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這樣子的他,是不是會將情天推得更遠。 轉頭看浴室方向,一直沒動靜,他卻像是突然有了什么預感,大步朝浴室門前走去。 “情天……” 他試著喚了一聲,卻聽不到回應,目光望著那扇門,透著無助:“是我不好,我太急了……對不起,你別生氣了好嗎?” 他極盡耐心地哄著,聲音壓抑溫和,可是,門內仍是一點回應都沒有。 “情天,開門好嗎?” 他伸手握上門把,直到此刻才突然隱隱覺得不對。 深呼吸,再顧不得,直接擰門進去。 只是才踏入,目光尋到那一道身影時,他卻只覺得全身驟然發涼。 那么冷的天,洗手臺邊,情天靠坐在微微潮濕的地板上,緊緊閉著雙眼,好看的秀眉蹙得很緊,臉色唇色都白得嚇人。 疾步上前,顧西遲蹲身便扶起她,早已嚇得忘了剛剛發生的一切:“情天、情天,你怎么了?” 進來時看到她如此安靜的模樣,很像是昏迷,然而當顧西遲扶著她輕喚,她仍是沒睜開眼,眉心蹙得更緊,“別、別晃……暈……” 她的氣息微弱無力,顧西遲的心猛然下沉,查看她身周,看到她手里捏著一張紙巾,上面,有血。 顧西遲驚訝又著急地回看她,審視她的臉色:“哪里不舒服?我們去醫院,我們去醫院——” 說著,他彎身將坐在地上的她一把抱起,那突然的失重感,讓閉著雙眼的情天幾乎承受不住,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翻涌。 一片黑暗中,她下意識地伸手摟著他,連話都說不出。 顧西遲面色凝重,早已心疼不已,后悔極了剛才自己那樣對她發火。 情天身上只穿著家居的t恤裙,顧西遲尚未洗澡,身上仍是外出時那一身沒換,也顧不上許多,將情天回來后脫下的棉外套將她包著,急忙忙便抱著她沖下樓。 那時已是深夜快凌晨,滿庭芳異常安靜,顧西遲出了門,正六神無主,卻看到隔壁快步走過來一個人。 “哎呀,這是怎么了?” 隔壁那一戶整夜都亮著燈,顧西遲看著此刻出現在門外的那位何阿姨,卻已經無心去想前后關聯。 何玉看著被顧西遲抱在懷里的情天,她的臉側向他胸前,看不清情況,不禁暗暗著急起來。 深夜實在安靜,所以剛才她在隔壁聽到了情天那邊家里的聲響,咣啷一陣,心里記著自己住來滿庭芳的目的,早就想尋個理由借故過來看看,沒想到才出門,卻看到顧西遲抱了人出來。 “我女朋友人不舒服,要趕緊去醫院?!?/br> 夜風里,顧西遲抱著情天疾步往外,聲音在風中有些抖。 第100章 梅尼埃癥,最好有人看護著 凌晨的醫院,依然燈火明亮的唯有急診科。 急診室外,顧西遲怔怔站在那兒,還似回不過神來。 原本好好地,怎么突然就變成了這樣子,鼻端都是獨屬于醫院的消毒水味道,他不喜歡。 “你也別太擔心,應該沒事的,年輕人嘛——” 身邊在安慰他的人是何玉,最近剛搬來住在情天隔壁那一戶的鄰居何阿姨。 想起剛才從家門口出來遇到她,她知道情況后就立馬先出去門口幫他叫車進來。 一個快到中年年紀的婦人,在凌晨時疾走幾乎是用跑的出去替他叫車,僅僅只是相識幾日的鄰居,顧西遲不得不感激。 “嗯,謝謝——” 他微微點頭應了,可腦海里還浮現浴室里情天靠坐在冰冷地板上的模樣,他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他怕她有個什么意外。 不多時,診室門打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 顧西遲立刻上前,何玉也著急地看著大夫神色。 “病人的癥狀初步診斷是梅尼埃癥,通俗來說稱為暈眩,現在昏迷也無法進一步了解是否有病史,呼吸道也不好?!?/br> 四十多歲的醫生說時不免嘆了口氣,急診登記上是個才22歲的女孩子,怎么身體這么差。 “那現在——” “剛剛吸了會氧,人應該是好一些,但此刻最需注意靜養?!?/br> “測心電圖心率有些過快,但這個不用太擔心,隨著身體情況穩定,會逐漸平緩下來?!?/br> 醫生說的這些,不光是顧西遲驚訝,就連人到中年的何玉都很是訝異,那么年輕一個小姑娘,身體怎么會這樣…… “先送到病房觀察,注意,一定要靜養。而且——”醫生掃視兩人,以為都是家屬,再嘆了一句:“她這情況,最好有人在旁看護著?!?/br> 醫生特意叮囑的這句,連同別的話,何玉都一一在心中記下,連連點頭:“好的好的,我們知道了。