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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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熱氣直沖容溫腦門,激得她眼角泛紅意,眸中含水光,面容似桃花。 班第見狀,心念一動,把人拉過來,薄唇在她眼角貼了貼。 這個動作…… 也是學的她。 所以,不用班第言語,容溫也知道他此舉代表的意思——別讓他擔心。 容溫喉嚨發酸,主動用力抱了抱他,當做回答。 班第摸摸她柔順的發,忽然道,“我該走了?!?/br> 伴隨這聲道別,容溫原本高束的青絲頃刻間如瀑布般流瀉而下。 今晨起晚了,容溫忙著出門,根本沒心思讓宮女細致梳妝,桃知便給她找了根滾邊的紅發帶把一頭青絲盡數束上。 容溫盯著一身赤黑的班第指尖,那抹突兀輕飄的紅,下意識問答,“你不是不信?” “但你信?!?/br> 班第在容溫面上輕拍一下,徑直起身,闊步昂首離去。 容溫盯著他的威武颯爽的背影,忽然提高嗓音喊,“你少飲酒?!?/br> 班第聞言,輕哂一聲,頭也不回,右手高舉隨身彎刀擺了擺,風灌得他赤黑披風鼓脹,他同樣高聲,灑脫丟下一句,“你也是?!?/br> 人影,已迅速隱沒在城樓緩步臺。 一直到大軍盡數消失不見,還了眼前一片千里碧色,容溫才緩緩步下城墻。 城墻之下,除了容溫的車駕,還有一位鮮衣怒馬,但笑起來卻一團孩子氣的少年郎。 正是班第方才所說的老七多爾濟。 第51章 “公主嫂嫂?!倍酄枬m笑意不羈燦爛, 但該有的禮節一絲不落。 容溫略略打量面前,恭恭敬敬俯首對自己行躬身禮的少年。 算起來,她其實見過多爾濟幾次。但此前,她從未仔細留意過這個少年。 原因無他, 多爾濟這幅眉目寡淡的五官在他一眾濃眉高鼻、輪廓利落的兄長中, 完全稱不上出挑。 再加上他年紀最小,十三四歲的年紀,個子未完全長起來, 所以極易被人忽視。 但單獨拎出來看, 這生就寡淡相貌的少年, 笑起來時, 卻很有幾分著墨勾勒的不羈颯然。 怪眼熟的…… 容溫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多爾濟察覺到了,更是歡快的對她咧咧嘴,“公主嫂嫂可是覺得我笑起來時, 神態與五哥相似?” 容溫意外這少年的敏銳直白, 愣了愣, 坦然點頭, “是, 不過你與你五哥面容生得不像?!?/br> “五哥生得像阿布(父親),我像我的生母?!倍酄枬忉尩? “公主嫂嫂覺得我笑起來與五哥神態相似,大概是因我從小跟在五哥身邊長大, 不自覺受了他的熏陶?!?/br> 容溫記得班第是老臺吉鄂齊爾與嫡妻阿魯特氏所出的嫡幼子, 那多爾濟口中的生母, 定然是妾室了。 同父異母,一個長相隨爹,一個生得像娘,面容不相似實屬正常。 容溫興致缺缺,并未多問。淺笑與多爾濟招呼一聲后,便徑直上了馬車,吩咐回去。 多爾濟是特地在此處候容溫的。 一則因受了他五哥班第的囑托,準備帶容溫去鎮子里散散心;二則有意順便與容溫混熟悉些,免得她以后有事拉不下臉來找他。 