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書迷正在閱讀:(穿書)掌教大人他情根深種、當妃子后把公主拿下了、日久見我心、阻止駙馬黑化的100種方法、他的偏執欲、女主她又嬌又美又毒、心動盛宴、少女甜(我老婆精神分裂了)、老婆粉了解一下[娛樂圈]、與影帝同居后
只因崔世柔哭到昏厥,屋里亂成一團,眾人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參湯,半晌,崔世柔方才悠悠醒來,她剛一清醒,便要起身下地。 不想,崔世君一口喝住她,她虎著臉,厲聲說道:“老姑姑人已經走了,你來哭一場,已算是盡了孝心,如今你懷著身子,這院子里人多嘈雜,你很不該再來添亂,快些隨著妹夫回去是正經?!?/br> 崔世柔喘著粗氣,怒目橫眉的說道:“就你是崔家的女兒,我們這些姑娘嫁出門子,就與娘家再不相干了?” 眼見姊妹倆人吵起來,夏小清勸道:“大姐是好意,怕你哭壞了身子,你莫要說這些話來傷她的心?!?/br> 崔世柔心中悲痛,正愁找不到人撒火,恰好夏小清撞上槍口,她想起夏小清故意瞞她的事,哭著罵道:“好你個夏小清,狼心狗肺的東西,老姑姑走了,也不叫我來見她最后一面,你究竟安得甚么心?” 夏小清如何敢辯解,崔世君指著門外,冷聲說道:“你夫妻二人要吵嘴打架,自回家去吵,要是再打擾老姑姑的清凈,休怪我叫福叔趕人了?!?/br> 徐氏急得左右為準,崔世君一旦動起怒氣,屋里誰也不敢插嘴,便是崔世柔,向來牙尖嘴利,也被崔世君震住,不敢再頂嘴,她用帕子捂著臉,嗚咽哭個不停,崔世君聽得心煩意亂,對夏小清說道:“你送世柔家去,明早再過來?!?/br> 夏小清顧不得,和招娣二人攙扶著崔世柔出了老姑姑的院子。 待他倆走了,崔世君方覺得胸口一陣發悶,她坐了半晌,只待略好些,又擔憂起崔世柔,于是叫來崔世安,說道:“你二姐這一哭一鬧的,你請張郎中過去瞧瞧,求個穩妥?!?/br> “我這就去?!贝奘腊沧匀ゲ惶?。 這時,只聽外頭梆子敲了三下,崔海正本就身子不好,到了入夜,寒氣更重了一層,崔世君看他臉色發灰,像是老了十來歲,只怕他也跟著病倒,便對徐氏說道:“太太,夜深了,你和爹先回屋歇著,今晚我來守著老姑姑?!?/br> 崔海正不愿走,他道:“我留下來給老姑姑守夜?!?/br> “有我在,這屋里少不了人?!贝奘谰衼戆⒅?,令他送崔海正回房,徐氏怕她年輕人膽小,說道:“我送老爺回去,等會兒再來陪你一起?!?/br> 崔世君搖頭,她道:“還有好幾夜呢,輪著來?!?/br> 崔海正和徐氏年齡大了,實在撐不住,他二人聽崔世君這么說,只得回了自己的院子,那崔老姑姑的屋里只剩崔世君,并崔福夫婦和阿杏。 第89章 這一夜,崔世君未曾合眼, 崔老姑姑身邊的燈火換了一遍又一遍, 天還未亮, 徐氏給崔世君送去一碗米粥,并道:“姑娘, 吃點兒東西,你去歇一歇, 我來守著?!?/br> 崔世君自打回到崔宅,水米不交, 她本來并無胃口,仍舊強撐著吃了幾口,并問道:“爹還好么?” 徐氏紅著眼圈兒搖頭, 她道:“昨夜剛歇下就開始發熱,我給他服了一丸丸藥,人倒是安穩多了,只是還不曾退燒,我想著等會兒天亮了,打發人去請張郎中來瞧瞧?!?/br> 崔世君點著頭, 她道:“太太只管叫爹好生養著,也不必叫他到前院來,省得他看了, 又徒惹傷心?!?/br> 說話間, 一碗米粥用了小半, 崔世君再吃不進去, 徐氏催她去歇息,崔世君說道:“不礙事,我還挺得住?!?