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常櫻當時見到薛懷安一副要去與人打架的模樣,想也沒想便跟了來,如今也覺得自己繼續留在這里微微有些尷尬,明明還在生他的氣,這又是人家的家事,做好人也做得沒什么立場,連自己也不明白為這人著哪門子急,于是淡淡地說:“薛校尉太客氣,既然令妹無事,我就先告辭了?!?/br> 薛懷安道謝相送,初荷卻覺得有些不妥,對他說:“花兒哥哥,這個常百戶也算是你上司吧,難為人家和你一同跑來,你還是與她一起回去吧,路上多謝謝她,方便的話請人家喝個茶、吃個飯都好,你這么木呆呆的,怎么升職呢?” 薛懷安想起不久才和常櫻打過架,的確是這樣簡單謝一聲有些不好,只是他心上記掛初荷,便說:“那你呢,我這不是擔心你嗎?” 初荷指指本杰明道:“有小笨呢,小笨是我的騎士,他會陪我去銀號?!?/br> 本杰明看見初荷指向自己,雖然不懂唇語,還是大約明白其意,拍拍胸脯,說:“萬事有我在,壯,你放心?!?/br> 薛懷安點點頭,知道這樣安排也許更好,但是心底隱隱又莫名失落。 有一天,公主終將遇到她的騎士,到了那時候,是不是要微笑著松開手交出去,并且送上最真摯的祝福呢? 忽然生于心中的閑愁讓年輕的錦衣衛神色沉悶下來,初荷見了,以為他依舊不放心,輕輕擁住他,把面孔扎進他胸口,唇齒輕動:“放心,放心,我會照顧自己?!?/br> 他看不見她的唇,不知道她在低語著什么,只感覺有細微的呼吸透過輕薄的衣料撲在他的胸口,那些微小的氣流滲透進皮膚,游走于血液,堆積在心口,讓他無法再去思考更深刻或者更遙遠的問題。 “初荷,至少你現在的騎士很不靠譜兒,我沒有辦法把你交出去?!彼偷偷卣f。 半個時辰之后,初荷終于親身體驗到自己的騎士有多么不靠譜兒。 那時,本杰明陪著她在銀號認證杜小月遺產繼承人的身份,他順便拿出祁天給的銀票先要提些銀子,銀號伙計看看銀票,指著票據邊上一個紅彤彤的“承”字印記說:“這位小爺您看好了,有這個印記的銀票是不能隨便提錢的,一定是要有當初的開票人,喏,就是票底這里簽了字的這位叫祁天的人親自給最初發出這張票的銀號許可,那個銀號再給我們轉了銀子,我們才能付錢?!?/br> “你什么意思,就是說這個銀票提不了錢?”本杰明不解地問。 銀號伙計性子還算好,繼續解釋說:“對,就是這意思。一般的銀票只要是我們德茂開出去的,不管是哪個地方的分號開的,見票我們就給銀子。但是這種‘承’字票不一樣,必須是由開票的人撥銀子到我們賬上,我們才能給出去。這是一般生意人喜歡用的,比如,您答應賣給一個貴陽商號一百擔茶,先要了對方一千兩定金,人家怕您拿錢跑了就會給您這樣的銀票。您想要提錢,先要讓對方把錢通過貴陽的開票銀號劃給我們,等到賬了,我們就知會您一聲,到賬的時候,同時會送來開票那位客人提出的付款條件,以這個茶葉生意來說,可能就是您這個茶裝運上船的船運單子,我們票號核實了,見您滿足條件就能給您錢,您懂了嗎?” “不懂?!北窘苊髌恋拇笱劬﹂W爍著,懵懂地搖了搖頭。 銀號的伙計有點兒失去了耐性,但還保持著應有的客氣,道:“要再不懂我也沒法子了,您只好去問問給您銀票的人,小爺怎么不問問清楚就拿了人家銀票,又不是什么小數目?!?/br> 本杰明苦著臉看向初荷,問:“怎么辦,初荷,我們沒錢可怎么開始?” 初荷聽得明白,暗想祁天那人不該忘記解釋銀票的事情,難不成是在試探小笨是不是真的很笨?