見他五哥口中喜好自在、熱衷出門玩耍的公主殿下一門心思往回扎,多爾濟不由得試探問道。 “今日鎮前草原有專門給小兒郎準備的賽駱駝比賽,小兒郎們騎的都是方足兩歲的小駱駝,再配上五顏六色的綢布駝鞍,跑起來很是討喜熱鬧。公主嫂嫂應未曾見過吧,我領你瞧瞧去?” “多謝七弟好意,我今日不便,你自去玩耍吧?!比轀責o精打采靠在軟枕上,隔著綃紗車窗回道。 不知多爾濟是如何理解容溫這句拒絕的。 “那我給公主嫂嫂指幾處鎮上好玩的地方,你若是想去了,隨時可以去?!倍酄枬D了片刻,少年沙刺刺的嗓音帶著幾分了然,一本正經繼續道,“此處是草原,天寬地廣,不比關內規矩嚴苛。公主嫂嫂若想單獨出門,帶足侍從與護衛便好,不必拘泥旁的?!?/br> 容溫為這少年與外表全然不符的敏感細膩一怔,無奈開口,“你誤會了,我不是顧念規矩體統,避諱與你同行?!?/br> 誠如多爾濟所言,草原上規矩遠不如關內嚴苛,身份尊貴的女子受到的限制更是松散,所以端敏長公主能那般理直氣壯的伸手涉政。 容溫與多爾濟雖是叔嫂關系,但多爾濟年紀尚小,容溫身份又足夠高,就算他二人公然同行,輕易也不會招惹閑話。 念及多爾濟一片好心,容溫多解釋了一句,“昨日我誤飲了你五哥的駝奶酒,宿醉過去,如今有些頭疼?!?/br> 容溫此言,并未扯謊。 先前她宿醉醒來,連杯茶水都未沾,便疾風火燎跑出來送別。這會兒要送的人走了,她心里繃緊的弦松了,困倦虛乏齊齊涌上來。 比之去看小兒郎賽駱駝,她更想回去躺著。 “原來如此啊,五哥喜愛飲的那駝奶酒確實后勁兒大!”多爾濟確認容溫并非不待見自己后,又高興起來,順著話與容溫討論了幾句駝奶酒的口感。 爾后一拍腦袋,“瞧我,只顧說話,公主嫂嫂身子不適,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我送你?!?/br> 這少年熱情得很,容溫實難拒絕,兩人便同行回了王帳草原。 多爾濟把容溫送回班第的帳篷門口,又指著大概五步之外一處帳篷告訴容溫,說那是他的居所,讓容溫有事隨時喚他。 容溫笑著應了,正欲進門,多爾濟忽然叫住她,走近兩步,以只能兩人聽見的聲音認真叮囑道,“若是無事,公主嫂嫂盡量莫往西北方向那幾處帳篷去?!?/br> 似是不想應對容溫的追問,多爾濟說完這話,便一溜煙兒的馭馬跑遠了。 容溫下意識往西北方向望了幾眼。 瞧著不過是幾頂樣式普通的帳篷,也不知為何,讓多爾濟如此避諱。 容溫抱著一腔疑惑進了帳篷,發現元忞嬤嬤正候在帳篷里。 元忞嬤嬤是來向容溫回稟這些日子公主府內宅積攢下來的重要庶務。 容溫強打精神聽完,略一思索,覺得無甚大事,稍稍指過自己不滿意的地方后,便道,“余下的嬤嬤看著處置吧?!?/br> “奴才知曉了,還有另外一樁事,得請公主拿主意?!痹獜雼邒叩?,“下月初一便是端敏長公主的壽辰,公主瞧著,如何送禮合適?” “……”容溫莞爾,就算她把十六的滿月摘下來給端敏長公主送去,端敏長公主怕也得嫌月亮圓得不夠方,何必花那心思,“你按照規矩備禮,增加刪減的,都不必?!?/br> 元忞嬤嬤應下,卻未急著告辭,而是略顯躊躇的望向容溫。 容溫挑眉與之對視片刻,揮手屏退左右宮女,開門見山道,“嬤嬤有話要說?” 