/br> “那也不能干熬著,趁著這會兒先養養精神,等天亮了,少不得有親戚們過來祭拜,這里里外外的,哪一樣兒不得靠你撐著呢?”徐氏說道。 她再三勸說,又叫阿杏把崔老姑姑院子里的耳房收拾出來,崔世君只得去歇下,不過她人雖躺下,卻沒有絲毫睡意,就這么一直睜眼盯著屋頂。 不久,親朋舊友陸續接到崔老姑姑的喪報,過了正月十五,崔世君本要開始上衙當差,只因崔家辦喪事,只得先向衙門告假,正午,畢遠文也趕到崔家,他去看過崔老姑姑后,來見崔世君,崔世君問道:“世雅也知道了?” 畢遠文憂心沖沖的說道:“她乍一聽聞老姑姑過了,急得暈死過去?!?/br> 偏偏她正在坐月子,出不得門,畢遠文不忍心看她難過,沒等她醒來,把她交給親娘照顧,就隨著來報喪的崔世安進城。 崔老姑姑這一走,四個孫輩兒的孩子,倒有兩個不能親自來送,崔世君呆坐半晌,過了半日,夏小清并徐家舅舅和林家堂舅都來了,眾人最后看了一眼崔老姑姑,老人家便要入殮。 請來入殮的是崔家兩位舅舅,并住在崔家附近的地保,一共四人,且見崔海正抱著一個瓦盆,由兩位女婿攙扶著進屋,崔老姑姑的大體便被安放至棺內,眾人親眼看著崔老姑姑入棺,忍不住齊聲慟哭。 崔海正本就病歪歪的,他念及崔老姑姑為崔家奉獻一生,不禁悲從中來,哭得厥倒,這時,崔世君反倒哭不出來,她叫小廝阿智先把崔海正送回屋里,又命家人布置靈堂,點起長明燈。 崔老姑姑停靈七日,崔海正這唯一的親侄兒,原打算讓她老人家停靈十日,另請十個道士,十個和尚來頌經超度,崔世君卻不肯,她遵著老姑姑的遺愿,停靈七日,只請了四個道士,四個和尚,因著此事,父女二人又置了一場閑氣, 第三日,清華觀里的霍云亦收到崔老姑姑過世的喪報,他沉默半日,叫來火華,說道:“你下山,代我去給崔老姑姑上一柱香?!?/br> 火華微微有些詫異,他心知崔姑姑和她家那位老姑姑感情深厚,如今老人家仙去,還不知崔姑姑會如何痛心,火華只當他們家老侯爺要親自下山去看崔姑姑呢。 霍云想了一想,又道:“你問她能不能應付來喪葬的各項雜事,如有要幫忙的,叫她來找我?!?/br> “是?!被鹑A應聲回道。 只說崔家待人寬厚,家風嚴正,在京里名聲不錯,治喪時不少人來祭拜崔老姑姑,便是崔世柔的前夫陳盛容也帶著幾刀黃紙,向她老人家的靈位磕頭。 火華趕到崔家時已至午后,此時,崔世君不在靈堂,守靈的是徐氏和崔世安,他上完香,崔家人謝禮過后,火華問徐氏:“崔太太,不知崔姑姑可在?我家老侯爺叫我給崔姑姑帶句話?!?/br> 聽說老侯爺有話要吩咐,徐氏不敢怠慢,她招來阿香,說道:“大姑娘呢?” 阿香回道:“姑娘回自己院子里了?!?/br> 徐氏連忙叫阿香領著火華往崔世君的院子去找她,阿香和火華剛走到門口,就見阿杏拿著一疊賬本朝外走,阿香問道:“姑娘呢?” 阿杏立住腳步,說道:“姑娘在屋里用飯?!?/br> 她看到火華,問道:“你不是在山上么,怎么來了?” 她和火華,一個是崔世君的貼身丫頭,一個是自小服侍霍云的小廝,二人見得多了,倒比別人更親近,火華說道:“老侯爺命我來看看崔姑姑?!?/br> “你先等著,姑娘忙了一整日,連飯也來不及吃,這會兒得了片刻的空閑,且叫她安安靜靜的吃一頓飯罷?!卑⑿诱f道。 崔世君這幾日忙得腳不沾地,火華一聽她話,便靜候在門外,就這等候的工夫,不時還有人來找崔世君回話,林林總總的大小雜事,有的阿杏能做主,有的阿杏拿不定主意,不一時,只見阿智慌慌張張的跑來,阿杏喊住他,說道:“你不在老爺院子里好好當差,跑這里來做甚么?” 