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絲特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低頭。

    脫離了剛剛讓人精神緊繃的狀況，一切的事情都回到了原處。

    她沒能逃離烏沃茲，還招惹了格魯特尼。

    而且她還將光明神大人的鈴鐺不知道丟在了什么地方。

    還有……被人類打敗，身體的殘破，是作為惡魔來說絕對的恥辱。

    年輕的惡魔是脆弱的。

    格魯特尼對她怎樣都好，反正從力量的差距上來看，而今的露絲特無法反抗。

    她現在只是很難過。

    小聲嗚咽著。

    這些天在烏沃茲這里流著淚的露絲特，以前驕傲的露絲特根本無法想象。

    格魯特尼知道自己又被她忽視了。

    他伸出手強硬地扣住露絲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

    混雜著水漬和血跡的臉凌亂不堪，黑黑的眼珠被淚水包裹，甚至格魯特尼能夠在那明亮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全部都是他。

    這是一種怪異的感覺。

    明明她徹徹底底地忽視了他，但是只要這樣一瞬間，又滿眼都是他。

    她的眼眶圈不住溢出的眼淚，帶著溫度的液體淌到了他的手指處。

    露絲特是美麗的，哥哥說的沒有錯。

    心底原本有壓抑著的煩躁，現在卻被怪異的感覺蓋過去了。

    這就導致他想說的話變成了：“為什么要哭？”

    “痛?！?/br>
    露絲特從牙縫里憋出了一個字。

    因為格魯特尼用著手勁箍住了她的下巴，她發出的聲音都變了調。

    露絲特甚至害怕他下一秒把她的臉撕成兩半。

    如果露絲特會使用她的美貌和身體，馴服一個處男惡魔不會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你沒了屬于惡魔的天生力量?！?/br>
    格魯特尼覺得他的猜想沒有錯。

    痛感對于惡魔來說是完完全全免疫的，這樣低級的感覺，只有在能被輕易殺死的人類中才有。

    但如果惡魔的天賦被剝奪，就會像露絲特這樣，感受到的疼痛和人類無二。

    而烏沃茲是光明神賦予的唯一能夠奪取別人力量的惡魔。

    這也是他一開始的原罪，已有的力量不足，只有掠奪別人的力量，才能讓自己足夠強大。

    至于上一個被奪取力量的惡魔……孱弱到被虐殺，已經是不可能再次復生了。

    只是……哥哥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針對了露絲特？

    看來他錯過了一些東西。

    而露絲特這邊只是覺得羞恥，因為又有一個人知道了她的秘密。

    好在他不知道這是一個人類干的。

    露絲特沒再出聲，只是用濕漉漉的眼睛專注地看著他的表情。

    她知道格魯特尼的面色已經緩了下來，想著自己的另一只角可能不會被他吃掉吧。

    他甚至松開了她的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露絲特覺得這是一個機會離開這里，至少在格魯特尼改變他的想法之前。

    她重新鼓起勇氣，道：“那個……我能離開這里了嗎？”

    露絲特想沿著原路返回地牢附近，也許她的鈴鐺遺落在了某處。

    可是概率肯定不大。

    因為露絲特現在想想，她一路過來的時候就沒有注意到鈴鐺的聲音。

    也許早就不見了，又或許是……烏沃茲拿走了。

    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讓人討厭了？

    “不行?！?/br>
    格魯特尼的回答完完全全地讓她的全部設想再次破滅。

    看來他是改變心意了。

    沉思中的格魯特尼顯得分外安靜與柔和，可拒絕露絲特的時候還是不怎么意外地……果斷。

    “跟我走，怎么樣？”

    看來這是他得出的結果。

    露絲特搖了搖頭。

    她不知道這是否會再次觸怒他，惡魔的喜怒無常她是知道的，就像以前的自己，擁有絕對的力量，自己開心就好了。

    于是露絲特也沒敢看格魯特尼的反應，只是低著頭看自己的臟臟的裙擺。

    “你被哥哥威脅了？還是天真地以為卡穆是來救你的？”

    格魯特尼的審視的目光，露絲特不用看就知道讓人發毛。

    明明看著像個小屁孩。

    烏沃茲沒那么狠心會殺掉她，雖然他曾經想那樣做。

    而至于那個獨眼的天使長，是現在露絲特能回純白領域的唯一指望。

    露絲特的想要做的事情沒有一件是和格魯特尼有關的，她不需要和他走。

    除非他能心甘情愿地被她利用。

    但是這小鬼也不是好糊弄的，露絲特沒有把握，所以沒有必要花多余的心思。

    安靜的氛圍讓露絲特感覺不安，她知道格魯特尼正在耐心地等著她的回答。

    也許他下一秒就變得不耐心了，露絲特深知這一點。

    她摸著自己的另一只角，仰起頭迎上格魯特尼的視線，道：“跟你走……又沒我什么好處?！?/br>
    弱弱的聲音沒有什么底氣，但總算把想說的說了出來。

    格魯特尼板著臉，一點笑都沒有，幽綠的眸子在昏暗處還是那么明亮。

    “那哥哥能給你什么？做光明神的走狗又能讓你得到什么？”

    稚嫩的聲音帶著緩緩的語調，是溫柔的，但露絲特清楚這是質問。

    露絲特明白自己沒有告訴他的必要。

    不過現在看來格魯特尼對她很感興趣。

    為什么呢？

    “和你沒有關系?！?/br>
    說完露絲特又低下頭，因為她不確定這句話會不會讓格魯特尼變臉，雙手護著自己的另一只角。

    他沒有說話，沉默著。

    直到露絲特聽到了他的笑聲。

    他靠近露絲特，將她抵到了墻上，矮了烏沃茲一截的格魯特尼力氣大得驚人，露絲特一點掙扎都做不到。

    格魯特尼再次在露絲特耳邊低語。

    “為什么？覺得我不如哥哥嗎？”

    “本來想豢養你的，既然你不愿意，就在這里……”

    吃掉你。

    格魯特尼沒有說完話的尾音拖長變成暖暖的空氣，竄入露絲特的耳朵。

    耳尖輕微抖動，這種微弱的刺激被露絲特yin亂的身體感知到了。

    可露絲特的意識告訴她并不會這么簡單。

    她的兩只手還摸著自己的角，不知道是放下雙手再稍微反抗一下還是就這樣什么都不做。

    格魯特尼單手撐著墻，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包裹著她。

    然后輕聲說了句：

    “沒用的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