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繼而,就對許家妮說,“妮子啊,姨姥爺覺得這事兒是你們自家的事兒,還是得保著家和萬事興的心態去處理,你說呢?” “嗯,姨姥爺,您說的可太對了!要不妮子說趁著姨姥爺在這兒,把我們分家的事兒給了了呢!”許家妮小臉都笑得紅撲撲的,跟個蘋果似的,大眼睛澄澈,宛若一汪碧水,哪兒能看得出來什么心機??? 是以狗剩娘他們都在暗中給小妮子捏著一把汗,心道,這許老太是個老狐貍,多少年了,對羅惠瑛母女雖然苛刻,但好歹看在妮子是老許家子嗣的份上沒把他們娘倆趕出去,但現在許老太不中用了,這臨到許二強掌家事,看起來,那狠勁兒比許老太還來的有過之無不及呢,恐怕這惠瑛娘倆要吃虧了。 “妮子,這房子的事兒,我是不會答應的。讓你們娘倆住在小院,這也是娘的安排,再說,小院多清靜啊,你娘那人也不好熱鬧,對吧?大嫂?”看著羅惠瑛一直不說話,許二強心里就覺得她是個軟柿子,捏捏,其實買啥。 哪知道,他這話一問,羅惠瑛淡淡地眼神看過他,“二兄弟,既然你覺得好,清靜,那咱們換換,你住小院,我跟妮子過來陪著娘住,正好還能照顧娘……” “娘可是不用你照顧,大嫂,就說你身子骨弱得只掙五個工分,你能照顧娘啥?”吳秀榮急忙插話道。 “是嗎?那我倒是要問問,弟妹,我掙五個工分不多,那你掙幾個呢?”羅惠瑛反詰道。 “我……我不是在家里做飯……” 說這話吳秀榮有點底氣不足。 “既然弟妹你一個工分都不賺,那就不要指責我這個掙五分的,不是嗎?”羅惠瑛這話把吳秀榮惹了個大紅臉。 她低聲嘟囔著,“我是說,我要是出去掙工分,指定比你掙的多!” “呵呵,那就等弟妹出去掙來再說吧!”羅惠瑛也不客氣,迎來送往的,一句也沒剩下都給她駁斥了回去。 吳秀榮當眾出了糗,臉紅脖子粗的。 眾人也都悄悄笑道,“這人啊,還是老實點好,別什么不干,還罵人家干活的,這也太沒道理了吧、人家惠瑛雖然干體力活不成,可人家那廚藝好啊,這不被霖山的人選中去做飯,賺工資了,那工資可比壯年勞力掙得工分都高呢!” “就是,就是,欺負人也得看看情勢再說吧?”狗剩娘不屑地白了吳秀榮一眼,嘀咕著,“我咋覺得這許家老二媳婦越來越像她那婆婆許老太了?!?/br> “呵呵,那可沒好!”二狗子媽搖頭。 “成,妮子,支書說的對,咱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的事兒呢好商量,和和氣氣解決比什么都強,你說吧,想要什么,只要不打這大房子的主意,說啥,二叔都能給你!”許二強見形勢有點不對頭,就想著快刀斬亂麻,速速把這分家的事兒給定下來了。 吳秀榮跟他交換了一下眼神,同意他的意思,只要妮子不要大房子,那什么都緊著她。 “好吧,我知道二叔其實并不是自己想住大房子,而是為了小聰,小聰可是個聰明孩子,將來上學寫作業,那是得個亮堂點的屋子的!”許家妮這話說的許二強老臉有點掛不住了。 咋他兒子小聰是人,要上學,人家妮子就不上學,不寫作業嗎? “二叔,我理解您跟二嬸!所以這大房子我不會去掙的?!?/br> 這話等于是給許二強兩口子吃了一粒定心丸了。 那邊許芹兒卻說話了,“咋,二強,你們兩口子這是想要獨霸這六間正房唄?