阿智說道:“老爺病了,我來回姑娘,請張郎中過來看看?!?/br> “我只當甚么事,你去回太太,叫人請張郎中就是了?!卑⑿诱f道。 阿智說道:“陳侍郎府上打發下人來祭拜老姑姑,太太正在同她們說話,太太不得閑兒,阿春叫我來回姑娘?!?/br> 阿杏見此,說道:“姑娘正在用飯,你等著,我稍后去給姑娘回話?!?/br> 阿智急得跳腳,說道:“你去傳一聲就是了,又不耽誤姑娘用飯,要是回去晚了,老爺又該罵我躲懶?!?/br> 阿杏指著火華,沒好氣的說道:“這是老侯爺的小廝,就連他也等著呢,憑你是誰,姑娘用完飯再說?!?/br> 他二人拌嘴兒,屋里的崔世君自然聽到了,她出門一看,不緊不慢的問道:“你們兩個在吵甚么?” 他倆不提防,嚇了一跳,看到站在門口的崔世君,老老實實的閉嘴,崔世君看了一眼火華,又望著阿智,緩緩問道:“老爺怎么了?” 在崔家,阿智最怕的人就是崔世君,他見崔世君沉著臉,唬得噤若寒蟬,低聲說道:“老爺病了?!?/br> 崔世君倒也沒細問,直接說道:“你去請張郎中,叫他來看看老爺?!?/br> “是,我這就去!”阿智應了一聲,一溜煙兒跑了。 那崔世君復又轉頭看著火華,火華對她行了一禮,崔世君叫他進屋說話,進門后,火華打量了她幾眼,他見她一身重孝,臉色蒼白,神情十分憔悴,只隔了兩三日不見,竟瘦得脫形。 崔世君說道:“老侯爺叫你來的?” “是?!被鹑A隨后瞟了一眼桌上的飯菜,飯菜十分簡單,兩碟醬菜并一碗米粥,另有半個饅頭,她這個時辰方才用飯,顯然是忙得顧不上。 火華對崔世君說道:“老侯爺聽說崔老姑姑走了,叫我來她老人家的靈前上柱香,請姑姑你節哀?!?/br> 停頓片刻,火華又道:“老侯爺還說了,若有要幫忙的,姑姑盡可開口?!?/br> “老侯爺有心了?!贝奘谰f道,“你轉告老侯爺,我這里一切都好?!?/br> 他二人說話時,外頭又有人來找崔世君問話,火華不便再打攪,他向崔世君打了一聲招呼,便出了崔宅。 夜幕降臨,崔世君來給崔老姑姑守靈,沒過多久,徐氏來陪她,崔世君見她眼角帶著淚痕,她看到崔世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兒,崔世君看她是從崔海正的院子里過來的,只當她是在崔海正那里受了氣,便問道:“爹的身子還好么?我這兩日忙,也沒去看看他?!?/br> 徐氏回道:“高燒不退,吃了兩濟藥,這才好了一些,強撐著要來給老姑姑守夜,我略微勸他兩句,反落他一頓埋怨?!?/br> “他的性子太太還不知道么,多擔待一些罷?!贝奘谰炖飫裰?,往瓦盆里投了一疊紙錢,說道:“我等會兒去看看他?!?/br> 徐氏望了她一眼,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夜間,崔世君帶著阿杏往崔海正的院子去了,她走到院里,看到阿智坐在臺階上打盹兒,阿杏上前叫醒他,問道:“老爺醒著嗎?” 阿智迷迷糊糊的醒來,抬頭看到站在他面前的崔世君,手忙腳亂的站起身,說道:“姑娘好,老爺醒著呢?!?/br> 說著,他三步并做兩步走到門前,隔著簾子問道:“老爺,姑娘來了?!?/br> 里間傳來崔海正的咳嗽聲,他沙啞的聲音說道:“叫她進來?!?/br> 崔世君推門進屋,看到崔海正歪在床頭,旁邊點著一盞燈,昏黃的燭火映照得他臉色臘黃,老姑姑走了,他像是忽然蒼老十多歲似的。 “老爺晚飯用了多少?”