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追來的人足有四五十人,良莠不齊,也有身手好人機靈的,也有較為蠢笨的一個不小心便落入網中的,紅衣女子這一下子倒一下子收了他們一半人。剩下的二十來號人見到這么厲害的東西,立刻警覺起來,一個個凝神拔出繡春刀,時刻準備著對付眼前的女子。這紅衣女子雙足輕點,已經就著手上繩子的力道躍到空中,在這一片林子中,踏著樹枝左右飄蕩起來,猶如背上生了翅膀一樣輕盈,看得我們所有人都眼花繚亂,目瞪口呆,不過四五個回合,對方又有一半人被網了進去。想來這一片林子至少有幾十張大網。 不過對方來的幾十人,總有幾個有些真材實料的,剩下的六個人左右合作,紅衣女子竟一直沒有將他們誘入陷阱,直過了半盞茶的功夫,這女子也有些著急起來,那頭頭瞧出機關的所在便是女子手上的繩子,與身邊幾個人迅速耳語一番,便前后左右朝著紅衣女子夾擊起來。 這女子身手即好,陷阱又玄妙,但是終究雙拳難敵四手,對方剩下的六個人個個都是高手,又瞧出了破綻,只守不攻,只退不進,絕不往女子引誘的方向前去,竟一點點的把紅衣女子逼到了一個沒有機關的角落去了。 她見自己的西洋鏡被拆穿,果斷的將手上的繩子往樹上一拋,從腰間抽出一條玄黑的軟鞭,迅速的揮舞起來。一時間紅衣飛舞,黑鞭纏繞,錦衣衛衣著也是艷麗無方,七個人斗在一起,竟是讓人看得賞心悅目。 我趁著這機會,便開始想怎么鉆空逃脫,無奈這金絲網和那女子一般神秘,怎么也破不開,且有越收越緊之勢,一時間我也不敢再妄動,只得繼續觀戰,心里忐忑不安,錦衣衛對我們勢在必得,肯定要審問朱棣的下落,紅衣女子更是神出鬼沒不知來頭,落到哪一個手里都沒有好下場。 就在眨眼之間,那六個人竟形成錦衣衛天罡大陣,將女子死死困住,眼看那女子就要被制服,她卻突然收回一只素手,捏住下嘴唇,對著空中一聲長嘯。錦衣衛大驚,這女子顯然是在呼救,一個女子尚且這樣厲害,再來了援救,只怕就再也出不去了。他們迅速收陣,片刻間便把紅衣女子制服。其中一個錦衣衛抽開身來將紅衣女子繞在樹上的繩子拿了下來,將網著他們同伴的網全部松開,把人全都放了出來,又把我們這一網中的人全部用錦衣衛專用的鐵鏈鎖起來才放出來,兩三人看押著一個俘虜往外迅速退出。 那紅衣女子被抓之后表情依舊桀驁,冷笑道,“你們就是帶著我躲進皇宮,也有人來救我?!?/br> 錦衣衛知道這不是跟她打口水戰的時候,也不理會她這狂言妄語,只加快了腳步,不到半盞茶功夫,我們已經出了樹林。林邊都是他們帶來的馬匹,將我們的眼睛蒙住之后,便用馬匹將我們全部帶到了最近的徐州府的地牢全部看押起來。 因我和紅衣女子都是女子,便被關在同一間牢房里,朱棣的其他幾個侍衛被關在另一間。紅衣女子對我十分不屑,自進牢房也是一言不發。我心中焦慮,也是懶得理她。侍衛們一個個被提出去審問,每個被送回來的時候都是體無完膚,像一灘泥般扔回牢房。 我送走朱棣的時候,并沒有和任何一個人說朱棣的去向,就是擔心有人會經不住錦衣衛的大刑,會泄露了他的行蹤。此時看來,這些侍衛都十分忠誠,要不然也不會這樣受打擊。 直到天快亮,最后一個侍衛被拉出去。紅衣女子終于忍不住好奇,對我淡淡問道,“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這些狗官要抓你們?” “你又是什么人?”我不客氣的問道。 