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一場大雨之后,那年的夏天多艷陽天,可是有些密布的陰霾,這輩子都不可能散去了。 白忱把機車停在了山下,阮那后徒步走上了南山。 墨綠的松柏葳蕤繁茂,把墓園中央不太寬的小道擠的縮了兩寸,他走到墓碑跟前,發現不久之前有人清理過這里的雜草,而底下的石臺階上,擺著一束黃玫瑰和一個雪花球。 他知道是白懌來過,他帶來的也是一顆雪花球。 因為那年他和白懌都沒有記住母親的生日,兩個小家伙暗自自責之后商量了半宿,隔天就去商場用壓歲錢給mama買了生日禮物,甚至連明年的禮物都準備好偷偷帶回家藏著,等到明年mama過生日時,就再不會忘了。 可是他們沒有等到明年。 于是那顆作為送給母親明年生日禮物的雪花球,被白懌砸了。 過后多少年,兩兄弟都還會再買雪花球來送給母親,成了一個沉默而默契的習慣,卻再也不像從前那么親密。 白忱把雪花球和白懌送來的那顆并排擱在了一起,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下山的時候開始飄起下雨,沒一會雨勢就大了起來,他毫不在意的跨上機車,沖進了雨中。 == 高考假放的第二天,阮恂拿到了化學老師發過來的競賽具體時間和地點。 就在他們暑假的第一周,而比賽地點,在帝都。 阮恂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噌”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本來想晚飯的時候再給歐明希打電話,這樣不會打擾到她工作,但是她有點忍不住,五點就給歐明希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要去帝都考試,到時候可以去看她。 不過五點的時候歐明希正好不忙,聽到她的消息也有點驚訝:“考什么試???” “化學競賽,”阮恂含混的道,“我們班正好缺人,老師讓我去湊人數的……” “不錯啊,”歐明希笑道,“看來學習有進步,到時候阿姨帶你去吃好吃的?!?/br> 又閑談了幾句就掛掉了電話。 歐明希把手機扔在一旁,把下午從檢察院調取過來的證據又重新看了一遍,希望能找到周遠那件案子的突破口。 他們這邊是刑事附帶民事原告的辯護人,檢察院起訴周遠的罪名是集資詐騙,現在被他騙的那伙民工要求討回薪資和精神賠償,第一次開庭已經結束了,中途因為被告辯護人忽然拿出了關鍵證據而暫時休庭,第二次開庭定在下個月月初。 看了一遍并沒有找到什么新的點,她放好檔案袋起身準備下班,卻忽然接到了一通電話。 “歐律師,老趙醒過來了!現在可以說話?!?/br> 歐明希腳步一頓。 這個老趙是周遠被起訴之前帶頭討薪的人之一,而周遠一直強調自己已經把薪酬都給了老趙,錢都是被他獨吞了。但是老趙莫名其妙的被當地混混打了一頓之后就昏迷不醒三個月,那筆錢款也不知去向。 老趙的妻子也一直強調打老趙就是周遠找的人,但是沒有證據?,F在老趙醒了,如果能取到有用的證詞,那么這件案子,他們基本就贏定了。 歐明希給主任打過招呼之后立刻去往醫院。 走出辦公室時遇到了迎面而來的宋豫庭,他笑道:“這么風風火火是要干什么去?” “趙生民醒了,我過去看看?!?/br> 話音落,人已經到了電梯門口。 宋豫庭愣了一下,看著她走進了電梯間。 手在西裝口袋邊盤桓了半響,他還是掏出手機去了樓下。 “喂,林總……趙生民醒了,不知道您知道嗎?” == “走,打羽毛球去?!?/br> 阮含一今天第三次呼喚阮恂。 阮恂頭搖得像撥浪鼓:“不了不了我要寫作業,馬上就要考試和競賽了,jiejie你和桑桑他們去吧?!?/br> 話說完手底的卷子就被阮含一抽走了:“今天高考,市里網吧和ktv全部關門,只有體育館是開著的吧,必須去,走!” 每一次阮恂都拗不過她,只好垂著腦袋跟著走了。 阮嘯之站在樓梯上欣慰的看著她們倆出去運動。 這次去的是小區的體育館,這種別墅小區基礎設施都都建設的很好,就是羽毛球場這種地方,平常來的人不算多。 阮含一給小區門禁打了電話放冉桑榆和謝初同進來,等她費心費力的把阮恂帶過去的時候,這兩人都已經到了。 謝初同驚訝道:“沒想到你家住在這?” 阮含一瞥了一下,問:“住在這怎么了?” “忱哥家也在這啊,我叫他也過來算了……” 這次白忱終于不忙了,打了電話沒多久就騎著他的寶貝機車一路低吼的刮了過來,到羽毛球場還一個漂亮的擺尾,把機車停在了旁邊。 “嘖嘖嘖,”謝初同搖頭感嘆,“哥,你這波cao作我給八十八分,剩下的十二分得給交警?!?/br> 而阮含一面無表情的道:“白忱,你知道逮蝦戶這三個字怎么寫嗎?” 白忱冷笑:“……你說誰逮蝦戶呢?” “哦,”阮含一看了他一眼,“不愿意當逮蝦戶,那風起云涌的戰場歡迎你?!?