崔世君問阿智。 阿智垂首回道:“用了一盅參茶,除此之外,就不曾再多吃過東西?!?/br> 崔世君坐在崔海正身旁,輕聲問道:“爹,你好些了嗎?” 崔海正坐起身,他老淚縱橫,說道:“君兒,爹有一樁心事,放在心里大半年了,你依我這一回,往后崔家的大小事,爹絕不插一句嘴?!?/br> 他說得如此鄭重,崔世君不免也滿臉正色,她打發阿杏和阿智守在門外,說道:“有甚么事,你說便是?!?/br> 崔海正哭道:“老姑姑終身未嫁,葬在崔家的墓園中,這于理不合呀!” 他的話音剛落,崔世君原本溫和的目光變得一片冷淡。 第90章 崔海正看到崔世君瞬間冷下的臉色, 不禁有些心虛,他眼神閃躲,最終還是硬著頭皮說道:“爹知道你心里不舒坦, 我也是沒法子, 世間的規矩擺在這兒,老姑姑沒嫁人,就是不能葬在崔家?!?/br> 崔世君端坐在崔海正面前, 問道:“當日你老人家說要給老姑姑養老送終, 還要在崔家的墓地擇一塊寶地留給老姑姑,讓她世代享用崔家子孫的香火, 如今老姑姑尸骨未寒, 爹這是打算自食其言??!?/br> 崔海正臉上臊得青一陣紅一陣, 話是他說得不假,只不過等到老姑姑過世,他想起世俗禮法,一時又心生猶豫。 他涕淚縱橫,嘴里囁嚅說道:“君兒, 這事爹做得不地道,等我死了,親自去跟老姑姑請罪,她最疼我, 我的苦衷她必定能體會?!?/br> 崔世君不為所動, 她平靜的說道:“有甚么苦衷?你說給我聽?!?/br> 崔海正落淚不止, 他道:“自古以來, 誰家的女兒是葬在自家墓地里的?老姑姑為崔家cao勞一生,這固然不假,我也敢問心無愧的說,老姑姑生前在世,我們崔家的子孫,沒有一個是不孝順的?!?/br> 說完,他擦著眼淚,對崔世君又道:“再者,雖說不葬在崔家的祖墳里,但也并非就是給老姑姑胡亂安葬,我們多花些銀子,為她擇一塊風水寶地,也算是全了我們的一片孝心?!?/br> 崔世君冷眼望著他,說道:“爹你要講規矩,講祖宗家法,我倒想問問你,又有誰家的姑娘家會無緣無故的終身不嫁?” 崔海正語塞,崔世君垂下眼皮,說道:“我十六歲時,爹你摔斷了腿,弟弟meimei年幼無知,老姑姑體弱多病,你勸我暫且退掉婚事,接任官媒一職,后來安哥兒長大了,爹盼著他能讀書進學,光耀門楣,只是崔家不可少了當家人,我是長女,少不得學著老姑姑一樣,當一輩子的老姑娘,這些是我心甘情愿,我無怨無悔?!?/br> “君兒,你是在怪我?!贝藓U纯薜?。 “女兒不敢?!贝奘谰鹕?,她看著伏在床榻上大哭的父親,只覺心寒似鐵,她一字一句說道:“俗話說子不言父過,往后我死了,不拘葬在哪處荒郊野嶺也罷,老姑姑卻不能,當年既然承諾她葬在祖墳里,便要說到做到,不許食言?!?/br> “孩子呀,你這是在剜你爹的心!”崔海正哭訴道。 崔世君看著他,說道:“爹,是你在剜女兒的心?!?/br> 說罷,她轉身要走,身后的崔海正一疊聲喊著她的名字,崔世君立住腳步,背對著崔海正,崔海正看著她的背影,說道:“君兒,你只要肯聽爹這一回,就算你日后和寧國老侯爺有來往,爹也只權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br> 崔世君心都快碎了,她閉著眼睛,一語未發,抬腳走出崔海正的屋子。 父女二人鬧得不歡而散,崔世君沒回靈堂,她在院子里站了半日,吩咐阿杏:“你去請太太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