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金珠 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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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竹的腳步一下沉了許多。 待守在門口的管事拉開簾子,卿竹跨進去,身后就傳來了管事的聲音:“傅姑娘,還請您先留步,老爺如今身體不適,不便有太多人進去探望?!?/br> 安芝微笑看著他們,兩個人叫太多人? 不過她委實不合適留在里面,有理由不進去她也樂的高興。 那管事又道:“您這邊請,偏廳內為您安排了坐席?!?/br> 不讓進還不讓站外邊兒了??? 安芝朝寶珠示意了下,特別放心的帶著寶珠,跟著那管事離開了。 走出主院時,花壇中那盛開的花兒叫人心情愉悅的很。 可那主屋內,站在內屋外,隔了個門檻,看著床幃側邊的卿竹,那腳步邁的卻是十分的沉重。 她深吸了一口氣,跨步走了進去,迎面是一個有些年紀的老媽子,手中端了湯藥的碗,卿竹見那藥碗還是滿的,下意識問:“怎么了?” “老爺想過會兒再喝?!崩蠇屪忧浦┖窭蠈?,“老爺沒什么胃口?!?/br> 卿竹看了下屋子內,除了這老媽子也沒別人了,于是問道:“沒吃飯?” 老媽子點點頭。 “你把藥回去,去準備些清淡些的,可有下飯的醬菜?” 吩咐時神情還挺自然,可等老媽子出去,卿竹繞著走過去,看到了靠在床上看書的顧從籍,她又回到了進門前的狀態。 顧從籍放下書,抬眸看她,聲音聽起來尤其的冷淡:“我不是為了救你?!?/br> 第82章 親妹子 顧從籍習性很淡, 這么多年下來也沒有變化,屋內的陳設簡單到卿竹都不知道該把眼睛往哪里放。 但在聽他了那句話后,她的視線忽然定住。 因為手使不上勁,書放下后就兀自落下了,安靜片刻后,屋內又響起他的聲音:“你身上有傷, 不一定護得住請禾?!?/br> 言下之意, 他會那么做只不過是為了保護兒子, 她是順帶的,道謝什么的, 沒什么必要。 這讓打著上門道謝,以此做借口前來探望的卿竹更加不知道該說什么,他說這番話看似替她解了局促, 卻令她覺得更尷尬。 卿竹視線往下,落在了他的白衫上,心中道:人都在這兒了,還有什么可懼的。 這般想著, 心緒倒是平和了些,她來金陵本就該見他, 只是一再的猶豫。 安靜中,她輕輕道:“他們是沖著我的來,連累到了你和清禾?!?/br> 顧從籍看著她, 聲音依舊是冷淡的, 就像是這么多年下來真的是忘卻了那些事, 只當她是個多年未見的故人:“那你打算怎么辦?” “我會在金陵留一陣子?!?/br> “一陣子是多久?” “……”卿竹眼神微閃,自己心中想好的那辦法,似乎也不是很妥當。 “既然曲家人不會善罷甘休,你每日暗中護送又有何用?!?/br> “……” 顧從籍撿起書,視線落了回去,垂眸:“你若真的想彌補他,就到府里來?!?/br> 卿竹抬頭看他,有些驚訝,但顧從籍并沒有回望她,而是緩緩翻著書道:“我會為你另外安排院子,你留在府中陪著他,直到他成年,定下婚事?!?/br> “清禾很聰明,已經猜到了些,唯有你留在府中他才會安心,將來他成親不能沒有母親在場,成婚后你就可以離開?!鳖檹募D了頓,“如若你辦不到,金陵你也不必留?!?/br> 顧從籍沒有責備她什么,可字字句句,到了卿竹這兒,卻一直在敲打著她的心,她缺席母親這個角色這么多年,難道不能留下陪著孩子長大,看著他成親。 光是暗中保護他如何彌補呢。 而她來金陵不就是因為放不下。 卿竹沒有猶豫多久:“我答應你?!?/br> 扶著書的手微微一緊,顧從籍淡淡道:“我叫人帶你去看看清禾,過幾日,我會派人到傅掌柜的商行去接你?!?/br> 卿竹點點頭:“好?!备怪杏性S多話,說出來感覺不合時宜,卿竹又道,“你,好好休息?!?/br> 才轉身,身后傳來了他不摻感情的聲音:“你放心,回來你也只是他的母親?!辈皇撬钠拮?。 卿竹腳下微頓,心間不知是何感覺,瘋狂的要往上涌,到了一處時卻都被打了下去,她低下頭,那一聲嗯大概也只有她自己能聽見,邁步走了出去。 …… 此時顧府的花園內,安芝逛了一圈后,遇上了前來探望顧大人的傅亨。 因為主屋有客,他也被請到了這兒,于是與安芝撞上了。 傅亨倒是挺高興,他來金陵后接連忙了數月,手頭上的事兒一件接著一件,還替何大人收拾了好幾個之前留下的爛攤子,這才有空呢,原本想著去找他的這位外室meimei好好增進一下感情,機會就來了。 “傅掌柜,說起來我們真的是有緣?!备岛嘁娝谖刽~,便坐到了她前邊,這角度正好看她,“不知傅掌柜是哪里人?” 若不是他看她的眼神真的是清澈,安芝會誤以為他對自己有意思,可也正是因為沒那意思,安芝又覺得他這般殷勤奇怪的很,她端著笑客氣道:“回大人的話,我舊時家在宣城?!?/br> 宣城啊,他其實早就派人去過宣城,可宣城這么多姓傅的人家里邊兒,可沒有與她有關的啊。 