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真出了意外,沒有搶救措施,沒有急救藥物,甚至連簡單的止血凝膠都沒有。 紀元洲也十分頭疼:“塞了點明膠海綿在拔牙創口里,縫了兩針,棉花壓迫止血四十分鐘,還是有非常明顯的滲血……沒辦法,只能連夜將患者轉去了市立醫院?!?/br> 俞玉這下子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無語道:“董銳也真是,這下子怕是要完?!?/br> 在口腔門診常規cao作中,最容易出風險的就是拔牙了。 這個患者年紀大,本來就屬于高危人群,聽到有高血壓病史,怎么著也得詢問仔細啊。 紀元洲冷淡地哼了聲:“這小子做事向來馬虎,懶懶散散的,有個教訓也好?!?/br> 董銳根本不是口腔專業出身,具體上的什么學校,俞玉也不太清楚。 不過董銳技術水平十分一般,經常糊弄著差不多就行,行事散漫,干活也不利落,每天見他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樣子。 記得之前聽萬萬八卦過,董銳家里挺有錢的應該,父母經營著一家藥店,所以在這兒上班也不指望賺多少,混吃等死,每天偷偷躲在桌子后頭看手機,上頭連著自家店里的監控,也不知道在盯著什么。 分手一時爽,追妻火葬場。 這一年多不知忍了多少煎熬,費盡心思才將人籠絡到身邊。好不容易和好,紀元洲憋了這么久,還準備來場持久戰,沒想到被一個蠢貨毀了整夜,心里十分不痛快,話也就不那么好聽了。 “他本來就沒多少心思放在工作上,遲早得出事。這次別說孫博濤,連我也不能輕易放過他?!?/br> 俞玉看了他一眼,感慨道:“你說當初這人是怎么被招進來的?” 紀老院長顯然不會隨便什么人都要,董銳這樣的,跟個學徒似的,玩著學了點基本技能,就敢上手接診,委實不像是紀老院長可以容忍的事。 紀元洲譏諷笑道:“花錢,找人,無非這兩個路子?!?/br> 俞玉愣了愣:“那現在他捅了這么大一個簍子,孫博濤會不會顧忌他……” “放心?!奔o元洲篤定地道,“孫博濤正愁沒機會將老的那批領導遺留下來的問題徹底鏟除呢,董銳這次,跑不了了?!?/br> 果然如紀元洲所說,孫博濤逮著機會發作起來。 只不過,俞玉沒想到,董銳這個教訓,居然掀起了這么大的風浪,一下子牽連了這么多人。 作者有話要說: 紀醫生:如何吃到一條魚,第一步,清空購物車,第二步,買完收藏夾,第三步,消滅孫博濤 小魚:富貴不能yin! 紀醫生:哦,那雙十一你自己光棍去吧 小魚:等等!那什么……我有一顆臍橙,你要嗎? 紀醫生:嗯,好大的臍橙,這錢花得值! 小可愛們,凌晨馬上到來,讓我們沖鴨??! 第42章 變動 孫博濤訓斥了一番,開會的時候大家在下面聽著,雖然對董銳略表同情,但其實心里并沒多大感覺,本來就是他犯了錯,被批評也是正常。 本來以為訓斥一番最多罰點錢也就完了,沒想到過了兩天,總部的批示就下達了。 鑒于國家醫師法的規定,沒有執業證或助理證的一律不準獨立接診。 孫博濤一說完,底下瞬間竊竊私語起來。 不說其他,就連俞玉心里都一咯噔。 當初應聘進來的時候,紀老院長跟她說的是等上手之后就可以獨立接診,她那會兒天真,以為最多兩三個月也就差不多了,卻沒想到這個“上手”與否的標準,全靠領導一句話。 哪怕你真的技術過人,其他人的一句不行,你就得繼續當實習生。 這也是大多數私人機構的套路了。沒證的新鮮畢業生,廉價好使喚,給他們畫個大餅,三五不時地洗腦,他們也就拿著最低的工資,干著護士、保潔、醫生的工作。 其實嚴格來說,哪怕有口腔助理資格證,按照法律規定,也是不能單獨接診的,必須要在上級醫師的帶領下cao作。 不過若真的這么嚴格,怕是大批人都要熬不下去了。 不單是雅美,其他的私人診所,讓不讓獨立接診的標準,也從來不是看這一紙證書。 孫博濤這一手,哪里是要讓醫院規范化,符合法律要求。 這明擺著是要對醫療部開刀了。 孫博濤環顧一圈,冷聲道:“沒有證的,比如你們這些實習生,以后過了執業考試,再說獨立接診的事兒,現在都老老實實當醫助,沒有你們帶教老師的允許,不準私自在患者身上進行cao作?!?/br> 孫博濤看向董銳和任傲:“至于考不了口腔執業的……我不知道當初你們是怎么混進來,又是怎么得到前面領導的認可讓你們獨立到現在,總之,以后不允許這樣違規cao作!” 周全神色緩和地打圓場,溫聲補充道:“你們也別多心,醫院呢,并不是針對誰,而是確確實實要符合規定。有證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兒,還好辦,哪個醫生還沒點醫療事故呢?但是沒證的,一旦出了什么問題,倒霉的不僅是你,咱們整個醫院都得玩蛋?!?/br> 周全嘆了口氣:“這些天我也了解過了,你們其實技術并不比外頭執業醫師差,虧就虧在沒法兒報名考試……當然,我希望咱們整個團隊誰也別缺席,能夠一起開拓新局面。你們即便不在醫療崗位上了,還可以去其他部門,醫院是不會虧待你們的!” 孫博濤和周全,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輕輕松松就將新的規定推行了下去。 董銳非口腔專業出身,不符合報考條件。