她問得耿直,元忞嬤嬤應得同樣耿直,“方才送公主回來的是額駙的七弟?公主可知,這位小七爺是什么身份,他的生母又是什么人?” 多爾濟是庶子,身上未得爵位,便籠統稱一聲小七爺。 “多爾濟是老臺吉最小的庶子,生母自是妾室?!比轀匾苫?,眨眨眼,問道,“這有何不妥?” 自從宜妃把元忞嬤嬤送到公主府后,容溫曾暗中觀察過她。 元忞嬤嬤不僅模樣生得細眉細眼,端肅板正,行事更是穩妥謹慎。她很是掂得清自己的身份,也明白宜妃送她來公主府的用意——只是為了替容溫料理內宅庶務。 所以,她從不存討好弄權的心思,也不會仗著掌事嬤嬤這重身份對容溫指手畫腳,只安心做好份內之事,旁的一句不多說,一樣不多做。 容溫與她當主仆這些日子,還是第一次聽她提及旁的。 “自是不妥?!痹獜雼邒叱谅暤?,“那位小七爺的生母,可不是什么妾室,而是最最低賤的帳中女奴。且至死,都是帳中女奴身份。那小七爺也是五歲左右,才被老臺吉認下的。在此之前,他都是父不詳的奴隸。公主這般身份,與他為伍,豈不是白白惹人笑話?!?/br> 蒙古人若按等級劃分,大概能粗分為三類——王公貴族、喇嘛、平民。 王公貴族自不用說,便是達爾罕王爺、班第這些人。 喇嘛——意為“上師”“和尚”等。 因大清皇帝在蒙古之地盛崇藏傳佛教,興修寺廟,男子若為喇嘛,不僅可免稅免勞役,還能享各種供給,地位也比普通平民高上不少。所以,有許多年輕蒙古男子愿意出家去做喇嘛。 平民又分兩類,一為旗民;一為寺廟屬民。 旗民即札薩克旗主旗下所屬百姓,也可細分為兩類,一是蘇木屬民,一是農牧奴。 蘇木屬民沒有土地,在旗主撥給的土地上游牧,并納稅、服勞役,未經允許不得遷出本旗。 農牧奴則是王公貴族的私人家奴。 寺廟屬民,蒙語又讀做‘沙畢’,顧名思義,是寺廟的私奴。 元忞嬤嬤說多爾濟的生母是帳中女奴,那便是屬于農牧奴。 年輕貌美的農牧奴,一旦被選入男主子的帳中‘伺候’,便形同家|妓,被主子用來待客、慰勞下屬是常事。 所以,這些帳中女奴除非是被提為妾室。 否則,她們生下的孩子,極少會被承認,只能充做父不詳的奴隸。 ——多爾濟,是個例外。 對待例外,世人慣常以異樣目光待之。 容溫啞然片刻,忽然醒悟了那個笑起來一團孩子的少年郎,心思為何那般敏感。 聽過元忞嬤嬤的‘勸誡’后,容溫便自顧躺在床上歇息。 半夢半醒之間,容溫背脊一激靈,忽然想起班第那雙異于常人的灰眸與身形。 他的從前,是否也如多爾濟一般。 所以,年紀輕輕,生于貴胄,卻養了一身的陰鷙殺伐之氣。 “公主?”輪值的桃知見容溫睡得不安穩,試探的叫了一聲。 容溫按著隱隱發疼的腦袋,睡意早被那一激靈震消,索性擁著錦被坐起身,盯著帳篷壁上掛著那些樣式各異的刀劍怔神。 桃知見狀,倏地低呼一聲,“呀——今晨額駙出征前,曾扔了件東西給奴才,讓奴才轉交于公主。竟給奴才忙忘了,還望公主恕罪?!?/br> “別行禮了?!比轀貋砹司?,催促道,“快把東西呈上來?!?/br> 桃知小跑去擺字西洋自鳴鐘的高幾上,拿了管紫毫筆遞給容溫。 “嗯……”容溫將信將疑接過,“除了這管筆,額駙可還交代了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