如若真是如此,小笨這樣算是完全暴露了,只是,今日看祁天的樣子,似乎并不以為意,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本杰明見初荷不說話,急得團團轉,嘟囔著:“不行,不行,我要去找那個姓祁的,他留了地址的,我要去找他?!?/br> 初荷掏出本子,寫道:“不著急,先用小月留給我的錢吧?!?/br> “你不是說不想要的嗎?” “我改主意了?!?/br> 初荷原本的確存了將錢轉給杜小月她哥的心思,只是見到杜小月留給自己的信,卻覺得這錢似乎還是留在自己手上最好。 那信是在公證人和銀號共同見證下所寫,內容很是簡單:如本人杜小月不幸身故,自愿將存于惠安德茂銀號全部七百銀圓贈予泉州崇武人士夏初荷,以資助其研習探究自然和自然律之用。 初荷躺在床上,把這信來來回回又讀了數遍,仍然看不出任何可供參考的解謎線索。 如今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小月的的確確早就料到也許自己會出什么意外,故此才會事先做了這樣的安排。然而為什么不留給她自己的家人呢,難道是認為我更需要這筆錢?七百兩銀子大約就是在書院學習、生活一年的費用,小月確實說過她自己已經沒有可能繼續去書院深造,希望我能有這樣的機會。但是論及親厚,她哥哥總算是她的血親,為什么不多少留一些給他呢,他是個病人,也會很需要錢吧?難不成真如花兒哥哥所說,她嫂子就是害她的人?而我是唯一可以幫她申冤的人?這么說,那時候小月執意要搬來我家,難不成也是早就想好的? 初荷越想越覺得心寒,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把兩張密碼紙平鋪在桌案上,又拿出一張紙,用毛筆寫下一個大大的“i”字,然后深深呼吸,對自己說:好吧,不要亂,重新來推導一次。 小月留下三本未還的書,書里有第一張密碼紙,之后,通過三本書,可以找到第二張密碼紙,到此為止,線索中斷。 但是,我還有另一個線索,就是記號“i”,如果根據這個提示,加上第二張密碼紙夾在《無窮算術》這本特殊的書中,我能想到的就是牛頓,從而得到《廣義算術》這本書。 思路整理到這里,初荷才想起來忘了把從藏書閣帶回的《廣義算術》擺出來,趕忙找到書,也放在桌面上,想了想,又把杜小月的信也一并擱在桌面,確定再無任何遺漏,自語道:“好,都在這里了,繼續來?!?/br> 線索到《廣義算術》這里中斷,但是我之后又得到一封信和一些錢。信的內容是…… 初荷想到此處,眼睛落在《廣義算術》這本書的封皮上,書是牛頓去世以后才發行的紀念版,在精致的小牛皮封面上,有幾行燙金的小字: 自然和自然律隱沒在黑暗中; 神說,讓牛頓去吧! 于是一切豁然開朗。 這是牛頓的墓志銘,是對這位開創了一個時代的偉大人物的最高贊美,這是——是巧合嗎?小月在信里寫著“以資助其研習探究自然和自然律之用”。 自然和自然律,這絕對不是用詞上的巧合。 難道,一切馬上就要豁然開朗了嗎? 茶 薛懷安緊趕慢趕,總算在常櫻回百戶所之前追上了她。 常櫻看見氣喘吁吁、一腦門子汗的薛懷安有些詫異,問:“薛校尉,有什么急事,令妹那里不要緊了嗎?” “都安排好了,初荷讓我要特別謝謝你?!?/br> 常櫻聽了淡淡“哦”了一聲,轉身又要往前走。薛懷安見她不咸不淡的神色,想著剛才她還氣得打自己,有點兒不知該如何是好,記起初荷的囑咐,忙說:“常大人,等等,暑熱難當,卑職請大人喝杯茶解解暑吧?!?/br> 常櫻轉回身,一挑眉毛,問:“薛校尉何時這么客氣了,昨日分明還對我的邀約很是不屑?!?