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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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王搖頭失笑,由衷道:“陛下妙算,臣實感欽佩?!?/br> …… 梁王世子死后,謝華瑯的生活并沒有太大的改變,反倒是謝瑩,為此受到了一點影響。 征討高句麗的主將點了蔣國公陳熙,這是先帝時期留下的老將,心思沉穩,用兵如神,有他坐鎮,可保大局無憂,至于隨行的三名副將,則是點選了年輕人。 永儀侯世子林崇,便是其中之一。 謝華瑯知道這消息時,不免有些替堂姐憂心。戰事一起,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結束,他們的婚期便在十月,現下是七月底,眼見著只有兩個月了,一個不好,婚期或許就要推遲。 除此之外,她心里還有一點小小的、近乎惡毒的期待:假如林崇沒有回來,這樁婚事是不是就會此作罷了? 時下風氣開放,夫妻和離、婦人二嫁都不是什么新鮮事,未婚之際夫婿沒了,以阿瑩jiejie的姿容才氣,再尋良人也不是難題。 這念頭一冒出來,謝華瑯便有些慚愧,先前之事是林婉討厭,同林崇并沒什么相干,她這樣想,卻是有些刻毒了,在心里連念了幾聲阿彌陀佛,她趕忙將這想法拋之腦后。 雖說林崇上戰場的時機不妙,但于他而言,這其實是個很好的機會。 顧景陽早就有意征討高句麗,此次梁王世子之死,不過是個引子,兵強馬壯,又有良將坐鎮,倘若旗開得勝,將為禍邊境數十年的高句麗一舉鏟除,立下的功績何其之大。 朝中早先調集軍馬,自然瞞不過有心人,這次征伐高句麗能帶來的好處有多少,也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 朝堂點將時,武將們紛紛毛遂自薦,文官們也有人選要推舉,林崇能作為副將之一隨從出征,或多或少也是沾了謝家的光。 謝氏一族從文,與武家無甚深交,既然與永儀侯府結為姻親,顧景陽為長久計,免不得要扶持一下林崇。 謝華瑯隱約能猜到幾分,所以雖怕林崇在戰場上停的久了,誤了婚期,卻也沒有對此說過什么。 當家族與將來的命途擺在眼前時,兒女情長只能被犧牲,她對此有些感懷,但是能夠理解。 出乎謝華瑯預料的是,第二日清晨,她與顧景陽一道用早膳時,卻接到了梁王府的奏疏。 顧景陽有些詫異,用帕子凈了手,自內侍手中接了來,展開細閱,大略掃了幾眼,忽然笑了,遞與謝華瑯看。 他不避諱,謝華瑯也不曾啰嗦,瞟了幾眼,奇道:“梁王打算派兒子隨同出征?” 顧景陽微微一笑,道:“他的確是聰明人?!?/br> 謝華瑯心念微動,無心再用早膳,將筷子擱下,也笑了起來:“很有遠見?!?/br> 一會兒還有朝議,早有內侍取了衣冠來,見顧景陽站起身來,忙上前去侍奉更衣。 謝華瑯進宮住了這些時日,還是頭一次見他著上朝時的冕服,微微側過頭去,饒有興致的盯著打量。 顧景陽卻沒有注意到,繼續道:“他若是機警,今日朝議時,想必還會再請一次,弟復兄仇,宗室與朝臣們怕也會附議?!?/br> 謝華瑯聽得微怔,半晌,才道:“梁王世子的死,宗親們應該知道……” “演戲罷了,有什么難的?” 顧景陽淡淡道:“朝堂上的袞袞諸公,哪一個不會演?戲子演的不好,會被人砸場子,他們演的不好,興許就要掉腦袋了?!?/br> 天子冕服用有二色,衣為玄色,有日、月、星、龍、山、華蟲、火、宗彝八章,裳從朱色,有藻、粉米、黼、黻四章,束革帶,系綬帶,佩天子劍,極盡莊重端肅。 顧景陽生的俊秀,氣質清冷疏離,如今冕服加身,威勢使然,真有些無欲無情的凜然意味在。 