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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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妱點頭,道:“嗯,你看看,他們所求的到底是堂兄和堂妹的前程,還是貪欲太盛,看到什么就想要什么。他們心思直白,并不難安置,只怕太傅府那邊知曉了,又起什么心思。還有堂兄,你也讓兄長試探試探他,若是品性還不錯,理當助他進學,這對二叔二嬸也是個制約,若是品性已歪,切不可讓他影響了庭哥兒?!?/br> 平氏道:“我知道,也是辛苦meimei了?!?/br> “我算不得辛苦,”蘭妱笑道,“有你們,我便不覺得辛苦。其實,說起來很不厚道,我看到二叔二嬸那樣,心里并不怎么難受,反而覺得慶幸,因為我知道,爹娘,大哥還有大嫂你,一直都想著我,支持著我。說來,其實也是涼薄得很?!?/br> 她這些年被磨的,該狠心的時候從來不會手軟,感情更不敢隨意投放,否則,日子就沒法過了。 她搖了搖頭,道,“你先教教看吧,有什么事就遞消息給我,若是教不成,他們胡攪蠻纏,我再想法子打發了他們?!?/br> 若是心思已歪之人,越是縱容,只會將貪欲養得更盛,最后釀成大禍或終于觸到你的底線再不能縱容,已是不可挽回,還不若早早利落打發了,其實對大家都好。 難道還要學鄭伯克段嗎? 平氏握了握蘭妱的手。 她是蘭老夫人的大丫鬟,當初也是使了些手段才求了老夫人恩典將自己許配給蘭妱的大哥蘭恩懷的,原因不僅是因為她看中了蘭妱大哥的踏實穩重,同時她也覺得蘭妱不凡。 她在很久以前,蘭妱還是個小姑娘之時,就覺得她很吸引人,起初她以為是因為她生得玉雪可愛,又乖巧有禮,后來慢慢相處久了,她才發覺,其實她最吸引人之處,并非是她的外貌,而是她的性情,不管她身處的環境多么惡劣,她都能泰然處之,眼里滿滿都是好的事物,但卻又似乎對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然后舉重若輕的一一化解。 這樣的性子,總能讓人覺得輕松,看到希望,甚至忍不住依賴。 她相信這樣的蘭妱,前程一定不會太差。 *** 雪天路滑,馬車也不敢快行,蘭妱用過午膳后出發,足足用了差不多兩個多時辰才回到鄭府。 冬天本就天黑的早,回到鄭府之時已是摸黑。 蘭妱用了晚膳,她也不知鄭愈今晚會不會過來,并不敢太早就寢,想到陳嬤嬤,冬芽和冬枝的事,就想著早晚都要解決,便索性召了她們一個一個問話。 最先問的是陳嬤嬤。 陳嬤嬤給蘭妱請了安,就道:“姑娘,老奴服侍姑娘有九年近十年了,老奴當然是十分不舍離開姑娘的。但依老奴看鄭大人這架勢,怕是想掐斷了姑娘和太傅府的聯系,更是要架空姑娘,若是老奴去了鄭家的莊子上,只怕是會有去無回,將來也再見不得姑娘,服侍姑娘了?!?/br> “所以老奴想著不若就先出府,就先在城內尋了屋子住著,姑娘有什么事,就讓阿早尋了老奴,這樣將來也好有個照應,姑娘吩咐個什么事老奴在外面就能替姑娘辦了,如此也好過去到莊子上自由全控于他人之手。將來若是姑娘在鄭府站穩了腳跟,得了大人寵愛,再叫回老奴服侍也不遲,或者就在外面開個鋪子,讓老奴幫著管著也成?!?/br> 蘭妱似笑非笑,沉吟著緩緩道:“果然還是嬤嬤想的周到,如此的確好過讓嬤嬤去莊子上,一來莊子上情況不明,我心中會掛念不安,二來那樣就真的斷了和外面的聯系,多謝嬤嬤,那以后也有勞嬤嬤出去后還要替我考慮費心周全了?!?/br> 蘭妱的話說得真切,半點挑不出異樣來,但陳嬤嬤看著她的表情卻沒來由的就是老臉一紅。 