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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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如此了?!崩钫繃@氣。 徽鸞得知事情的經過后,滿臉不可置信,“父皇、母后,盧宣他不是這樣的人啊?!?/br> 王沅解釋道:“陳縈來長安后,派人找過盧家,但盧宣不肯相認,想要用錢財打發陳縈母女,還三番兩次驅逐陳縈母女出長安,可見他品行不端?!?/br> 李湛柔聲道:“鸞兒,你與盧宣的婚事作罷,長安城平行端正、儀容可觀的少年多得很,父皇再為你尋一門親事?!?/br> “我誰都不要,我再也不想嫁人了?!?nbsp;徽鸞冷聲道。 李湛無奈,看了一眼王沅,王沅知道徽鸞正在氣頭上,再勸她也聽不進去,道:“徽鸞,你先回去吧,廷尉還在審訊盧宣,等審訊出來再說?!?/br> 徽鸞行了個禮后,匆匆告退。 然而廷尉審查別的事情來,陳縈言盧家家人曾來客舍驅逐她,盧宣卻又說他并沒有找人驅逐陳縈。楊暢找了京兆尹幫助,結果查出驅逐陳縈的人是長安城的幾個閑漢,閑漢經不住嚇唬,立刻就說是一位姓余的人雇傭他們的。如此順藤摸瓜,居然查到了余平身上,甚至隱約還有太子的參與,楊暢稟明李湛,將余平下獄,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杰米噠王沅對李湛說:“我本以為這事清楚明了,沒想到余平竟然在其中也動了手腳?!?/br> 李湛恨聲道:“此人知曉陳縈之事后,當直接稟告朕,偏行這些雞鳴狗盜之事,實在可惡?!?/br> 最后在李湛的示意下,楊暢判了盧宣徒刑,余平則受五十笞刑?;整[知曉后,過來建章宮請見李湛,道:“父皇,您對盧宣的處罰太重,求您放了他吧?!?/br> 李湛盯著她看,道:“鸞兒,盧宣他欺騙君王,朕已經饒他不死了?!?/br> 徽鸞跪求道:“父皇,我不傻,盧宣他對我怎么樣,我能感受得到,我不愿意他落到這個下場。盧少傅在時,曾派人去找過陳家,他是真以為陳縈已經死的。后來陳縈找上門來,他也是擔心與我的婚事,所以才想讓陳縈走?!?/br> 李湛心中后悔,當初徽鸞與盧宣訂婚后,就不該放任他們接觸,相處日久,才會生感情。他問道:“你想繼續與盧宣的婚事?”杰米噠徽鸞搖搖頭,磕了一個頭,道:“不,我知道為著皇家的顏面,我與盧宣的婚事也是不成了。我只是請求父皇饒了盧宣?!?/br> 最后李湛依了女兒的意思,改判盧宣五十笞刑。 盧宣受刑后,太子舍人也當不下去了,他打算帶著家人回新陽老家?;整[得知后去送他。兩人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彼此竟然有些生疏,徽鸞道:“你還好嗎?” 盧宣看著徽鸞說:“我沒事。你看著瘦了許多,公主,是我對不住你?!?/br> 徽鸞突然眼淚就掉下來,“你與那陳縈的事情應當早跟我說啊,我們在訂婚前就告訴父皇,可能就不會有今日的事情了?!?/br> 盧宣替她擦眼淚,不停地說對不起?;整[問道:“別人告訴我,說你是為了權勢富貴才去追求我,是不是?都到現在了,我想聽你說實話?!?/br> 盧宣握著她的手,道:“你是當今陛下極其寵愛的東萊公主,而且還是太子的胞妹,娶了你,我確實能得到權勢富貴,這是不可否認的,但我也是真心欽慕你,不能因為你與生俱來的高貴身份而抹殺我對你的心意?!?