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1:自斷往路
[ 鈴鐺 ] 我睜眼,看微弱的晨光里江猷沉安睡的顏。 他的睫毛像柔軟的魚骨,透過水飄搖的波光投在湖底。冷硬的眉骨在睡夢中終于放松下來,平穩又安恬。 我像摸摸他的臉,像撈起他臉瞼下面那柔柔的陰影,又不想打攪他的睡眠,這樣又看不到他安睡的臉龐。 我忽然羨慕起來他枕頭壓下的那一截起伏,可以這么貼著他的臉整整一宿。 我睡不著,今天拆石膏我就可以走人。 我想念我們的半山,想念仿日式庭院的陰涼。 這種興奮狀態持續到我吃完早餐。 江猷沉雙腿盤著,坐到病床長長的床上桌上,喂完我最后一口香菇菠菜粥。 他眼睛好笑地看著我,用勺子把我口邊因為忍不住起身溢出的粥刮回去。 我匆忙地用紙擦擦,興高采烈地轉身去按身后墻上的呼叫按鈕。 在我以為的一個小時后,丟開快模糊地看不見的骨折線ct,我就可以走路。 而此刻,醫生帶著護士剛關上門,我臉才開始燒。 而江猷沉幫我整理好床單,眼底很用力地忍著不笑。 我從后面掏到枕頭,想丟過去。 “咳咳,”江猷沉把自己當醫生,“一般這種情況,休息一天就好?!?/br> 幾分鐘前,剛下地走上沒幾步的覺得自己重獲生命。 但正在一屋人的注視下走路,——腿心疼感,還有臀部到大腿的肌rou酸疼,骨頭沒問題,但肌rou不聽使喚。 “我好困?!蔽艺径?,堪堪地轉過頭看向醫生護士,“要不再休息一天?” 看我氣急敗壞的樣子,江猷沉意味不明地笑,“我已經很輕了?!庇X得我似乎還喪失了某些記憶,他還刻意再提醒,“有次你抹了三天藥膏,下不了床,卻開心得要命,因為我陪了你整整兩天?!?/br> “··· ····”我捂住耳朵,啪地往后倒。 我閉著眼,眼球轉動著回憶起來了。 傍晚,等我翻完手上的書,往桌上趴著,空白地盯著墻上。 他之前明明說今天會把公司的事處理完就可以,但中午,抱著我搞事情的時候,他電話響起來把我嚇得直接從半懵半昏的狀態醒來,他看了一眼就懶得接。沒想到過會,徐特助來了。接近下午,他看了封短信,就出了門。 無聊的時候,我才想起來今天一天都沒想過我的回憶。 臉的骨骼被壓的生疼,我才爬起來。 我的手機響了,我從床上跳起來。 上面印著“馮編”,我瀉口氣。出版社的記憶我倒是記得清清楚楚。 許久沒和人來往,我像個自閉患者一樣搜常掛肚半天,才接了電話,“··· ···你好,我是白茵?!?/br> 手機里傳來一個知性女性的聲音,笑了笑,“白先生,還以為你不接電話?!?/br> 我干笑一聲,調整了局促,有點尷尬地問,“馮編有什么事嗎?!?/br> “我是想詢問你一些意見,關于新書的宣傳?!?/br>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家傳媒目前做的新媒體在國內影響頗大。 我還算客氣,“抱歉··· ···我覺得這些事情我不是不了解,你可以我先生的意見為準?!?/br> 兩年前我的一本關于日本美學的譯本、和我在翻譯期間學研得到的成果編的新書,經過三年和次次再版的檢驗,一并成為暢銷書籍。 編輯部希望有一次宣傳,結合我日本詩歌美學理論研究和畫家的身份,交給了出版公司轉型開始合作的新媒體部。 我沒有當即給答復,因為實在是毫無頭腦。 快六點了,江猷沉好像知道我肚子快餓了一樣,帶來我的晚餐。 我卷著袖子,等不及要吃飯,“你好慢?!?/br> 他笑了下,沒解釋去做什么。我也懶得想,“剛才我的編輯打電話過來?!?/br> 一般電話是不會接到我這里,我想了想,“你讓我自己做決定嗎?” “嗯?!?/br> 他坐過來,讓徐特助端來我的晚餐。 接過勺子,我把蘑菇奶油濃湯轉了轉,又用圓潤的勺子剪斷戳戳小塊的蘑菇。 他看著我喝湯,“如果你對做公眾人物有興趣,可以試試。徐特助有這方面的往來,可以幫你處理顧及不了的那些問題?!?/br> 我從來就疲于去和人來往。 等疑惑地看向徐特助,他朝我點了點頭,“大學期間的一些校友而已,在媒體運營上能幫忙?!?/br> 我挺喜歡徐立華,覺得他有趣。 