謝謝醫生!” 顧西遲仍有些回不過神,看護士推著病床出來,趕緊上前。 白色病床,白色被單里,情天緊閉雙眼,一張雪白的小臉令人疼惜。 顧西遲跟在旁,一直到了病房,護士查看無異之后離開了,他才一直握著她的手不放。 顧家雖不及沐家,但也是家境優渥,顧西遲從小到大過得也是少爺一樣的生活,從來不缺什么,陽光帥氣的長相親和的性子,異性緣很好,但人生走到第二十五年,他才發現自己第一次那么想要一個人。 以前念書不是沒有交過女朋友,但直到去年情人節那一天,在滑雪場遇到情天,他才明白,什么叫怦然心動。 所以從追求她,到后來跟她在一起,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可是今夜,他卻因為莫須有的嫉妒對她發了火,現在看著她躺在病床里,他只有悔恨自責。 此刻的他心思全在情天身上,又怎么能注意,一路跟著來了醫院的那位熱心鄰居何阿姨,突然不見了蹤影。 …… 遠離病房的院中樹下,何玉拿出手機,上面顯示時間已是凌晨十二點半,沒有多猶豫,便撥出了一個號碼。 不過一會,手機便接通,何玉聲音壓低卻恭敬:“先生——” 第101章 除了生死,什么都可以再期待 電話的另一頭,正躺在松云居二樓臥室大床里的男人,一手捏著眉心,昏暗的光線中雙眸緊閉,另一手接聽電話。 這一夜,藺君尚有酒局。 許是心內有事,平日不多沾的他喝了不少,卻不曾想,后來會接到余力報告的消息。 本已是要返回松云居的途中,卻立馬讓司機改了道,去往“夜岸”酒吧。 他還記得抱著她的感覺,記得纖瘦的她在他懷中,讓他漸漸感受,那是真實的。 他知道她抗拒,從這一次她回來,她就再也不是兩年前那個她,可這又有什么關系呢。 除了生死,他什么都愿意接受,什么都還可以再期待。 只要還能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愿意等。 他愿意等…… 可是,為何夜半,在他酒未醒的時候,何玉會打來跟他報告這樣的一件事。 電話那頭,何玉在轉述著剛才從醫生那兒聽來的,盡量一字不漏。 藺君尚撐坐起身,面色漸漸凝重。 落地窗沒有全拉上,是他不許,此刻窗外清亮的月輝淡淡從玻璃透入,在床前地面灑下朦朧光影。 暗淡光線里,他的唇緊成一條線,下頜繃著,清俊的側顏僵硬,一雙深黑的眸從沉郁久久才轉而微微多了絲清明。 “你留在那,有任何需要,隨時告訴我?!?/br> 他的聲音,酒后的沙啞中藏著不為人知的慌亂。 電話那頭問他還有什么吩咐,他只沉沉地吩咐了一句:“現在就回病房,照顧好她?!?/br> 黑夜里,通話已經斷了。 藺君尚坐在床沿片刻,抬手重重抹了一把臉。 下床換了衣服拿起車鑰匙,他便下樓出門。 安靜的松云居主樓,下樓的皮鞋聲驚動了正在廚房熬著醒酒湯的何琴,小跑跟出門來問:“先生,那么晚還要出門嗎?” 藺君尚向來節制,不是個貪杯的人,今夜他回來,即使除了酒氣在身其余似乎別無異樣,但何琴還是從他上樓某一個微微踉蹌的步伐,知悉他的狀態。 他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何琴不敢多問,只想著去煮醒酒湯,好等他半夜醒了喝一些。 此刻卻看他一身衣裝楚楚,似要出門。 藺君尚只淡淡“嗯”了一聲,便往門外停著的座駕快步而去。 紛揚的小雪落著,松云居大門外的空地泛著一片淡淡銀澤,何琴放心不下,仍跟在身后:“先生,還是讓司機送——” 話未說完,跟前的車子已經啟動,就這樣從她眼前駛離。 看著消失在濃重夜色里的黑色轎車,何琴想起藺君尚一臉沉郁的神色,心想這是怎么了,這么晚,發生什么事情了? 當何玉返回病房時,床里昏迷的情天眉間輕皺了皺。 顧西遲察覺,緊張地看著她,發現她似乎有要醒來的跡象,卻遲遲沒有睜眼。 “情天、情天——” 他小心翼翼地喚她,聲音輕柔無比,此刻的她,在他眼中彷如一件一動就要破碎的珍品。 情天確實是有些意識的,能聽到有人在喚她,但她卻無力回應,眩暈的感覺一波波襲來,整個人陷在無邊的黑暗混沌里,無法逃離。 第102章 特許,只要有關她的事 對于這樣的狀況,顧西遲面色凝重。 他起身去找醫生,何玉上前來,看著躺在病床中臉色雪白的小姑娘,不禁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