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金珠 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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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楚芹從馬車上下來,看到安芝懷里的孩子:“香秀,你與寶珠一起去問問,她爹娘怕是要急壞了,我們在這兒等著,萬一他們找到這兒來了?!?/br> “好?!?/br> 安芝與林楚芹站在原處,人來人往的,許久都沒有等到有人來找,一刻鐘后寶珠和香秀回來,也是搖頭,附近走著的人都問了,沒有人丟孩子,也沒瞧見誰在找。 安芝看懷里的孩子,倒是不哭了,但一直不肯說話,委委屈屈的啜泣著,捏著手里的小花簇,看著就讓人心疼。 “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等了一會兒不見她說話,安芝無奈,這可怎么辦,總不能帶回林家去,誰家丟了孩子這么不上心的,到現在都沒發現。 林楚芹也哄了幾句,可愣是沒法讓她開口,粉雕玉琢一娃娃這般瞧著,誰也不忍心對她說話語氣重一些:“二姐,要不送衙門里去?!睅Щ丶乙膊皇寝k法。 “實在沒辦法也只能如此?!?/br> 話才說完,安芝懷里的女娃娃朝前面伸出手,奶聲奶氣道:“那邊?!?/br> 安芝一喜,與林楚芹交換了視線后,抱著她朝她說的方向走去,走了有大半條街市后,站在了一間醫館面前,安芝問她:“是這兒嗎?”她卻又不吭聲了。 姐妹倆犯了難。 這時醫館內有個年輕婦人走出來,看到了安芝懷里的孩子后驚訝:“妙兒,你怎么在這兒?” 聽到婦人叫喚,這孩子反過來摟了安芝的脖子不肯動,看都不肯多看她一眼,婦人有些尷尬:“兩位姑娘真是不好意思?!?/br> “她剛剛一個人跑到街上,險些讓馬車撞到,孩子丟了這么久,你們都不知道嗎?”安芝將孩子交給她,再忙也得有人看著啊,這才多大。 “出了什么事?!?/br> 婦人身后走過來一個男子,安芝一怔,這不是在花市中見過的男子么? 再看婦人懷里的孩子,安芝終于明白為何剛剛抱她時會覺得有些眼熟,半年前在花市中見過的一家三口不就是他們。 “孟大夫,是我疏忽了,適才病人太多,小姐出去我也沒注意?!眿D人急忙向男子道歉,又向安芝她們道謝,“多謝兩位姑娘,真是太謝謝你們了?!?/br> 孟子書將孩子接過來,安撫過后,溫和的向安芝道謝:“今日之事多謝兩位姑娘,還未請教兩位家在何處,改日孟某一定登門道謝?!?/br> “不必客氣?!比怂偷搅怂齻円簿驮摶厝チ?,要什么道謝。 安芝轉身時,背后傳來那孩子的哭腔:“爹,他們說娘去接了弟弟回來,就不要我了?!?/br> 隨后是柔聲安撫:“誰說的,不會有這樣的事,你是爹娘的心肝寶貝,你娘只是接你弟弟回來團聚,怎么會不要你?!?/br> 安芝扭頭,他們已經走進醫館里面了,抬起頭看上面的牌匾,李氏醫館四個字燙在上面。 李氏……他姓孟。 第37章 瀝兒 在醫館外站了會兒, 天色漸暗,回了林府后,安芝依舊是不能將這件事放下, 她的脾氣一向如此,心中有疑慮了便想要弄清楚, 之前是不知道他姓什么, 無從下手打聽,如今連醫館在哪兒都知道了, 就托了東叔前去打聽。 很快的,安芝知道了有關于李氏醫館的事。 這間醫館在金陵城中建起來還不到兩年,其背后的主人家姓李,家在膠州純縣, 祖上是宮廷御醫,如今家中還有人在京城中為官。 李家在膠州有幾間醫館, 依著祖上的庇蔭,還有些名氣, 開在金陵的這家主事的是李家大小姐的夫婿,姓孟名子書,為人謙和有禮, 有時還會出診, 兩年間頗受一些前去的病人喜歡。 