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并不是真的棋藝不如沐老爺子,只是,他來沐家,本就只為了在思念瘋長的時候離她曾生活過的地方近一點,仿似,也離她近了一些。 這是他懷念她的方式,沒有人知道的方式。 此刻,她問他的心思在哪里,為何沒有發現墻上掛著的是贗品。 但凡他仔細看過一眼那些畫,自然能辨別真假,問題就在于,進入那個書房,他的心神就總是出神飄遠了,還怎么注意其他。 名家大作又怎么樣,想要欣賞,不用在沐家大書房,藺宅里就有無數。 …… 剩下的半碗雞湯已經涼了,情天靠著床頭,病中身體疲乏,很容易又覺得累。 “如果,當時被取走的是真品,還會燒?” 聲音沉沉傳來。 情天閉著眼,素白的小臉聲音平靜無波:“在我眼里,它們與《辭?!窙]有任何區別?!?/br> 他們既然覺得那一套《辭?!窡蜔?,不值得小題大做,那么,她對那些名畫亦如是。 那一刻,藺君尚覺得她的神色與那位曾在商場中殺伐決斷沉著從容的老者極為相似,那樣的氣勢唯有沐老爺子親自教導出來才能有,沐家,身為大小姐的沐尹潔,確實差得遠了。 這一夜,藺君尚比情天先睡著。 后來他曾還說了什么,病中精神不濟的她恍恍惚惚,等她瞇了一會醒來,房中靜謐,落地窗前的躺椅上,那修長的身影卻仍在。 情天撐坐起身,隔著距離,他的位置沉在一片黯淡的光影里,臉看不真切,她卻能感覺到,他是睡著了。 今日中午他回來前,護士給她輸液曾提及,他昨夜守了她一夜。 是累的吧,不然不會在躺椅上就睡著了過去。 寒冬深夜冷,房中暖氣顯得有些不足,她在床上擁被而睡剛剛好,只是他合衣躺在那兒,不免容易著涼。 思想掙扎了很久,她掀被下床。 她的平衡感很差,走路都覺得虛晃,一手扶著墻,一手抱著團成一團的毯子,慢慢走到落地窗前的躺椅邊。 撇開過往不談,這兩日他確實在照顧她,雖然這照顧有強制的成分,但一碼歸一碼,就算是個陌生人幫了自己,送張毯子也是情理之中。 緩緩彎身,將手里的毯子打開,抑了呼吸輕輕蓋在他身上,朦朧月輝打在他清俊的側顏,像是一幅靜謐的油畫。 弄好起身,一時忘了自己病中動作不宜大,猛然一起身便一陣眩暈,腳下踉蹌。 卻突然有雙手臂及時穩住了她的腰背,清淡好聞的木調香鋪天蓋地襲來,胸前貼上一片溫暖—— 第121章 第一次吻,遲了兩年 情天抬頭時,對上一雙墨黑的眸。 瞳仁比外面的天幕沉,閃動的碎光卻比外面的星辰亮。 她還未反應過來時,眼前一片暗影,那人低頭覆上了她的唇。 他的唇有些涼,而她的柔軟,卻有些澀。 情天就那樣呆愣著忘了動作,雙手垂在身側,眼中一片迷離。 藺君尚一手護著她的腰背,一手托撫著她濃密的發。 吻并不深,止于唇上,緊緊貼覆卻留連不想放開。 這是他第一次吻她,心中卻一度酸澀,遲了兩年,曾經以為,此生再也沒機會了。 他剛剛確實是睡著了,因為近幾日實在太耗精神,但他向來是個警覺之人,所以毯子才覆在他身上,他便醒了。 重遇后她對他有多冷淡,這個細小的舉動對他來說就有多珍貴。 約法三章,為了讓她安心留下養病,他克制著,卻在她這個回應的舉動里失了一切章法。 管他什么約定,管他什么不靠近,如果這一刻他還能放開她,那他簡直對不起上天再次將她帶回他眼前。 薄涼的唇已變得灼熱,只在唇上就已掠奪走了她所有的呼吸,懷抱也越發地緊。 鋪天蓋地的木調香變成了罌`粟,籠罩著迷`幻著她的神經,半晌情天終是反應過來,抬手將他推開。 卻因用力而致自己也跟著往后踉蹌去,她此刻實在虛弱。 藺君尚伸手撈她,懷抱再次襲來,這一次,不等她動作,他已彎身將她打橫抱起,步至床前。 將她輕輕在床上放下時,她聽到他說:“對不起?!?/br> 三個字,嗓音低啞,但如此近的距離足以讓她聽清。 這句對不起,是對剛才,還是對曾經發生的事? 情天沒有說話,唇抿得很緊。 她想起了兩年前那一夜,鷺城國際會議中心酒店,最豪華的套房,她一身素色打扮,鼓足了勇氣去敲那扇門。 她想起那時她與他一個門里一個門外,她所有的忐忑期待,愛慕與小心翼翼,都在他冷漠的目光中逐漸冰涼下來。 