任傲的畢業證丟失,大學也不在了,當年還沒有全國聯網,也查不到她的學歷信息,沒法補辦畢業證書就無法通過考試時的資格審核。 這兩個人,就是孫博濤口中那些考不了執業的,以后只要在雅美,都不可能再回到醫生行列了。 董銳被調去了辦公室,任傲則分去了護理部。 俞玉十分擔憂,想去安慰,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任傲向來心高氣傲,自尊極強,她也怕貿然安慰讓她更受不了。 萬萬嘆息,憤憤地罵道:“死賀渣!都怪他,你不知道,任姐的畢業證其實是他弄丟的……當時他拿著兩個人的證書去干嗎,我也不太清楚,但回來的時候任姐的證書就沒了,就他的還在。這些年任姐一直報不了名,都是被賀渣給坑了!” 俞玉皺眉,不明白這其中居然還有這么一出。 第二天晨會,列隊的位置就發生了改變。 任傲換上護士服,頭戴護士帽,站在了俞玉的對面。 而董銳也不再屬于醫師行列,穿著常服混在辦公室后勤的隊伍里。 兩個人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特別是任傲,向來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心里的屈辱和憤怒,全都寫在了臉上。 俞玉心下嘆息。 那一件白大褂,穿著的時候并不覺得如何,真的穿不了,才發現其中賦予的含義,讓人多么難以割舍。 任傲的處境變得極其尷尬,不只是她,連帶著其他的醫生護士都覺得非常別扭。 尤其是醫生,需要配臺的時候,喊她又覺得不好,顧及著情面不好意思使喚她??擅ζ饋韺嵲谌比?,讓她閑著,被孫博濤看見又會罵人。 相比之下,去了樓上的董銳反倒好很多,至少眼不見心不煩。 熬了一上午,下午任傲就沒再過來。 賀欽無奈地跟孫博濤請假,說任傲最近不舒服,這幾天恐怕都不來了。 大家心知肚明,以任傲的脾氣,怎么可能忍受的了? 孫博濤大方地批準了她的無限期長假,假模假樣地安慰了賀欽好一會兒,才志得意滿地走了。 萬萬氣不過,一下午都在嘀嘀咕咕地罵人,罵完賀渣罵孫博濤,罵完總部罵雅美。 俞玉想了想,和萬萬商量:“要不晚上我們去任姐家里吧?” 萬萬猶豫片刻,點點頭道:“也行,去看看吧?!?/br> 俞玉和紀元洲打了招呼,下班后就和萬萬去了任傲家里。 說來也挺無語,賀欽和任傲結婚這么多年,一兒一女年紀都不小了,居然連自己的房子都沒有。 一家四口至今還擠在破舊的出租屋,兩室一廳,屋子里連像樣的家具都沒。 記得以前聽過萬萬八卦,說賀欽在外頭胡天高地,沒錢怎么可能睡得到女人。而任姐呢,手面大方,也攢不住錢。兩口子還得養孩子,這些年愣是沒存下一點積蓄。 俞玉當時就覺得不可思議,賀欽有執業證,任傲雖然沒有但也獨立接診,這么些年兩口子都是雅美最高的待遇,加起來的工資不低,即便兩個小孩要花錢,也不至于攢不下一個小戶型的首付。 兩人經過超市還買了點東西,一起送去了任傲家里。 任傲皺眉:“來就來,買什么東西啊,你們小丫頭的,別跟姐見外?!?/br> 俞玉笑嘻嘻地道:“就是不見外才來蹭吃蹭喝嘛,這東西是給大小寶貝的?!?/br> 任傲嘆了口氣,招呼她們隨便坐:“對不住了啊,今個兒我實在沒心情,招待不了你們了?!?/br> 萬萬連忙開口:“沒事沒事,咱們找個地兒,安安靜靜聊會兒天唄?!?/br> 兩人拉著任傲出了門,在附近找了個小飯店。 任傲神色懨懨的:“我知道你們想說什么,放心,我歇幾天就沒事了……不過雅美我是不會回去了?!?/br> 護士和醫生的待遇差多少,任傲怎么可能忍受的了? 更何況,雖然醫護之間的關系是相互配合,人與人是平等的……但不管怎么說,在大多數人眼里,醫生的地位都是高于護士的。 最起碼在工作中,護士是聽從醫生的指示干活的。 這其中的落差,別說任傲,隨便換個人也受不了。 俞玉挺能理解,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 “你想好了嗎?”俞玉嘆氣,“辭去雅美的工作,沒有執業證,去其他診所也未必有好的發展?!?/br> 俞玉給她分析道:“小門診不管這么多,干多少拿多少錢,但你在雅美待久了,能受得了小門診的不規范?到時候看他們亂搞,你肯定又受不了?!?/br> “對啊?!比f萬點頭,“但是稍微有點規模的診所,肯定對證這塊都有要求……” 任傲搖了搖頭:“你們說的我都知道……但是我實在不想繼續干下去了。這次我厚著臉皮不走,孫博濤早晚也會有別的理由逼我走?!?/br> 俞玉啞口無言,歉疚地道:“對不起,都是因為紀老師,孫博濤才會針對你……” 任傲皺眉,白了她一眼:“跟你有什么關系,你道的是哪兒門子歉???” 俞玉:“……” 萬萬憋不出噗哧一笑,換來任傲疑惑的眼光。 俞玉尷尬地道:“那什么……對不起啊任姐,一直沒跟您說,其實我和紀老師早就認識?!?/br> 俞玉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道:“我倆大學就在一起了,后來因為種種原因分開了一年,不過前段時間和好了,所以……” “所以你現在和元洲同居了?” 俞玉:“……” 俞玉頑強地繼續道:“所以我得替紀老師說一句,他心里挺難過的,覺得很對不起你?!?/br>