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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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住處,廖啟終于喜笑顏開:“你好好看書,我不打擾你了?!?/br> 他現在就找人收拾東西搬家去! 蘇瑜聽聞廖啟搬來了,歡歡喜喜來問蘇丞。彼時蘇丞正在書房內看兵書,抿了口茶,淡淡應一聲,繼續翻一頁書來看。 蘇瑜覺得她三哥沒趣,趴在書案前盯著他看,眼睛眨巴眨巴的,明顯沒有要出去的打算。 蘇丞被她看得渾身難受,只好把書放下,無奈而寵溺地看著她:“三哥臉上有花?” “三哥,你每天除了上朝、去神策營和衛機營以外就是看書,再或者便是在院子里練拳腳,你都不悶的嗎?”她都快悶死了,三哥在家她又不敢看閑書,無非讀讀《史記》,練練字,畫幾幅畫,雖然也還好,可是每天都這樣好沒意思。 蘇丞笑看她:“那你想做什么?”他面容本就生得好,這一笑如寒冬里的一抹暖陽,看得人心上暖暖的。 蘇瑜跟著一雙眼瞇成了月牙狀:“我讓繡娘幫我做了一件舞衣,方才試了一下感覺還不錯,想幫三哥幫我看看我的舞姿有沒有退步?!?/br> 若說蘇瑜有什么最拿手,讓閨閣女子遠遠不及的,應該便是舞了。 當年蘇瑜的母親俞氏和秦皇后在宮中春日宴上共舞《鳳踏金蓮》一曲,還是太子的當今圣上對秦皇后一見傾心,蘇瑜的父親也因那一支舞對俞氏難以忘懷,后娶為妻房,寵若珍寶。蘇瑜的《鳳踏金蓮》便是其母俞氏親自教的,得俞氏真傳,又比俞氏和秦皇后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不過跳此舞極傷元神,蘇瑜嬌生慣養的,自學會之后便很少再舞,蘇丞也未曾見過完整的舞步。不想這丫頭如今竟然破天荒的想跳舞給自己看,蘇丞本著為她指點的態度很平淡地應了,心上卻有些格外的期待。 蘇瑜歡歡喜喜拉著蘇丞去了后院,讓他在亭中稍后。蘇丞極為配合,當真悠閑地坐在亭中等著,看那丫頭急急忙忙跑走了,他面上涌起一抹淺淡的笑。 等了一會兒不見有動靜,蘇丞便讓人擺了棋放在亭內的石桌上,一個人慢悠悠地鉆研。不知過了多久,待背后有音樂響起,他方回眸而望。 不遠之處,八名黃裳舞女共捧一只含苞待放的金蓮,她們圍著金蓮單膝著地,將姣好面容埋于花苞之內。隨著音樂驟轉,舞女們身體后傾,金蓮花綻,一紅衣女子輕紗遮面,從金蓮中旋轉而出,宛若花中精靈一般抬腕低眉,如仙似妖,風情萬種。 舒緩的音樂響起,紅衣女子從廣袖中拋開一條紅綢,漾起彩群翩翩,衣袂飛揚。鼓聲陣陣,她赤足跳躍紅綢之上,雙腿一字而開,一雙雪藕般的玉璧交替向上,墜珥時流盻,修裾欲溯空。 音樂變動,舞女們將金蓮托至頭頂,蓮中女子做嫦娥奔月之勢,裙裾飄飄,仙姿飛揚,似要踏蓮歸去。 鼓點起,她再次拋出紅綢,點足一躍而起,在空中急速旋轉,如行云流水一般呈飛天之勢,若火鳳展翅沖云霄,翩如蘭苕翠,婉如游龍舉。 鼓點驟急,她翻轉著落足于金蓮之上,半空中的金蓮搖曳顫動,蓮中女子卻站得極穩,依舊單足旋轉著,將手中紅綢拋出完美的曲線,低回蓮破浪,凌亂雪縈風,舞步蹁躚,姿態柔靡。 