所以,我用舌頭舔著勺子背上的濃湯,再轉頭看他,笑了笑,“徐特助是個能人?!?/br> “吃飯?!苯喑恋恼f話聲忽然沉了沉。 “嗯?”我轉過頭,果然,看到他眼底的不耐煩。 徐特助面無表情地然后候在一旁,等我慢慢地吃完才收去收拾好。 期間我一直自娛自樂一樣在那里,邊吃東西邊問江猷沉問題。 而且拆了石膏,我行動自如太多,忍不住晃來晃去。 我卷了牛油果鮮蝦意面,吃了兩卷,才說,“這是惠靈頓的?” 他點點頭,算是回答我,但就是不耐煩。 “吃飯了嗎?”我問。 他嗯了一聲,忽然他的手機亮了,然后低頭看手機,忙于回信息。 等回完,才淡淡抬起頭,“你剛才說什么?” 我滿不為意地笑笑,再說一遍,“我的石膏今晚能拆嗎?”為什么一定要明天。 “不能?!彼麤]解釋為什么。 我繼續吃意面,然后把吃了一點切好的蜜汁雞翅叉燒烤蔬菜。 “你明天有空嗎?” “沒空?!?/br> 我哦了一聲,垂下頭。然后繼續吃東西。 等晚餐吃完,我喝了蔬菜汁,徐特助幫忙收拾東西,早發現不對勁,動作頗快地收拾完立刻走人。 我以為江猷沉會生氣,我等不及想看他醋意大發的樣子。 我忽然想起來了,以前的我身上的惡劣因子或許還是存在有一些。我以前甚至會刻意闖一場大禍,這樣他就能來了,而不是行蹤不迷,永遠有要忙的事情。 但他沒有。 我剛躺在枕頭上,輕輕地揉著肚子當輔助消化。 “吃飽了?”他問我。 我真誠地點點頭。 他點點頭,然后冷不丁地出了門,須臾玻璃的窗簾后落地臺燈亮起了光,他去看他的基因治療文章了。 ? 我這是被放置play了?! 好在他氣不是很大,在我堅持不懈地打了第14個電話,他終于接了。 隔著寬闊的病房和玻璃,我看不到他,也不知道他什么表情。 “知道錯了?!?/br> 我才發現我那些惡劣因子始終存在,我厭惡以前的白茵,我在說她會說的是,毫無誠意。 大男人嗯了一聲,直到我快睡覺時才進來。 拆了石膏,我有些費力地撐在洗漱臺旁刷牙。 病房的門響了,他的平穩的步入室內,我聽到他走過來,靠在門邊,掃了我一眼。 盯到我洗漱完,我真轉身邁著有些踉蹌的步伐準備回屋。 他嘆口氣,忽然抱起我,然后把我放回床上。 我無聊地打開電視,某熱播檔的放映的戀愛劇,本來不敢興趣,但男主和女主有些歡喜冤家的樣子讓人覺得好笑。 他洗完澡出來,頭發還有一些濕氣藏在里面,被吹風機吹過后還有些蓬蓬的樣子。 被子的一角被掀開,他好以整暇地看我對肥皂劇哈哈笑起來。 對于我而言,我對電視劇里人物的故事并不感興趣,但他們給了我某種參考。 比如男主在女主遇見她的青梅竹馬后吃醋,我想起了江猷沉的樣子。 “我們是在談戀愛嗎?!蔽抑噶酥笩善?。 江猷沉似乎懂得我的關注點在那,點點頭。 接近11點,我仍然沒有困意,在江猷沉揉著我剛給我吹干的頭發,我笑嘻嘻地想湊過去親他。 但他不讓,這是對我懲罰。 胡亂動了幾次,他力氣大的不行,輕而易舉推開我,又把我的頭往他懷里放。 我放棄了。 燈關上后許久,我都沒聽到他平穩的呼吸,我熟悉他入睡時特有的呼吸頻率,此刻他醒著。 江猷沉接近四五個小時沒和我說話了,“我好無聊?!?/br> 他嗤笑了一聲,“所以你要做什么,才能去緩解你覺得無聊帶來的焦慮?” 天啊,他了解我的情緒。我靠在他懷里,黑暗里想了半天,最后興奮地揚起頭看他,“——我想給你koujiao!” 我爬起來往在被子里往下鉆,現在掙脫他的懷抱似乎特別輕松,我哼哼笑起來,“你不罵我下流嗎?!?/br> 他把我的枕頭拿過,墊高,俯身看我,“我還得感謝你沒有去干別的事?!闭f話里帶著笑意。 “什么別的事?” 我頂著被窩,有點兒重,他幫我披在肩上。 我忙著褪下他的睡褲,“我想看到你?!?/br> 他略探身過去,須臾,昏黃的光照在床上,柔黃又曖昧的光照在他的發尾,若明若暗地不真實。 我跪爬著,一只手撫摸著沉睡的小巨獸,隔著內褲的布料摩擦著。抬頭問,“我想不起來了?!?/br> 這些好奇心圍繞著我,而他沉默了半響,才說,“你會為了緩解無聊帶來的不適,去做任何事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