謝華瑯聽他說完先前那席話,便沒有做聲,顧景陽回頭去看,便見她正望著自己,微微一頓,道:“怎么,覺得我太無情了?” “那倒沒有,”謝華瑯輕輕搖頭,到他面前去,由衷感懷道:“我只是覺得,天子雖然至高無上,但有時候,或許也會覺得很孤獨吧?!?/br> 世間權柄集于一身,莊嚴肅穆的綬帶與冕服,似乎都將他同凡塵中人隔離開,連目光都被掩在十二毓的白玉珠之下,沒人能看得出端倪。 顧景陽不意她會說起這個來,略略頓了一下,忽然笑了。 唇角彎起,他周身的清冷之氣似乎也淡化許多,又是那個同她百般旖旎,會喚她“枝枝”的九郎了。 謝華瑯的心倏然動了一下,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伸手過去,拂開冠冕上垂下的十二毓珠,湊過去吻上了他的唇。 正值清晨,日光自窗外斜斜照入,映得內殿一片明亮,顧景陽似乎被晃了一下眼,回過神后,卻仍站在原地,任由那小姑娘為所欲為。 內侍宮人們早就背過身去了,并沒有瞧見多少,謝華瑯退回去之后,見顧景陽定定望著自己,面頰微熱,不好意思道:“你看著我做什么嘛。 顧景陽伸手撫了撫她面頰,道:“等我回來?!?/br> 謝華瑯微紅著臉,道:“嗯。 顧景陽不再言語,卻仍舊注視著她。 謝華瑯更不好意思了:“你怎么還不走?” 顧景陽莞爾,伸手輕輕抱住她,低柔的喚了聲:“心肝?!?/br> 第51章 獵場 征討高句麗, 雖然早有準備, 卻也并非輕而易舉之事。 但不管怎么說,以永儀侯世子林崇這樣的年紀,即便借了皇帝有意扶持年輕將領的東風, 在這樣大的戰事里做副將, 也是極為難得的機會。 謝華瑯都能看出來的事情, 永儀侯父子當然也心知肚明, 無非是皇帝想給謝家添一個得力些的助益, 才促成此事,故而消息確定之后,林崇便往謝家去了, 既是含蓄的致謝, 也是辭別。 謝偃是很喜歡這后生的, 私下里同盧氏講:“永儀侯后繼有人, 阿瑩與他為婦,不算委屈?!?/br> 盧氏淡淡看他一眼,不置可否:“老爺又不是阿瑩, 如何知道她委不委屈?” 謝偃被噎了一下,卻也沒敢反駁, 轉口道:“夫人說的是?!?/br> 他們是隔房的伯父、伯母,也是謝家的家主與主母,林崇作為謝家將來的女婿登門, 先來問過安后, 方才往二房去拜見謝令與劉氏。 若只有翁婿二人在, 謝令免不得要叮囑幾句,然而劉氏也在,有些話便不太好說出口了,勉勵過他之后,又著意囑咐了會兒,便叫人領著他,去尋謝瑩說話。 若說起大局觀來,謝家的幾位女郎里,最出眾的便是謝瑩,雖然婚事有可能推遲,但她知道,人不能只看眼前,這于自己而言,其實是好事。 所以無論在誰面前,她都沒有表露出絲毫的不滿與委屈,得體的叫人挑不出毛病。 說是未婚夫妻,可實際上,這兩人總共也沒見過幾面,說過的話更是少得可憐,彼此靜寂了一會兒,還是林崇先道:“委屈你了?!?/br>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世子有韜略膽氣,這是好事,”謝瑩溫婉一笑,道:“先國后家,有什么好委屈的?” 林崇不意她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如此深明大義,便頷首示禮,由衷道:“多謝你?!?/br> “戰場上刀兵無眼,世子無需惦念長安,珍重自己才是要緊,”謝瑩神情恬靜,道:“林伯父馬上就要出震地方,不能在京中久留,伯母留在京中,我若得空,也會常去府中探望,世子盡管安心?!?/br> 林崇目光一動,輕輕道:“你這樣有心,除了一句‘多謝’,我卻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謝瑩莞爾,道:“舉手之勞罷了,但愿能使世子無后顧之憂?!?