/br> 徽鸞松了口氣,“那我們這四年不算是白過?!?/br> 盧宣苦笑道:“今日一見,只怕我們以后再也沒機會見面,希望公主能遇到更好的人?!?/br> 徽鸞搖搖頭,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吧,如今我是再不想婚事了。你回新陽后,有什么打算?” 盧宣道:“我打算像我父親一樣,教授幾個學生,閑余時間修書,就這么打發日子吧?!?/br> 侍女過來說:“公主,時辰不早了,您該回宮了?!?/br> 徽鸞點點頭,然后對盧宣說:“你多保重,我走了?!?/br> 盧宣看著她帶著侍女離開,眼鼻酸澀,他抬頭看看天空,倦鳥歸巢,公主待他的好,他將永遠銘記于心,他想他日后再也不會娶妻了。 …… 李頊頭昏腦漲回到太子府,腦海中還響著父皇說過的話,“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盧宣的事情關系到你meimei的終身,你行事絲毫沒有章法!” 父皇還說了很多很多話,說他優柔寡斷,不像是高祖皇帝的后嗣,說他對于兄弟姐妹沒有友愛之情。他惶惶不安,仿佛回到了四年前,父皇與魏相等人商議廢太子的時候。 他不知不覺走到了正院,曹貞把他迎進去,親自替他熟悉。李頊看著這個太子妃,突然有些憐惜她,嫁進太子府,自己偏偏不喜歡她,本來還可以安靜度日,現在估計連太子妃都當不了幾天了。他握著曹貞的手,道:“對不起?!苯苊讎}曹貞奇怪地問道:“殿下,您怎么了?” 李頊把事情給她說了,道:“你是平陽侯的子孫,嫁給長安城哪家的貴公子都行,偏生入了我的府,現在被我連累,日后只能當庶人之妻了,是我對不起你?!?/br> 曹貞自進府后就被李頊冷落,對他并沒有什么感情,他現在說的這番話也只是隨意聽聽,沒有任何觸動。做太子妃的這幾年,徽鸞對她一直很不錯,有什么好東西不都不忘給她送一份,還時常接她進宮去游玩,曹貞替徽鸞惋惜,道:“當日盧宣跟殿下說尚有婚事時,您就該稟明了陛下,否則就不會生出這么多事了?!?/br> 李頊嘴里噴出酒味來,“你的意思是這些都是我的錯了,是嗎?” 曹貞道:“妾沒有這個意思?!?/br> “徽鸞喜歡盧宣,孤只是為了成全他們,何錯之有?都是那余平的錯,若不是他鼓動陳縈去上書,陛下哪里會知道這件事!” 曹貞見他醉了,知道再說這事也沒什么用了,道:“殿下,您先歇著吧?!?/br> 李頊從榻上坐起來,緊緊抓住曹貞的手,問道:“你覺得是孤的錯,對不對?” “妾沒說過這樣的話?!辈茇懺俅谓忉尩?。 “你們一個兩個都是這樣,仿佛孤做什么都是錯的!”李頊起身,搖搖晃晃地出了正院。 侍女擔憂問道:“殿下生氣了,娘娘,這可怎么辦呀?” “沒事兒,別擔心,服侍我洗漱吧,咱們早點歇著?!辈茇懙卣f。 李頊去了東院,董良娣將他迎進來,嬌嗔道:“您可是兩天沒過來看我了,殿下,妾很想您,昀兒與昭惠天天都問父王去哪里了,怎么沒有過來看他們?!?/br> 李頊沒心思與她說這些,董良娣度量他的神色,猜道:“可是陛下說了您什么?”李頊先去看看兒子,李昀睡著正熟,他摸摸兒子的小臉,心里悲痛極了。 董良娣心里慌了,問道:“陛下到底給您說什么了,可是要廢……”生下的幾個字她甚至不敢說出口。 李頊問道:“你曾對孤說,不管孤是不是太子,你都會待在孤的身邊,對嗎?” “妾當然不怕跟著您吃苦,可是我們還有昀兒與昭惠呀,昀兒是皇長孫,殿下您舍得昀兒吃苦嗎?您一定要為兩個孩子著想啊?!