在外人看來,這夫妻二人也是十分的恩愛, 有一雙兒女, 長女帶著身邊, 幼子出生后養在純縣,李氏年輕貌美,溫柔賢淑,加上這位孟大夫的為人,說起來便是一段佳話。 安芝聽東叔說的都是關于李家的事:“東叔,那孟大夫呢?這醫館上掛的還是李家的牌匾,莫非他是上門女婿?” “李家小姐還有兩位兄長在外任職,孟大夫不是上門女婿?!?/br> 安芝拿著剪子,看著面前的花盆眉頭微皺:“這位孟大夫是哪里人?” “醫館里的人說是膠州人氏?!?/br> 都是膠州人,李家在膠州也不缺醫館,何必再到金陵城來,安芝依照著旁邊的花剪了兩刀:“東叔,你派個人去膠州打聽一下孟大夫的事?!?/br> 安芝話一頓:“再派人去嚴州?!彼宄浀卯斎赵诤剿轮?,沈家大小姐說起自己相公,是說回嚴州探親的。 “是?!?/br> 東叔出去叫人,安芝在院子里坐不久,指著兩盆不一樣的花問寶珠:“像么?” 寶珠看了半天,是想真心實意的夸小姐的,可小姐剪出來的和東嬸剪的也差太多了,寶珠斟酌了下,指著安芝這盆頂上的花:“小姐,這朵特別大,特別好看?!?/br> 安芝失笑:“寶珠,你這叫曲意逢迎,誠實些?!彼及鸦舫蛇@樣了,她還能夸的下口,就算是頂頭那一枝,瞧著也有些別扭。 寶珠想了下,老實道:“還是不剪的好看?!?/br> “成,去備馬車,到城外那花圃看看?!卑仓バ睦锏胗浿侨赵邙P儀園中看到的菊花,這幾天忙著將與沈家的生意定下來,又要打聽李氏醫館的事,如今才有空。 正好東嬸進來,看到桌上的花笑道:“二小姐上回拿來的花種已經開了,我這就叫人移到您院子里去?!?/br> “好啊,勞煩東嬸?!?/br> 出了這邊的院子,到門口時寶珠已經備好了馬車。 下午時,各街市上都很熱鬧,安芝還順道去了一趟梳齋,走出來時,聽到外邊有人談起薛家的事,上馬車后寶珠有些不大放心:“小姐,薛家人會不會找您麻煩?”雖說沒人瞧見是小姐將兩位少爺給綁上樹的,可薛三少爺暈過去前,也就小姐在屋里,他怎么可能會想不到。 “他就是有那臉皮給人下藥,也沒那臉皮在薛家人面前承認是被一個區區女子給整治了?!卑仓ヮD了頓,“不過不排除他暗中對我下手,想掰回一城,你想啊,他那樣的人一向只有別人被他欺負,吃這么大一虧,哪里咽的下去?!?/br> 寶珠瞪大了眼:“小姐,那他報復你怎么辦,我們不要出城了?!?/br> 安芝笑了,篤定的很:“怕什么,眼下他想報復都沒機會,這次的事鬧這么大,金陵城少說得傳上半個月,他那大哥沒將他打死就不錯了?!毕肽侨昭掖笊贍數姆磻?,若是遞了棍子給他,他都能當場將薛成立抽個半死。 寶珠這下才放心,她就是有謎一樣的自信,小姐說沒事那就一定是沒事的:“小姐,那薛家大少爺出現的可真巧啊?!?/br> 安芝臉上的笑意微滯,說起來薛家大少爺出現的是挺巧的。 這件事她當時也想過,只是現場太熱鬧,注意力都在樹上吊著的兩個人,也就沒有多留意,現在寶珠提起來,安芝倒是想起些事來,以往她在沈家時是知道些沈幀的習慣,他與人談生意,并不會選鳳儀園這樣的地方,人太多,太過于喧雜。 薛家大少爺的出現并不在安芝的預料范圍之內,她原本打算是要讓薛成立出盡丑,吊到他清醒為止的。 而沈幀與他一道出現,總不至于是逛園子,兩個大男人怎么會有那樣的興致,再者薛大少爺說了,是談事情。 “難道是故意帶去那兒的?”安芝嘀咕著,除了這之外,似乎找不出他們正當時出現的理由來。 可為什么帶去呢? “小姐?!?/br> 寶珠的叫聲拉回了安芝的回憶,她輕嗯了聲,馬車已經出城了。 種花的村子距離金陵城并不遠,一個時辰不到,剛進村就看到了田間種著的花,安芝下馬車后依著婦人說的找到了那戶人家。 賣花的婦人原是覺得這生意沒戲了,畢竟好幾天都等到人,現在見安芝過來,高興的很,帶了她到自家的花圃,正是這時節,菊花開的正好。 安芝在其中看到了不少當日見過的顏色。 “嬸子,這些的我都要了?!卑仓ブ噶酥钙渲屑t色的,“明早我叫人來拉,這些都留著?!?