蘇丞不知何時站了起來,立足于八角亭內靜靜望著,心中眼中再瞧不見他物,只定定看著那踏金蓮而舞的紅衣女子,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似乎也跟著停止了。 一陣風出來,紅衣女子面紗飄然而落,映入眼簾的是那張白凈嬌美的面容,因為上了濃妝的緣故,她比先前更添幾分嫵媚,香腮染赤,紅唇似火,眉宇間因為掛著笑而平添幾分勾人的媚態,看得人有些恍惚,心中如萬千螻蟻在爬。 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想不顧一切地沖過去抱住她,親吻她的唇,她的眉,她的眼,甚至想將她壓在身下,恣意妄為。 蘇丞不知道那支舞是什么時候結束的,等回神時她已經笑瞇瞇來到了他跟前,眸色是那樣純潔無暇,靈動俏皮:“三哥,我跳的好不好?” 她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雙頰因為方才用力過度呈現出自然的紅潤,小嘴兒微微張著,能清晰感受到吐納而出的幽蘭芳香,如被春雨洗禮過得妖艷海棠,又似雨后牡丹明艷不可方物。 蘇丞喉結滾動如珠,沒說話,只默默從袖中取出帕子為她擦拭額上的汗水。 蘇瑜見三哥沒有挑剔,想來便是還好的意思,她不免有些驕傲,興奮地笑:“三哥,等你設宴那日,我獻舞好不好?肯定可以因此揚名?!?/br> 蘇丞手上動作一致,面色冷凝幾分。 因為蘇瑜低著頭,并未發現他的異樣,只憧憬著那日的事:“三哥如今位居一品,我是你meimei總不能是無能之輩,能一舞揚名也是好的。這樣日后上門求娶之人必然更多,我還能多挑挑,三哥你說對不對?” 母親因一舞得遇父親,被寵愛呵護,那樣幸福。她也想有母親那樣的際遇,因一舞遇上那個命定的人。 她還在幻想著那個欣賞她的人出現,誰知手腕突然被蘇丞攥住,格外用力。她疼得下意識抬眸,卻見他目中含怒,面色是從未有過的冷厲,語氣更是不容抗拒的威嚴:“不準!” 看著她憧憬嫁給旁人的樣子,前所未有的慌亂讓他憤怒,又讓他患得患失,嫉妒的發瘋:“開口閉口都是這些話,你當真便那般想嫁?” 他力道大的驚人,蘇瑜手腕處傳來鉆心的疼,一張小臉兒頓時煞白,眼淚疼的在眼眶打轉:“三,三哥,我疼……” 她嬌軟的抽咽拉回蘇丞的理智,驟然松了手,定定地看著那被他抓的此時泛著淤青的手腕,自責和心痛襲來,他顫抖著伸了手想幫她看看。 蘇瑜卻嚇得縮了手,眼眶紅紅地抬眸看他,神情中帶著怒,帶著嗔,帶著驚,帶著懼……最后她什么也沒說,抱著自己的手腕跑走了。 蘇丞呆呆站在原地,想著她方才驚慌失措的無助模樣,袖中的拳頭漸漸握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描寫舞步的部分有借用古詩: 長沙九日登東樓觀舞 作者:李群玉 (唐) 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 華筵九秋暮,飛袂拂云雨。 翩如蘭苕翠,婉如游龍舉。 越艷罷前溪,吳姬停白纻。 慢態不能窮,繁姿曲向終。 低回蓮破浪,凌亂雪縈風。 第30章 春闈前后, 蘇丞似乎比以往更加忙碌了,蘇瑜幾乎在家中看不見他的人影。 