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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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防士兵應是事先得過叮囑,一見護送容溫前來的護衛身上穿的甲胄,便知悉了他們的身份,兇神惡煞吼道,“站住,臺吉有令,不許放任何與郡王相關的人進去!快走快走!” 容溫等不及護衛向巡防士兵解釋的時間,直接從車上下來,以當初班第贈給她的玄烏短铓表明身份,讓巡防士兵去軍中通傳。 巡防士兵將信將疑的瞅著容溫,他們常年被班第藏在山中練兵,并未見過容溫。但臺吉娶了純禧公主他是知曉的。還有這把從前臺吉從不離身的短铓,他也認識。 但好端端的,純禧公主為何會出現在戰場附近。 巡防士兵遲疑得很,仔細打量容溫過后,見她通身氣質嫻雅高貴,身姿纖弱,面皮白凈,確實不像草原姑娘,這才有幾分信,派了人進去通傳。 過了半炷香左右的功夫,容溫正心不在焉擺弄隨手系掛腰間的短铓,忽然聽得有馬蹄聲從林中而來,連忙抬頭,果然見熟悉的身影,策馬揚鞭,疾馳而來。 他身上不停變幻的斑駁樹影,是急于奔向她的證據。 容溫雙目晶亮,含笑沖班第揮手。 饒是班第在人前素來愛端著冷臉,面臨巨大‘驚喜’,也難免泄露情緒,唇角不自覺揚起。夾緊馬腹,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容溫跟前。 “殿下?!卑嗟谳p喚一聲,利落翻身下馬,習慣性拍拍容溫腦袋,垂眸柔聲問,“你怎么找到這里來了?” 他其實更想問,本該按他安排前往關內避禍的容溫,為何會在這種時候,由一群多羅郡王的手下護送到烏蘭木通附近尋他。 “我……”容溫一個‘我’字方說一半,突然被班第大力往懷中一帶,兩人位置瞬間對調。 緊接著,她先聽見頭頂傳來班第一聲悶哼。再然后,便聽見有人大喊,“公主的衛隊里有刺客!臺吉受傷了!快來人,捉刺客!” 衛隊,刺客,受傷。 容溫被班第盔甲撞疼的腦袋有一瞬間空白。 一個念頭自她腦中一閃而過,驚得她渾身戰栗。 ——任何勸說,都不如直接讓班第死了、傷了,無法征戰來得管用。 也許,這才是多羅郡王勸她來的真正目的。 班第武藝高強,再加上他身處軍中,想要傷他絕非易時,但是要弄傷手無寸鐵的她卻是輕而易舉。 所以,多羅郡王干脆把她送到班第身邊,讓她把班第引出軍中。然后出其不意,故意作勢傷她,實則是篤定班第會舍身救她。 從而,達到目的。 一定是這樣的,否則根本解釋不通這一切。 難怪,多羅郡王會提前給她準備了衛隊。 “你傷到哪里了,快撒手,讓我看看?!比轀匦幕乓鈦y,想要掙脫班第懷抱,去看他后背的傷勢。 班第聞言,只順勢卸了幾分圈摟容溫的力道,胳膊仍固執困在她腰上,并未徹底松開。 “我讓你放開!”容溫急得雙頰緋紅,眸底有晶瑩閃爍。 “別哭,我沒事?!卑嗟谙掳偷衷谌轀仡^頂,說話的氣息明顯比之前弱。 容溫慌得厲害,想推開他,又怕弄到他的傷,雙手僵在空中,無處安放。 班第則順勢捉了她一只手,裹在手心,不容拒絕的往她腰間伸去。 兩人幾乎同時摸到一抹幽涼,是容溫懸在腰間的玄烏短铓。 容溫聽見頭頂那道聲音,緩慢又飄忽的問,“這是殿下給我的選擇嗎?” 當初,他把這把短铓交給她時,曾說過‘匕首與胸膛,隨時為殿下待命?!?/br> 因為兩人身份終究有別,他為了安她心,從始至終,都把主動權交握在她手里,等她擇選。 今日情形,這些刺客是隨她來的,他必是認為是她最終決定了把匕首對向他。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比轀責釡I滾落,泣不成聲,不停搖頭,“從始至終,只有你,只選了你?!?/br> “原來是這樣……”班第摸摸容溫哭濕的眼角,低頭以前額碰了碰容溫的額頭。兩人的眼湊得極近,容溫能清楚看見那雙灰眸里的繾綣依戀,“誤會我們琪琪格了,等我醒了,再給你道歉?!?/br> 這話說完,原本緊摟容溫的高大身軀,直直倒地。 那背上,赫然插著三支長箭,血已漫濕甲胄。 第74章 斑駁光影穿透胡楊林枝葉, 灑在男人盡染鮮血的甲胄上,照出那張毫無生氣的側臉。 正午耀目烈日不復火熱, 只剩無邊寒意。 容溫垂眸, 眼睜睜看著那雙大手,無力與她腰間的玄烏短铓錯開, 再自她指尖劃過, 最終如掉落的枯黃胡楊林葉,砸在地上。 容溫狠狠打了個寒顫, 羸弱身姿亦如枯葉, 跌在班第身側,掛著淚眼,瘋了一般去抓班第的手。 一場兵荒馬亂過后,容溫與班第被同時送進了營帳。