不料紅衣女子忽然莞爾一笑,這女子有一種神妙的氣質,板著臉的時候好似廣寒仙子,冷漠不可觸,笑起來又像領家小妹,活潑嬌俏。她上下打量我一番,“你是個女子,諒也不是做官的料,要不也不會被這些兵抓來了。既是這樣,我就告訴你吧,我是馬頭峰的大當家,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山賊?!?/br> 我本來滿心愁緒,聽紅衣女子這么一說,倒為之一振,早知她不是尋常女子,誰想到竟是個山賊?!人們想象中的山賊都是虬髯滿面的臭男人,與這美貌的女子簡直聯系不到一起去?!澳憔褪沁@一片的山賊首領?” 紅衣女子點點頭,“為表公平,我已經先告訴你了,你可以告訴我你是什么人了吧?!?/br> 我心中惱她的很,若沒有她,此時說不定我們已經擺脫了錦衣衛的追捕,過幾天我就真的能和朱棣會和了,所以就對她沒好氣道,“你可看錯了人,我也是對付你的官兵!” 紅衣女子眉頭一蹙,并沒有與我爭論,卻道,“???你也是兵,他們也是兵,為何要互相殘殺?” 第192章.12.救援 我朝她望了一眼,只覺得這女子雖然是一等一的高手,樣貌也是艷冠群芳,只是腦子好像有些不夠用,話語間冒著傻氣,看樣子也不像是裝的,便說道,“官也會捉官,就像你們做山賊的有時候為了爭山頭也會打架一樣?!?/br> 紅衣女子哦了一聲,復又坐回去默不作聲,好像在思索我的話一般。 我悄悄審視她幾眼,心中滿是疑問,這女子的本領能頂的上一般男子十個百個,對官兵嫉惡如仇,可是對于人情世故似乎又一竅不通,實在奇怪得很。不一會兒,最后一個被拉出去的侍衛被送了回來,可是我一看他,就心里涼了半截。 他并沒有被送回那個大牢房,而是進了一個獨立的牢房,也不像其他幾個人滿身傷痕,他好好地回來了。而且他的眼神躲閃至極,不愿與我們對視,好似做了什么虧心事了一般。我暗道不好,這孩子一定是招供了什么,要不然是不會這樣毫發無傷的回來的。 果不其然,那獄吏將他關好之后便對著我說道,“出去吧?!?/br> 紅衣女子朝我看了兩眼,漠不關心道,“你當個官兒有什么用,他們還是要打你?!?/br> 我無奈,跟著獄吏往外走去,卻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新晉的錦衣衛指揮使宋忠,他端坐在上,身邊站著幾個手下,其中一個躲躲閃閃的看著我,我一看,是胡野生。他看我的眼神中滿是同情,又帶著無奈,好像在跟我說他無能為力一樣。 我微微一笑,拱手道,“什么樣的大案竟把宋指揮使招來了?” 宋忠對我客氣一笑,“你可別對我行禮,方才有人招了,說王爺十分信重你呢,既是如此,我不得不親自來問問你了?!?/br> “既然有人招了,指揮使也該知道,咱們算是同僚了,您那些刑具,用在我身上,可能沒有用?!?/br> 宋忠微微變色,又陰險的笑道,“咱們可不止是同僚那么簡單,赫連姑娘和燕王爺的關系也不一般啊?!?/br> 我愣了愣,“宋大人什么意思?” 宋忠得意道,“皇上下令,喊王爺回京商榷幾件事,不料我們腳程太慢,沒有追到王爺,倒是追到了姑娘,姑娘在,不怕王爺不會回來呢。我們請姑娘在這里好好的呆著,等王爺來接姑娘?!?/br> 我低頭,兩只手不斷地絞著衣角,只顧皺眉,并不搭理宋忠,他接著說道,“姑娘還是好生聽話些,要不然王爺和馬頭峰匪徒朱顏血勾結的事,要是讓皇上知道了,追究下來又是一場風波?!?/br> “什么朱顏血?”我不解問道。 