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書迷正在閱讀:醫生,給我開點藥、我的保鏢不可能這么酷、紈绔子科舉生存手冊、【BL】說好的正常高中生活去哪了、重生九零小媳婦、掌上金珠、你喜歡的面孔我都有、被迫嫁給蟲族指揮官后我成了團寵、聽說我超兇的[綜恐]、大佬,跪求裝備![星際]
他抱著她,道:“祖母讓我今日帶你去大長公主府用午膳。有些事情,我會跟她談,但,” “你記住,以后我不在的時候,避著她點,萬事保全自己最重要,無論她送你什么,給你什么吃食,都不要戴,不要用,也不必怕得罪她,有什么事,先頂著,后面的事我自然會替你處理?!?/br> 蘭妱一驚,人也慢慢清醒過來。 那畢竟是他的祖母,這話她不好答什么,便只低低地“嗯”了聲。 鄭愈笑了笑,她有的時候,真的是乖巧無比,在他懷里,像只小貓兒一般,但他卻知道,她其實又堅韌又倔強,還聰慧靈透,并不太需要人cao心,他這個時候才發現,他真的是極喜愛她的。 沒關系,她是他的女人,以后他寵著她些,也沒什么。 想到這里,他摩挲著她的頭發,又道:“年底我都會比較忙,不若今日從大長公主府回來,你便直接回蘭家住上一兩日,年前回來即可。聽說你兄長在煙來鎮買了個鋪子,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就讓秋雙去跟成管事說。以后想回去,打發人跟我說上一聲就行?!?/br> 蘭妱怔了怔,隨即便反應過來,他是允了她以后可以隨意回娘家。 她知道家里正在商議年后鋪子開張的事宜,的確很想回去看看,聽言忙高興的謝道:“多謝大人?!?/br> 鄭愈掃了一眼蘭妱眉角揚起的模樣,道:“打算開什么鋪子?” 蘭妱笑道:“大人不知,妾身家中原本是世代開筆墨鋪子的,就叫蘭墨齋。我父親和兄長都有祖傳的制墨技藝,只是,我被太傅府接到京城之前那年,祖父摔斷了腿,又染了惡疾,父親不得已才賣了那鋪子?!?/br> “也正是因為太傅府幫我祖父請了名醫治療腿疾,家里迫于恩情才讓太傅府帶走我的?!闭f到這里面色黯然了下來,聲音也低了下去。 不過這黯然也不過片刻,她振作了下,又笑道,“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我大概也不會遇到大人,我以前一直只想嫁個老實人,簡簡單單的過日子?!?/br> 老實人好啊,生活能完全由自己做主,也不必擔心他在外面玩什么花樣。這世上達官顯貴有幾個不是三妻四妾的,就算外面名聲很不錯的,其實內里到底如何也難說,尤其是年老色衰之時,還跟防狼似的。 鄭愈掃了她一眼,嫁個老實人?不過他也懶得跟她計較。 他卻是注意到了她前面的話。 他就是在陰謀算計中出生長成,陰謀論幾乎融進了他的骨血,不過他心中懷疑,卻并未出聲。 蘭妱完全沒發現自己話中的不妥,又高興道,“大人,我幼時也曾跟著父親和兄長學過制墨,回頭我幫大人制一方特別的蘭墨可好?” “蘭墨,”鄭愈低聲重復了一句,看她兩眼亮晶晶的看著自己,像是個求賞的孩子。她真的是特別容易滿足,真是奇怪又矛盾的性子,他笑道,“好,那我等著?!?/br> *** 兩人巳時出發,約莫午時前到了大長公主府。 管家迎了兩人進廳,綠禾已在廳中等候,見到二人,便上前請鄭愈去大長公主書房說話,道是大長公主吩咐了,讓她先服侍蘭夫人在廳中先坐一會兒。 鄭愈皺眉,蘭妱便低聲道:“大長公主必然是有事情和大人相商,妾身在此等候大人即是?!?/br> 鄭愈看了她一眼,便放了她的手,道了聲“好”便往里面去了。 綠禾由始至終眼觀鼻鼻觀心,但鄭愈和蘭妱兩人的互動卻全部落入了她的眼底,不禁暗暗心驚。 她自幼就跟在大長公主身邊,對鄭愈也有一定的了解,若說上一次鄭愈和這位蘭夫人來時,那“寵愛”看起來到底有些流于表面,真假難辨,但此次兩人之間自然的親昵,還有蘭氏眉宇間的嬌羞依戀卻是半點騙不了人的。 女人的直覺向來驚人。 竟然,是真的嗎? *** 鄭愈進入大長公主的書房,再想不到看到的會是太子妃周寶蘊。 他們已經許多年未見。 周寶蘊打扮得很簡單素凈,粉藍色暗花的錦襖配素色長裙,頭上不過只是簡單插了一支翠玉簪子。她知道,他從來不喜歡別人花枝招展的在他面前晃。 她聽到他入門的聲音,轉過頭來,喚了一聲“愈表哥”,聲音中是無盡的復雜。 這書房的窗戶,隔著園子,遠遠對著大長公主府的外院大門。