如果那個時候他吻她,她會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可現在,她死死咬著唇,怕自己溢出哭聲。 距離舊歷新年還有七日,松云居里的人都覺得,氣氛似乎又與之前不一樣了。 沒人敢私底下討論什么,但傭人們做事,更加小心謹慎,只怕不小心讓這奢華宅院的主人心情更不好。 然而就在此時,松云居,來了客人。 松云居地處半山之上,山下路口便設有警衛亭,上午十時許,何琴接到警衛亭打來的電話,說有位林先生,想要入松云居見藺先生一面。 當時許途正在松云居,帶來了需要藺君尚批閱的急要文件,兩人剛剛商議完公事。 步至客廳,何琴上來報告此事,藺君尚微微蹙眉。 下意識,他覺得與情天有關。 因為自松云居落成入住,就沒人敢擅自造訪,更不說直點要見他本人。 轉身往樓上去時,他沉淡的聲音道:“讓警衛亭放人?!?/br> 第122章 接人,花草柔軟了冷硬的眉目 一輛轎車從山下駛來,逐漸于灌木叢中顯現,停在半山之上,松云居門外偌大的草坪前。 來人從駕駛座下來,松云居的女管家何琴走來,對著眼前一襲筆挺西裝,模樣斯文的男子禮貌微笑:“林先生,請隨我至花園?!?/br> 被稱為林先生的林簡禮貌頷首回應,隨著她的腳步去了。 傳聞中,屬于c市首富藺君尚的私人府邸松云居,占地逾兩千坪,背有森林山色,天然植被為綠屏,耗時三年花費逾兩億打造,奢華第一,氣派第一。 而因著藺君尚本身建筑專業出身,他不僅能花得起錢建造這樣獨屬于自己的城堡,更有那個能力親自設計出絲毫不見銅臭味的奢華格調。 林簡這兩年長居國外,但時常也會四處走,見過各種各樣極有錢人家的豪宅。 眼前這一所松云居,清凈,雅致,甚至返璞歸真。 說它奢華,那奢華卻不是外露的,而是體現在一景一物,體現在天然植被相輔相成的設計里,那些精心細節,要達到如此效果,花費的人力財力,才是隱形卻龐大的。 而整個松云居透出的大氣格局,也無不彰顯其主人的身份與氣勢不一般。 彼時是上午十點半,在女管家的引領下,林簡來到位于松云居主樓旁側的一處花園。 冬日是大部分花草休憩的季節,但這里種植的顯然不止是夏季植物,所以此刻邁入園中,便覺得似在冬日誤闖了一個時空。 有暖春,花草爛漫的時空。 滿目的花草很宜人,鼻端飄散的淡香能柔軟了人冷硬的眉目。 “先生,林先生來了?!?/br> 女管家的聲音拉回林簡的思緒,他抬頭時,看到前面不遠,花園里一處空地前,白色木沙發上,有男子著一身淺灰休閑家居服,身形修長,背倚著暗橘色的靠枕,正垂眸翻看著手里的財經報。 不得不說,甫一入眼,就讓林簡想到了沉穩,溫文,俊雅,這些詞匯,甚至腦中還隱約浮現更多。 他其實是在電視新聞與財經雜志上見過這位男子的,只是示于人前西裝革履的他太過深沉冷漠,不如此刻這般家居裝束俊雅溫文。 可想歸想,林簡可一點沒有忽略掉,那人靜靜看報時,身上透出的強大氣場,這是擁有睥睨金融界的權勢地位的上位者獨有的氣勢。 男子合上報紙,抬首時,林簡先伸出了手,“冒昧前來拜訪,藺先生,我叫林簡,是沐氏沐老爺子生前的御用律師?!?/br> 他直接表明身份,藺君尚微笑起身,伸手與他相握,嗓音沉淡:“幸會,請坐?!?/br> 木沙發前有一張精致的圓形小木桌,鋪著潔白挑花的餐桌布,何琴給林簡倒了一杯茶,悄然退下。 藺君尚端起自己跟前那一杯,輕啜了一口,也不說話。 這個男人在商場中是身居高位的領導者,在與人相處的博弈當中,心思縝密有城府,練就得爐火純青。 他不問,只能林簡再次主動,說明了來意。 “聽說沐家二小姐被藺先生接到了松云居內,林某對藺先生給予二小姐的照顧很是感激,但總歸不宜叨擾太久,今日林某來,是想要將二小姐接回?!?/br> 藺君尚正給自己杯中添茶,聞言,隱有弧度的唇角不變,沉黑的眸卻黯了幾分。 第123章 同樣的錯再犯,會要了她的命 “林先生覺得,藺某這一處如何?” 藺君尚答非所問,抬眸淡掃花園外。 即使是冬季,松云居也別有一番景致,似乎融入自然,卻處處可見匠心。 “清凈,雅致,確實是很不錯的居住環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