宋忠一臉諂媚,“姑娘不必跟我裝傻了,那女賊跟你關在一間牢房里呢,聽獄吏說你們相談甚歡,更有白天這朱顏血助你們大破我錦衣衛天罡大陣的事,你以為還是你裝傻就能逃脫得掉的嗎?” 我愣住,朱顏血,原來那紅衣女子叫做朱顏血,倒是人如其名,偏生她又愛穿紅衣裳。宋忠見我發呆,以為我不愿搭理他,也不和我敷衍了,他已經從其中一個侍衛口中問出了我的身份,便也不愿再對我用刑,直接叫人將我送回牢房。 待獄吏離開,朱顏血對著我冷笑兩聲,“你不像是會被打兩下便招供的人,怎么他們倒不打你?” “朱姑娘自己也有大麻煩,且不必冷嘲熱諷了?!焙退嗾f無益,我便直接諷刺她道。她大吃一驚,瞪圓了杏眼,“你……你怎么知道我姓朱?” 看她又變成了這副不諳世事的模樣,又有些不忍心起來,“你好好地怎么做上了山賊?” 朱顏血略略考慮了一下,答道,“瞧你的樣子也不像是那些官兵的狗腿子,我便告訴你吧。我不是做上了山賊,我是生下來就是山賊,我爹爹是山賊,我爺爺也是山賊,我太爺爺太太爺爺都是山賊,我娘我奶奶我太奶奶我太太奶奶都是搶來做壓寨夫人的。只是到了我爹爹這一代,他尋常的漂亮姑娘,好好地非要搶個大家閨秀回去做夫人,也就是我娘了?!?/br> 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么說,你們山寨里的女人都是搶進去的?” “可不是?就只我一個是生在山寨里的?!?/br> “那你娘親奶奶太奶奶什么的不知道往回逃?”這朱顏血長著一張高貴冷艷的臉,一說話就露氣,跟個小姑娘似的,見她說話好笑得很,我不禁好奇起來. “逃啊,當然逃啦。奶奶輩兒的都逃好多趟啦,不過馬頭峰地勢險要,一個小腳女人怎么可能逃得出去?都是一遍遍的被抓回去了。爹爹說,女人只要一生孩子就老實啦,再也不想著逃啦?!敝祛佈f著說著,又笑了起來。她笑起來當真好看,連我是個女人,也不禁多看幾眼。 “奶奶輩兒的都逃,那你娘呢?” “我娘啊,還真是奇怪。我爹說他是去廟里玩兒的時候遇見我娘的,當時我娘帶著好些個丫鬟嬤嬤的,排場既大,很快就吸引了爹爹的注意,誰曾想我娘又是個美人兒,我爹一眼就相中她了,當天半夜就翻進我娘的閨房把她搶回了山頭,不過三天就強押著我娘拜堂成了親。沒想到我娘和奶奶們不一樣,沒有要死要活的,只跟我爹爹說,既然把她搶回來討進門了,她就認命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山賊只好做個山賊婆娘,只一件,以后不許爹爹去搶窮人。 爹爹沒曾想新婚夫人這樣通情達理,自然說什么應什么,我娘居然就安安生生的跟著爹爹做起了山賊婆娘來了。兩人感情還算不錯,爹爹再也沒有納妾,是以只得我一個丫頭。而他也確實聽了娘的話,從此沒有再搶過窮人,時不時的還要劫富濟貧一下。直待到我上了五六歲,娘突然開始不開心起來,日日以淚洗面,爹爹問她怎么了,娘說想自己的父母親了,也就是我的外公外婆。爹爹這些年和娘在一起,也學得了一些人倫常理,便跟娘說,不如下山看看老丈人,就算他們不滿意這門婚事,總也知道女兒好好地活著。于是兩人便帶了些禮物,抱著我,和一幫子兄弟一起下山了。誰料到官兵就埋伏在山下,這一下便把爹娘圍堵起來,兄弟們全軍覆沒除外,我娘也被官兵殺死了,只有我爹爹抱著我一路逃竄回了來?!?/br> 朱顏血說到這里,臉色慢慢黯淡下來,“所以我和爹爹都恨透了官兵!他們善惡不分,我娘那樣的人,連山上的小兔子受傷了她都要帶回寨子替它包扎,從沒做傷天害理的事,官兵們不分青紅皂白便殺了她?!?