/br> “姑娘只要這顏色?”婦人還想著推薦今年最好賣的,可惜安芝對別的顏色不感興趣。 “附近人家可還有這顏色的?” “去年倒是多,今年大家都種了這些賣,紅色的反而少?!眿D人倒也沒藏著,領著她去了別人家的花圃,如她所說的,別人家的花圃中,紅色的確實不多,大都是像鳳儀園中賣的好的花色,安芝又挑了幾個,一并說好了明早來拉。 忙完了這些,寶珠抱了盆婦人送的茉莉花上了馬車。 在回來的路上,忽然天降大雨。 入秋后金陵就沒怎么下過雨,這一場雨來的分外急促,坐在馬車內都能聽到棚頂被砸的咚咚響,寶珠掀開簾子看出去,雨水打落在地上,已經淋透成溪了,馬蹄奔過泥濘一片,再往前就看不清了,雨實在太大。 安芝看這情形不太對,這么大的雨外邊車夫都給淋透了:“讓楊叔找一處避雨的地方先歇一歇?!?/br> 又拉了一段路,遇到了個路邊小館,寶珠下去打傘,扶了安芝從馬車上下來。 這時雨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安芝讓寶珠去里邊叫一壺熱茶,轉過身,小館外的茶棚里,避雨的人還不少。 安芝找了一處空的凳子坐下來,她對面傳來了孩子的哭聲。 一個婦人正在哄著懷里的孩子,一旁侍奉的丫鬟也是有些著急,因為這孩子哭的喉嚨都有些啞,在旁勸著說:“小姐,不如抓緊回去讓姑爺瞧瞧先,小少爺一直在哭鬧?!?/br> “他就是鬧脾氣,這么大的雨,你讓馬車如何跑,在這兒等雨勢小一些再出發,你去里邊看看,有沒有粥食?!眿D人的聲音十分溫柔,她轉過身來,看到坐在對面的安芝,還沖她笑了笑。 安芝一怔,是她,那個孟大夫的妻子。 婦人懷里的男孩約莫兩歲,口齒還不清楚,一雙眼桃紅的,沒有眼淚下來,就在干嚎。 他是想下地去,可這么大的雨,這邊棚子內地上也都是濕的,婦人抱著他,他便不樂意了,直接將丫鬟端出來的粥給打翻,打翻后看著滿桌子的粥倒是開心了,咯咯的笑。 婦人卻因此打了他手心:“不可浪費吃食?!?/br> 這一下,沒笑幾聲,又哭鬧了。 安芝讓寶珠去馬車內取了匣子,從中翻出一顆山楂粒擺到他跟前,笑瞇瞇哄道:“想不想吃?!?/br> 小孩子容易被顏色鮮艷的東西所吸引,他睜著淚眼看安芝,看了一會兒后,伸出手來想拿。 安芝又拿出一顆酥糖來,小孩子手拿著山楂粒,對她好感多了些,不哭鬧了,就這么看著她,要糖。 在給出第四顆糖時他又盯了安芝懷里的匣子,直到整個給了他才高興,婦人想奪又擰不過,抱歉的看著安芝:“姑娘,我付你錢可好,這孩子頑劣,怕是不肯還你了?!?/br> “不礙事,本來就哄孩子的玩樣,平日里備著也是為了這個,能叫他高興就好?!?/br> “那也不能白拿了姑娘的東西,姑娘姓甚?”婦人心想,直接給錢是不妥,備些小禮倒是無妨。 “我姓林?!卑仓タ粗?,一個孩子一個丫鬟,之前說是去接弟弟,莫不是從膠州過來的,心念一動她便問,“夫人這是要去哪兒,這么大的雨,可有人來接你?” “我從膠州過來,是回金陵城去,路上遇了大雨,在這兒等雨勢小一些再走,姑娘也是要回金陵去?” 安芝點點頭:“原來您是膠州人,瞧不出呢?!?/br> 婦人輕笑:“在金陵住了有幾年了,倒是越發像這兒?!?/br> “可是在這兒做生意?” “隨我相公過來開醫館?!眿D人搖頭,笑的溫和,“瞧姑娘這般,倒像是生意人?!?/br> 安芝有些詫異,這她都看得出來。 “我也是聽我相公說的,金陵城中的姑娘與別處的不一樣,好些會做生意,我看姑娘就挺像的?!眿D人的眼神充滿了善意,她看安芝的□□與氣質,就是丈夫口中不一樣的姑娘。 安芝笑了:“夫人的相公一定是金陵人了?!?/br> “也不是,他以往在金陵生活過一陣子?!痹捯魟偮?,遠處有急促的馬車奔跑來的聲音,很快到了小館前,下來了個男子,正是孟子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