老三,你也不說說……” 許三利看看許二強身邊的一兒一女,再看看自己,光桿司令一個,呵呵道,“算了,我一個人好說……” 眾人都點頭,這老許家老三還算是個知事的。 “那不成,我也得住大房子!”許芹兒的話惹來吳秀榮的白眼,“姑姐,你這事兒咱們以后再說……”那意思就是你算哪根蔥啊,老許家這是兒子們在分家,你一個當閨女的在旁邊吆五喝六的有啥意思? “你……”許芹兒還想要說什么,被許旺財看了一眼,“芹兒啊,你這事兒以后再說,你二弟不會讓你沒地方住的……是吧,二強?” “嗯?!痹S二強點頭,兩口子一起看向他們現在住著的那三間廂房。 “二叔,我不要大房子,我想要那垛木柴,就是院門口堆著的那些……” “要那么多?這些柴火是為了冬天燒炕的,你都要了去……”許二強不想給。 “二叔,這您也不舍得?”許家妮臉色有點不高興了,小嘴巴撅起來了。 “許二強,你也別太自私了,咋這老許家的東西都是你一個人的唄?”有人覺得不公平了。 “呵呵,不是的,不是的,妮子,既然那堆柴火你要,那就都給你,都給你……”吳秀榮趕緊應下了。 許家妮展顏笑了,“還是我二嬸疼我!” “那是,二嬸可是看著妮子長大的,跟自己個兒的孩子一樣,哪兒能不心疼??!”吳秀榮訕笑著說道。 “二嬸,奶的事兒,你們真確定不要我們伺候?”這是許家妮最關心的問題。 當眾必須確定下來。 被人指摘說不孝順,那可不是她想的。 “不用,不用你們娘倆,你們娘倆呢,都是弱者,這老話不是說了,咱們都得同情弱者,幫助弱者,對吧,叔?”吳秀榮才不會把許老太交給羅惠瑛伺候呢,這伺候的人得好處大了去了。 “姨姥爺,還有諸位街坊的伯伯,嬸子們,你們都給我娘做個證啊,不是我娘不想伺候我奶,是我二嬸他們不用,我想我二嬸也是覺得她跟我二叔把六間大房子給占了,不好意思再讓我們伺候我奶,成,我們就答應了,我奶的事兒,完全交由我二嬸二叔掌管,至于我跟我娘,要這些干柴,再把我們該得的米面分給我們,我們就沒話說,這家也就分完了!” 許家妮這話說完,旁邊的人都悄悄嘀咕,看看吧,就是小妮子要吃虧,這老許家好處多了,許老太可是個善于把持家的,那錢跟好東西不定攢下了多少呢,小妮子都放棄了,只要糧食跟干柴,這還真是…… “成,妮子,既然你爽快,二叔我也不是摳門的,咱家剩下的糧食都在廚房的缸里呢,這樣,當著支書的面兒,咱們去稱量下,稱量出多少來,一分為二,你一份,我們這邊的人一份,這個算是二叔多讓著你們,咋樣?”許二強知道,這會兒他若是再不大方一點,估計街上的人都會罵他欺負小孩子了。 “好,二叔,我謝謝您了!”許家妮目的達到,笑盈盈對大家說,“今天呢,大家見證我們老許家分家了,以后呢,這許家老宅子這邊有再大的好處,我跟我娘也不會過來侵占,至于我們這邊,吃什么苦也會自己忍著,不能連累二叔,三叔,大姑他們,請大家做證!” “唉,妮子啊,你這個孩子傻??!”狗剩娘搖頭嘆息了,看一眼羅惠瑛,心道,惠瑛啊,你這個當娘的咋能讓一個孩子跟許二強談分家啊,這不擎等著吃虧嗎?孩子懂啥??? 但羅惠瑛貌似也挺滿意的,沖著自己妮子直點頭,臉上竟還有了難得一見的笑容。 眾人都散去了。 分家這事兒,是周瑜打晁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既然人家雙方都是和平達成的協議,別個人又有什么資格說東道四呢? 