/br> 我不料這居然是個悲傷的故事,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只得不咸不淡的安慰道,“你別難過?!?/br> 朱顏血對我嫣然一笑,“我不難過,那時候我太小,已經記不得了。這些年,爹爹因為娘親的死,痛恨官兵不說,也有些害怕,所以禁止我下山,漸漸的我也不想下山啦,所以我從來沒有下過山?!?/br> “這是你第一次下山?” “是啊?!?/br> “那你爹爹要擔心死你了?!?/br> 朱顏血本已經黯淡下來的臉色變得更加黯淡,她垂下頭,“我爹爹不會擔心我啦?!?/br> “為什么?” “他也死啦?!敝祛佈吐暤?。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一開始說自己是山賊頭子。她性格一面乖張桀驁不馴,一面卻單純不諳世事,原來是這個緣故。我也開始有些同情她了,便道,“會有人來救你嗎?你是山賊頭子,就算沒有做壞事,他們也要砍了你的頭殺雞儆猴的,就像你娘當年不過下山看看爹娘便也被官兵殺害了一樣?!?/br> “我給山里的兄弟留下了暗號,他們會來救我的?!敝祛佈敛辉谝獾恼f道。 我看了看這大牢四周,不忍告訴她在山里她的兄弟尚有機會救她,到了這里只怕沒有機會了。 朱顏血對我笑了笑,“他們對你都是惡狠狠地,你肯定干了什么他們害怕的事吧?”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沒有,好多事你不懂呢?!?/br> 朱顏血撅了撅嘴,“管它呢,只要你跟他們不是朋友就好。我看你的樣子倒不討厭,回頭讓兄弟們一起把你也救了,你也去馬頭峰跟我做山賊吧,比在這大牢里好多著呢?!?/br> 我哭笑不得,只得答應道,“好?!?/br> 朱顏血跟我說完話,便打著哈欠靠在墻角睡著了。我看著她,感慨萬分。依舊牽掛朱棣到了哪里了。地牢里不見天光不分晝夜,也不知過了多久,忽有一個戴著斗笠的人走到我的牢房前,我不知是何人,走上前去看,那人撩起自己斗笠上的黑紗,我一看便目瞪口呆,居然是朱棣! 第193章.13.失敗 我這一下子猶如五雷轟頂,自己付出那么大心血,又對著朱棣撒了那么大的彌天大謊,最后他卻沒有離開,還直接撞到這大牢里來! “你怎么來了!”我幾乎咬碎了銀牙,才問出來。 朱棣陰沉著臉,低聲道,“你就是為了這個把戲把我騙走?” “你為什么回來?”我一下子就撐不住流下淚來。朱棣略帶無奈的看著我,“你這個樣子,我怎么能走?” “我這個樣子,就是為了讓你離開?!闭f著說著,我的眼淚就忍不住滴落下來。 “傻!”朱棣嘆氣,將黑紗放下,“那個姓胡的小子放我進來的,我要走了,不能叫他耽著風險。我救你出去,就這兩天?!?/br> 朱棣握住了我的手,在我手心按了按,好像傳遞了一些難以言明的力量?!澳阋粋€人在這里,皇上又派了這么多人抓你回去,你還不抓緊逃,管我做什么!” 朱棣微微笑了笑,不和我爭辯,只道一句,“他們問你什么就如實回答,千萬不要挨打?!?/br> 說話之間,外面已經有咳嗽聲傳來,我把手從朱棣的手心抽出,“快去吧!” 朱棣也不再流連,轉身便往外出去。 朱顏血在我身后冷笑道,“哎呀,果真是大來頭,頃刻間便有人來探望?!?/br> 我坐到角落,不與她說話,想著朱棣只身一人在此,自身尚且難保,哪里還有本事來救我?