倍兼钒械卣f。 李頊無奈道:“父皇不喜我,我能有什么辦法,唉,要是母后還在就好了,父皇最顧念母后了?!?/br> ☆、第 165 章 165 第 165 章 董良娣咬牙切齒道:“必定是有人從中作祟, 在陛下面前構讒您。您要小心提防那些黑心腸的人啊?!?/br> “你說的人是誰?”李頊問道。 董良娣道:“陛下夸贊東海王像他,說不定是皇后有別的心思了,還有程昭儀也是極有可能的?!?/br> 李頊搖搖頭,道:“父皇對二弟平平,而且程昭儀早已失寵。父皇比較喜歡的四弟與五弟,但他們年紀太小了,暫時還成不了什么氣候?!?/br> 杰米噠 “可他們總要長大的啊,尤其是東海王, 他是皇后所生,也是嫡子, 這些年長在陛下膝下, 陛下難免多疼愛幼子幾分?!?/br> 兩人思來想去都沒有什么好的解決辦法, 最后李頊索性道:“孤能有今日,全部都是仰仗與父皇,若是父皇收回他給孤的, 孤除了聽從還能做什么?” 董良娣恨鐵不成鋼,心里罵著太子軟弱,面上卻做出關切的樣子,建議道:“陛下信重魏相、樂陵侯、姚彥等人,您不如去讓他們去說服陛下?” 李頊苦笑:“魏相與樂陵侯不用指望,至于姚彥, 他一個人分量有限, 況且已經為我說過一次話,這次恐怕不會像上次那樣了。算了, 咱們還是安分一點吧,就算不做太子,我至少能做個藩王,到時候去了封地也是一樣的過日子?!?/br> 董良娣是一點都看不上藩王的,那只是個吃閑飯的廢人罷了,但她看著太子的臉色,不敢再勸他。 …… 椒房殿,王沅正在看信,徽君湊過來問道:“是大jiejie的信嗎,她有沒有在信中問到過我,我給她捎過去的東西她收到了嗎?” 王沅笑道:“問到過你,她收到東西了,說是謝謝你?!笨吹胶竺嫠拿碱^漸漸皺起來,徽娟在信上說,雖然忽邪王子新納了不少姬妾,但是仍然是尊敬她,但是字里行間仍然能夠透露出一種苦澀來。 若是以前的徽君,必然會說:“忽邪敢這么欺負大姐,讓父皇派兵去打匈奴給二姐報仇?!钡珴u漸長大,已經事情并不是這么簡單了。她悶悶地說:“大姐是替我們姐妹去和親的,現在她在匈奴受苦,我卻飽受父皇母后的寵愛,我覺得對不住大姐?!?/br> 她這話倒也沒錯,南匈奴依附大周,并向大周稱臣,同時還與大周共同抗擊北匈奴,是拿出了極大誠意。李湛讓徽娟和親,一方面是表現出大周的誠意,另一方面則是有希望將來徽娟之子能夠成為匈奴單于,一勞永逸地解決匈奴之患。因此,總要從五個公主里面選一個和親的。 王沅安慰她,“事情已經成定局,你就不要多想了。你大姐與忽邪訂婚時,你還沒有出生呢,和親的事情怎么也輪不到你的頭上來,所以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頭上攬,知道嗎?” “嗯?!被整[點點頭。 “你自去玩吧,母后還要給你大姐寫回信?!蓖蹉涞?。 “不好玩,二姐整日郁郁寡歡,婚事不成,她很受打擊,現在都還沒有緩過勁來。太后娘娘病重,四姐侍奉她,根本沒有空閑,三姐又生了小恙?!被站钸吨?。 王沅眉頭皺起來,叮囑徽君,“你可千萬不要學徽鸞的樣子,這世上,沒有誰離了誰活不下去。就算是天塌下來,也要打起精神來好好過日子?!?/br> “我知道,二姐現在這樣子,父皇不知道多心疼難受。我以后必定不會讓母后您為我這樣難受的?!被站WC道。 本來徽君很憐惜二姐婚事坎坷,可是這兩個月來,父皇母后對她噓寒問暖,姐妹們也時常陪伴她,逗她開心,父皇更是親自帶著她去了一趟上林苑,她仍然為個盧宣郁郁寡歡,將家人都拋之腦后。