/br> 薛懷安于人情世故頗為遲鈍,一般來說,要是相邀某人,人家說不去,根本不會去想這人是真的不愿意去,還是另有文章,比如,要端個架子,讓你三番五次去請。故此原本按他的脾性,這事情也就這樣算了。只是這次是初荷囑咐的,他習慣性地要堅決完成任務,也不管對方到底是啥意思,執著地說:“不是才得罪了大人嘛,卑職敬上一杯賠罪茶也是應該的吧,更何況還要再謝謝大人仗義相助?!?/br> 常櫻看著眼前明明吃了閉門羹還無知無覺的家伙,心頭一陣煩躁,可是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見了他就這么容易煩躁,搖搖頭,道:“算了,算了,就吃你一杯茶?!?/br> 兩人在茶樓找了個僻靜處坐下。 說是僻靜也不過是相對而言,南方的茶樓并非什么大雅之處,市井小民常常在這里聽戲吃茶,一泡就是一天。載著小籠包和燕餃等各色小吃的推車在茶桌間緩緩穿行,推車的伙計時不時吆喝上一句,聲調一如戲文般抑揚頓挫。 薛懷安點了茶樓最好的明前龍井和幾樣精致小吃,常櫻卻只是喝茶并不動筷子,眼神飄忽,似乎魂游天外。 “常大人這次的事務是不是有些棘手?”薛懷安見了常櫻的樣子關心地問,隨即又想到綠騎的身份不同,處理的很多任務不便對外人道,忙說,“大人不方便說就算了?!?/br> “沒什么不方便,還是上次那個事情,今天一早收到帝都來的六百里加急快報,說我們在清國安插的細作回報,崇武這邊還是有情報泄露出去了?!?/br> “上次那個事情?你意思是說,莫五在死之前把崇武水軍的情報給傳遞出去了?” 常櫻一皺眉,不悅地說:“就是這意思,你小聲點兒?!?/br> 這件事情如今可謂她的心頭刺,莫五這個細作被她挖出來不容易,原本想要出其不意將他抓捕,不料莫五竟然機警至此,只是見她手下幾個換了崇武水軍軍服的錦衣衛就起了疑心,匆忙逃跑。但即便如此,她這一路從崇武追到惠安,半分喘息也沒有給對方,到底情報是如何在他倉皇逃命的途中被安全送出去的,著實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莫五地下有知,這時候,一定是在嘲笑我吧,常櫻自嘲地想。 薛懷安也覺得事情十分不尋常,壓低聲音,問:“難不成崇武水軍還有其他細作?” 常櫻搖搖頭,斟酌了一會兒,終于決定還是和薛懷安探討一下,道:“雖然不該和你多說,可是我想,也許你熟悉惠安,能幫得上忙。根據清國傳回的消息,就是莫五把情報遞出的,至于遞出了什么,我們在那里的人無從得知,但是,據推測,清國收到的情報應該有什么問題,比如,只得到了一半的或者是錯誤的情報。如若真是如此,那么還有很重要的東西仍然在這里?!?/br> 薛懷安明白以自己的身份,很多事情不能去問,但又想多少幫一點兒常櫻,便問:“那么,現在常大人準備怎么做?卑職有什么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 “我如今只想到一個笨辦法,就是讓手下沿著從崇武到惠安莫五逃亡的這一條路,把所有他經過的地方仔細巡查,看看能不能有所發現。我在想,也許,莫五在逃亡的路上把帶出來的情報藏在了什么地方,比如一個途經的樹洞之類,然后刻上只有他們的人才能認出的記號,這樣情報才被取走的。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月余,說起來簡單實則卻太難查?!?/br> 薛懷安聽了不自覺地搖搖頭,說:“如果卑職是莫五,應該不會這么干?!?