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帶著疑惑,江津當即向下俯視,所見讓其大驚。 那原本安安分分靜臥在龍骨山脈之下的靈脈,如今竟幻化成了龍形,一條四個爪子被禁錮著的長龍。 龍生怒氣,奮力掙扎,才造成了此處靈氣翻騰劇烈。 若說它是龍,它又只是靈脈凝聚成的龍形,并非實物;若說它不是龍,這靈脈為何突然變得如此怪異? 那條長龍好似也察覺到了江津的目光,忽然間抬頭,與江津對視,短短那么一眼,江津只覺靈魂一顫,頓時沒了神覺,暈死過去。 江津身子一軟,沉了下去,差些帶著寒燁掉下飛劍。 幸好寒燁一直緊緊摟著江津,體內仙力濃厚,控住了飛劍,才避過了此險。 “津津?津津你怎么了?快些醒醒?!焙疅钐降浇蝮w內靈田一片平靜,不知為何暈倒,一時又叫不醒江津,覺得事出蹊蹺,不敢久留,當即又運轉仙氣,加速飛往荊州城。 只可惜,寒燁看不見底下那條巨龍,正似笑非笑地注視著他們御劍飛去。 …… …… 待江津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然躺在了藥王府的床上,身邊圍著的是爹、娘,還有大哥江少華,唯獨不見寒燁,心中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津兒,你沒事罷?”娘親關懷問道。 江津伸展身軀,又嘗試運轉靈力、仙力,一切正常,才應道:“并無大礙,勞娘親擔憂了?!?/br> 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道:“娘親,是寒燁送孩兒回來的罷?他人呢?”那家伙怎么能拋下他跑了,江津有些生氣。 江母見江津一切無礙,懸著的心才放下來,道:“寒燁守了你三日了,是為娘怕他太過勞頓,將他勸了回去?!?/br> “我已經昏迷三日了?”江津吃驚。 江母點頭,道:“有三日了,也查不出你體內有何不妥,如熟睡了一般,若是叫你,偶爾會支支吾吾應兩聲,卻是不醒……你若是過兩日還不醒來,這婚禮怕是要延期了?!?/br> 只有江津自己知道,他是靈魂受到了震懾,才會疲憊不堪,睡了這么好幾日。 江母又道:“你既然醒來,又無大礙,為娘這便差人去寒府那邊知會一聲,免得他們擔憂,也免得耽誤了婚禮?!?/br> 當初寒燁提親時,江母是極力反對的那一個,可如今,她卻是最贊成這樁婚姻的一個人。 活了這么幾十年,寒燁心里裝沒裝有自己的幺兒,江母還是看得清楚的。 …… 那小廝去了寒府,寒燁很快便趕來了。 見寒燁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江津道:“七郎這般著急,心里是擔憂我?” 心生歡喜。 寒燁自然是不認的,還是如往常一般,有些板著臉,嘴硬道:“我爹半個月前就把喜帖發了出去,若是你后天沒出場,我寒家可丟不起這個人?!?/br> 大抵是覺得理由還不夠充分,寒燁又補充道:“再說了,那《雙星訣》只練了五層級,你若是不醒來,剩下那四個層級,為夫找何人練?” “這靈境中,擁有水系天靈根的修士可不少,七郎大可以去找他們?!苯蚧氐?。 “天靈根者自然不少,可長了這么一副軟乎乎的唇,津津是獨一份?!?/br> 這話讓江津想起了那夜被寒燁咬了嘴唇,又氣又惱又羞,道:“早知道我就再多睡兩日,讓我爹抓個公雞送去寒府,讓你跟公雞拜堂?!?/br> “津津怎能拿自己和公雞相比,這公雞見日便會叫人起床,津津會叫什么呀?切不可相提并論?!焙疅钭钌瞄L的便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江津:“……”叫人起床? 他知道錯了,千不該萬不該挑逗寒燁的。 畢竟眼前這個男人說起sao話來,那是一套一套的。 江津認輸了,修為比不過寒燁也就罷了,可他畢竟是一個穿書者,為何連sao話都比不過寒燁? 大抵是不夠寒燁那般不要臉罷,江津這樣安慰自己,心里才舒坦一些。 “津津,那日你為何會突然暈倒?其中緣由你還未告訴為夫?!焙疅钷D移話題問道。 江津本就不準備隱瞞,將自己開啟靈瞳和見到靈脈幻化成龍等事一并全告訴了寒燁,寒燁聽后陷入沉思,眉頭緊蹙。 “莫非是龍骨山脈里要變天了?”寒燁猜忌道,可思來想去又不得全解,又道,“為夫也猜不透其中緣由,不過,它一個眼神便能令你昏迷過去,其實力必定不是我等可以企及的,在實力提升到足夠高之前,你我縱是何等好奇,也絕不能再靠近龍骨山脈一步?!?/br> 江津點頭,同意寒燁的觀點。 天外有天,可不敢拿小命開玩笑。 …… 早在江津回來以前,這間房子便被江父江母收拾成出嫁的“閨房”,里頭各類出嫁要帶的物件,一應齊全。 所以,此時兩人同在一個滿是紅綢的房間中,氛圍變得有些曖昧。 江津甚至都能聽到寒燁的鼻息變得有些急促了,這是……有些上火了? 離成婚還有兩日,他不會想……江津害怕了。 江津躺在床上,雙手抓著被子,寒燁則坐在床邊,四目相對,鼻息越發急促炙熱,眼瞧著寒燁就要委身上去。 江津瑟瑟發抖。 寒燁忽然回過神,晃晃腦袋,不敢再直視江津,生怕再次被江津的眼神勾了去,接著起身,又板著臉,道:“你大病初愈,好生休息罷,為夫先回了,過兩日便八抬大轎娶你進門?!?/br> 江津狂點頭,只求寒燁快些走。 他不是討厭寒燁,他只是還沒做好準備。 寒燁見江津一副生怕被吃掉的模樣,覺得有些好些,露出了個淺笑,道:“現下為夫克制著,可后日,你被抬入了我寒家的大門,那時,為夫可不會再克制了?!?/br> “那時,就是合法雙休了?!?/br> 第66章 越是想時日過得慢一些,它過得越是快。 打更人報了子時,便是進入八月十二了。 江津躺在床上,連閉眼都難,更莫說是入眠了,他只要一閉眼,便是寒燁身著紅袍來迎娶他的場面。 他要嫁給寒燁了。 不管是懼怕也好,期待也罷,這一日到了。 他本只是想在這個世界中活下去,未料一頓saocao作,把自己sao成寒燁的未婚妻。 “搭伙過日子,各取所需罷了,想這么多作何?!苯蜃匝宰哉Z安慰自己。 可真正到了此時,這句話卻不再有安慰作用了,江津心里明白,自己想在想要的不只是搭伙過日子了。 他有了別的期待。 又不敢期待。 門外,府里上上下下都在為婚禮緊張籌備著,燈火通明,不斷有各類聲音傳入房內,伴著這些雜音,江津不眠到天明。 …… 天才蒙蒙亮,江母就來敲門了,道:“津兒,該起了,快去洗洗,為娘替你束發?!?/br> 江母也是一夜未眠。 等江津在側房洗浴干凈,已有幾個小廝在一旁候著,這里頭就有狗蛋,小廝仔細伺候江津穿上喜服,才堪堪退下。 這是江母親自為江津縫制的喜服,用的是天蠶絲綢,染的是正紅色,用暗紅線繡的是并蒂花,沒有任何夸張的花樣,用最好的料子和最巧的針法,縫最樸素的喜服,反倒有一種簡潔的貴氣。 喜服上身,加之江津那俊美的面容,儼然一副翩翩公子。 江母圍著江津轉,直道:“好,真好!” 她的眼淚有些忍不住,一直在眼眶中打轉。 江母偷偷抹了一把淚,開始給江津束發,巧手將青絲梳得整整齊齊,不容一絲雜亂,一邊梳一邊感慨道:“娘本以為生了兩個兒子,就無需遭一番嫁女兒的傷心罪,萬萬沒想到,我今日竟要將最疼愛的小兒親手送嫁出去,娘心里既不舍,又替你高興?!?/br> 江津不知回應什么為好。 “不舍是因為你是我的小兒,為娘想你留在身邊,高興是因為娘親覺得,寒燁是個值得托付的男人,他是愛你的?!苯赣值?。 “娘親怎知道他是真的愛我?” 江津一直在尋求答案,他想聽聽娘親的答案。 未經歷生死,誰能確定愛是真愛? 江母笑道:“你昏迷了三日,他便守了三日,那神情,那做派,難道還能作假?” 這個答案說服不了江津,江津道:“或許,我只是他用的比較稱手的一個物件,用慣了,所以有些許不舍而已?!?/br> 江母還是笑笑,道:“你呀,就是太任性了,相信娘親的眼光,他是值得你托付性命的人,縱是與人為敵,他也會護你周全的?!?/br> 江津很想相信娘親的話,寒燁的確救過他,也護過他,可江津始終忘不了在白叔那里看到的那個夢。 夢里寒燁跟自己的先祖發誓道,他與江津只是各取所需,他日后決然不會為了江津耽誤修道。 修仙大道才是寒燁的真正所求。 江津在想,若是有一日,他站在了寒燁修仙大道的對立面,寒燁還會護著他嗎?寒燁的劍會不會刺向他? …… 不管是還有多少思緒、不解,時辰終究是到了,接親的人馬已經到了藥王府外。 這接親隊伍的規模是荊州城前所未有的,整個荊州城的人,似乎都在為這兩位青年才俊結為道侶而喜慶,迎親隊伍所過之處,皆掛滿了紅綢。 江津不是女子,無需蓋頭,他便筆直地站在這一端,等著寒燁通過大門,穿過庭院,來到他面前,牽起他的手,將他帶走。 他看著寒燁一絲不茍地做著各種凡俗縟節,按著俗世婚禮的規矩,一步步地向他靠近。 不管是拋發喜錢、喝過橋酒,還是行禮敬茶,寒燁竟一直都是規規矩矩的,臉上沒有任何不耐煩。 甚至,連額間的那道淺紋都舒展開了。 江津很詫異,這個男人不是冷冰冰的嗎?他不是大道之上,最不喜凡世間的俗事嗎?那他今日為何規規矩矩的,甚至有些開心? 難道自己看錯寒燁了? 終于,寒燁完成了所有俗禮,來到了江津面前,二話不說,牽起了江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