越想心中便是越焦,簡直坐立難安。 正難過之間,朱顏血忽然將拇指與食指捏在唇邊,又發出在山間一樣的長嘯,高亢而清亮,還帶著聲調,好似在與人對話,不過片刻便戛然而止。我驚訝至極,朝她望去,只見她正凝神側耳聽著什么,見她這樣,我也細心往外聽去,居然也聽到了和她發出的類似的嘯聲。原來她是在和救兵對話! 她這樣與外面的聲音來來回回應了幾次,便有獄吏前來喝罵,“你在干什么!不要命了嗎?!” 朱顏血不屑一笑,轉身不理他,獄吏也沒有辦法,只能又恐嚇兩句,“再敢瞎吹,就拖出去打死!” 直到他離開,朱顏血才又豎著耳朵朝外聽著,外面的嘯聲已經越來越遠,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朱顏血蹙了蹙眉,在眉心擰出一個漂亮的疙瘩,又撇了撇嘴,對我說道,“喂,我的兄弟們今晚來救我,你我既是同一間牢房,我就帶著你一起出去吧!” 我一愣,哪里想到還有這樣的好事?不過如果我跟著朱顏血混出去了,那朱棣就不必再來犯險救我,想到此處,不由得朝朱顏血身邊湊了湊,“你的兄弟們怎么救你?” “我哪里知道,他們只是確定我在不在這里罷了,不過他們出馬,這小小的牢房能算得了什么?!敝祛佈赜谐芍竦恼f道,“都怪這些官兵的狗腿子,好好地在外面看著就是,管姑奶奶吹口哨做什么,我正想問問他們什么時辰來,帶多少兄弟呢?!?/br> 馬頭峰的山賊雖說厲害,但是終究這是城內,他們也只能在城外的山上撒潑,真的來劫獄,勝算幾成還是不一定的,我也不敢抱太大希望,便只和朱顏血有事沒事的閑聊幾句。直到了晚間,朱顏血搖著牢門大喊道,“人都哪兒去了!姑奶奶一天沒吃沒喝了!你們有牢房關人沒有牢飯喂人嗎?怎么連我們山頭的牢房還不如???!” 自我們進這牢飯,確實一頓牢飯都沒有送進來過,昨日我以為是剛剛關進來,必將倉促,所以沒有給我們送吃的,可是今天一天相安無事,也沒有送食物來,就有些蹊蹺了。 朱顏血雖是山賊,可是從小也是養尊處優的,并沒有吃過什么苦,一下子給她餓了兩天,她便開始炸毛了。我拉住她,“坐下,他們不送飯便是不想送,你喊也沒有用的。你的兄弟今晚不是來接你嗎?你不要既沒有喊來飯菜,還把自己的力氣喊沒了,晚上可出不去?!?/br> 朱顏血一聽,大嘆有理,“我怎么沒有想到?!?/br> 到了子時,朱顏血的兄弟還沒有來,宋忠卻又親自來了,這次,胡野生卻沒有來,我心感不妙,難道胡野生與我相識又相助于我,被宋忠發現了? 宋忠走到我面前,本就一臉橫rou,再加上兇神惡煞,乍一下迎著燭光看過去,好似閻羅小鬼,恐怖至極。 “赫連漪!出來!”宋忠身邊新換的一個小子對我喊道。 我回頭朝朱顏血看了一眼,她依舊是一副萬事無所謂的樣子,可我卻焦急得不得了,宋忠這時候把我喊出去,也不知所為何事,萬一就在這個空檔朱顏血的援兵來了,那我就會錯失這越獄的機會了。 可是獄吏催的迅急,我也只能磨磨蹭蹭的跟著出去了。這地牢不遠處便是一個衙門,宋忠將我帶到衙門,自己坐到高高的官案前,我正不知怎么回事,兩個膝蓋窩子已經挨了兩板子,立刻就跪到在地上。我抬眼對著宋忠不屑的看了一眼。他已經不像昨晚那樣還端出一副好人架子,完全是小人得志便張狂的樣子。 “大膽犯婦!還不給本官行禮!”宋忠皺眉喝道。 我絲毫不理會他,卻朝更漏看去,已經子時三分了,也不知朱顏血有沒有被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