剛剛她站在這書房,就見到了那個刻在她心里從來沒忘記過的身影,只是,步伐更沉穩了些,氣質更內斂了些,卻自添一股威勢。從他下馬車,一路牽著那個嬌小的女子,踏著積雪,穿過回廊,進入院內,都落入了她眼中。 她不由得憶起,多年前她常??粗谘┑刂芯殑?,練完劍,她拍手叫好,然后她陪著他一起回房,可是他卻很少跟她說話,常常不理她,更是從來也沒有拖過她的手。 “愈表哥?!彼龁镜?。 眉眼依稀,但卻比以前更深,更冷,也更讓人看不透了。但有一樣是相同的,他站在那里,還是那樣穩如泰山,讓人覺得比什么都牢固,可靠。 她本來以為再見到他時自己能保持住鎮定,畢竟已經這么多年過去,當年其實也是她自己放棄了他,選擇了“愛慕”自己的太子朱成禎。 可是只消一眼,她便知道錯了。 她竟然發現,那壓在心底的感覺比她自己以為的還要強烈。 或許,若是她過得好,過得幸福,這種失落的感覺不會這么強烈??墒?,她雖是太子妃,卻過得如履薄冰,且早已沒了將來,而他,卻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一無所有的侯府棄子,而是位高權重的權臣了。 鄭愈看見書房里的周寶蘊,似乎稍有些意外,但面色卻也沒什么變化。他平淡道:“祖母呢?” 并沒有給她見禮。 他這般反而讓周寶蘊心中生了些喜意,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直來直去,并不曾因為她是太子妃而改變。甚至,讓她產生錯覺,好像他們兩個從未曾分開一般。 她道:“愈表哥,是我求了外祖母,想要跟你單獨談一談?!?/br> 鄭愈稍有詫異,他扯了扯嘴角,帶了些難以察覺的嘲諷道,“難道是太子殿下有事,就讓你來見我?我想他直接見我會比較好,雖然,應該也沒什么用?!?/br> 雖不中亦不遠矣。 周寶蘊面上閃過一絲難堪,苦澀道:“愈表哥,是我自己想見你的。從你當年離開京城去北疆,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你了,久到,好像已有一輩子?!?/br> 鄭愈:...... 他轉身就向著門口走去。 “愈表哥?!?/br> 她知道他的性子,他真的會直接出門不顧她而去,她哀求道,“就一點點時間,給我一點點時間。愈表哥,想要將寶薇嫁給你,其實最初是我的主意。當年我未能反抗父親和母親,嫁去了東宮,此事一直是梗在我心上的刺。我知道,所有事情都不可能再回到從前,我的命,也因為我一時的軟弱而注定了是什么樣的結局?!?/br> “但我卻不想我的meimei跟我一樣,陷入這樣的命運?;屎竽锬?,她已經打上了我meimei的主意,想要將她嫁去西坪甘家。我知道她為何要這么做,因為如此,將來他們要廢黜我的時候,卻還能牽制著大長公主府和南平侯府,哪怕我死了,大家也仍然能維持著和和氣氣的關系?!?/br> “這世上,我想不到任何人,能幫我解開這個結,也沒有任何人,讓我還總是試圖想著去抓住點什么,哪怕是虛妄的,也總想要還有那么一點念想。愈表哥......” 說到這里,她眼睛里有兩道清淚滑下來,在凈白的面上,明明表情平靜,卻極觸動人心。當年,她可是京城第一美人,現在的京城明珠,她的meimei周寶薇在她面前都是不夠看的。 鄭愈轉身看她,道:“現在,哪怕我已經有了一位夫人,你們南平侯府還是堅持想要把他們的嫡女嫁給我嗎?” 他說得很平淡,其實就是不想理會她的那一番彎彎繞繞,似語還休,意涵豐富的話,但聽在周寶蘊的耳朵里卻是有另一層深意,她的面色猛地漲紅。 當年她對外祖母常寧大長公主想將她許配給鄭愈,遭到了她祖父祖母,父親,母親,幾乎是整個南平侯府的激烈反對,她祖父幾乎禁了她的足,不允許她再踏入大長公主府,也不允許她再見鄭愈。 可現在鄭愈已經這么打南平侯府的臉了,他們南平侯府卻還要上趕著把嫡女嫁給他。 周寶蘊苦笑,帶了些凄色道:“愈表哥,世人本都是如此,你又何苦怪他們?” 她道,“不說別人,愈表哥,就是現在你的那位夫人,如果你不是現在的鄭愈,不是現在的次輔大人,她又如何會嫁給你,蘭家又如何會將她送給你?” 鄭愈從進入房間一直未變過的面色終于沉了下去。 他慢慢卻字字如錘道:“我的夫人,她的意思,蘭家的意思從來都不重要,她入鄭府也好,成為我的側室夫人也罷,都只是因為,我愿意娶而已。我要娶誰,不娶誰,從來都是由我來決定,和他人無關。