自從上回誤會三哥對自己的感情之后, 兄妹兩個雖然和好如初,可蘇瑜仍覺得有些別扭。為免自己再胡思亂想,她是真的下定決心不再看那種雜書了,反而真的能靜心看些正經書籍,亦或者習字作畫, 難得像個大家閨秀。 這日早膳過后, 她自己站在窗前寫著大字, 外面的人傳話說五姑娘和六姑娘來了, 蘇瑜聽了面上掛笑,擱下筆讓請她們進來, 自己凈了凈手迎出去。 蘇瑯和蘇琳姐妹兩個走到韶華居院子中央, 看見蘇瑜迎出來皆是一喜, 沖她招手:“三jiejie!” 蘇瑜已經搬過來一個多月了, 這還是她們倆頭一次來,蘇瑯一到蘇瑜跟前便迫不及待道:“三jiejie, 你和三哥的新家好大啊, 比平南侯府大多了,還比侯府里頭精致?!?/br> 蘇瑜請她們姐妹兩個進來, 讓人備了茶果點心,笑著道:“是不小,一會兒可以帶你們出去轉轉,或者住這里也沒問題?!?/br> 住這里自然不合適, 不過四處逛逛還是可以的,蘇瑯吃著點心這般想道。 姐妹兩個休息了一會兒,蘇瑜便親自帶她們去逛園子,這園子太大,幾個人走到最后都覺得累了,便坐在涼亭下面休息。溫暖的春風吹拂著,目光掃過周圍別樣的美景,倒也別有趣味兒。 下人們擺了水果和茶水在石桌上,蘇瑯正好也口渴了,便捧著茶盅喝了一盞,突然道:“對了三jiejie,你知不知道京城里出了件大事?” 蘇瑜搖頭,她以前愛出去,有點風吹草動的就知道,不過這段時間看書練字的,對外面的事一無所知。三哥倒是經常出門,不過他們兄妹倆卻也說不上幾句話,自然不會從他三哥嘴里聽到什么。 不過蘇瑯口里的大事,蘇瑜下意識覺得不會是什么要緊事。然而蘇瑯一出口,蘇瑜卻驚了。 近日里邊疆不太平,時有周邊小國侵襲。 就在此緊要關頭,當年赫赫有名的威武大將軍寧毅被當今太子迎接回朝,封輔國大將軍,受封次日,率領五萬大軍鎮守邊疆。 見蘇瑜目瞪口呆,蘇瑯不可思議:“這都是半個月以前的事了,三jiejie你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外面都已經家喻戶曉了。 蘇瑜再次搖頭,她是真的不知道。不過寧毅大將軍是三哥的師父誒,他重回朝堂會不會跟三哥有關系? 寧大將軍是被太子請出山的,那如今必然是太子那一派系的。師父都支持太子了,那三哥這個寧將軍的徒弟又到底是太子的人還是太師的人? 蘇瑜不知道蘇丞腦子里想得什么,也不難為自己,喝著茶輕飄飄地感嘆:“寧大將軍回朝了,那太師豈不是得氣死?” “太師是得氣死,還有件事你肯定也不知道?!碧K瑯繼續道。 蘇瑜抬眸,困惑地看她。 說到這個,蘇瑯表現出很八卦的樣子:“左仆射蘇大人跟太師的公子賈衡大打出手,因為一個風塵女子。太師知道后把那名風塵女子秘密處死了,原以為就此可以了事,誰知蘇大人對那名女子十分上心,得知她的死訊后整個就跟瘋了一樣。前段日子他還攪了太師的壽宴,因為那女子之死對太師無禮,太師氣得當場把他革職了。這事外面也鬧得滿城風雨,大家茶前飯后拿來說呢?!?/br> 說到這兒蘇瑯嘆了口氣:“這蘇大人三十歲了還沒娶妻,沒想到居然是個如此癡情之人。當初太師殺了覓薇或許是為了不讓自己的兒子和寵臣反目,如今倒好,我聽聞蘇大人揚言要為覓薇報仇,轉而投靠太子去了,如今是太子府謀士。