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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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有人看的嗎? 會有人看的吧。 好幾次她都想問,但又不知道問誰。還有好幾次,困惑源于自身。剛剛招進來的新生,筆力總是稚嫩的,寫出來的東西,要么一大塊一大塊堆在一起,像摔爛的蛋糕,要么點點滴滴,如同流水賬。她和白鳥聯手改,文件夾里堆著一二三稿,經常得回爐重造。那時她常常會想,這樣改出來的故事,到底離受訪者更近了,還是更遠了?到底是貼著受訪者的經歷寫,還是拿已有的故事模板往上套?所謂“真實的經歷”,究竟存在嗎? 白鳥曾經旁敲側擊問過她,自己那篇新年賀詞寫得怎么樣,話里話外洋溢著期待,很明顯是想要鼓勵的。她的確也鼓勵了,然而到最后,還是忍不住感慨:“等我們離開這所學校的時候,不知道那本雜志能不能做出來?!?/br> “怎么不能?”白鳥神采飛揚的,“我們這屆不行,不還有后輩嗎?” 是嗎?她心想。 “是啊?!彼齾s說。 她在學生會檔案室里翻資料,才發現許多年前,宣傳部就有類似的嘗試了。想來新新聞主義六十年代便已興起,應該不至于如今才被引入校園。然而為什么沒有形成傳統?早川明理不知道。 后來她又順藤摸瓜,沿著主編的名字,找到對方讀書期間的部活日志??吹阶詈笠豁搶懼何疑械慕痖w已經了無光彩。 或許發生了什么已經不重要。因為從檔案里看,任何社團都有波峰與波谷。原因無非那幾類:部內紛爭、部員斷檔、注冊人數不足、經費問題,種種可說與不可說,可感與不可感,悉數淹沒在雪白的資料中。立海先后有過三個文學社、兩個舞蹈社、三個茶道社、兩個交響樂團,就連關東豪強網球社和籃球社,也曾長期蟄伏,是招進了知名教練和周邊地區體育生之后才興起的。更不用提那些本就小眾的社團,科幻協會、手工社、天文社、靈異事件研究會……每一屆的核心成員只有幾個,一旦新生不足,很可能面對后繼無人的情況。 未必會有后輩的。她看著白鳥,心想,我們以為的傳承、延續,其實是諸多結果中最理想的一種。在這條危機四伏的長河里,處處是淺灘與暗礁。校園媒體最難做,透支自身,卻未必能夠得到正面的反饋和認同。往往白手起家者才能事事上心,往后,倘若遇上不會寫稿的、沒有時間的、不肯付出的后輩,那么衰敗也就是一屆的事情。 其實她也知道部員的小情緒。特稿欄目初創,從部長白鳥到幾個編輯,半數重心都轉到這邊,相當于成立了一個小型項目組,不可避免地忽視了常規報道的運作。論向心力,也是特稿這邊更強,但凡一稿兩稿改過幾次,編輯和主筆之間就熟悉得差不多了,坐在一道聊選題,倒像是開茶話會。有些部員只是想來宣傳部混混日子,或者學業太忙無法參與特稿采寫,時間一長,自然有被排斥在外的感覺。加上常規報道大多有模板,寫起來很容易,趣味性也低,大家輪流來輪流去,就會不知道價值在哪里。 她和白鳥認真考慮過怎么辦:現在至少什么都登在一張報紙上,往后真的做起雜志來,會不會導致宣傳部的分裂?要不要專門設置一個副部長管理刊物?如果經費不足,是延宕雜志,還是干脆取消報紙? 考慮到最后也考慮不出來結果,干脆放到一邊,不想了。反正手頭沒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件件都需要把關。有時候旁聽選題會,從樓道里過,轉角處,還能撞見幾個磨磨蹭蹭的部員。一個說著“我是真的不想去”,一個說著“椅子好硬坐得我屁股都痛了”,定睛一看,果然是平時不干活不發言、只知道在桌子底下玩手機的幾位,于是只好放慢腳步,避免尷尬。轉頭望著走廊外的天空,有一片云,靜靜地飄過。 她終于學會了不再追問意義。代表立海去其他學校參加活動的時候,主席向對方介紹,說這是我們的筆桿子,早川明理,負責文藝宣傳的。對方手伸過來,她條件反射開始謙虛,沒什么的,沒什么的,隨便寫一寫。晚上乘地鐵回去,過了下班高峰,車廂里難得出現空位。主席挨著她坐下,單獨相處的時候,他倒是褪去了先前假殷勤的模樣,淡淡地,又閑閑地問她,早川,你做這些干什么呢? “我在想,”她微笑,“如果不問這些,我們會不會比現在快樂一點?” * 天氣預報說,西太平洋副熱帶高壓北移,籠罩神奈川。夏日熱得像蒸籠。她不想在家里呆太久,擔心母親發現自己的異常,便堅持去學校自習。漫長的假期,校園里只剩下備戰全國比賽的運動社團。路過初等部,看見網球場上站滿了人,有個披外套的男生走到隊伍前面,說了句,不能奪取勝利的比賽是毫無價值的。 現在的小孩子,早川心想,就會耍帥。 她通常在學生會辦公室里熬過整個炎熱的白天,直到晚上才出門透氣。有時特意去cao場上跑步,因為實在沒有食欲,只能依靠跑步到達身體的極限,然后繞到后巷吃一碗夜宵,再回家睡覺。偶爾在校園里碰到荒木,便招呼他一起跑。 荒木聽說她的作息,表示,你怎么跟貓頭鷹一樣。 為什么是貓頭鷹?她問。 “因為密涅瓦的貓頭鷹只在黃昏時起飛?!?/br> 她笑得差點摔跤,反應過來,真想踩他一腳。他問她最近心情怎么樣。她聳聳肩,不就這樣唄。與他分享之前地鐵上那一幕,說當時主席看她的眼神,好像白天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