是以,在許旺財等人的見證下,許二強把家里的米面都稱量好了,最后,分給許家妮娘倆二十斤玉米面,五斤面粉,五十斤地瓜跟兩個大個兒的南瓜,十顆白菜,這家呢,就算是徹徹底底地分完了。 至于錢,許二強說,家里一分錢沒有。 許家妮也就是冷笑著,沒說什么。 說老許家沒錢,誰信??? 不過,這次分家解決了一個最大的問題,那就是許老太的問題,這許二強搶著去養他老娘,那目的可不是為了孝順,而是為了許老太攢下的東西。這事兒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過,許家妮可不稀罕,她知道她老媽性子過于善良,一旦分家后還跟許家人攪鬧在一起,那只會吃虧,所以,她寧愿放棄跟許二強計較,落一個耳根子清靜。 “小丫頭,我是來幫忙的!”正說著,李朝陽來了。他身后跟著張憨子跟傻根,還有幾個同村跟張憨子較好的村民,也都是許家妮的叔叔伯伯輩的。 看到她們,許家妮有點詫異,跟張憨子等人打了招呼,又壓低了嗓音問李朝陽,“你干啥?” “既然家都分了,那不得搬東西嗎?說吧,你分了什么,我們是來幫忙你搬家的!” ??? 李朝陽的話讓許家妮有點窘。 “也沒分什么東西,就是這些糧食,還有那邊的一草垛的干柴!” “成啊,憨子叔,咱們搬吧?”李朝陽倒也沒問什么,跟張憨子他們說道。 “嗯,說搬就搬!”張憨子招呼了幾個好鄰居,大家齊動手起來,搬柴火的搬柴火,背糧食的背糧食,更有幾個趕了牛車過來,牛車上裝著不少的紅磚跟水泥沙子啥的。 許家妮一把拽住李朝陽,“這又是啥意思?” “看看,這家里沒個男人打算料理成嗎?都分家了,你還走人家老許家這大門合適嗎?”李朝陽這話是沖著許家妮說的,但聲調不低,那邊許二強跟吳秀榮聽了,兩人對視一眼目光,暗露竊喜。 這若是真的跟老大家的聯系隔斷了,那娘這邊的好處,他們就得的神不知鬼不覺了,簡直是不要太合適了。 但話卻得虛偽著說,許二強訕訕然道,“沒事兒,分家了也是一家人,走一個大門近乎!” “呵呵,二叔,我知道您疼我,不過,李朝陽說的也對,這家都已然分得清清楚楚了,咱們還是別走一個門兒了,別到時候,再出點什么別個岔子,我跟我娘說不清道不明的,傷了一家人的和氣!”許家妮看了李朝陽一眼,這一眼是點贊的。 “甭夸我,其實這是憨子叔的主意,他對老許家這幾塊料可是了解的很透徹的!”李朝陽一臉的嬉笑。 “謝謝憨子叔!”許家妮對著張憨子點頭。 羅惠瑛也對張憨子投一感激的眼神。 張憨子撓撓頭,笑道,都鄉里鄉親的,說謝謝就外道了。 于是,眾人七手八腳地干起來,兩個小時后,摞在老許家大門口兩邊的那一大垛干木頭柴火都被搬進了許家妮住的小院,把小院給堆得滿滿當當的。糧食呢,也都搬進了屋,許家妮這邊呢,沒有裝糧食的缸,張憨子跑回家,搬來自家的一個閑置的小缸,總算是把糧食什么的都安置妥當了。 這會兒那邊幾個瓦工已經動手開始在老許家跟小院之間壘墻了。 人多好干活,時辰不大,一堵墻就被壘起來了。 這壘起墻來了,那該從哪兒出去呢? 張憨子笑呵呵地帶人去了后院,把那個隱秘的暗門給拆開了,擴大之后,安裝上了木門,木門是新作的,門環都是銅質的,在陽光下金光閃閃的,煞是好看。 把這一切都給拾掇利索了,這天色也就暗下來了。 