唉,左仆射位同副相,謀士卻毫無品階可言,這蘇大人為了那個覓薇連官位都不要了,可真癡情呢?!?/br> 蘇瑜眼皮一跳:“誰?” “什么誰?”蘇瑯不太明白。 “太師殺的那名風塵女子是誰?” “叫覓薇,姓什么不知道?!碧K瑯想了想又小聲道,“好像是清風苑的?!?/br> 蘇瑜想到了那晚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子,心上莫名發堵。 人命竟如此輕賤。 都督府門外,青楓突然停下來,側目看向后面跟著的忍冬,面色淡然:“主子讓我告訴你,如果你想就此隨了蘇澤生,他可以成全你。否則,一旦踏入這扇門,你便只能是三姑娘的人,終身大事包括你的命,皆掌握在三姑娘手上,容不得背叛?!?/br> 忍冬握了握拳,眸色清冷:“我不認識蘇澤生?!?/br> 青楓緘默,闊步進了大門,忍冬緊跟著進入。 聽聞蘇瑜在涼亭,青楓直接領了人過去,遠遠地便見三個姑娘圍坐著說話。走近后,他恭謹行禮:“姑娘,主子送忍冬來了?!?/br> 蘇瑜正在因為覓薇的死感慨著,一看見忍冬整個人眼前都亮了,笑著起身跑過來:“忍冬,你前些日子去哪兒了?!闭f完打量她,“好像瘦了很多呢?!?/br> 忍冬冰清的臉上總算有了些許暖意,對著蘇瑜行禮道:“奴婢回了趟老家,順便幫主子采買些東西,如今回來了,日后在姑娘身邊侍奉?!?/br> “老家?你老家是哪里的?”蘇瑜面露困惑。 忍冬回道:“盂縣的?!?/br> 蘇瑜沒聽過,不過也沒再追問,人回來了就好,三哥果然說話算話。 忍冬回來了,蘇瑜就像打開了話匣子一般,喋喋不休的跟她說著話。 晚膳過后,她拉著忍冬看自己這段日子練的字,畫的畫,她知道忍冬懂這個,便很虛心地讓她幫自己點評。 忍冬看著這些字畫,語氣中帶了點詫異:“姑娘好像安靜了很多?!边@些字畫明顯比之前的那些看上去好多了,進步很大。 蘇瑜沒好意思提之前誤會三哥喜歡自己的事,只笑著道:“我就是突然覺得這些還挺好玩兒的,而且上次的事連累了你,是我太魯莽的緣故,三哥讓我多讀讀書?!?/br> “對了,你知道三哥最近忙什么嗎,我都不經??匆娝??!碧K瑜又問。 以前好歹還會陪她一起用膳,現在膳食都是她自己用的。 忍冬想了想道:“這段時間正值春闈,許是較為繁忙,主子如果知道姑娘如今這么勤奮,必然很欣慰的?!?/br> 聽到這話,蘇瑜甜甜地笑了。 兩人又說了些這段日子的事,不多大都是蘇瑜再說,忍冬在聽,蟬衣和青黛在一旁候著時不時插上兩句嘴,難得的溫馨。 幾人正說著,外面聽到有人喊了聲“都督”,蘇瑜便知是三哥來了,高興地迎到門口。 蘇丞剛巧走過來,穿著官袍,身姿頎長,月光打在他俊逸絕倫的臉上,泛著柔和的白,整個人仿若籠了層煙霧,朦朧中愈發顯現出高貴。 “三哥!”蘇瑜歡歡喜喜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語氣輕快的像只小兔子,“你真的把忍冬送回來了,真好?!?/br> 蘇丞進屋便看到了忍冬,面無表情地掃視一眼,扯開往他身上湊的蘇瑜徑自去桌邊坐下:“看來如了你的意?!?/br> “謝謝三哥?!碧K瑜再次湊過去,坐在蘇丞旁邊,笑瞇瞇地沖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