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價
“殿下,殿下,您還好嗎?”是陌生的女聲。 室內還點著燭火,有燈罩罩著,散發著柔和的光,只遠不及從窗欞照進來的日光,冬日的晨曦,有裊裊的霧靄,看上去既冷且寒。 你……又騙我了。 “殿下?”那道陌生的女聲再一次傳來,小心翼翼地喊,還帶著顫音。 蕭澈眉頭一皺,看向她。 那柔和的輪廓,眼睛也很熟悉,此刻盛滿了擔憂,他一怔,一時間,竟又恍然覺得還在夢境。 只,聲音還是陌生的?!澳阍趺丛谶@?” “昨夜憐兒出來看到殿下一個人抱著酒壺睡在外面的長廊里,便喊了蒙大哥將殿下扶進房間。只是殿下好像受了風寒,發高燒一夜,憐兒便自作主張,留了下來,想照顧殿下?!?/br> “這些勞神費心的活你不用做。自己好好休養?!闭f完,便不再看她,向外面喊了聲,“蒙盛?!?/br> 一青灰色長衫的瘦高男子自外邊走進來,應道,“殿下?!?/br> “把憐兒姑娘送回去?!?/br> “我……殿下,”那姑娘囁嚅著,小聲說,“憐兒不用……憐兒可以自己走回去。還是讓蒙大哥留下來照顧您?!?/br> 說完,俯身行禮,轉身小步向門外走去,快踏出門檻時,還回頭小心地看了蕭澈一眼,欲語還休,像有好多話被她壓著沒有傾訴出來。 “你安排的?”他額際汗濕,嘴唇有些發白起皮,忽然說。 “……是?!?/br> “扣叁月俸祿?!?/br> “……”這姑娘不是殿下親自帶回來的嗎?前幾天也親自送去看病,現下還將她養在王府,這一切不都說明了看重這姑娘嗎?嗯……看來,是他想錯了。 “以后少讓不想干的人進逸寒院?!?/br> “……是?!惫?,是他想錯了。 “等她病好些,送她去別院?!?/br> 連哪個別院都不交代一下,有點草率啊殿下。蒙盛心里暗自吐槽。 見蕭澈還有些虛弱,“昨夜您發了高燒,眼下看著還沒大好,我去請劉大夫再來一趟?” “不用?!背鲇谀撤N心理,他倒是寧愿自己受這rou體上的折磨,也好過是心里面的。 另一側,城東沉府清漣小筑…… “越一,出來?!背燎嗳镜穆曇粼诖丝虥鰶龅?,在庭院里地上鋪了一層的薄雪還涼。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又很快地出現在眼前,單膝著地。 “原來你還聽我的話的,我以為,你只是唯他是從呢?!?/br> “越一不敢?!?/br> “不敢?我看你膽子大的很。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么?” “背主?!痹揭宦曇羝届o,沒有起伏。 “你知道會有什么下場嗎?”她聲音冷冷的,聽起來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一旁的落琴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而朱顏則是忽然面露笑容。 總之,這一幕讓人看起來有些古怪。 “酷刑,殺?!彼脑拰嵲谏俚目蓱z,短短叁個血腥又殘酷的字說出來,沒有半點猶豫,更不像在說自己的下場。 “嘖嘖,真是血腥又有趣,”她出言感嘆道,頓了一下,話音一轉,“不過,我還有更有趣的?!?/br> 一時間再沒有人出聲,安靜極了,遠處尖利的鳥兒啼叫聲隱約能聽到,更添了幾絲陰森。 沉青染仔細端詳著他,眉目低垂,身子跪得筆直,一動也不動?!疤痤^來,看著我?!?/br> 單眼皮,瞳仁很黑,里面好像藏了很多東西,又好像什么也沒藏。 沉青染看了好一會,越一也一直目不斜視,任她端詳。 直到,她突然說話了,“朱顏,打他?!?/br> 一旁的朱顏早就躍躍欲試,語氣歡快,“是!小姐?!?/br> 說完,伸出一拳直朝越一面門打去,越一沒有動,生生挨了這一拳,霎時,左邊臉頰便通紅一片。 朱顏很快便出了第二拳,這次直直打在他下巴處,瞬間把他打到在地。 “你怎么不躲不擋??!”朱顏見他挨著打又不躲,急得大叫,“跟個傻子似的!” 回身望向沉青染,“小姐,不好玩!我不玩了!” 越一很快站起來,重新單膝跪好,眉目依然冷靜沒有波動。 “越一,接剩下的八拳?!彼p聲下令,又對朱顏說,“這下好玩了吧?!?/br> 越一沉聲應下,站起來,整個人顯得高大又壯實。 朱顏興高采烈地出拳,被輕松接下,第二次被毫不費力地躲開,第叁次,第四次,直到第八次,沒有一拳再打到他臉上。 落琴在一旁看著暗暗驚訝,朱顏這丫頭武功也算頂好了,沒想到,也傷不了他半分。 朱顏已經收了拳,雙手成捧心狀,看著越一的眼睛都在發光,“哇!越一,想不到你武功那么好!好厲害??!教教我好不好?我拜你為師?!?/br> “死丫頭,過來?!甭淝俪雎暤?。 “不許上藥,這是你的代價?!背燎嗳究聪蛩?,又輕聲說,“你來我身邊也有幾個月了,你應該知道,我眼里容不得沙子,或許這次你是對的,但對我來說,你是違抗了我的決定,私自告訴了他。我現在給你一次選擇,你可以決定是繼續留在我身邊還是回去。若是繼續留在我身邊,我希望不會再出現像這次這樣的行為,再有下次,我不會像這次這樣手下留情;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回去,放心,我會替你在他面前說話的,你不會受到任何處罰?!?/br> “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br> “不,不用。越一從此只會是小姐的人。再不會有下次這種事情發生?!彼卮鸬酶蓛衾?。 殿下給他的任務就是保護好沉小姐,他又怎么可能回去。 “好,希望你言出必行?!?/br> “朱顏,扶他下去休息?!?/br> 他們走后,落琴走近,輕聲說,“小姐,你從一開始就有心留下他,是嗎?” “……” “說要給他代價,可這又算是什么代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