李朝陽從外頭進來,手里拎著兩只野兔,還有一大塊的豬rou,跟兩條大鯉魚,這鯉魚還是活蹦亂跳的,他進屋沒拿住,魚兒就竄到了地上,在地上一個勁兒地蹦跶著,許家妮一看,急忙彎腰低頭去抓,好巧不巧地就跟李朝陽頭對頭撞到了一起,兩個人都是啊的一聲驚呼,再抬起頭來,都鬧了個大紅臉,一旁的傻根剛好就看到了,在那里拍著手叫著,“爹,你快來看我,我朝陽哥跟妮子姐談戀愛呢!” 許家妮的臉騰地就紅到了耳根后。 “傻根,別胡說……” “其實,這個可以有……”李朝陽看著她臉蛋紅撲撲的樣兒就想要伸手去摸摸,那膚色彈指可破的一定手感不錯。 但他的想法還沒付諸實現,就被許家妮狠狠地瞪了一眼,“你再亂說話,我……就不理你了!” “哦,敢情,你這是想要卸磨殺驢?” “你……是驢???”許家妮拿眼白他。 “隨便啦,你想讓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過前提是你得承認所有權在你手中,也就是說,我是驢,而且是你的驢,我是小狗,也是你的小狗,至于我是李朝陽嗎?那你得是我的……大男人可不能入贅女人家,這是原則底線……” “滾一邊去吧!”許家妮這回真理解了那句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的話的真實含義了。 羅惠瑛切rou,張憨子洗魚,兩個人在灶膛間忙活著,傻根也是里出外進的幫忙抱干柴燒火。 “憨子大哥,今兒個真的謝謝你們,有了這些干柴啊,我跟妮子這一冬天再也不用挨凍了!”羅惠瑛去炕上摸了摸,炕燒得熱乎乎的,再鋪上被褥,這睡下后得多舒坦??! “嗯,往些年,你辛苦在山里撿的柴火都被老許家人給搶走了,他們也真太過分了!”張憨子說著,把魚肚子里的臟東西都掏了出來。 “憨子大哥,你咋知道我往些年在山中撿柴火了?” “我……”張憨子不是個擅長說謊的,被羅惠瑛這樣一問,他窘得一雙手不知道干啥好,訥訥道,“其實,每次你去進山,我都跟在后頭,這山中雖然沒有什么大型的野獸,但山勢陡峭,我……不放心!” “憨子大哥,謝謝你!”羅惠瑛眼圈一紅,眼淚都險些落下了。 跟許大春結婚后,他就進城了。 先是一個與回來一次,住上三兩天,她好歹呢,還算是有個男人,這種情況持續了一年左右,她懷上了家妮。 然后許大春就不咋回來了。 沒生家妮的時候不回來的理由是,她有身孕,他回來攪擾,別再害了孩子。 這個羅惠瑛也理解,還背地里感覺幸福,因為她嫁了一個知冷知熱知道疼人的好男人。 但后來生下了妮子,許大春也不咋回來,這次給的理由是,孩子小,黑白地哭鬧,他睡不好,回城就沒法子好生工作,這不工作,一旦拿不回工資來,一家老小的吃喝咋辦? 羅惠瑛對于這個理由,有點不樂意,那別人家的孩子不都這樣嗎?鬧是鬧點,但做爹的也沒說就嫌乎,就因為不回家住??! 可是許老太說,她兒子說的在理,在外頭工作本來就累,回家再休息不好,那不是想要累死她那寶貝大兒子嗎? 所以老太太認準了一件事兒,只要到了月頭上,許大春準時準點地把工資大部分捎回來,那他不回來就不回來,這羅惠瑛給老許家生下了一個臭丫頭,還有功咋滴?非逼著她兒子回來!所以有許老太的撐腰,許大春就膽子更大了,半年都不回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