她終于長嘆了口氣,“撲通”一聲給蘭妱跪下,嘆道:“姑娘,您一直是個明白人,老奴心里想些什么,除了老奴自己,怕是沒有比姑娘看得更明白的?!?/br> “姑娘,事到如今,老奴也不敢再巧言說些什么。說實話,老奴相信,以姑娘的容貌性情,只要姑娘肯,縱使大人現在冷情些,早晚也會寵愛上姑娘的。只是老奴年紀大了,再經不起什么折騰,也沒想再要什么前程,就想著安穩度日,求姑娘您念在老奴服侍您近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放老奴離去吧?!?/br> “姑娘放心,太傅府那邊但凡問起,老奴定會為姑娘周全,將來老奴在外面,姑娘有什么用得著的地方,也只管出聲,但凡老奴能做得到的,也定不會推辭?!?/br> 這些話她倒是當真說得走心了。 這么些年,她被蘭府老夫人安排在蘭妱身邊,這差事相較別的肥差,例如廚房或者采購處的管事嬤嬤,或者別的夫人小姐身邊的管事嬤嬤,實在是個沒前途也不得臉的差事,起初她便也沒怎么把這個鄉下來的小姑娘看在眼里,只是一門心思的想著一邊討好蘭老夫人,一邊想著如何拿捏著蘭妱,盡可能的撈點養老錢。 就這樣混了兩年,在她又一次喝酒賭錢輸了之后,去偷當蘭妱的首飾之時,卻被蘭妱拿了個正著。 那時蘭妱不過十歲。 小姑娘手上拿了一個簿子和一沓當票,上面清清楚楚記錄了這兩年她在她房中偷拿的所有東西,那沓當票自然就是她當她東西的當票。 她還記得很清楚那日小姑娘仍是如同平時一樣文文弱弱的,用細細的聲音道:“我知道,是伯祖母讓你管著我,盯著我,可是這兩年來你看見了,我從不犯錯,所以心從來無所畏懼??墒悄阕龅倪@些事,” 她頓下,眼睛掃過手上的東西,輕笑一聲,道,“做的這些事,怕是就是十個你,也足夠被趕出去了。這兩年嬤嬤似乎從不記得,到底,我才是姓蘭的,只要我隨便說點什么,做點什么,只要我想,就有千百種法子趕你走,更何況還真不用我捏造什么,你身上,已經有不知道多少污點?!?/br> “嬤嬤你走了,自然還有姓王的,姓趙的,或者隨便姓什么的嬤嬤過來服侍我。這兩年我不出聲,并不是我怕你,而是我這人,一向戀舊得很,對換人也沒多大興趣。所以,以后大家可都且消停些吧,不知嬤嬤可懂我的意思?” 她以往只當她軟弱好糊弄,當時卻是被一個小姑娘如此的隱忍和心機給震住了。 整整兩年啊。 她竟然被一個自己從沒放在眼里的小丫頭糊弄了兩年。 從那之后,兩人便慢慢達成了一個平衡。 在外,她仍是那個有些張狂的管家婆子,她還是那個乖巧聽話沉默寡言的遠房族女,但在內,陳嬤嬤雖本性使然,常有忘形的時候,但真格里卻也懂了分寸,倒也并不是完全因為被捏住的把柄,而只是莫名的,就對蘭妱有些畏懼。 *** 蘭妱聽陳嬤嬤這般說就笑了一下,她喚了阿早過來,讓阿早遞給了陳嬤嬤她的身契和八十兩銀子,一張五十兩的銀票以及三十兩的紋銀。 身契也就罷了,這八十兩銀子陳嬤嬤拿著實在有些燙手,她手摸著銀子不舍得放手,卻也不好意思揣懷里。 蘭妱笑道:“嬤嬤,這些年您照顧我,就像您說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其實我心里是感激的,原本還想著替您養老送終,可惜卻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既不能保全你,還要你替我費心,這些銀子雖少,卻也是我能拿得出手的所有銀兩了,還請嬤嬤收下,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了?!?/br> “姑娘?!?