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
書迷正在閱讀:藥田種良緣、小飯館、攝政王、二世祖她今天消停了嗎、一生一世笑皇途、女配想離婚、我和反派男主的二三事、親愛的程先生、末世田園小地主、天價老公溫柔寵
可是余晚晴死了。 死者為大, 她過世之后, 謝家即便有再重的怒氣,也不好說出口了。 真鬧大了, 外邊人反倒會說謝家跋扈, 硬生生把人給逼死了。 事實上, 現在外邊兒就已經開始有這樣的風言風語了。 畢竟你們家什么都沒損失,余家卻是真真切切的死了一個女郎,叫人一瞧,哪邊兒吃虧,哪邊兒占便宜,不是很明顯嗎? “這算是什么事兒?” 平白無故惹上這么一堆事,劉氏當真是嘔的心口疼,倘若余晚晴沒死,謝家說不定還要去余家理論一番,可現下人家女兒都沒了,再去登門,便有些抹不開臉了。 謝令面沉如水,一言不發,謝偃也是如此。 他們不是內宅夫人,歷經朝堂幾十年所經歷的風浪,也不是女人們爭風吃醋時的勾心斗角,一個不小心,或許一家人都要搭進去。 在皇帝稱病這樣的時候,謝家與余家結親,卻生了這等嫌隙,免不得要叫人多想。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目光中看出了幾分風雨欲來,相顧一笑,卻聽外邊有人前來回稟:“老爺、夫人,左仆射余公到了?!?/br> …… 世間一大悲痛,便是白發人送黑發人,謝偃見了余章,免不得要撫慰他幾句,謝令也是如此。 余章面上帶了些哀色,口中謝過他們,這才低聲道:“我教女不嚴,生了這等事,原本是沒臉再登門的,只是怕兩家從此生了齟齬,務必要解釋清楚才好……” 謝偃聽他話里有話,似乎別有內情的樣子,心下一凜,盧氏見狀,便同劉氏道:“他們男人在這兒說話,咱們便不在這兒攪擾了?!?/br> 劉氏應聲,跟在嫂嫂身后,帶了內室中的仆婢,就此離去。 “晚晴是我的女兒,她做出這等事情來,令兩家蒙羞,我責無旁貸,原本不該厚顏登門,只是后來發現了些許蹊蹺,不得不講?!?/br> 幾人寒暄幾句,余章落座,徐徐道:“最開始的時候,我同晚晴提起這樁婚事,她雖不說是歡呼雀躍,卻也是心中期許,但到了后來,卻忽然間轉了心思?!?/br> 他轉向謝偃,歉然道:“那日令公去尋我,說起廢止婚約一事,我著實吃了一驚,只是內宅不寧,沒臉表露出來,歸家之后,才知是晚晴裝病,騙了她母親,問她為什么,她卻不肯講,只是哭” “說來慚愧,我也是在那日她從覺知寺歸府之后,才知道她已經有了心上人的,”余章眼眸微合,似乎有些不忍回憶:“那孽障犯渾,但到底是我的女兒,我原本還想來謝家請罪,成全她那點兒心意的,卻不想……” 依照他所說,是打算成全女兒情誼的話,那余晚晴絕沒有自盡的道理。 謝偃隱約在這其中察覺到了什么,撫了撫須,試探著問道:“可是與令媛交好那人,身份有異?” “正是?!庇嗾履抗怆y言哀慟:“那孩子也傻,只聽人說是寧家的郎君,便信了他,哪知我著人去查,卻發現寧家幾位郎君近期都不在京中,她是被人給騙了,遇人不淑,方才憤而自盡的!” 話說到此處,謝偃豈有不明,同謝令對視一眼,道:“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人想騙的也不是令媛,他只是想叫謝家與余家結親不成反成仇,方才施此毒計罷了?!?/br> 余章又痛又悔,長嘆道:“可恨晚晴呆笨,竟中了jian人毒計,險些害你我兩家交惡!”說完,又起身請罪,長揖到地。 “這如何使得,”謝偃忙起身,將他扶起:“明成也說此事乃是jian人所害,何必為此耿耿于懷?!?/br> 謝令也道:“倘若真是為此生隙,豈不叫幕后之人取笑?” 余章感激涕零,免不得再三稱謝,謝偃又吩咐仆婢擺酒,留他在謝家用了晚膳,一醉方休,直到天色大黑,方才在侍從攙扶下,搖搖晃晃的送余章出府。 “二位坦蕩,卻叫我愧疚難當,”余章轉身道別,又一次謝道:“時辰已晚,二位不必送了,早些回府去吧?!?/br> 謝偃與謝令堅持送到門口,目送他身影消失,方才轉身回去。 夜風乍起,尤且帶有幾分寒涼,天上一輪殘月,凄清如霜。 謝令不禁斂了斂衣袍,低聲問道:“兄長覺得,他所說可信嗎?” “有些可信,有些不可信,”謝偃淡淡道:“不過他既然登門,便是還不想同謝家反目,就此將這一頁掀過去,也是好事?!?/br> “陛下稱病,倒驚出好些妖魔鬼怪來,”謝令低笑起來:“不只是宗室,連朝臣們的心,都有些亂了?!?/br> “左右礙不到我們,”謝偃莞爾倒:“靜觀其變便是?!?/br> …… 謝華瑯身處宮中,宮外邊的事情,當然無從知曉。 顧景陽雖知道,卻也不愿同她說這些,免得她聽了憂心,卻又無計可施。 陽春三月,宮中的花兒都開了,姹紫嫣紅一片,好不鮮艷。 謝華瑯陪著郎君批了會兒奏疏 ,便覺得悶了,同他說了一聲,帶了宮人們,往御花園去采花了。 新開的海棠清新明艷,粉的,白的,紅的,紫的,堆堆簇簇的擠在枝頭,好不熱鬧,謝華瑯叫人去折了柳枝來,又自枝頭剪了新鮮的花朵下來,編織成花冠頂在頭上,興沖沖的回太極殿去。 她走得時候,顧景陽便端坐在書案前批閱奏疏,現下人回去了,他竟還是那個姿勢,腰脊挺直如松竹,一點兒都沒變過。 謝華瑯嘴上總嫌棄他這股一本正經的勁兒,但心里是喜歡的。 顧景陽垂著眼,手中捏一支紫毫筆,從俊秀的面頰到修長的手指,都透著干凈,遠遠望過去,真是仙風道骨,清冷奪目。 她看的久了,顧景陽似有所覺,抬頭去看,見她頭頂花冠,鮮艷不可方物的模樣,禁不住微笑起來,口中卻道:“不合規矩?!?/br> 謝華瑯不搭理他這茬兒,笑吟吟的湊過去,扶住他肩,道:“好不好看?” 顧景陽含笑看著她,卻沒開口。 “說嘛說嘛,”謝華瑯搖晃他,開始耍賴:“快說我好看,不然晚上不叫你上床了!” 顧景陽失笑道:“很好看?!?/br> “這還差不多,”謝華瑯一抬手,毫不吝嗇的從指甲花冠上摘了幾朵芍藥,信手簪到他鬢邊去,撫掌笑道:“道長,現在你比我還好看?!?/br> 顧景陽哭笑不得,目光縱容的瞧了她一眼,又將那幾朵芍藥取下,隔空點了點她腦門兒:“你啊?!?/br> 謝華瑯也知道賣乖,不等他說下一句,便低下頭去,在郎君面頰上“啾”了一口,親昵道:“我最喜歡九郎啦!別的女郎出嫁之后,便有千萬層規矩壓身,也只有九郎體貼,萬事都縱容我?!?/br> 她這幾日的口味有點兒改變,倒像是某種靈長類動物,格外愛吃橘子,桌案上的果盤兒里擺著幾個,顧景陽便伸手為她剝,聞言嗤道:“你這沒心肝的,原來也都知道?!?/br> 謝華瑯原本是說那話來討好郎君的,現下倒真是有些感慨:“元娘是二月出嫁的,現下成婚也快一月了,好在婆母便是姨母,想來過得不差;憲娘的婚事還要晚一點兒,但也是在今年,沒想到我是我們三人之中成婚最早的一個……” “道長,你知道嗎?” 她回憶起往昔,笑道:“我第一次見你那日,便是同元娘與憲娘一道出門的,因為玩鬧時輸了,才被罰去求一枝桃花?!?/br> “說起來,有件事情我一直在想,”謝華瑯挪了把小椅子,到他面前去坐好,兩手托腮,認真的問:“假如那日輸的人不是我,而是元娘或者憲娘,你心儀的人,是不是就會是她們了?” 她羅里吧嗦說這么多的時候,顧景陽已經建橘子剝開,又將絲絡去掉,聽她說完,方才往她口中送了幾瓣兒。 “不會的?!彼@樣道。 謝華瑯聽他應的這樣痛快,不由心下暗喜,覺得那滋味比口里邊兒的橘子還甜,甜完了之后,才道:“為什么呢?” “她們不像你,臉皮沒那么厚,”顧景陽又喂了她一瓣橘子,淡淡道:“若是登門去求桃花,也只會見到衡嘉,見不到我?!?/br> 謝華瑯聽得老大不高興:“要是見到了呢?你是不是就相中了?” “那也相不中,”顧景陽耐心極了,見她吃完,才重新投喂一瓣橘子:“她們不如枝枝好看,即便見到了,我也不喜歡?!?