太子妃娘娘,以后還請慎言,她現在是我的夫人,已不再是蘭家之人,不是你,可以輕賤的?!?/br> 周寶蘊怔怔的看著他,他竟然這般護著她,而且......她的心像是被什么墜著,越墜越疼,直至近乎喘不過氣來。 他這話,初聽,是在維護他那位蘭氏夫人,還有拒絕娶寶薇的意思,可是周寶蘊本就聰慧,再多年為太子妃,心思更是細密,她把這話放在嘴里咀嚼上一番,立即便又嚼出了另一層意思。 他說,他想娶誰,會娶誰,從來都不是由他人的意思決定。 那么當年,他沒有娶她,并不是因為他們南平侯府的拒絕,也并不是因為她放棄他,選擇了太子,而只是因為他不愿意娶而已? 不,周寶蘊搖頭,當年他一無所有,拿什么娶自己?他不可能是這個意思,他也不可能那么對自己。 第24章 “愈表哥?!彼?。 鄭愈不想再和她說下去, 他道:“祖母召我過來,就是為了讓你跟我說上這么一番話嗎?不管是你的意思, 太子的意思,還是南平侯府的意思,我都沒興趣和南平侯府聯姻。我還很忙,恕不奉陪了?!?/br> 前面的那句話他倒不是說給周寶蘊聽的,而是給他的祖母大長公主聽的, 她喚他過來卻行如此荒謬之事, 那以后, 他便也可以以此為理由拒絕再聽其“召喚”。 他說完就再次轉身離開, 只是剛行了兩步就又聽到了身后的喚聲,兩個不同的聲音。 一個是周寶蘊有些哀戚的“愈表哥”, 另一個則是帶著疲憊的蒼老之聲。 “阿愈?!?/br> 大長公主從隔間走了出來。 “外祖母?!敝軐毺N轉回頭看向自己的外祖母, 淚水流進嘴里, 又咸又澀。 “阿蘊, 你且先下去吧,讓我和你大表哥談一談?!贝箝L公主道。此時她沒有喚她娘娘, 語氣神態也一如她還是當年那個養在自己膝下的小外孫女。 周寶蘊擦了擦眼淚, 吸了口氣,整了個笑出來, 恢復了些太子妃的端莊姿儀,道:“好,外祖母你們慢談?!?/br> 剛剛她失態了。 周寶蘊退了出去,大長公主杵著拐杖, 慢慢走到太師椅旁坐下,嘆了口氣。 她道:“阿愈,祖母此生做的最大的錯事,一是當年你外祖家出事之時,也恰逢你祖父過世,祖母陷入悲痛之中,不理外事,未能阻止你父親休你母親,令她走投無路走了絕路,二便是當初未能強硬的阻止南平侯府將阿蘊嫁入東宮,求陛下賜婚。但阿愈,阿蘊之事,是南平侯府之錯,是祖母之錯,但她卻是無辜,這些年,她的心,至始至終都在你的身上,過得并不好?!?/br> “所以祖母,您想要什么呢?” 大長公主愕然。 鄭愈目光筆直的看著她,不帶任何情緒,直接道,“您先是想將周三姑娘嫁給我,現在卻又跟我說,周三姑娘的長姐太子妃娘娘的心,至始至終都在我的身上。祖母,您想要什么呢?難道,您還想讓我替她們兩個負責不成?” 想讓他娶周三姑娘也就罷了,雖然他也不會娶。 但現在竟然說嫁到太zigong中的太子妃的心,至始至終都在他身上?難道還想要讓他在朱成禎棄了周寶蘊之時,給她什么庇護不成?他曾經做過什么,令得她們以為他該對周寶蘊負責? 大長公主瞪著他,一時之間老臉都有些燒得慌。 她不懂,好端端的話,他為何就能抽出這般硌人的意思出來。 他那樣的身世,她捂了他十幾年,就是塊石頭也能捂熱了。以前大長公主覺得自己于他,到底是有些不同的,而寶蘊與他青梅竹馬,在最美好最青春無邪的時候一片真心待他,于他也該是不同的。甚至當年他不肯借暖玉出來,她也以為那只是因為他不愿寶蘊誕下太子的孩子,是因為嫉恨太子...... 可到現在她才徹底的明白,他怕是根本就心性薄涼,正如別人所說的心狠手辣,翻臉無情,真真是像極了那個人。那個人還會偽裝一下,不觸及底線,至少還會維持各種情面。而他,卻是從里到外都是冷的,沒有一絲熱氣可言......大長公主突然醒悟,然后心底只覺一股寒氣襲來。 最是無情帝王家,更何況他是那樣的身世。 自己就是生在帝王家,經歷了幾代帝王的更替,為何竟然會犯這種錯誤,被感情迷了眼? 是了,這么些年,她養他得久了,孝道為大,不知不覺竟然忘了,面前這個人不是能以孝道,以感情輕易要求的,即使有,也當慎用,否則遭到反噬的就是自己。 當然,他對自己無情,對寶蘊無情,那能對那蘭家的女人又能有多少情意呢? 那女子美則美矣,但真論起來,又有哪一點比得上寶蘊? 所以,她扯了扯嘴角,她又為何要忌憚那個女人呢?想來那個女人也就是他的工具而已,她要是真對那個女人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