的女朋友啊?!?/br> “是,女朋友,” 江戍轉過來,沉沉看她,“走丟了三年又遇到,你說是不是該好好談一談?!?/br> 孟槐煙啞然,那點微妙的醋意剛開始躁動,就被這么杳無聲息地撫平了。 可她確然又說不出什么話來回應,想了想,囁嚅著開口,問了個蠢鈍無比的問題:“除了我,你還有別的這樣的女朋友嗎?” 江戍氣極反笑:“你說呢?” 孟槐煙驀地轉頭看他,有些不可置信的:“你……沒有別人?” 江戍凝著她的眼睛。 做了錯事,這雙眼怎么還能這么無辜地,訝異地,期待地,問出這樣的問題。 可江戍知道,自己是永遠抗拒不了的,這雙眼睛,和這個人。 “是,沒有別人?!?/br> 孟槐煙不知該作何反應,整個人突然遲緩下來,而后說不上來怎么一回事,心底里忽而涌上一點悲戚,再然后那一個小點慢慢擴散,將她整個淹沒。 “哭什么?” 江戍問得冷硬,伸手給她擦著眼淚的動作卻溫柔。該生氣的,可還沒怎么對她生氣,那點剛冒頭的怒火便被她的眼淚兜頭澆滅了。 孟槐煙這才發覺自己在掉眼淚,于是乎頓住幾秒,繼而不受控地哭得越發厲害。江戍兜不住她的淚了,她便順著他張開的手一下撲進他懷里。 江戍下意識接住她,頓住幾秒,然后輕輕撫著她的背。崩潰的大哭轉而小聲抽泣,連帶著薄薄的脊背在他手下一起一伏。 “我都沒哭,你哭什么?!苯f。 孟槐煙埋在江戍的肩窩,漸漸一點點安靜下來,而后被淚泡軟的聲音里頭還帶著哭腔,說:“江戍,你還要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