/br> 謝華瑯勉強被安撫住了,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勁兒:“你是不是想說,漂亮的沒我臉皮厚,臉皮厚的不如我漂亮?” 顧景陽神情恬靜,面不改色,將最后幾瓣橘子喂給她,忽然湊過臉去,輕輕吻上了她的唇。 他生的俊秀出塵,態若謫仙,主動俯下身親吻人的時候,真有種仙人撫頂的飄忽感。 謝華瑯小小的怔了一下,正想說話,卻被他抱住了。 “枝枝,我不善言辭,你是知道的,何必非說這些饒舌的話來為難人?” 顧景陽輕柔的撫了撫她的背:“我所鐘愛的女郎,是那一日,那一刻所遇見的你,若是別人,換成誰都不行?!?/br> 他輕笑道:“小醋包,快別酸了?!?/br> 第101章 在上 三月的天氣十分暖和, 春花吐蕊, 楊柳冒青,謝華瑯倒也有了閑心,時不時的出去走走。 宮里邊兒就那一畝三分地,她轉了幾日,便有些膩歪,纏著郎君要出去玩兒,奈何顧景陽還在裝病, 愛憐的摸了摸小妻子的頭發,哄了好半日, 才將人給安撫下來。 “溫寧縣主的婚事也快到了,枝枝若是閑暇, 不妨去忙此事, ”他道:“遼東郡王畢竟是高句麗舊主, 對于遼東之地影響深厚,他娶宗室女, 可不是小事?!?/br> 謝華瑯也覺閑的難受, 便將這活計接了, 同尚宮局合計著該怎么辦,倒是沒那么悶了。 溫寧縣主的婚事在四月初,相距不過半個月,因為隱約帶著點兒和親的性質, 故而舉辦的很隆重。 成婚前一日, 顧明嘉便住進了宮里, 作為外嫁女,先去受皇后□□,然后又留下賜宴。 謝華瑯從前便見過她幾次,印象不壞,留她說了會兒話,氣氛倒很和睦。 晚間時候,顧景陽往前殿去同幾位朝臣宴飲,謝華瑯便自己用了晚膳,正待梳洗時,卻見采青入內,從宮人手中接了巾櫛,親自侍奉。 謝華瑯心中一動,知道她是有話要講,便將其余人打發出去,這才低聲問:“怎么了?” 采青自袖中取出一封信來,悄聲道:“奴婢在溫寧縣主送來的禮品中發現的?!?/br> 謝華瑯眉頭微蹙,先凈了面,這才接過來。 那信封上寫著“皇后親啟”四個字,字跡平平,看不出什么端倪,她淡淡瞥了眼,便重新遞給采青:“擱到床前的柜子里吧?!?/br> 采青奇怪道:“娘娘不看嗎?” “急著看了做什么,”謝華瑯掩口打個哈欠,慵懶道:“莫名其妙冒出來一封信,萬一里邊兒有毒,打開之后害了我怎么辦?!?/br> “啊,”采青嚇了一跳,馬上道:“奴婢去請個太醫來?!?/br> “不必這樣興師動眾,我也只是隨便一猜,上邊兒也未必就真的有毒,你大張旗鼓去請太醫,反倒打草驚蛇?!敝x華瑯笑了笑,道:“去喚個醫女來,別驚動人?!?/br> 采青應了一聲,快步出去,謝華瑯取了香露勻面,秀眉卻微微蹙了起來。 醫女原是皇后身邊固有的,就留在太極殿伺候,畢竟男女有別,太醫問診之間,難免會有些不方便,有了她們在身邊,正好得宜。 采青很快帶了人來,那醫女將信封對著光打量一會兒,又低頭嗅了嗅氣息,躬身道:“娘娘,信封上無毒,里邊兒便不知道了,奴婢可否將信拆開?” 謝華瑯道:“拆吧?!?/br> 那醫女便將信封拆開,仔細探查之后,道:“娘娘,信上并沒有會妨礙人的東西?!?/br> “那便有意思了?!敝x華瑯微微笑了起來,將那封信接到手里,又吩咐道:“你這幾日便無需當差了,好生歇一歇吧?!?/br> 那醫女聽皇后叫自己查驗信封上是否有毒,便知道自己遇上了宮中隱私,現下聽皇后如此吩咐,并不覺得奇怪,屈膝施禮,退了出去。 謝華瑯將那信紙打開,卻見上邊只寫了短短幾句話:陛下重病,娘娘無子,憂心來日否? 謝家騎虎難下,娘娘安心否? 那字跡同信封上的如出一轍,顯然是不欲叫人依據字跡,推斷出書寫之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