/br> 陳嬤嬤終于飆出了些老淚,道,“姑娘,您一直是個好的,想來將來也必是有個后福的。姑娘放心,蘭府那邊,嬤嬤一定替您周全。以后嬤嬤不能在您身邊照顧您了,還請姑娘多多保重?!?/br> 她相信以蘭妱的性情手段,現在嫁到鄭大人府上,將來前程絕不會差,奈何她年紀大了,曾是蘭府的人,有著太多的過往,蘭妱不會信任她,她也不想再搏了。 打發了陳嬤嬤,蘭妱按了按太陽xue,抬眼就看到阿早撇嘴的模樣,蘭妱笑道:“你這是什么表情?” 阿早嘀咕道:“姑娘,您也未免太心善了些?!?/br> 她雖跟著自家姑娘的時間不長,可就是這段時間她也看到了陳嬤嬤私底下的張狂,姑娘在莊子上備嫁之時,她管起事來哪里像是姑娘的嬤嬤,那拿腔作勢的架勢,簡直比太太擺的款還大。 這樣的人,明明是自己不肯留下想拿了身契跑路,還說得全為姑娘考慮一般,姑娘還要送她那么多銀子! 蘭妱看她一臉不服氣的模樣,笑道:“事有輕重緩急,人亦無完人,以后的路還長著,你急什么。下去吧,把冬芽喚過來?!?/br> 第11章 經書 冬芽過來后直接就給蘭妱磕了三個響頭。 蘭妱喚她起身,道:“你這是做什么?” 冬芽眼圈紅紅的,道:“姑娘,這些年姑娘您待奴婢不薄,可是奴婢今日過來,卻是想請求姑娘放奴婢離去。此時姑娘剛入鄭府,本是最需要奴婢服侍之時......可是奴婢家中已為奴婢定下親事,奴婢,愧對姑娘?!?/br> 蘭妱道:“原來如此,你們年歲漸漸大了,這一層我竟然忘了考慮,也是我的失職了?!?/br> “其實這些年你們服侍我妥妥帖帖,如今是我護你們不到,你離去本也是情理之中,更何況你已經定下親事,所以又何談愧對不愧對?反而這些年你們的月例吃穿用度都用的是蘭府的銀錢,我并未為你們做些什么,倒是不配為主了?!?/br> 她說著就讓阿早遞上了她的身契和五十兩銀票,道,“這賣身契和銀票你且收下,也算是給你新婚的賀禮了,以后好好過日子,蘭府那邊且就說是我沒本事,護不住你們即可?!?/br> “姑娘?!?/br> 冬芽哽咽,她心中有許多的話,最后在自家姑娘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神中也只化成了一句,道,“是奴婢對不住姑娘,姑娘心善將來必定會有好報的?!?/br> 說完又磕了三個響頭這才退下了。 *** 最后一個進來的是冬枝。 相較先前進來時目光閃爍不定的陳嬤嬤和情緒低沉不安的冬芽,冬枝的情緒最為平靜鎮定。 她上前給蘭妱跪下,磕了一個頭之后就道:“姑娘,奴婢愿意留下,不管是去莊子上,還是留在鄭府到外院做粗使灑掃丫鬟,只要是姑娘安排,奴婢都心甘情愿?!?/br> 蘭妱淡道:“為何?情意做個粗使灑掃丫鬟也要留下,你這是為了太傅府,還是為了我?” 冬枝抬頭,看著蘭妱道:“奴婢知道,姑娘一直都是明白人,這些年奴婢跟隨姑娘,雖也盡心盡力,但遇事皆是聽從蘭老夫人之命,中間更是做過有違奴婢本分,對不起姑娘之事,此時并不敢亦不配說奴婢做這個決定是為了姑娘?!?/br> “或者,若是定要說,那奴婢想要留下,與其說是為了姑娘,更是為了自己。奴婢早已父母雙亡,亦無兄弟可以依靠,叔父雖算樸實,家中卻是萬事皆聽嬸娘的,就算姑娘給了奴婢身契和銀兩,奴婢也是無處可去,更可能會被人榨干再賣了。所以與其那樣,奴婢愿意跟著姑娘,好也好,差也好,至少落個心安清靜?!?/br> “心安清靜,”蘭妱神情漠然,道,“以前,你們拿到手的月例錢,賞錢,身上穿的衣裳,口中吃的膳食,都是蘭府提供的,所以,我從來都知道,你們是蘭府的人,而不是我蘭妱的人,所以,你們聽蘭府之命,也無可厚非。算起來,你和冬芽其實已經都算是本分之人,至少從未從中生事過,服侍我也的確是盡心盡力,這一點我從來都是感激的?!?