/br> 常櫻秀目一亮,脫口問:“你怎么想?” “假使我是莫五,且不說在路上被常大人追趕的時候很難有工夫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藏匿情報,只要想一想從崇武到這里這么長的路程,讓另一個清國細作找到這個記號就已經是很困難的事情。而且,從崇武到惠安僅大路就有三條,山野小路則更不用說了。我怎么知道我的同伙能正確判斷哪一條路是我的逃亡路線?除非我的同伙就混在常大人的隊伍里?!?/br> 常櫻略微一想,道:“這不可能,我的人不可能有問題?!?/br> 薛懷安見常櫻說這話的時候,眉宇間有一股難以言表的篤定與信任,不同于有時候她因為過于執著于自己的意念而于神色間染上的斷然之色,此時的她,眉目舒展,堅定而不執拗,在嘈雜的茶樓里,凝然如玉,不為外物所動,倒叫人忽生出幾分好感來。 “大人部下得大人如此信任,真是做部下之幸?!毖寻灿芍缘刭澋?,“那么,既然沒有內應,莫五這樣老到的細作,一定不會首先選擇把重要的情報以大人說的方法傳遞出去,除非實在沒有別的辦法,才會走這樣的下下策?!?/br> 常櫻點點頭,說:“我就是想不出來除了這下下策他還能如何?!?/br> 薛懷安道:“一般來說,下下策總是最后關頭不得已才用,對莫五來說,最后關頭就該是在馨慧女學的時候,大人派人去那里檢查了嗎?” “這是自然,你不知道我行事的規矩,當時莫五的事情一結束,我的人就已經仔細檢查過他在女學所經、所處各處,以防有任何不宜外泄的東西不慎泄露。這次我們回來,我第一步還是派人檢查那里去了,估計一會兒我們回百戶所,派去的人便能回報。但我的人向來細致,不大會遺漏可疑之處,如若當時沒有發現什么,現在也很難再發現什么?!?/br> 常櫻這么一說,倒是提醒了薛懷安,道:“說起來,和那時候相比,倒是有一個接觸過莫五的人消失不見了?!?/br> 常櫻神色一動,問:“誰?” “就是那個被扣作人質的女孩兒,叫杜小月,她前天傍晚死于謀殺?!?/br> 明 薛懷安和常櫻互看著對方,一時間都沒有再說什么,這個發現對于二人來說都是一個不小的沖擊,迫使他們快速地去重新整理手中已經掌握的所有線索。 緘默之中,鄰座兩個茶客的談笑顯得格外清晰。 其中一個說:“現在這世道真是人心不古,你看看現在這些罪案,一件比一件邪乎?!?/br> “可不是,我看都是因為那些種地的不去種地了,跑到城里來做傭工,才會這么亂。你想想,那些男人把老婆扔在家里,一年到頭幾十個大男人擠在一起,還能不出事?你瞧瞧最近采花大盜那案子鬧的,我看沒準兒和這些傭工就有關系?!?/br> “有理。不過,現在這人也是越來越厚臉皮了,你說早些年,要是誰家女人被采花賊光顧了,咱能知道不?那是決計不能啊,還不是被瞞得嚴嚴實實的,連官都不敢告?,F在可好,這種丟人的事情都搞得人盡皆知?!?/br> 茶客的閑言碎語鉆入薛懷安的耳中,關于采花賊的案子他熟悉至極,杜小月出事前這案子一直是他探查的重點,然而站在茶客們的角度他卻從未思考過,此時聽了這些話,如醍醐灌頂,心中一直解不開的困惑豁然明朗,忍不住一拳砸在桌子上,沖那兩個人大聲說:“二位,你們這么看人未免太過鄙俗,誠然傭工勞作辛苦,收入微薄,卻不能以此推斷其品格?!?/br> 那兩個茶客正聊到興頭兒上,被人這么一插話,俱是十分不悅,然而轉臉一看,說話之人是穿赤黃色官服的緹騎,旁邊還坐著一個穿暗綠色官服的綠騎,想想錦衣衛一貫的名聲,便都不敢作聲,匆匆結賬走了。 常櫻看了輕笑道:“難得薛校尉還有扶助弱小的俠義之心,如此熱血青年,當錦衣衛倒是可惜了,可曾想過去爭爭武林盟主的位子?” 