/br> 林崇不是多話的人,謝瑩也一樣,戰事就在眼前,出發在即,他也沒有在謝家久留,略說了幾句,便同謝瑩道辭,打算離去。 謝瑩送他到了府門前,最后福身道:“世子珍重?!?/br> 林崇靜默不語,頓了頓,忽然握住她手,道:“等我回來?!闭f完,深深看她一眼,轉身離去。 謝瑩目送他挺拔身影消失在視線中,神情恬靜一如往昔,淡淡道:“我們也回去吧?!?/br> …… 同高句麗開戰,于國而言,無疑是一件大事。 謝華瑯原以為接下來的日子里,顧景陽會忙的不見人影,哪知竟還如同先前一般作息,沒有任何變化。 她奇道:“九郎,你不忙嗎?” 顧景陽道:“你為什么覺得我會忙?” 謝華瑯想了想,不解道:“邊境在打仗啊,前朝因為打高句麗而亡國,先帝、鄭后時期也互有勝負,難道你一點兒都不擔心嗎?” “擔心也沒用?!鳖櫨瓣柕溃骸案呔潲惥啻擞星Ю镏b,而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消息傳到長安,根本沒有時效性,難道我能長距離指揮嗎?” 他握住她手,輕輕捏了一下:“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再則,也是用人不疑?!?/br> 謝華瑯恍然道:“原來如此?!?/br> “前些日子都在下雨,現在倒是轉晴了,”窗扇半開,顧景陽望一眼天色,見澄澈如洗,極是晴朗,便道:“枝枝,我們打獵去?” 謝華瑯早先說不想去,是因為那時候病著,動一動都覺得難受,現在卻沒有這個麻煩,應得極為痛快:“好!” …… 皇家在長安郊外置有獵場,占地有數十畝,其中不乏鳥獸珍禽,景致也頗出眾,謝華瑯早先便聽說過,只是身份所限,不曾去過,今日同顧景陽一道前去游獵,倒是興致很高。 她是愛玩兒的人,弓馬騎射當然不差,甚至在京城的一眾女郎之中,也能排的上號。 弓箭都是宮里邊的,品質當然不會差,謝華瑯手上配了扳指,以防被弓弦傷到,人在馬上,便有模有樣的端起弓試了試,又問顧景陽:“道長,你箭術好嗎?” 顧景陽道:“尚可?!?/br>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尚可算怎么回事?”謝華瑯不滿道:“先前下棋的時候,你也說尚可,結果下的那么好?!?/br> 顧景陽看她一看,道:“以你為參照的話,那就是很好?!?/br> “……”謝華瑯聽的心頭一堵,淡然道:“那你很厲害啊?!?/br> 顧景陽從她語氣中察覺到了什么,勒緊韁繩,放緩了馬速,問:“枝枝,你生氣了?” 謝華瑯不咸不淡道:“沒有?!?/br> 顧景陽欣慰的頷首:“那就好?!?/br> “……”謝華瑯真是活生生氣的胃疼。 直到抵達獵場,那小姑娘都沒說話,顧景陽便知道是生氣了,想了想,又有些不明所以,便喚了聲:“枝枝?” 謝華瑯道:“叫我干嘛?” 顧景陽問:“你是不是生氣了?” 謝華瑯額頭開出一朵十字小花:“陛下覺得呢?” 顧景陽道:“我覺得是生氣了?!?/br> 謝華瑯微微抬起下巴,問:“那陛下覺得,我是為什么生氣?” 顧景陽道:“我若是知道,就不會惹你生氣了?!?/br> “……”謝華瑯更生氣了。 “枝枝,你說過的,真心相愛的兩個人,不應該對愛侶有所隱瞞,”顧景陽見狀,溫言勸道:“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只管講,怎么能不理人?” “哦,”謝華瑯斜他一眼,道:“還是我的錯了?” 她這話說的隱含鋒芒,顧景陽也不動氣,已經到了地方,他先一步下馬,又到那小姑娘馬前去,向她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