軍醫聞訊,飛奔而來,準備替趴在榻上的班第拔箭療傷??扇轀卦谂运浪肋嗟诘氖? 不愿松開。 一干將士面面相覷, 本準備強行分開悲痛欲絕的容溫, 還是烏恩其看不過眼,點頭示意軍醫不必管容溫, 盡管拔箭療傷就是。 “刺客心狠, 三箭齊發, 皆是朝臺吉心肺要處去的。好在刺客射箭時距臺吉近, 刺殺之舉很是倉促, 弓未拉滿, 氣力欠缺。再加上臺吉身披堅硬甲胄,略作抵擋,三支箭都未真正傷及臺吉心肺,性命無虞?!?/br> 軍醫雖滿頭大汗,但不乏欣慰道,“不過,這三箭到底還是兇險的。拔箭之后切勿動彈,需得臥床好生養傷才是?!?/br> 當時刺客混跡在衛隊里,離容溫不過幾步距離,班第乍見容溫,心中歡喜,毫無防備。等他余光察覺不對時,那三支箭已破風直指容溫后背。他一時間抵擋不及,幾乎是下意識擁過容溫,替容溫擋了一劫。 容溫雙目呆滯,一直死攥著班第的手,像個木偶娃娃。 軍醫那句“性命無虞”的話,總算喚醒她幾分神智。 她極輕的‘嗚咽’一聲,淚眼忽閃,忽然主動撒了手,以方便軍醫更好的替班第拔箭。 但她并沒有就此起身站到一邊去,而是移開兩步到了榻頭,不顧形象半趴在班第邊上,兩人腦袋相抵著。 蒙古大夫本就精刀傷外科,軍醫更是如此。 拔箭的過程很順利,但也很血|腥粗|暴,鮮血隨著箭矢噴涌而出。 第一支箭/□□時,一直昏迷不醒的班第疼得面目扭曲,悶哼一聲后,雙眼零星睜開一條縫,迷糊盯著近在咫尺的容溫。 容溫又悲又喜,想說話卻發現自己淚眼滂沱,泣不成聲。索性把手湊到他唇邊,示意他太疼了可以咬住自己。 班第感覺有熱淚砸在自己臉上,然后一路滑到跳動的脖頸動脈,似融入骨血,匯進心臟。 他不僅背疼,心更疼。 憑著本能愛意,班第迷迷糊糊往容溫指腹落下艱澀一吻,牙關一咬,再次陷入昏迷。 終是沒舍得咬她。 容溫恍然間,似置身一個只有一種顏色的單調世界——流淌的殷紅鮮血似洶涌無止境的波濤,每一次呼吸,都被腥臭郁塞,壓抑恐怖得讓人只想逃離。 “呼……”氣息劇烈起伏之間,容溫終于從無邊殷紅里抽身出來。 睜眼,發現自己正平躺在榻上。 方才可怖,不過是一場噩夢。 夢。 她睡著了! 容溫回想起之前的情景。 軍醫把三支箭完全取出后,如釋重負般喘了口氣,她不放心便抬頭去看。 三個血rou模糊的洞依次排開,她只看一眼,便覺頭腦暈眩,昏了過去。 說不清是暈血,還是連日奔波勞累所致。 之后的事,她便不知曉了。 不對,她在班第榻上睡著,那班第去了何處? 容溫大震,一個鯉魚打挺跳下床,飛快掃完不算大的帳篷,沒發現人影,越發心慌意亂的往外沖。 守衛早得了吩咐,留意著帳篷里的動靜,見容溫這般火急火燎的沖出來,忙解釋道,“臺吉已經醒來,此刻正在前方點將臺,訓勉將士?!?/br> “醒了?”容溫聞言先是一喜,接著便被洶涌擔憂包圍。 容溫按照守衛的指引,飛快往點將臺附近跑。 六萬整裝待發的強兵,氣貫長虹,大有雷霆萬鈞之勢。 容溫于齊鳴鼓角之中,視線準確落在臺上身披甲胄,瞵視昂藏的年輕將軍身上。 若非容溫不久前才親眼見過他后背那三個血窟窿,幾乎真以為他如面上這般云淡風輕。 他似乎已道過訓勉言語,此刻正手持粗瓷酒器,迎著七月初的驕陽,朝臺下將士遙遙一敬,扯著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唇朗聲道。 “此盞不祝諸位揚名立萬。但愿乾坤朗朗,忠貞不負?!?/br> 這六萬兵馬,并非班第從科爾沁軍隊中暗自薅出來的,而是零零散散來自蒙古四十九部。 其中,有無力賦稅、家園盡失的逃奴。 也有生計艱難,無奈投身寺廟賺銀晌的假喇嘛。 還有草原上生來無名、浪跡四方的匪類亂盜。 還有……各種境遇不同的卻野蠻生長的苦命人。 這些——都是血氣方剛的七尺男兒,不管身在何處,明明憑著一把子力氣便能輕易養活自己。 可現實是,他們都被困在一方天地之間,任由苦難肆虐,奪走親眷舊友與尊嚴。 他們愛這片千里碧色的廣袤,也為延綿望無盡的草原而絕望。 班第的出現,為他們的愛恨糾結,指引了出路。 他們的故土有大片的翠色草|浪、圣潔巍峨的雪山、蜿蜒如玉帶的河流,羊群的皮毛柔軟如蒼穹白云,遠遠望去,似仙人隨性所致,遺灑人間的珍珠。 一切都是美的,這樣純潔、遼闊、寧靜的美,不該承受任何怨恨。 ——哪怕,它是一座孤島。 而身在孤島上的每個人,無時無刻不在消耗這片孤島的美好,直到把它撕得滿目瘡痍。 他們這群人之所以匯聚在一起,初心只是想為這份美好長久存留而辟一條新路。 為達成共同的心愿,他們甘愿在殺虎口群山中枕霜宿雪,隱匿九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