薛懷安現出慣常的嬉皮笑臉模樣,道:“其實我當年人送外號鐵膽獅子,號令三十路白道,人人見我都要敬稱一聲大俠。若不是被黑道妖女,就是那個從來都穿一身綠衣的‘常綠衣’以美色暗算,中了她的連環奪命十八掌,哪兒會隱居此地做個小小的錦衣衛校尉?!?/br> 常櫻杏眼一瞪,道:“我哪里打了你十八掌,不過給了你兩三拳而已?!?/br> 這話才出口,常櫻就知道說錯了,如此一來,豈不是也認了自己用“美色暗算”薛懷安來著,想到這里,她臉上騰起紅云,轉念又一想,薛懷安這么個促狹之人,恐怕又要借題發揮說出什么揶揄調侃自己的渾話了。 不想做好了心理準備,那人卻正經起來,沒有和她糾纏于此,轉而正色道:“常大人,關于莫五的事情,卑職有個也許大膽,但是看上去很合理的想法,這事要和常大人還有李大人詳談,我們這就速速回去吧?!?/br> 常櫻當下應允,但心上卻是莫名有些空落落的,仿佛是做好了挨打的準備卻沒有等到該來的那一拳,如此輾轉之感倒叫人好一陣無端悵惘。 兩人回去一看,見還沒有綠騎回來復命,緹騎也已經悉數被派出,只有李抗一人留守在百戶所。 三人在屋中坐定,薛懷安慢條斯理地說:“二位大人,卑職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兩邊的案子是有聯系的?” 李抗不知道這事的前因,不解地問:“懷安你什么意思,我們哪個案子和常百戶那邊有聯系,采花大盜案還是杜小月的謀殺案?” “卑職先從采花大盜案說起吧,這案子發生在莫五劫持人質事件之后沒幾天,今日卑職在茶館聽茶客閑聊,猛然發覺這案子有一個極特別之處被我等忽略了?!?/br> “何處?” “就是這案子被人們傳得太過沸沸揚揚了?!毖寻舱f到此處,看看李抗,頓了頓,才繼續說,“以大人多年刑偵經驗,一定知道此類jianyin的案子,大多數受害人都因為好面子,連官都不愿意去告,往往是自己忍了。故此,過去就算有這類案子發生,也很少被人知道,更別說被人們傳來傳去。這一次,我們先說第一個被害人郭員外家吧。說來他家可算比較倒霉,第一次兇犯去他家迷jian郭小姐,雖然沒有得逞,但是有魯莽仆婦在追打兇犯的時候高喊‘捉yin賊’,當時正值靜夜,那樣一來搞得街頭巷尾人盡皆知??杉幢闳绱?,兇犯第二次在廟內得逞,他家還是想隱瞞,若非我們查案追查出來,他一定不會說。而現在,這案子還沒有了結,郭家已經舉家搬離惠安,根本就是躲開了?!?/br> 李抗點點頭,道:“的確,這是人之常情,更何況市井小民最喜歡議論這些事情,郭家也是受不了吧?!?/br> “如今,我們抓到的人犯只承認自己迷jian過郭家小姐,后面兩樁迷jian案子則概不承認。這個咱們且不說,單說后兩樁案子,那犯人在逃跑的時候也都弄出了很大響動,讓這兩家想瞞也瞞不住,這才最終搞出來一個讓人議論紛紛的采花大盜來??墒潜奥毈F在想想,覺得這采花大盜也未免太過不濟,每一次都會在逃跑時被人發現。所以卑職有一個假設,會不會是有人故意要如此,從而造成在惠安有一個采花大盜在活動的假象?” “那么,依你之見,這人為什么要這樣做?” “大人記得卑職昨日說過,杜小月不是被人jian殺,而是被人偽造成jian殺的假象。以此看來,這采花大盜案很有可能也是為了誤導我們查案所做的鋪墊。卑職以為,這人很有可能是恰巧發現郭家的案子可以利用,就在其后連續制造了兩起采花案來造聲勢,為最后制造杜小月被jian殺的假象做鋪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