/br> “只是心安清靜,只要你留在鄭府,蘭府就會不斷尋你做事,你又如何落得心安清靜?” “姑娘?!?/br> 冬枝咬牙,道,“曾經奴婢的確是蘭府命令奴婢做什么,奴婢便做什么。但那是以前,奴婢是蘭府的人,只要奴婢稍有不從,或露出向著姑娘的心,奴婢便再不能侍候姑娘,更不知將淪落何處??涩F在,奴婢卻已經是姑娘的人,蘭府已經沒有什么可以威脅奴婢的。于奴婢來說,除了姑娘,這世上,也無其他人于奴婢有什么牽掛了?!?/br> 人非草木,相處多年,豈能真的毫無感情? 蘭妱嘆了口氣,轉身從梳妝盒中取出一個香囊,遞給冬枝,道:“那你可知當初這個香囊是怎么回事?” 冬枝抿了抿唇,道:“這是蘭貴妃的宮女琳碧吩咐奴婢和冬芽所為,預先磨損了香囊吊繩,在太子經過之時再幫姑娘整理衣裳之時令其趁機掉下來?!?/br> 蘭妱點頭,她手折了折那香囊的繩子,笑道:“原來是蘭貴妃?!?/br> 轉而像是醒過神來,又對冬枝道,“好了,既然這是你所求,那我回頭便跟許嬤嬤說,送你去莊子上。但那里情況如何,要在那里待多久,這事就是連我也不知道,你可穩得???” 冬枝道:“奴婢絕無怨言?!?/br> *** 蘭妱打發了陳嬤嬤和冬芽冬枝,又交代了秋雙和阿早去和陳嬤嬤等幾人需要交接的房中事務,這些都料理干凈了已是戌時多,她今日在風雪中坐了半日的馬車,現在又處理了這些事,本就已經很疲倦,沐浴過后更是困意重重,但想到鄭愈不知會不會過來,仍是不敢太早就寢,便就在房間里抄起了佛經。 約莫戌時末的時候,鄭愈回了房。 鄭愈看著燈下的蘭妱,在她身后立了一陣,才道:“若我不過來,你便就要這樣一直抄下去嗎?” 蘭妱的手一抖,一滴墨汁滴下來,便在紙上留下了重重的一團。 她忙小心的放下筆,起身給鄭愈行禮。 說起來前幾日兩人共寢過一晚,但那日他深夜中來,清晨即去,蘭妱的記憶總是有些恍惚,反倒是那日他們在乾元宮后園見面時他冰冷的眼鋒,還有他說“天下身不由己,可憐可恨之人甚多,你又與我何干”,蘭妱記得還要更真切些。 她知道他決不會理會無用之人,也不會需要一個黏糊糊“癡情”于他的妾侍,看他干凈的后院就知道。 她沉吟了一下,道:“大人,若是再等上半個時辰大人仍未過來,妾身就會自去就寢的?!?/br> “起來吧?!编嵱p哼一聲,道,“你倒是算得很仔細?!?/br> “大人,您的傷勢現在如何,要幫您傳水沐浴嗎?”蘭妱沒答這仔細不仔細的話,只低聲問道。 “無礙,傳水吧?!编嵱戳艘谎鬯痛怪酆煹哪?,道,“不過你不必服侍了,我沐浴時不慣有人服侍,你只需拿了傷藥和我的衣裳給我即可?!?/br> 說到衣裳頓了頓,又道,“上次你給我做的衣裳很合適,多謝了?!?/br> 上次他帶傷過來,這院子里并沒有備他的衣裳鞋襪,可他在外幾日,又是雪水又受血污,身上的衣裳不可再穿,蘭妱無法,便取了自己備嫁時幫他縫制的中衣給他換了,想不到這么快就派上實際的用途。 蘭妱松了口氣,道:“若是大人不嫌棄的話,妾身反正也閑來無事,便給大人再多做幾身吧?!?/br> 鄭愈心中熨帖,面上卻只是無甚表情的“嗯”了聲,施恩般的應下。 蘭妱便喚了阿早給他備水,自己自去給他準備傷藥不提。 *** 鄭愈沐浴完回房之后就看到蘭妱正坐在椅子上翻著經書,旁邊是整理得很整潔的抄寫本。 他聽許嬤嬤說,前幾日他不在府中之時,她并無絲毫惶恐或哀怨不安之色,只是有條不紊的該做什么就做什么,鎮定地打點著自己的嫁妝,熟悉著院子里的事情,閑暇的時候就或是神色平靜地抄寫經書,或是讀著些經書雜記。 許嬤嬤的語氣是贊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