大姐才是真正的可憐,和親匈奴,舉目無親,比較起來徽鸞的這點事情,真不算什么了。 徽君賭氣道:“反正父皇再讓我去陪二姐,我是不去了,讓父皇自己去勸!” 李湛過來椒房殿,剛好聽到后半句話,問道:“你讓父皇去勸什么?” 徽君笑道:“父皇勸母后,讓我去舅父家里做客?!苯苊讎}王沅輕拍她的后背,道:“母后什么時候沒有讓你去過?走吧,走吧?!?/br> 徽君走后,王沅將徽娟的家書給李湛看,李湛對忽邪納姬妾倒沒什么想法,只是尋思道:“徽娟嫁到匈奴已經快三年了,還沒有一兒半女,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br> 王沅沒好氣道:“忽邪姬妾眾多,徽娟想生孩子也難啊,還得陛下您適當暗示下單于,讓單于給忽邪緊緊弦?!?/br> 李湛點頭,“年底各國使者來朝,匈奴使者也會過來,徽娟……”他腦袋一陣暈眩,然后就是一陣陣炸裂似的疼痛。 王沅忙扶著他躺在榻上,“陛下,你的身子怎么樣了?” 李湛閉目養神半響,才緩緩地說:“別擔心,朕沒事?!?/br> 這一兩年間,李湛落下了頭痛的毛病,時不時都要犯幾回,御醫看過了,開藥調養著,但為著徽鸞、太子的事情,他cao心太過,愈發嚴重起來,王沅心里擔憂極了。 李湛握著她的手,道:“這是老毛病了,朕歇會兒就沒事了?!?/br> 王沅替他蓋好被子,吩咐侍女取來筆墨紙硯給徽娟寫信。王沅在信上先寫道,李湛會適當地給忽邪警告,再派兩名御醫過去,徽娟是大周清平公主,不可耽擱于兒女是私情,她有更重要的使命…… 王沅邊寫邊嘆氣,女兒出嫁,做父母的都是希望她能與夫婿琴瑟和諧,但是放在徽娟身上,只能多次叮囑她,萬事要以大周為先,其余的都不能相提并論。 寫完后,再拿給李湛看,李湛點點頭,“可以,就是這個意思?!?/br> 為了讓徽娟更安心些,王沅道:“不日就是梅婕妤的忌日了,今年的祭祀可以辦得更加隆重些,還有陛下可派人去找找梅婕妤是否還有親人在世,再就是戎充儀是徽娟的養母,不如晉升她為惠妃吧?” “你想到很周到,就按你的意思辦吧?!崩钫康?。 “諾,”王沅道,她將信認真地封好。 “沅兒,這么些年來,你一直都沒有讓朕失望過?!崩钫客蝗徽f道。 王沅愣了下,才說:“我只是盡皇后與妻子的義務?!?/br> 李湛坐起身來,道:“朕想起來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朕今日住在建章宮,你早點歇著吧?!?/br> 他這想一次是一出的,王沅摸不清楚頭腦,送他出了殿門。 李湛回到建章宮后,立刻召了魏相等人進宮,道:“太子優柔寡斷,行事無章法,且對于兄弟寡恩,朕決定廢除太子?!?/br> 魏相神情肅穆,拱手問道:“陛下,臣請問廢除太子之后,當立何人?”王朝有了繼承人,眾人才會各安其位,不至于朝綱不穩,人心浮散。 李湛道:“東海王聰慧睿智,是皇后嫡子,可任太子?!?/br> 樂陵侯與新任的御史大夫孫吉則說:“臣都聽陛下的?!?/br> 姚彥見其他三人都支持陛下,知道事情再無更改的可能,長嘆一口氣,道:“陛下,老臣無話可說?!?/br> 李湛本打算即刻下旨廢太子,姚彥道:“陛下,稍安勿躁。太子已立十多年,名聞天下,廢除太子一事,不能急在這一時,況且各國使者即將來朝,未免各國議論,臣建議不如等使者回國后,再商議此事?!苯苊讎}魏相道:“臣附議?!?/br> 李湛道:“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