/br> 白忱:“……啥意思?” 一低頭,阮恂拽了拽他的衣角,小聲念歌詞:“在這風起云涌的戰場上,暴風少年登場?!?/br> 阮含一稱贊的道:“只有我meimei才懂我?!?/br> 白忱:“……” 然后一轉頭去拿羽毛球的時候,他看見阮恂偷偷的把給他的備注改成了,暴風少年。 作者有話要說: 我干了一件非常辣雞的事情,更新的時候更在了另外一本文………………才發現orz 我傻了,對不起orz 第38章 午夜凋零(上) 偷偷改昵稱這種事情本來應該是挺隱蔽曖昧的一件事……如果改的不那么殺掉的話。 白忱嚴重懷疑阮恂這小姑娘是被阮含一這貨給傳染了。 但是轉念一想如果他們倆是姐妹的話——是的,時隔多日, 白忱終于從冉桑榆口中得知阮含一是阮恂的jiejie。 ……就他媽沒見過這么奇葩的—— 行吧, 你說是女生就是女生吧。 阮恂偷偷改好了昵稱,還假裝無事發生的往四周看了看, 而當她發現白忱就站在她身后的時候,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 是真的差點跳了起來。 跟個小兔子似的, 白忱心想。 “你你你,你怎么在這!”阮恂滿臉明顯的心虛。 “我不在這在哪?” 白忱挑眉。 阮恂迅速把手機藏在了身后, 但是緊接著又意識到自己的小動作過于明顯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亂, 說話都支支吾吾的:“不是, 就是那個,你快去和他們打球呀, 快去?!?/br> 白忱頓時沒有脾氣了。 也不想戳破她暗戳戳的小動作。 行吧,暴風少年就是暴風少年吧, 雖然沙雕了點, 但好像也是那么一點點酷炫的, 嗯, 就是這樣。 自我催眠完畢之后他就過去試球拍了,因為不經常打羽毛球, 所以他也沒有自己的球拍,貔貅就只能在體育館前臺暫時借了幾幅。 謝初同揮舞著球拍得意的道:“盼星星盼月亮可終于盼到放假了,學校里太限制我發揮了,我可要好好玩幾天?!?/br> 阮含一習慣性的潑涼水:“就怕你過幾天的期末考試讓你再次痛不欲生?!?/br> 然而高二的期末考試怎么樣她無暇顧及,因為他們高一這次的期末考試之變態程度, 卷子男生做了會沉默,女生做了會流淚。 期末考試結束的之后,距離上次阮恂和小伙伴們出去玩已經過去將近一個月,而在這一個月里,她也經歷魔鬼的復習訓練。 而且因為化學競賽將近,即使放暑假了,她也不能出去玩。 阮含一坐在窗臺上吃冰棍,她在桌前做訓練。 阮嘯之帶阮含一去騎馬,她在家里做訓練。 冉桑榆喊阮含一出去吃燒烤,她還在家里做訓練。 如果說期末考試復習是魔鬼模式,賽前一周的簡直就是地獄模式。因為隊友白懌本身就底子好,都練習的非常認真,更何況阮恂。 賽前兩天張老師通知全體帶隊出發,因為是全體參賽選手統一行動,因此阮嘯之只好打消了給阮恂買頭等艙或者用私人飛機送她過去的想法,對此阮含一的吐槽是: “帝都距離青城高鐵也就三十來分鐘還開個飛機?十分鐘爬升飛十分鐘十分鐘降落嗎,您累不累?” 阮嘯之不以為意,并且因為大女兒愿意和自己交流而有點高興。 阮含一:“……” 提前一天抵達帝都,中午的時候去看了考場,這次去比賽的有高一高二兩個年級,基本每個班都會抽調最少一個參賽選手。青城大學附中實力強,自然參賽的人數不少,張敬澤和另外兩個老師負責高一年級,下午給他們講了些考場注意事項就讓他們回去好好休息了。 阮恂坐在酒店房間的椅子上,本來還想再看看自己的筆記,卻發現這個股份時候基本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了,就給歐明希發了個條短信,說自己已經到帝都了,明天比賽一天,后天就可以去看她。 但是奇怪的是,這條短信發出去,一直到第二天她比賽完,歐明希也沒有回復。 但是從考場上下來的時候精神依舊處于高度集中的緊張狀態,加上從考場出來大家都在討論競賽題,她一時間就將這件事忘在了腦后。 回到酒店,和老師同學吃完放松晚飯之后她才猛地想起,歐明希好像沒有回她的短信。 在短信列表里反復檢查了幾次也沒有找到回信,就給歐明希打了個電話過去。 無法接通。 阮恂心中一跳,轉念又想可能是正在開會,阿姨說過最近就要開庭,非常忙的樣子,如果是開會的話手機可能會調飛行模式,無法接通是正常的。 可是她第二天早上再打的時候,依舊是無法接通。 老師們訂的返程高鐵是在下午,因為擔心競賽委員會臨時調整或者學生這邊出什么狀況,就留出半天的轉圜時間,而因為他們住的酒店距離北海非常近,有個老師提議大家干脆出去玩半天,放松一下。 學生們都欣然答應了,只有阮恂有些莫名的心不在焉。 直到她下午上高鐵,歐明希也沒有回她的短信,而她打出去那五六個電話,也都仿佛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