于是傅亨樂呵呵道:“說不定以往我們還是親戚,你家中可還有長輩健在?” 安芝對他委實是討厭不起來,一來他幫過自己,二來他如今這神態瞧著有些逗趣,人都說新來的巡使大人脾氣怪的很,哪家商戶都不私見,送禮送人更是別提了,油米不進難討好的很。 安芝扭頭看他:“傅大人,您為何對我家的事這么好奇?” “我初到金陵,對金陵這些商行本就該多了解一些?!备岛喽说恼?,拿公事做幌子,“不管是傅掌柜也好,那沈家薛家也罷,都該了解清楚?!?/br> 安芝撒了一把魚食,看著它們爭相奪食,笑著恭維了句:“傅大人真是個好官?!?/br> 傅亨這般看著她,是越看越像,一年前見到她時還沒這么明顯,可見面次數多了,便覺得她與父親密室中的畫像極為相似,這回他還臨摹了一張帶來的,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帶她回府,好好看看。 若是二哥在這兒就更好了,看他還能說出個不字來。 “傅大人?” 正想時,耳畔傳來聲音,傅亨回神,安芝已經起身走遠幾步,他跟著起身,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想道,不能太過于急躁,免得將她給嚇著,下回也能找機會見面。 傅亨準備要道個別去主院時,前邊兒輪椅聲傳來,初七推著沈幀過來了。 沈幀朝安芝這兒過來,笑著道:“被請出來了?” 安芝點點頭:“可不是,連門口都不讓我呆?!闭媸菈嵌疾蛔屄犇?。 沈幀臉上笑意更甚:“正好,我也被請出來了,我看沒那么快,不如坐會兒?!?/br> “好?!?/br> 兩個人朝不遠處安排好的亭子走去,沈幀還抽空與傅亨打了個招呼,站在池塘邊上的傅亨眼角微抽,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阿楠,你說她對沈家少爺怎么是這語氣?!?/br> 隨從見怪不怪:“沈少爺對傅姑娘不也如此?!?/br> 傅亨一拍手掌:“問題就在這里!” 隨從噢了聲:“我聽說,沈少爺對傅姑娘很上心?!?/br> 傅亨扭頭看他,接連三追問:“你從哪里聽說的?他對她上心的事都傳開了?我怎么不知道?” “少爺那日與幾家議事,我在外邊聽別人說的?!备岛鄾]有私下見哪個商戶,但時常會召他們議事,跟隨而來的那些下人侍衛就會聊天,阿楠作為傅亨的隨從,多是被巴結的,自然是他問什么別人就會答什么。 “沒傳開,只是有人說起?!?/br> 阿楠話才說完,眼前的人已經朝亭子那邊奔去了,嘴里還碎碎念著:“這怎么行!” 阿楠搖頭,少爺真是瘋了,事兒都沒查清楚就認定傅姑娘就是老爺在外的私生女,這要是讓老爺知道,兩條腿都能給打斷。 傅亨可沒管這些,他到了亭子外緩下腳步,端起官架子走入亭子,徑自坐下后,面朝著沈幀:“沈少爺也是來探望顧大人的?” 沈幀點頭:“顧大人已經醒來,那傷勢應該是不會再出什么問題?!?/br> “說起來這次的事也多虧了沈少爺幫忙?!备岛嘣掍h一轉,“說到這兒,沈少爺這年紀怎么會還沒成親呢,以沈家的家世,多少人想要嫁進沈家?!?/br> “怕是她們看不上罷?!鄙驇χ?,意有所指,他一個常年與輪椅為伴的人,委實算不上良婿。 “沈少爺何須如此貶低自己?!备岛嗾J可沈幀的才能,之前也十分的欣賞他,但如今看他,眼前就隔了另一層,總想不斷地問他問題,“你的腿可還能恢復?” “我自然是想好起來?!鄙驇朴坪戎?,“站的起來才能保護想保護的人?!?/br> 默默吃著點心的安芝手微頓,咬了口糕點:“……” “我聽聞你二叔那房孩子不少?!钡粘龅臎]幾個,庶出的倒是一大堆。 沈幀微笑:“是啊,都是二叔的紅顏知己?!?/br> 傅亨心道,說的這么坦誠,嘴上笑著調侃:“沈少爺可有紅顏知己?” 沈幀搖頭:“沈某無心于此,只求一人共度?!?/br> 傅亨的問題有些刁鉆,說錯了些就會被人理解成其他的意思,但沈幀都沒有回避,直言不諱,反倒是不好挑錯。 能說會道! 傅亨心里默默給他按了個印象,還想問呢,那邊顧大人派人前來,請他過去。 傅亨這才起身離開,往主院那兒走時還不太情愿,他還有不少要問的,那沈幀看起來也太從容了,心思肯定不少。 “下次再找機會問!” “少爺,沈少爺與傅姑娘八字還沒一撇,您就想大舅子審問一樣?!卑㈤滩蛔〉?,“再說了,傅姑娘的身份還說不好,你這樣會嚇著別人的?!?/br> 傅亨扭頭看他:“你懂什么,真到那時候還來得及啊?!彼嘈抛约旱闹庇X,不會有錯的,當年父親就是來過這里。 阿楠嘆氣,只盼著老爺知道時,少爺不會太慘。 這邊亭子內,安芝手捧了杯子看著傅亨離開的方向,終于肯定了一件事,傅大人不止對她感興趣,對沈少爺也感興趣的很,問她只是些家常,沈少爺這兒都打聽到了終身大事。 安芝不由看向他:“你之前認識傅大人?” 沈幀搖頭,安芝嘟囔:“這就奇怪了,總覺得他對這些事過分關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